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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by:闲语(舜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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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饰着一把抢过宁惜酒手中的伞,道:“什么借不借的?你留着也没用,索性就给我——这鬼天气,每天我都淋个透。”心中却忍不住在想:“他这把伞应该是特意为我买的罢。”不觉间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拿走好了。”宁惜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顿一顿,又忍不住调侃他道:“秦庄主难道连把伞也买不起的么?”
“呃……能省就省。”
宁惜酒不觉莞尔,他不知秦斜川曾亲眼目睹自己特意去买伞,此刻见秦斜川神情似乎相当愉悦,心里颇有些奇怪。秦斜川见雨稍小了些,道:“我走了。”宁惜酒等他出去,过去栓上了门。朝灶台处看了看,发现柴已用完,眼下外面正下着雨,院子里柴垛肯定湿透了。这饭是肯定做不成了。
他又去碗橱里看了看,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吃的都没有。想要出去买一点,但看看外面的大雨,想到天黑下雨时轮椅容易打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直接睡觉算了……”他有些泄气地道。洗梳好刚进了卧房,便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有些惊讶这么晚还会有谁来。过去打开门一看,却是秦斜川。正惊讶间秦斜川已收了伞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纸包往桌上一放,又抖了抖伞上的水珠,嘟囔着道:“这鬼天气还有完没完了,这么点路裤子湿了半截。”ED9CDF4240:)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宁惜酒纳罕地道:“怎么你又回来了?”
秦斜川将伞放在墙角,沉着脸闷声道:“怎么我说过不回来了么?我只是出去买点吃的,吃饱了好慢慢强暴你。”又指了指桌上的纸包道:“我在巷子口买的馒头,不过都是冷的。”一回头见宁惜酒目光闪动,隐隐有感激之色,他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我拿你把破雨伞,还你几个冷馒头,省得被你说我恃强凌弱。”
宁惜酒心里反驳道:“我的雨伞是今天才买的,可是一点也不破。”可他还是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他挪到桌边,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馒头也是甜丝丝的,和他心上的况味混在了一处。
秦斜川也拿起馒头大吃了起来,虽然有些硬,不过饥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口气吃完四个,侧头一看,见宁惜酒正怔怔看着手中的馒头发呆,眼波迷蒙,似笑非笑。秦斜川看了看纸包里剩余馒头的个数,发现宁惜酒才是吃第一个,便觉有些奇怪,暗忖着难道他是嫌馒头太硬?可是又觉得不像,宁惜酒不是挑剔之人。隔了一会他忍不住开口道:“不想吃就扔掉,难道你盯着它看它就变成熊掌了么?”
宁惜酒这才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连忙低头大口吃起来,才几口便一个下了肚,速度之快连秦斜川也自叹弗如。
秦斜川暗想着:“这人真是怪得很。”边想边偷偷打量着他,平淡的五官勾画出的果然是不近情理的动人。尤其是此刻他似乎心情颇为愉悦,面颊上略有些潮红,这让秦斜川没由来地联想到了奇毒“胭脂醉”——果然世上有这样一种红色,可以让人心神沉醉。
想到前两夜的旖旎,秦斜川心跳忽然加速起来。他在暗里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又忖道:“我这么没有节制,难道是禁欲了十年的结果?”一思及此,立时回想起了几个时辰前与兰秋霁的决裂。他苦笑一声,或许那也算不得决裂,真正的决裂早在十年前就发生了。十年前兰秋霁因为畏惧世俗的压力,选择了一条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道路。自己辗转十年,最后还是继承了家业,又定了亲,这岂非与他是殊途同归?既是如此,自己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当年兰秋霁的背叛?
想到这些,先前撩拨着他的那一点点温存旖旎立即被冷冷的世界风卷残云,吞噬得一干二净。年少时的执着无惧,浓情炽热不知不觉间已被岁月消蚀得不留痕迹。时光死命催促着他,只等到了秋日,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便是尘埃已定——他的婚期,正是在今年晚秋。
这时宁惜酒问道:“你还要吃么?不吃我把余下的收到碗橱里去了。”
秦斜川闷声不吭胡乱包好剩下的馒头,走过去将它们塞进了碗橱里。之后他打开大门查看天气,老天爷偏生与他作对一般,雨铺天盖地地下着,只是开门张望了一下,身上已被打得半湿。大概是为了方便宁惜酒轮椅进出,宁家没有门槛,雨哗哗淌进来,地上湿漉漉地厉害。他的心也和这地一样湿漉漉乱糟糟的。
“等雨小些再走罢。”身后宁惜酒静静道。
秦斜川沉默着关上大门,回到桌子边坐下。宁惜酒见他突然消沉,神情也渐渐黯淡下来。过了半晌他问:“你听说了兰春归忽然昏迷的事罢?”
“听说了。”
“今日我陪大人去看过了,好在不是你打出来的。”
“打死了倒也干净。”秦斜川没好气地道。
宁惜酒笑了笑,道:“听说医邪的大弟子去给他诊断过了,说他已没救。原来竟有连医邪弟子也救不了的人。”
秦斜川忍不住告诉他道:“其实秋达心已给他治了,只是生气兰老夫人的态度,故意让他昏迷几日。”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忙叮嘱他道:“这事你先不用说出去,反正兰春归性命无忧也就是了。”
宁惜酒若有所思“哦”了一声,隔了一会他道:“原来你认得那个医邪的高徒。不知他有没有说兰春归为何突然昏迷?”
“……没说。”思及秋达心的嘱咐,秦斜川撒了个谎。
宁惜酒沉默下来,他侧过头看了看后窗外,外面依然风雨大作,完全没有减缓的迹象。后院子里的柴垛被风吹倒了,木棍子散得到处都是。
“这雨不会停了。不如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下罢。”宁惜酒回头向秦斜川道。
秦斜川犹豫了一下,终于闷闷点了个头。两人和衣躺在了床上,静默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秦斜川忽然打破静寂,问道:“你为何不与你那意中人在一起?”
(十二)
半晌没有听见宁惜酒的回答,直到秦斜川以为他其实睡着了他才开口道:“就算两情相悦也未必能在一起,更何况是我一厢情愿。”
秦斜川闻言心中黯然,是啊,自己与兰秋霁可算是两情相悦了,不是也分道扬镳?
片刻后秦斜川又问:“你就准备孤身一人过一辈子了?”
“我不想耽误任何女子的终身。”宁惜酒静静道,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我爹娘为何给我取名叫做惜酒?”
“……不知道。”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时,他的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还在猜测宁惜酒的爹是不是很爱喝酒。
“说起来有些荒诞。其实我本来叫做惜缘的,满九个月时正是九月初九重阳节,邻家五岁的哥哥抱着我玩耍,一个没抓稳,我头朝下掉进了水缸里。他吓坏了,躲了起来。等我娘发现我时我已昏迷,眼看就要断气时正好有个算命的从门口经过将我救醒。之后他对我爹娘说我福薄,根本无缘可惜,取这个名字反而损福。又说我命里忌水又忌九,不如破釜沉舟,索性取个带水带九的名字,说不定能劫后余生。因我是‘惜’字辈的,祖宗定下的规矩总不能改,所以权衡再三,爹给我取名为惜酒——‘酒’字带水,又与‘九’同音。平常爹娘索性就唤我九儿……”
秦斜川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秋达心让自己去调查九儿也就是宁惜酒的父亲宁丰城,倒不知他是何用意。宁息缘见秦斜川半晌没有回音,悄声问道:“你睡着了么?”
“……没有——那个算命的话后来应验了么?”
“先说九岁那年,爹押镖去苏州,我正好要去苏州姨母家,便随他一起去。结果镖在太湖被人劫走了,藏花阁的人救了我们,又主动帮我们察访失镖,我便和爹一起在藏花阁住了些日子。可巧你也在那里做客……”见秦斜川眼中露出了然之色,他微微一笑,道:“你惊散了一窝马蜂,那些马蜂有毒,我差点送了性命。”
秦斜川有些讪讪,分辩道:“我哪知那马蜂有毒?”
宁惜酒心想:“难道没毒便可以让它们随意咬我么?”口中又接着道:“到了我十九岁那年……我……我断了腿,自此便只能坐在轮椅里。爹为了照顾我累病了,没多久就去了。娘受不住这个打击,也倒下了——你看可不是逢九必祸么?……今年我二十九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过得一天便是一天,我何必去想什么一辈子的事?”
秦斜川见他意志消沉,蹙眉道:“你怎么象女人一样迷信?”
宁惜酒苦笑一声,“我原也不信的。可是九个月,九岁,十九岁,没有一次不应验的,由不得我不信。最近我老是心里突突乱跳,隐隐觉得这次躲不过了。”他幽幽一叹,道:“不说这些了。夜深了,还是早些睡罢。前些日子衙门的师爷请假回乡了,我要暂时接替他的工作,不巧发生了嘉靖侯府的案子,天天忙得团团转的。我还好些,大人每日都被兰老夫人催逼着,据说宇平郡主的父亲景南王也会在这两日到达金陵,大人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你心疼了?”秦斜川酸溜溜道。
宁惜酒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大人于我有恩,我关心他原也是应该的。”
秦斜川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早就怀疑李远就是宁惜酒的意中人,此刻更是越看越象。宁惜酒见他面露嫉妒之色,黑暗里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忽然凑到秦斜川耳边吹了口气,低低道:“我也很关心你啊……”
他吹出的那口气,仿佛化作了一团火,点燃了秦斜川腹中妒意。秦斜川忽然一个翻身将宁惜酒压倒,用力扯下他的裤子,作势就要侵入他的身体。宁惜酒惊得连忙退缩,急喊道:“你这人!非要如此粗鲁么?”
秦斜川顿下动作邪邪一笑,道:“我可是在强暴你。”可是话虽这么说,他的动作却明显缓和下来。感觉到他身体渐渐柔软,秦斜川试探着用指尖深入他的体内,一片濡湿中那脉动仿佛伸出万千柔丝一般裹住他的手指,层层缠绕。有一种销魂蚀骨顺着他的指尖嵌入,将他整个人充成一张拉满了弦的弓。他一鼓作气射出箭,正中靶心。
可是那靶心瞬间化作了沼泽,他整个人顿时陷入其中。那沼泽恍若有千种形状,务必将他细细纠缠住,不惜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得他片刻沦陷。秦斜川看着对方水样的眼眸,这双眼眸此刻紧紧衔着自己,那其间的万种柔情风情勾住了他的全副心神意念。这让他有一阵恍惚,恍惚自己为他所爱,虽然只是在这一刻。在这一刻,他只有他,他也只有他,他们务必要爱彼此,不论是用怎样的方式。
“九儿,九儿……”秦斜川不能自己地连喊了几声,随即亲上了宁惜酒的额头。宁惜酒“啊”了一声,身子一缩,秦斜川胸口便是潮湿一片。吃惊之下秦斜川也是一阵痉挛,十丈红尘,几经回转,轻悠悠落到了原处。
之后宁惜酒侧过身背对着秦斜川躺着,秦斜川见他神色羞惭懊恼,忽然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情动,现在想来大概是前两次自己太粗暴了些。
模模糊糊想了一阵,秦斜川睡了过去。睁开眼时还是黑夜,他转身一看,黑暗中宁惜酒背对着自己坐在窗前的轮椅里,瘦削的影子缩在椅中,显得有些凄凉。
秦斜川悄悄下床走到他身后,看见他扶着一个盒子放在膝盖上,盒子里放着一些鹅卵石。这样的石头随便就能在河边湖边捡一大把,本无半点稀奇之处。可宁惜酒看着它们的眼神却格外专注温柔,仿佛这些石头是无价之宝一般。
见他披在肩上的衣衫掉在了地上,秦斜川俯身捡起顺手给他披上。感觉到身后有人,宁惜酒不禁大吃了一惊,手一颤,膝盖上的盒子便落在了地上,鹅卵石“哗啦啦”洒了一地。他顿时露出惶急之色,俯身想要去捡。秦斜川迅速走到他身前帮他捡好,放回了盒子后将盒子递还给了他,故意板着脸道:“半夜三更作鬼么?”
“……吵醒你了么?抱歉。”他挪动着轮椅走到桌子边,将盒子小心翼翼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回了床上。
两人重新躺好后秦斜川忍不住问他那些石子的来历。宁惜酒踌躇了一下,终于告诉他道:“我小时候曾生了一场大病,终日里昏迷不醒。有个男孩每日里都悄悄潜入房间来看我。每次来他都会床头放几块他捡来的鹅卵石,然后在床边和我说一些他经历过的趣事。临走时他总是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口里说:‘九儿,快点醒来。’……其实当时我虽然昏迷,却能听见外界的声音,终日里躺在床上真是很孤单,只有他一人常来陪着我。醒来后我就把这些石头收集起来,保存至今……”B4072B126後:)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他缓缓说着,语中无限的温柔缱绻之意。可秦斜川听在耳里却连肺都快气炸了,想着怪不得自己先前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就那样激动,原来是有缘故的。他感觉自己被利用了,怒气一波掀起又一波,在他腹中叫嚣着要宣泄出来。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忽然转过身一把摁住宁惜酒的胸口,恶狠狠盯着他道:“你和我做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想着他?——你们是不是早就做过了?”
宁惜酒愕然瞪着他,面色渐渐煞白。片刻后他忽然用力推开秦斜川的手,连声冷笑道:“那你和我做的时候心里想的又是谁?总不会是我罢?”
“当然不是你!”秦斜川想也未想便脱口说出了这句,其实为了弥补前两夜的残暴,之前他一直心无旁骛地取悦着宁惜酒,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可是如今他怎么可能承认!
宁惜酒神情顿时黯淡,片刻后他忽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中俱是讥诮之色。秦斜川恼怒地喝道:“有什么可笑的?”
宁惜酒渐渐停了下来,隔了一会他面带嘲讽地道:“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可笑么?你可以拿我当作替身,却不允许我也拿你当作替身。哼!我把你当作替身又怎样?我和他做过又怎样?实话告诉你我和他十年前就做过了!”
秦斜川气得扬起了手,一低头撞上宁惜酒坦然无惧的目光,他这一掌终是“嘭”一声打在了床沿边。有一块木头脱落掉在了地上。秦斜川怔怔看着地上的碎木,渐渐冷静下来。是啊,自己与他算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权力要求他心中想着自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嫉妒。
秦斜川重新躺下,胡思乱想了许久,终于睡着了。听见他低低的鼾声,黑暗中宁惜酒缓缓转过身来,盯着秦斜川头顶的发旋看了片刻,终于伸出手来轻触了一下。通常人头顶都是单旋,可秦斜川却有三个。宁惜酒初见他时他才八岁,尚未束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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