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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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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草原一望无际,然而茫茫四野却是不见人影。
沈素和只觉那血味时而浓烈时而淡薄,他每奔走片刻便要低头在草丛间仔细查找一番,直到确认地上确实滴落了血迹才继续向前。那雪白的指尖上是半干的红褐,沈素和上一次嗅那味道时还可以确定,那仁依旧活着!
他的轻功实在算不得出色,沈慕来就曾自嘲道,何以慕来?该是迟来!沈素和当时只道是师父的调皮话儿,听过便也罢了。时至此刻,他才真得是明白极了。
草影、人影在月色下恍惚交替,轻风温柔,带着缕缕腥甜。
行过盏茶功夫,沈素和几乎汗如雨下,他是卯足了全力追赶,终于在一片高原之上寻到了那仁的踪迹。
沈素和不敢贸然唐突地出现,眼前的场景令他屏住了呼吸。
猩红的衣摆被风吹起,猎猎作响,段雁池的对面还站着三个人,三人皆是怀抱琵琶!而那仁便被胁在其中一人的臂膀之下。
居左的人开口道:“段雁池,你弑师灭祖该当何罪!”
段雁池低声道:“放肆!”
居中之人轻哼一声,道:“你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
段雁池身资挺拔立于风中,衣袂翻飞,发丝轻扬,半面银色面具泛出倨傲的寒光,“何须以为,我就是南海天蟾坛主。”
“可笑!”居中之人上前一步,目光狠戾,道:“你三年前杀师夺位,血洗天蟾坛,几乎杀尽不服之同门师兄弟。名不正言不顺,你有何脸面敢自居天蟾坛主!”
段雁池静静看那人一眼,缓缓盘膝坐在了地上,他将琵琶扶在怀中,左手轻按在弦上,嘶哑的声音道:“你也知是三年前了。”
居中之人道:“这三年我们苦练‘天惩阵’,只等今日为师父与同门一报血仇!”
“大义凛然实在不适合你们。”段雁池右手抚在了搏弦之上,沉声缓缓道:“天蟾坛坛主,有能者居,他败于我手下,自然要让位于我。今日你们三人一齐前来,若是我败了,不知这坛主之位又该归于谁?”
那三人瞬间便紧张了起来,居中之人到底年长,急忙道:“你休要挑拨离间!我三人同心协力,定要清除你这大逆不道的孽贼!”
段雁池右手轻拍琵琶面板,一下一下,仿佛是将之当作了鼓面,“唐夜的坛主之位是如何得来?”
那三人一怔,便是各个咬牙切齿,居中之人道:“你到如今还要污蔑师父!”
“你等拜入天蟾坛时,唐夜是如何训诫?“
在那三人的沉默中,段雁池继续道:“他收徒只为求一败,我已满足了他的心愿。你等虽为先师弟子,却实在让他老人家失望,又有何面目苟活人世。”
“简直荒谬!”那居中之人五指已按在弦上,蓄势待发,“你趁师父闭关之时将他杀害,其中情形外人如何得知?你这坛主之位夺得并不光彩!”
“呵。”段雁池依旧轻拍面板,左手也不停歇,不时地按压丝弦,“是又如何。”
“卑鄙小人!”
段雁池的右手终于覆上了琴弦,食指轻轻一拨,一道琴音响起的同时,沉声道:“恬不知耻的无能之辈,最是懂得大言不惭,凌弱暴寡。孽徒!本坛主今日便为天蟾清理门户。”
琴声止,话音落,那前方三人中的一人忽然喷出一口血水,仿佛被抽离了全身的筋骨,一团软肉般瘫软在了地上。
“天惩阵,非三人不能成。”段雁池开始缓慢地弹奏起了琵琶,那曲调如珠玉落盘,十分动听,“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何能耐。”
“你!”那剩下的居中和居右之人刹时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段雁池道:“这……这是‘五拍情弦’!”
段雁池并不言语,右手重新移回了琵琶面板。
“段雁池!你修五拍情弦的心法是自取灭亡!”居中人之人忽然将胁在臂下早已昏迷的那仁抛了出去,同时道:“你既然活不过几年,不如让我亲手了结了你!”
那仁的脖颈上同样是五道爪痕,然而那痕迹尚浅,并不足以致命。
沈素和等待良久,只为这一刻!他运起全力轻跃上前,想要将那仁抱住,一旦这双方“开战”,那仁便是再也无一线的生机。
然而在沈素和突然出现的瞬间,段雁池停下了右手,对面的两人却是一齐拨出了如刀气镰。
一瞬间那气镰便要割在沈素和的身上,段雁池猛地拨弦,对面的两人口吐朱红,那气劲也被抵消在了半空之中。可沈素和同样腑脏受创,在他抱住那仁的时候,那仁忽然睁开了双眼望向了他,那仁一开口便是汩汩的血泉,“大哥……哥……”
沈素和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片刻也不停留,转身便朝远处奔去。
一路上沈素和唇角淌出的血水一滴滴落在了那仁小小黑黑的脸蛋上,那仁的眼皮眨得飞快,几乎是不受意识的控制,嘴里含糊道:“阿妈……小羊……等等我……”
直到远离了高地,沈素和立刻将那仁平放在了地上,他扯碎袖口,用布条将那仁的脖颈扎了起来,又往她嘴中塞了粒续命的丸药,然而那丸药如何都无法被咽下。沈素和捏住那仁的下巴,凑到那满是血污的小嘴上,用舌头硬是将丸药压进了那仁的喉间。
那仁似乎清醒了些,眼皮眨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望着沈素和,小声道:“大哥哥……你不是睡了吗……”
“不能睡,那仁乖,不能睡!”沈素和将她抱在怀里,掌心贴在她胸口想要渡入些真气,然而他是再明白不过,段雁池的破坏力如何之强,便是他以全力抵抗也做不到全身而退,怎么去保护那仁?那仁才是个四岁的小女孩儿……
扎在那仁脖子上的布条很快便被染成了黑色,那仁早已不知疼痛,她猛地咳了一声,将丸药和着些碎血肉一齐咳到了下巴上。然后在沈素和一点点暗下的眸底,那仁闭上了双眼,睡在了大哥哥的怀中。
“那仁?”
沈素和轻声唤道,可小女孩已经听不见了。
双手埋进土间,沈素和一抔一抔地挖着那些并不湿软的土地,他面无表情,没有悲伤,他见惯了生死,早已将悲伤藏在心底。
牧民一家三口沉眠地下。
沈素和将那仁的花环与她葬在了一起。
他在四周重新摘了些花草,盘膝坐在那坟堆旁,仔细地编了起来。他想起了父亲母亲,想起了弟弟,想着想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仰头望天,月亮渐渐西沉,太阳该要升起了……那仁,意为太阳,那叫那仁的小姑娘却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我儿,人要向善,为自己积德。不要恨你父亲。
素和,答应我,绝不可以报仇。
我徒,学会去爱人。
沈素和不恨父亲,不去报仇,爱世间所有人,他不是在活自己,他几乎没有为自己活着过。
垂下头,沈素和沉默地将草叶编成圆环,将那些小野花一朵朵别了进去。
“走吧。”
身后响起了低沉嘶哑的声音。
沈素和并不理会,他将编好的花环放在了坟头上,站起身走进帐篷,系好瓷罐,披上披风,重新步入了旅途。
段雁池走在他的前方,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了许久,然后沈素和被他挡住了去路。
段雁池微微垂首,仿佛是在注视着他,沈素和微微仰头,并不躲避这来意不明的视线。
“你在生气?”
“我从不会生气。”
“那为何一言不发?”
“与你无话可说。”
段雁池似乎是听到了可笑的话,他耐心极好道:“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不救而是救不得。”
“有心救与无心救的区别。”
“沈素和,我不是你。”
“你不是我,却也不是个有心之人。”
段雁池静静看他一眼,转身负袖身后,沉声道:“我无心又如何,你有心不也一样救不了人。既然结果同样,有心无心不过是讲给自己好听,你若为安心而想听我的道歉,我又有何不可对你说。”
沈素和垂首,忽而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他轻声道:“你简直无药可救。”
言罢,沈素和迈步向前,当他与段雁池擦肩而过的瞬间,段雁池开口道:“你与我可是同路人?”
“同路非同行。”沈素和脚下不停,边走边道:“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九章
路途上,沈素和又变成了独行之人。
他天不亮时赶路,入夜后便寻一处凹地露宿。偶尔碰到些游牧人家也只是去讨些水或买点干粮,再不曾生出借宿的念头。
那些朴实的牧民一生都在这草原上过着平静单调的生活,他们安于现状,他们的根在这里。江湖的恩怨仇杀原本就不该与他们有丝毫的关系……然而那仁一家却在段雁池带来的腥风血雨中殒命。错在谁?沈素和不会去想,对他而言只有人命大于天,结果就是,他救不了那仁。
像段雁池这般刀口舔血的人,在江湖中还有许多。他们为名为利,为情为仇,杀人,或被人杀。段雁池选择走上这一条血路,也一定有他的理由。然而在血与生死中浸淫太久的人,渐渐地会变得麻木,人命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符号,可以以成百成千来计。当那仁被抛出的一瞬间,段雁池毫不犹豫的攻击姿态,沈素和就十分地清楚了,他不在意那仁的生死,他只想清除眼前一切的障碍。
段雁池有他的行事作风,沈素和也有自己的信念。
沈素和所重视的,在段雁池面前可抛可弃、不值分文。
一路同行,那仁家的遭遇或许不过是个开始,下一次、下下一次,只能更加印证段雁池的决绝选择以及沈素和的无力改变。那些没有看在眼底的,也许正在别处发生;然而去亲眼目睹它的发生却又是另一种感受。沈素和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始终也只是个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他认同的和难以认同的……
事实就是,他与段雁池在一条岔路口上,分道扬镳。
沈素和盘膝坐在凹地中,掀开了瓷罐的布巾,借着火光向里瞧去。
今夜的灵参有些古怪,将身体埋在土壤中只探出了一些须根,那些须根无精打采地半蔫着,几乎是有些半枯竭的模样。沈素和起初以为是它渴水,然而滴入水后灵参依旧颓唐,便连叫声也是哀戚戚、软绵绵,像个病中撒娇的小孩。
沈素和安慰地抚摩了它的须根,它仿佛是强打精神地叫唤道:“叽……叽……”
有些忧虑地覆上布巾,沈素和抬头望向天月,只见那月亮的一角不知何时生出了块黑癍,若再仔细去看,那黑色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渐渐向内扩散。
难道是因为如此?
沈素和在心中一番推算,倏忽发现,今夜竟是相隔十八年后的月蚀之夜。
不知是否为灵参影响,沈素和心中也颇觉忐忑,心跳又乱又急简直是有些慌神地坐立难安。轻阖双眸,他暗暗地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尽量平复着这躁动的情绪。
那月儿此时已被黑影吞下了四分之一,是个偏蚀的景象。
沈素和方睁开眼睛,便觉胸口猛地刺痛,竟是自额上淌出了冷汗。他几日前被段雁池震伤心脉,日日需半个时辰的运功疗伤,辅以用于内伤的丸药,今日已是好了许多。所以这痛来得实在蹊跷!
偏北的风刮起了沈素和心中一阵阵的焦躁,他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用披风将瓷灌严实地包裹起来藏进了草丛中,沈素和轻抬脚步朝南顺风而行。
此时,一半的月亮都躲避在了黑影之后,周围的景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熟悉的味道蔓延在了南行的路上。
沈素和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脚步越来越快,一如那一夜中寻着那仁的血迹赶往高原一般。
血腥的味道浓烈了起来,在最浓盛之时,沈素和被远处的一幕怔在了当场。
那一身猩红的人如浴血中,黑色发丝飞扬,仿佛最癫狂嗜血的魔。然而那血腥味却正是自那人身上发出。
黑影几乎将月亮整个吞噬,还剩细如竹的一丝空隙,一线生机。
暗淡的月光下,分不清那红是衣裳的颜色亦或鲜血,只看得见有液体自他的下巴一颗颗地淌落,那身上不知受了多少的伤,脚下所站的位置已经积出了一滩黑红的血水。然而他站得笔直,浑身散发出狂暴的杀气。
与段雁池对面而立的人,沈素和并不陌生,是那夜三人中居中的年长者。此人似乎也受了伤,可比起段雁池却是好上了许多。
“原来是真的,哈哈哈。”那人仰头大笑片刻,重新看向段雁池,道:“五拍情弦的弱点果真是蚀既之刻!段雁池,你能杀得了唐夜便是因你偷习此术,可笑你成于此,今日也注定要败于此!”
“你还未能杀得了我,便做起了坛主的春秋大梦。”段雁池五指一拨,杀音再起,他沉声道:“直呼先师名讳,其心可诛。”
“彼此彼此。”那人终于卸下了伪善的面具,意图昭然若揭,勾唇一笑,脚下错步一跃而起,显然已不将段雁池的攻击放在眼中。
两方对峙,一时便是绵密的音杀之阵。尘扬草飞,石滚地陷。
段雁池被逼节节后退,脚下一行血路,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蚀既之刻将至!
沈素和简直无法靠近那两人,他的视线紧紧追在段雁池的身上,就见段雁池在对方忽如暴雨的猛烈攻击下被撞飞向后,呕出大口的黑血跌落在地上,琵琶也被甩向了一旁。
“段雁池,你还觉得我是在做梦嘛?哈!”那人站在段雁池三丈远处,于蚀既前一刹那,拨出了必杀的音调,直袭段雁池颈项。
蚀既只是眨眼之事,一瞬间彻底的黑暗过后,极微弱的月光再次洒上了地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是在等待一场宣判的最终结果。谁死?谁活?亦或同罪!
月色渐渐明亮了一些,现出了夜幕下的人影。
沈素和几乎是要庆幸地长叹口气,他抬起手臂想要抹一抹额上的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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