彼岸是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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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行了一夜的路，都有些疲乏，眼看东方已经泛白，苏白便携莫息梧翻身下马，在树林子里休息起来。
　　莫息梧一路劳顿，昏昏然不久便睡去了。
　　混沌中，莫息梧恍恍惚惚听到什么人在说话，他便跟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出了树林子，走了许久，回到了仪玥国王宫。红墙碧瓦掩映的后面，一阵飘飘渺渺的声音，却分明带着愤怒与不甘，待他想凑近将那说话的人看个清楚时，那人忽地抬头看着他，绝世的容颜，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容，竟是苏白！然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是冷媚轻蔑，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会这样！
　　莫息梧闷哼一声，惊坐起身，定定看了看四周，才发觉自己还在树林中，刚刚只是一个梦。可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梦？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苏白，他正背对着自己唱歌，婉转
　　如梦的歌喉，低低吟唱：
　　月上眉梢，独我憔悴。
　　霜雪入轮回，尤向玉阶去。
　　岁岁年年，犹恐相逢是梦回。
　　携手白头原本一场醉……
　　莫息梧看着苏白修长的背影，我见犹怜却无限落寞，他从未想过苏白的内心究竟是闲适还是寂寥，苏白，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注：歌词源自《月弯弯》）

　　【二十四】

　　待回到了桃林，苏白从屋里拿了一坛酒出来，放在树下的石桌上，眯眼一笑：“息梧，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刚刚梦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莫息梧忙摆摆手，但又十二分想询问苏白的身世，眉头不禁纠结。
　　苏白一下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斟了满满一杯酒递给莫息梧：“只准你问一个问题，可要想好了哟。”苏白狡黠一笑，兀自饮下一杯酒，顿时酒香从唇齿间流溢开来，他俯身凑近莫息梧，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莫息梧顿时红了脸，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苏白，低下头思量了许久，他想问苏白两个问题，可如今只能择其一，终于，莫息梧开口：“苏白，你对我的那些……都是当真么？”他想问苏白对他的情感是否认真，可又羞于启齿，支支吾吾地囫囵说了个大概意思，也不管苏白听懂了没有。
　　苏白一听，史无前例地怔了怔，顷刻又恢复正常，嘴角噙起一抹笑：“我以为你会问我的身世，呵呵。”说罢他放下酒杯，握住莫息梧的手娓娓道：“原来你最在意的是我爱不爱你，傻瓜。”苏白将莫息梧揽入怀中，轻轻吻着他的脸颊，长长的睫毛轻扫在莫息梧的皮肤上，弄得莫息梧心里痒痒的。
　　“怎么……还不回答我。”莫息梧有些等不及，抬头对上苏白邪魅的双眼，心中不由一荡。
　　苏白微微一笑：“你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说爱，显得轻浮。我说不爱，那一定是假的。你还真是为难倒我了。”
　　莫息梧不满地哼了一声：“那你便是在耍我了。”
　　苏白见他表情颇为不快，心中泛起一股满足，这才凑上前在莫息梧耳畔似妖似媚地说道：“
　　也只有笨蛋才会问你问的这种问题。不过，我不敢轻易说爱，爱字太沉重，我只能对息梧承诺，此生只要不到尽头，我都会守护在息梧身边，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怎样，这样的答案满意么？”
　　莫息梧明明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却依旧抱臂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谁要你保护了。”
　　“呵呵……”苏白看着他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十二分欢心，不由伸手刮了一下莫息梧的鼻梁：“真是个傻瓜。”
　　因见莫息梧仍旧沉醉在又满足又装作不屑的纠结里，苏白的芊芊玉指弯成一个圈，狠劲在莫息梧额头上弹了一个栗子。
　　“你干什么啊！”莫息梧摸摸头上红彤彤的肿痛，吵道。
　　“言归正传了，娘子。”苏白满脸严肃，仿佛并没有觉得叫“娘子”是什么逆天的事。
　　“你叫我什么？！”莫息梧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白。
　　“娘子啊。”苏白一脸无辜，双手一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谁谁谁让你叫我娘子了？？”莫息梧嘟起嘴，叉着腰，“本侯不允许你叫我娘子。”
　　苏白“啧啧”几下，扶额看着满脸怒气的莫息梧笑道：“还是这么大的脾气。”说罢，他忽然向莫息梧伸出魔爪，将他揉进怀里，一手托住他的后脑，笑眯眯地：“娘子娘子娘子娘子……我就这么叫了，你想拿我怎么着？”
　　莫息梧脸越发滚烫，良久，他才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细如蚊鸣道：“那……你只能在没外人的时候……这么喊……”
　　“放心，娘子。”苏白嘿嘿一笑，一脸满足。
　　看着苏白那一脸奸笑，莫息梧觉得，真的很欠揍～
　　“你刚刚说什么言归正传？”莫息梧问道。
　　“哦。”苏白松开紧抱着莫息梧的手臂，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估计不久，瀛国会发动大的进攻，届时要小心。或者说，现在我们就应当好好准备。”
　　莫息梧看苏白十分严肃，觉得应该不是玩笑话，便问道：“你如何得知？”
　　苏白重新斟上两杯酒：“去结崭的府上找你时，听到那些小厮在说。”
　　“就算真的发动大进攻又如何，”莫息梧自负地哼笑一声，“难不成我还怕了？”
　　苏白轻轻摇头：“这回，怕是不那么简单。上次车易兵败，说是忽然遇到瘴气，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只怕那根本不是瘴气。”
　　“不是瘴气？那是什么？”
　　苏白欲言又止，斟酌了良久才道：“我也不确定，总之……下次征战，记得带着我。”

　　【二十五】

　　正如苏白所说，两个月后，莫息梧在将军府上收到了皇上下的战书。这次钟玉国、瀛国、羽国三国联手攻打仪玥国，声势浩大，眼看是打算将仪玥国彻底歼灭。
　　只可惜仪玥国国土虽大，却在九州大地上孤立无援，如今这些小国联手来侵，加之国内朝政不稳，大臣们无不觊觎皇位禅让的人选，真是内忧外患。
　　莫息梧深深叹了口气，若不是苏白让他早日准备，怕是这次战事一点胜算也没有。
　　如今已是初秋，桃林里一片萧索，凉风瑟瑟，刮落了满林桃花，地上落满了绯红的花瓣。苏白的纤纤玉指万般爱恋地抚了抚一朵枯萎的桃花，眉心微微一皱，轻声道：“息梧，明年，你还会和我一同看桃花盛开么？”
　　“当然啦！”莫息梧看了看苏白一脸抑郁的表情，道，“人又不是花，只活这一年，我们都这么年轻，未来还很长呢！”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苏白指尖的桃花落入泥土，他轻叹：“希望如此吧。”
　　莫息梧看苏白今日愁眉不展，心中有些郁闷，上前在苏白胸口砸了一拳：“怎么，你不相信我？还是没拿我们之间那些当真？”
　　苏白见莫息梧气闷，上前揽住他，道：“怎么会不当真，只是……我总怕和你怎么也呆不够，这辈子想与你一起，下辈子依旧想，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说着，苏白似想起什么，展颜一笑，“明日你就要上战场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你可算笑了。”莫息梧摸摸鼻子，也嘿嘿一笑，“对了，明天你果真要与我一同去战场么？”
　　苏白伸手紧紧拉住莫息梧的手，露出一抹妩媚的笑：“肯定的，这么重要的战役，你独自一人去，我怎么能放心？”
　　“切，那你就是怀疑我的能力！”莫息梧撅撅嘴。
　　“那你若是不肯我去，就是不喜欢我。”苏白也撅撅嘴，斜眼看着怀里傲娇的人儿。
　　“我说过喜欢你吗？”
　　“没说过吗？”
　　“说过吗？”
　　“不说实话的话是要受惩罚的哟！”苏白坏笑，身体稍稍倾斜，装作一个重心不稳，将莫息梧压在了身下。
　　“你——！”莫息梧惊红了脸颊，“你要干什么！这、这这是在外面！光天化日……”
　　“光天化日又怎样？”苏白眯起眼，秋日的阳光洒在他天人般的俊容上，散发出淡淡的琉璃光，如梦似幻，触手难及，嘴角微微扬起，笑：“快说，你说过喜欢我没？”
　　“说过说过。”莫息梧面对这样骚包的苏白，只好认输。
　　“说过什么？”苏白不依不饶。
　　“我喜欢你，不，我爱你。”莫息梧很少表露自己的心迹，却在此时出乎意料地坦然说了出来，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谁也不知道明日即将开始的那场大战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自己不测……他不希望心存会有遗憾。
　　苏白被莫息梧突如其来的坦然吓了一跳，然而随即又含笑，他伏在莫息梧身上，暧昧地替他整理了下额前的发，眼睛对上他澄澈的双眼，心中微微一动，深深吻了上去。苏白闭着双眼，用一双唇瓣细细感受着心爱之人的修眉俊目，高挺鼻梁，以及他柔软的唇。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莫息梧每一寸肌肤上，从额头到脖颈，还在往下。胸口一凉，原是衣服被解开。
　　“等……”莫息梧伸手阻止住苏白不老实的双手，“回、回屋……”
　　苏白轻笑，咬了咬莫息梧胸前的茱萸，换来他嘶的一声，才满足地摇摇头：“这桃林今日被我施了障法，他人进不来。娘子你看，这天为被，地为床，桃花为枕褥，我怎么舍得回去？”
　　“可是……”莫息梧还没说出口，已经被苏白重新吻住，衣服一层层被剥开，他拥住苏白j□j的身体，不着痕迹地分开自己的双腿，任苏白撞击进一阵阵酥麻的电流。微微地呢喃j□j声淹没在纷飞的花雨中，两人洁白的身躯在满地绯红的桃花中若隐若现，万千青丝纠缠不解，晕染开一片片墨色，那时，如同一个美到不能自己的梦幻。

　　【二十六】

　　第二日，苏白与莫息梧携手站在高高的观望台上，对面是三个敌国的阵营。两人一个白衣翩飞，宛若天人，一个金甲银盔，英姿飒飒。真是战火中一道绝美的风景。
　　莫息梧对苏白笑道：“你如今，既是我的副将，也是我的军师。”
　　苏白微微颔首，嘴角微扬：“息梧，我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
　　眼看对方三国兵马已经布好阵，莫息梧握了握腰间的佩剑，对苏白道：“你且在这里看着就行，我去打仗了。”
　　苏白点点头，坐到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深情款款地说了两个字：“小心。”
　　莫息梧下了观望台，翻身上马，骑到百万大军前，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锋指天，高声吼道：“众将士，此一战，将决定我大仪玥国在九州之上的鼎足地位，你们会因此战的胜利而立下赫赫战功，你们的家人，都会因此战的胜利为你们骄傲，过上幸福平安的生活，你们可有信心，决胜此战！”
　　“决胜此战！”
　　“决胜此战！”
　　震天响的吼声，威武雄壮，每一个将士都剑指苍天，满面激愤。
　　莫息梧抬头骄傲地看了看苏白，见他也正微笑地望着自己，心中更加信心满满，他命两侧的将士吹起战争的号角，击鼓手咚咚敲响巨大的鼓面，士气更加高昂。此时，莫息梧使尽浑身力气挥剑高喊：“杀——！”双腿一夹马肚，首个冲了出去，紧接着身后的骑兵步兵也跟着英勇冲出，踏起满地滚滚烟尘。
　　战火再一次燃起。
　　硝烟中，四国混战一片，刀光剑影中，莫息梧又一次看到了那一把熟悉的方天画戟，然而这次结崭却没有主动前来和他交手，而是钟玉国和羽国两国的将领将莫息梧围住，与他短兵相接。
　　不知是因为有苏白看着，还是自己功力提升，莫息梧面对两员大将，依旧从容不迫，不多时就突围杀出，并重伤了对方。钟玉国的将军腰部被莫息梧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羽国将军肩上则被穿透。因开战不久就已有两员大将身受重伤，对方三国顿时失了士气，就在此时，结崭跨着战马飞奔到莫息梧身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莫息梧，果然不同凡响，佩服。”说罢，正欲离开，却被莫息梧用长剑拦下。
　　“怎么不与我过手？怕死？”莫息梧挑衅。
　　结崭张开手掌握住莫息梧的剑锋，鲜血瞬间从指缝中溢出，他偏头一笑，竟有些调皮地看着莫息梧：“我不怕死，也不会让你在这场战争中死。”说罢，他用力推开莫息梧的长剑，飞奔而去。
　　莫息梧有些懵懂，他不太明白结崭究竟是何意，在原地怔了怔，随即又重整心思挥剑杀敌。
　　首战，仪玥国重创三国敌军，告捷。
　　莫息梧驾着马骄傲地回到观望台下，他抹了一把脸上溅的鲜血，朝苏白露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苏白身边坐着的人，笑容一时凝固，片刻，莫息梧忙整理好仪容，下马对着苏白身边之人叩拜。
　　“圣上万岁！”
　　众将士亦叩首，高呼万岁。
　　仪玥国君微微颔首：“平身。”
　　莫息梧这才站起身，他不解地看着苏白，为何，为何他会和皇上平起平坐？
　　正在此时，莫息梧听到皇帝对苏白道：“四弟，没想到今日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苏白拱手做了个揖，看不出是何表情：“我也着实未想到会再次与三哥重逢。”
　　莫息梧心头一震，苏白竟然喊皇帝为三哥，莫非……莫息梧不敢往下想，却又难以自控地往下想，苏白，难道就是那个因误入歧途而被放逐出宫的小王爷？怪不得在御用酒馆吃酒会碰到他，怪不得他问及苏白为何不受朝廷重用时，苏白说是因为有人讨厌他，也怪不得，当日结崭第一次见到苏白，便叫他小王爷。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都足以说明苏白的身世，可是他莫息梧却一直没有去细细琢磨。
　　唯有一点，莫息梧还是不明白，若苏白是当今圣上的四弟，按年龄少说也应年长自己将近十多岁，可为何竟看起来与自己一般的年纪？
　　皇帝在台上哈哈直笑，他摸了摸胡须看着苏白：“四弟，没想到你修了那歪门邪功，竟还有驻颜的功效，朕如今垂垂老矣，你却仍这般英姿焕发。”
　　“三哥过奖。”苏白道，眼睛却看了一眼莫息梧。
　　莫息梧一脸迷茫，还在静静听着台上二人的谈话。
　　“不过，”皇帝面色忽然严肃起来，“四弟，你说你未想到与我重逢，此话未免也太不真实，怕是你早已计划好要好好见上朕一面吧？”
　　苏白忙问：“此话怎讲？”
　　仪玥国君看了看台下的莫息梧，又看向苏白，哼笑：“你如今，似与西平侯的关系很不错。”
　　苏白笑：“那又如何？”
　　“你一直想要篡权夺位，当初也因此被逐出宫，如今和西平侯关系亲密，也是你这多年来计划谋反的一个步骤吧？”说罢，皇帝斜乜了一眼有些惊讶的苏白，继续说道：“你若承认，朕便留你一条命，让你接着做你的江湖闲人。”
　　苏白先是一怔，后微微笑道：“呵呵，三哥不愧是当今圣上，四弟这些心思，果然瞒不过你。”
　　莫息梧万万没想到苏白会这样说，他惊愕地看着苏白，却见苏白并不看自己，顿时，彻骨的冰冷注满全身，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梦。

　　【二十七】

　　他骗了我。莫息梧喃喃自语。他又看向苏白，却见皇帝正看着自己。
　　“西平侯，刚刚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皇帝眼中露出笑意，“你看，他对你千好万好，不过因为你是他局中的一枚棋子。”
　　莫息梧回不过神，眼中仍旧充满了不可置信，当初的誓言，当初的痴心，难道都是假的？难怪他问自己若是坐拥江山，可否愿意与他共掌山河，原来，他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