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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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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时便随沈慕来四处行医济药,沈慕来相貌平平,从不自诩医仙之名,只要是病者伤者不论尊卑贵贱皆是全力施为。他二人所经之处,当地百姓只道这沈姓师徒是活菩萨再世,悲天悯人,救苦救难,却不晓那人是江湖中鼎鼎盛名的昆仑医仙。
风起沙扬,沈素和在这风沙依旧中已经行走了近半日的光景,四周仍是片荒芜之地,不见新绿,不闻人烟。
忽然,风中传来一股难以隐藏的气息——杀气!
沈素和绝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然而于江湖行走尚能自保,他心下已在暗暗估量对方的身手与来意,同时放缓脚步,护住了腰间的瓷罐。
人未至声先至,一道洪亮的男子之声自未知的距离传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今日宋天啸要报我师弟血海深仇!”
就在沈素和诧异同时,沉笑声自他身后响起!沈素和猛地回头,一路之中竟是毫无察觉,那红衣男子何时走在了后方不过十丈之地。
不知是否受这紧张的对峙与浓烈的杀气所影响,风越刮越急,沙尘肆行无忌,蔽日遮天。沈素和眯起双眼,已是既寻不见前方来人,亦难视清身后红衣男子。
呜呜风声之中,隐隐传来两人的声音,一个高亢洪亮,一个低沉嘶哑;一个激愤,一个平静。
“技不如人,何以怨人。”
“师弟已是你手下败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生死状是他应下,你该去问他。”
“胡说!师弟虽醉心武学却绝非极端无智之人,若为切磋讨教又怎会以命相搏!师弟含恨九泉,尸骨无存,如今你想怎么说不都由你?!定是你逼杀于他,至他于死地!”
“呵,你猜错了。”红衣男子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是他自己寻死,跳入万岩坑。”
“一派胡言!”
“若你没了舌头,也会同他一样。”
“可恨啊!!!!!”宋天啸大吼一声,狂怒至极,“段雁池受死来!”
震天动地的吼声响起,携千斤之重,仿佛铁铸的拳头直直砸上了沈素和的胸膛!沈素和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阵发黑,简直要呕出心血,他急忙敛紧心神,气运丹田真气行走奇经八脉以暂抵这雷霆万钧的攻势。
如百兽之王的怒吼响彻天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怒过一声,内力源源不断地通过吼声攻向沈素和的方向。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琵琶的乐音声!
那琵琶的音色原本颇为动听,然而弹奏之人所使指法十分暴戾,犹如山崩海啸之势倾毁四方,声声催命,癫狂至极,不留丝毫喘息之机予人。
若说宋天啸的狮子吼是铁拳,那段雁池的琵琶便是白骨爪,要将那铁拳抓碎成了齑粉!
沈素和抵挡一个宋天啸已是极为吃力,再对上段雁池,他命不久矣。“咔嚓”一声脆响后是惊慌的“叽叽”叫声,沈素和急忙垂首瞧去,只见瓷罐上已然裂出了道细纹。不敢再有迟疑,沈素和脚下轻点,急向一旁退去,可哪知段雁池竟也在此时向前奔来!沈素和不堪琵琶强劲的音波,朱红自唇角缓缓溢出。
段雁池脚下不停,却是转头望他一眼,停了弄弦的五指,窄袖向旁一振,送出股气力将他疾推到了十丈之外。
那一眼,沈素和恰恰与他对视,然而段雁池半面覆着银色面具,那双眼处凿出的细长眼孔仿佛两个黑漆漆的洞,深不见底。
沈素和停步在了较为安全的距离,他连忙解下瓷罐,打开后向内看去。灵参深深地埋在土壤之下,绑着身体的红线几乎都在随它一起哆嗦,沈素和送入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那红线之上,不一会,细细的须根便探了出来,攀住了他的指尖。沈素和安抚地与它“指尖”相触,待灵参平静下来后才重新覆好布巾,又用布条在瓷罐的周围缠绕了几圈。
远处的人声、琵琶声渐渐停歇,不知为何,沈素和心中竟觉一分沉重,他迈开脚步,急急向那处奔去。
风依旧在吹,却是趋于和缓,细沙纷纷扬落之处是一立一躺的两个身影。
不觉间沈素和呼吸急促起来,他加紧脚步冲了上前,甚至还未看清那躺在地上的是哪一个,便旋身挡在了身后。
银色面具下的人与他沉默对峙。
沈素和静静望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察看宋天啸。宋天啸并未死,虽然伤势严重,七窍流血,意识也已恍惚。沈素和将他半扶在怀中,先自衣内取出了一粒丸药要喂给他,他却不看沈素和,只紧紧盯着段雁池,恨声道:“报……不了仇……我也不想……苟活……段雁池……你不用得意……你这样心狠手辣……冷情冷血之人……迟早不得……好死!”
言罢,宋天啸紧闭牙关,竟是要咬舌寻死!
“不可!”沈素和撬开他唇齿,将手伸入口中压在了舌头之上。
宋天啸一心求死,不管不顾,狠劲地咬住了沈素和。
沈素和全然不觉疼痛,空出另一只手便要点宋天啸的穴道,然而他举手同时,一道破弦之音突起,仿佛气镰一般割上了宋天啸的脖颈,宋天啸不及吭出半声,齿间一松歪倒在地上咽了气。
“你是个郎中就留命给那些有命救的人,你救不了他,救下了也是一辈子的废人。”
耳边是段雁池平静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沈素和垂着头,被宋天啸咬破的手指上滴滴地滚着血珠,那红色的珠子落在了宋天啸苍白的面庞之上,然后缓缓滑落耳根,仿佛是一滴血泪。
抬起头,沈素和的表情难以形容,他的脸庞像一湖静水,他的眼中却盛满了哀伤,“救不了眼前之人,何以扬言去救其他人?无论你们的恩怨因何而起,你已重伤于他,为何还要取他性命?人命在你眼中真的犹如蝼蚁?”
段雁池看着他,嘶哑的声音道:“你想听我的答案?”
沈素和垂首,低声道:“我相信你也有善良的一面,你方才将我推开便是不想我受到牵连。你为何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你非是真的残暴无情,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可以留他生路。于他而言你是名强者,可弱者同样有生存的权利,他与你并无区别,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死一个宋天啸也会有第二个宋天啸,我若个个饶过,你今日这番话隔日便要对杀了我的人去说。”段雁池将怀中琵琶朝身后一送,披风飞扬,琵琶便被掩在了其下。他转身偏首,沉声道:“我与他并无区别,他想报仇,我已遂他心愿,他一心求死,我也遂他心愿,而我,只想活。”
沈素和目送那背影远去,半晌后将双手埋入了黄土之中……为这一日里的第三座坟冢。
第四章
日头西沉后,气温骤降。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野外,沈素和难得寻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土包,然而却是早有人捷足先登,在那土包后燃起了火堆。
沈素和认得这人,他心中虽有些感慨,可也不会刻意地躲避,他觉得天下并无至恶之人,是人便有其善的一面,区别只在能否有人发现或那良善之心可否被引导而出。所以此人在沈素和的眼里依旧与他人无异,他并不惧怕他,或将他当做异类。沈素和颇为坦然地微微颌首,道:“鄙人沈素和,路经此地,不知可否借兄台的地方避一夜风寒?”
段雁池背靠土包,目光似乎落在眼前的火堆上,低声道:“随意。”
“多谢。”沈素和道谢过后却不急着歇脚,他在四周拣拾了些枯草干枝,抱了满怀,这才坐回到火堆一旁。
他自包袱中取出两个红薯,用粗枝拨开了火堆,将红薯埋在草灰之下后又重新覆好,填进些新柴,瞧那火势烧得渐旺起来。
土包的另一面风声飒剌剌,只听在耳中便觉得十分寒冷,又因这沙尘的关系,夜幕之上几乎不见星月,黑漆漆天地之间似乎唯有那一丛火光,映照着两名陌生的“同路人”。
沈素和握着树枝轻轻地拨弄火堆,他的眼底跳跃着火光,眼神却有些茫然,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段雁池貌似无意地微微偏首,视线送向了沈素和伸出的右手。
只看那手几乎分辨不出它的主人是男是女,白皙纤细,柔弱无骨,水葱似的指尖上覆着薄薄的淡粉色的指甲。这手犹如他的主人,精致得无可挑剔。视线渐渐上移,落在了沈素和的脸庞上……因一路奔波,他的面容露出了些疲色,发丝也稍显凌乱,然而那容貌却依旧令人赏心悦目。形状美好的眉眼,挺秀的鼻,线条柔和的粉色唇瓣,白净而丰润的脸蛋上是弹指可破的水嫩肌肤,他便是不笑也让人觉得温柔,是那江南水乡之人特有的温润内秀。
段雁池的唇角微微一动,竟像个要笑的表情,然而沈素和仿佛是终于察觉到了一旁的视线,转过头与他目光相撞。
那将生出的笑意瞬间便消失在了段雁池的唇边,沈素和简直能感觉到面具下突然凌厉起来的视线。
沈素和略一迟疑,便开口道:“兄台,你是否有话要对沈某说?”
“段雁池。”
沈素和一怔,当即领悟。他白日里已从那宋天啸的口中得知了此人叫段雁池,因而方才并未请教对方姓名,如此说来是他失礼在先。沈素和抱愧道:“段兄——”
“我没有话对你讲。”段雁池截住他,偏首收回了视线,然而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唇角渐渐有了些柔和的弧度。
被人如此了当地甩了句冷语,沈素和并不觉尴尬,他与人相处向来释出诚意,对方接受与否他则顺其自然。段雁池不愿与他交谈,沈素和便也沉默了下来。
不一会儿,阵阵香气便自草灰下飘出,沈素和拨开火堆,拨拉出了两个烤得焦了皮的红薯。待那红薯晾得不再烫手之时,沈素和拿起一个递向了一旁,道:“段兄若不弃嫌,吃一个吧。”
段雁池既不出声也无动作,背靠向后仿佛是已入睡的模样。
沈素和静静等待片刻,见对方仍是没有反应,便将红薯放在了他的手旁,自己坐回原地,匆匆地吃下一个。
将所剩干柴全部填进火堆之中,又往瓷罐洒入几滴水,沈素和拢紧披风,倚着土包阖眼休息。他昨夜几乎没能睡下,又赶了一整日的路,此刻确实十分疲惫,眼帘一阖竟就睡死了过去。
他的梦从十五年前开始便从未结束过。
耳边是知了吵闹的鸣泣,沈素和低下脑袋,看了眼手心中叫得凄楚的雏鸟。然后他抬头向上望去,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他的面孔上投下了班驳阴影,其中几缕洒在眼角,便被刺得生痛,不得不将双眼微微眯起。
真高……
沈素和心中沮丧,这颗树,这树上的鸟窝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高、太高了……
“素和!”一个小脑袋忽然从他身后探出,朝他手心里一望,又抬眼看向了他,道:“什么好玩的敢不告诉我?我就在你床上放蛐蛐咬你!”
沈素和看着一脸威胁表情的男孩,道:“这只小鸟从树上掉了下来,我想将它送回去。”
男孩看了看那雏鸟,又望了望那高高树叉间的鸟窝,皱起了两道颇为英气的小眉毛。
思索片刻,男孩从袖口掏出了一块脸帕,将小鸟松松地裹进脸帕里,牢牢地系在了腰间。然后朝两个小巴掌上唾了口唾沫,搓了搓,便要往那树上爬去。
沈素和这才知道男孩的用意,急忙抱住了他一条手臂,道:“太高了,你会摔下来。还是去请母亲大人吧?”
“我可是男子汉!又不是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事儿都要找爹娘,娇气包!”男孩一把将他推开,小猴子似的一攀就是尺高。
沈素和只觉心都揪在了一起,一瞬不瞬地望着男孩越来越高,越来越小的背影。
男孩爬到一半时似乎是有些力不从心,便停下歇了歇,他松开一只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结果另一只手心湿滑,竟是猛地往下坠了许远。
“小心!”沈素和忙道,他在树下恨不能也跟着一起上去,急得团团转。
男孩也觉出了方才的危险,便不敢再有所大意,一路攀上都十分的谨慎小心,直到将那雏鸟安全地放回了窝中才转头朝树下望去。男孩的笑容比那穿透枝叶的阳光还要耀眼,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像个小勇士般神采飞扬,自信而无畏。
沈素和觉得有些眩晕,他回望着男孩,也不禁笑了起来。
男孩十分得意,刺溜溜往下滑去,可哪知那树上斜地里裂着根木刺,他爬上时十分小心所以避了开来,如今得意忘形竟是被那木刺扎进掌心,一痛之下便撒开了两手,从半途直直掉了下来。
一切都是眨眼之间,沈素和直觉地伸出双臂却是还未抬起,男孩便自他眼前跌坐在了地上。
“唉呦!”男孩一张小脸皱得紧巴巴,咧着嘴嘶嘶地抽着凉气,可还不忘“教训”那人,“就你乌鸦嘴,说什么太高会摔下来,现在果真摔下来了!”
沈素和忙蹲在了男孩身边,将他的一只手举在眼前看了看,那掌心里已给划出了条长长的血痕,正点点地往外渗着血珠子。
沈素和抬眸看了男孩一眼,眼角就有了些微红,他小声道:“都怪我……”
男孩不置可否地哼了声,十分高兴能在他面前展示这道“功勋”。
沈素和微微垂首,伸出舌尖舔上了男孩的手心,有些腥甜还有些土的味道,沿着那伤口的附近,沈素和将渗出的血珠都卷进了舌间。
脸上传来一股温热,是男孩的手正在摸着他的脸庞。
沈素和抬起头,眼底映上了男孩的面容,他轻声道:“弟弟,你疼不疼?”
弟弟……
你疼不疼……
猛地睁开双眼,原来天色早已大亮。
昨夜的火堆此刻只剩一地余烬。
不知是否梦太过真实,沈素和觉得脸上仍留着男孩手心的温度。
他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双腿,却意外地踢到了一样事物,沈素和随即望去,却是他昨夜留给那人的烤红薯,不知何时又被放回了他的身旁。
沈素和朝四周望了望,白茫茫的天,灰蒙蒙的地,却是再也不见段雁池的身影。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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