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公务员笔记-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彭国梁头也不抬地说:“恒达,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还是让他们请刘市长吧。”
我点点头便离开了,在走廊里刚好碰上了黄小明,我见他腋下兜着一本书,便好趣地问:“小明,研究什么经典呢?”
黄小明惆帐地一笑说:“去资料室找了一本《史记》,想琢磨琢磨汉武帝和司马迁到底谁更伟大。”
从政之人谁不崇拜汉武大帝,司马迁再伟大也不过是个文人。不过,黄小明猛然冒出这种想法倒让我颇为不解,为了套出黄小明的真实想法,我抛砖引玉地说:“司马迁怎么可能与雄才伟略的汉武帝相提并论,他对中华民族的形成、文化形态的定格、政治制度的奠定影响之大,在古代帝王中首屈一指。”
黄小明听了我的话却不屑地反驳道:“杨处长,你这是在夸刘彻‘罢黜百家、独善儒术’的做法吧?以我看来这种思想上的独裁比政治制度上的独裁对民族生机的扼杀更令人发指。陈胜、吴广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武帝不过是皇权专制的独裁者,天下是刘家的,皇帝是他的工作,干好是他的职责,有什么可炫耀的?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史记》之重就重于泰山,司马迁置屈辱、生死于脑后,却不堕凌云之志,以血做墨,以心灵为纸,完成了被鲁迅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历史巨作,更是他做出的‘重于泰山’的人生选择。司马迁之笔是千古无二的,而汉武帝虽为千古之帝,但绝非无二。更何况《史记》不仅是一部光照千古的史书,更是一部毫不忌讳皇家体面的‘谤史’,在那个封建皇权专制的时代,能有这样的勇气写出重于泰山的‘谤史’,非有大无畏的精神不可!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乏歌功颂德者,缺的就是批判精神。我们为什么缺少批判精神?就是以为前有专制社会开端的秦始皇‘焚书坑儒’,到专制社会末期的大清朝登峰造极的‘文字狱’,整整扼杀了一个民族的生机。”
黄小明一番宏论说得我瞠口结舌,自从我到综合二处任处长以来,尽管他给我的印象是心思缜密、出口厚重,却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言辞。我有预感,黄小明的反常决不是空穴来风,大有贬政扬史之意,这不像—个有远大政治抱负的人说的话。以我对黄小明的了解,他应该是一个有着远大政治抱负的人,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追求地位的本能,黄小明是绝顶聪明之人,不会看不清彭国梁目前的处境,莫非他已经有了激流勇退的打算?当初黄小明与朱大伟争着给彭国梁当秘书,两个人暗中没少较心计,黄小明虽然凭借才气和城府赢了朱大伟,但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挤上了一条贼船,想必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黄小明的身份和我不一样,那可是贴身秘书,怕是有激流勇退之心没有激流勇退之命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想不到朱大伟才不如黄小明,但是命却比黄小明幸运得多。反思黄小明刚才一番话,再想一想自己如今的两难处境,我暗下决心,永远跻身于胜利者之列,绝不做失败者。
昨夜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早晨起床后还心有余悸。我梦见自己拿着把铁锹夜半时分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一片乱坟岗子,见坟就挖,挖得速度极快。挖出一具骷髅说不是,便接着挖,又挖出一具骷髅还说不是,也不知挖了多少座坟,终于挖出了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死灰般的面孔看上去约有叫十五六岁的年龄,我刚挖出尸体的死灰脸,他的眼睛就睁开了,放出两道光,我顿时毛骨悚然地跳开,只见尸体张开腐烂发臭的嘴巴说:“恒达,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闷死了!”声音耳熟极了,我壮着胆子问:“你是谁?为什么躺在这里?”那张腐烂的臭嘴说:“恒达,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彭国梁啊!不是刘一鹤让你把我埋在这儿的吗?我知道是刘一鹤逼着你害我的,你是我的人,不可能见死不救,快挖,快救我出去。”我大惊失色地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便跪在地上往外挖,挖着挖着,尸体不耐烦了,张着腐烂的臭嘴说:“恒达,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干脆把你的心给我吧,只要一颗心我就能活了。”说完他伸出利爪一般的枯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心口,利爪已经插入胸膛,心脏血淋淋地被他抓住了,我痛苦到了极点,想放声大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猛然我被推了一把,终于挣脱了,才发现是我老婆在推我:“恒达,是不是魇着了?”我点点头,浑身已经惊出一身细汗。
我早晨起来,肚子里憋着屎就到书房找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按照弗济伊德的解释,我这种梦或者是的一天清醒时分的遗留物,或者是这个清醒时刻的思想流动把潜意识中的一个愿望激励起来,或者是此两种情况的偶合。潜意识的愿望和白天的遗留物关联起来,并且产生转移作用,这也许在白天的过程中已经产生。总之,梦代表一种愿望的满足,痛苦不堪的梦也不例外。我被弗洛伊德的解释给搞糊涂了,从坟墓里挖出已经死掉的彭国梁怎么可能是我的愿望?再说彭国梁活得好好的,在我的梦里怎么就被埋在坟里了呢?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梦有时候是反的,这么一想,我的心本能地一紧,莫非昨天晚上彭国梁出事了?
我早饭也没吃,便急匆匆地开车去了单位。路过彭国梁办公室时,我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条封条交叉着贴在彭国梁办公室的门上,上面写着“清江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封”,盖着大红戳,两幅交叉的封条就像在死刑犯名字上打的红叉,就在我无所适从之际被路过的李玉民一把拽进了办公室。
我懵懂地问;“李主任,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玉民长叹道:“恒达,昨天晚上,彭市长被省纪委‘双规’了。”
尽管我有预感,赵忠也曾请我吃饭向我透露过,但是当真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瞠目结舌地问:“那黄小明呢?”
黄小明是李玉民的老部下,两个人都是市政府研究室的老人,几乎是一起调到市政府办公厅的,本以为李玉民会极力关照黄小明,但是李玉民这个人眼睛里似乎只有领导,根本没有下属,因此,虽然两个人都来自研究室,但是黄小明并没有借上李玉民什么力。
不过,此时李玉民似乎对黄小明的命运很是担心,他惆怅地说:“小明昨天晚上被一起带走了,一起被‘双规’的还有温华坚、陈实和胡占发。”
我不解地问:“昨天晚上彭市长应该宴请国家某部委领导,总不会在酒桌上就把人带走吧。”
李玉民冷哼一声说:“这些人都是被钓鱼者钓来的,你知道谁是钓鱼者吗?”
我好奇地问:“谁?”
李正民露出不屑的表情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是宋道明奉专案组之命钓的鱼。”
我从未见识过“双规”,的确想不到专案组会用这种方式抓人,宋道明不仅仅是刘市长的秘书,还兼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而且宋道明一向看不上李玉民身上的酸秀才劲儿,正因为如此,李玉民对宋道明很不满意,今天他一把将我拽进他的办公室,看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诉我宋道明在彭国梁一案中充当了一个小丑的角色,完全是为了借机败坏宋道明的名声。其实,宋道明也是身不由己,要是组织上让你李玉民充当钓渔者,怕是你还巴不得呢!
离开李玉民的办公室,我不禁为黄小明的命运担心起来,想起昨天在走廊里遇上他,我们关于司马迁和汉武帝究竟谁伟大的讨论,我猛然醒悟,其实那时黄小明就看清了自己的悲剧命运,他是想借《史记》激励自己呀。宫刑之后,作为男人的司马迁死了,作为士大夫的司马迁也死了,而激扬文字的太史公新生了。这次黄小明跟着彭国梁一起栽了,以后的命运难以预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作为公务员的黄小明死了,作为市长秘书的黄小明也死了,获得“新生”的司马迁突然具备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识,开始以饱受歧视的、社会最底层的眼光看待事物、看待人生、看待历史;那么黄小明的“新生”在哪里?
记得我和我的小舅子起去成都,在杜甫草堂,他拒绝与杜甫的塑像合影,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生意人,崇拜的是陶朱公,杜甫虽然是诗圣,但一生穷困潦倒,生意人与他合影怕沾上晦气。我当时骂他一派胡言,就你这么个小老板也配与诗圣合影。司马迁无疑是史圣,杜甫一生都在谋求做官,论骨气怕是要比太史公略逊一筹。当然,遭受宫刑之前,司马迁也是一心“以求亲媚于主上”的。他沦落到太监般的尴尬境地,自然对那些是非成败、灰飞烟灭、否泰强弱、日月盈亏,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喟和智慧。此时此刻,黄小明若惊弓之鸟,被软禁在小屋内,怕是尚未来得及考虑司马迁的感喟和智慧,一定是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从地狱里尽快进出来,黄小明是一定能够逃出来的,因为他跟随彭国梁的时间不长,陷得不会太深,但是逃出来怕是比在里面还要难受!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光是大贪官的秘书的黑锅怕是就要背一辈子。何况世人多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为乐趣。官场上人与人之间这点情分多以利益为纽带。树倒了,猢狲自然一哄而散,仅心灵深处的那份孤独就能将人煎熬得生不如死,想一想都让人后怕!
谁都知道我和黄小明是彭国梁的左右手,黄小明栽了,我该怎么办。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尽快离开综合二处,但是即便是刘一鹤安排我当综合一处处长,我也不甘以,因为以我的资历和能力,早就应该解决副局级了,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将彭国梁一案当成自己仕途之路上的一块跳板,我早就看上了李玉民的位置,我应该利用彭国梁出事的机会赶走李玉民,夺了他的交椅。但是怎么个夺法,我还得琢磨琢磨,当然这件事要想办成,关键还在刘一鹤,好在我有老领导做后盾。眼下我要做的就是急刘一鹤之所急、想刘一鹤之所想,当然他眼下最急的就是自己的副手被专案组“双规”了,此事对东州政坛无异于一场大地震,他最想知道的一定是这场大地震的震级到底是多少。他深知“女包公”齐秀英亲自办的案子,震级不会小了,但是太大了,东州的政治、经济都要受到重创,这是刘一鹤最不愿意看到的。刘一鹤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彭国梁等人在里面的信息。想到这儿,我豁然开朗,综合二处是彭国梁的办公室,现在彭国梁被专案组“双规”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很可能成为专案组与市政府联系的桥梁,只要专案组找我,我就不愁没有信息提供给刘一鹤,到那时不愁刘一鹤不对我制目相看。这么一想,彭国梁被“双规”倒成了我一次难得的机会了。
彭国梁被“双规”极大地震动了东州官场,但是更让我震动的是彭国梁在澳门豪赌,竟然让公安局给当作恐怖分子录了像,负责抓捕恐怖分子的竟然是欧贝贝的前夫王朝权。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那个曾经在市招商局办公室唯唯诺诺的主任科员,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省公安厅反恐处副处长,这种在电影和小说中才可能出现的故事竟然是活生生的现实,一时间王朝权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王朝权枪法百发百中,有人说王朝权十几个人也近不了身,更有甚者说王朝权会隐身术并擅长飞檐走壁。总之,王朝权从市招商局一个小小的主任科员华丽转身成了省公安厅“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的大英雄。
当然,最受震动的还是与王朝权夫妻一场的欧贝贝。这个可怜又虚荣的漂亮女人,一心向往夫贵妻荣,以至于委身于彭国梁、赵忠之流,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生活实在太残酷了,随着彭国梁东窗事发,唯唯诺诺的王朝权以英雄的风采华丽转身,欧贝贝不仅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而且成了人们私下里议论的笑柄。尽管欧贝贝咬着牙默默承受着,但是我能看出来,她对自己红杏出墙伤害了王朝权,致使王朝权离她而去,肠子都悔青了。米兰·昆德拉说:“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我从这段话中悟出一个道理,要想避免生命总是像一张草图,就必须用前半生排练、后半生演出,尽管这样做要付出很多,但是值得,起码不会像托马斯那样抱怨:“只能活一次,就和根本没有活过一样。”如果欧贝贝能将自己的过去当作排练,好好总结经验教训,然后果断地投入后半生的演出,相信她会将生命的草图改成定稿。但是每当我看到欧贝贝从红肿的眼中挤出的故作开心的微笑时,我都会想到哈姆雷特那句活:“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我觉得这句话击碎了欧贝贝一度伪装的壳,触碰到了地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为了疏导欧贝贝的痛苦,尽我一个做处长的职责,我利用我的生日,请全处吃饭。席问许智泰为彭国梁打抱不平,欧贝贝一反常态地驳斥了许智奉,大骂彭国梁是一摊臭狗屎,两个人唇枪舌剑争得不亦乐乎。我一直没插嘴,令我暗暗吃惊的倒是朱大伟明显地站在了欧贝贝的立场上,搞得许智泰有点恼羞成怒,他义愤地说:“别忘了我们都是彭市长身边的人,为彭市长服务多年,的确,他现在是被‘双规’了,可是还没有定论,连我们都对他落井下石,只能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看笑话。欧贝贝,老天爷已经给了我们一张脸,我们总不能自已再造一张吧。”许智泰最后这句话极大地伤害了欧贝贝的自尊心,这等于骂她红杏出墙不要脸。王朝权在市招商局办公室工作时,许智泰与王朝权处得不错,许智泰最后这句话明显带有为王朝权打抱不平的语气,欧贝贝听后发疯般地冲出酒店,许智泰没想到欧贝贝会这样,有点懵了,朱大伟小声溜缝儿地说:“处长,你赶紧跟出去劝劝吧,别出什么事,”我连忙追了出去。
此时,夜空中飘落着淅渐沥沥的小雨,欧贝贝在前面拼命跑,我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地追,终于抓住她的一只胳膊,“贝贝,都是活赶话,别当真。”欧贝贝根本不听,她拼命挣脱着,我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贝贝,我知道你心里苦,现在只有大哥一个人,你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了。”想不到欧贝贝紧紧抱着我,嚎啕大哭起来……
《奥德修纪》开篇,群神在奥伦波山上天帝宙斯宫中聚会时,宙斯说道:“唉,世人总是喜欢埋怨天神,说什么灾祸都是我们降下的;实际上他们总是由于自己糊涂,才遭到注定命运之外的灾祸的。”此时,张佩芬抹着眼泪坐在我面前正在诅咒老天爷的不公,“凭什么他刘一鹤人五人六地当着市长,却让我们国梁遭这么大的难!”正如我所料,专案组组长邓宏昌打电话找市政府办公厅主任肖福仁,希望厅党组安排一个人联系张佩芬给彭国梁准备换洗的衣服,肖福仁毫不犹豫地将差事交给了我。我和张佩芬通完电话后,我多了个心眼儿,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道明,宋道明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得知我要去见张佩芬,颇有城府地说:“恒达,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老领导的人,我可从没有把你当成彭国梁的人,刘市长早就说过,让你当综合二处处长,太委屈了,但以前碍于彭国梁的面子,不好给你挪位子,眼下你先在综合二处委屈一段时间,我相信刘市长会给老领导一个满意的交待的。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