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舞蓬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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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精血，乃是一名武者或修士修炼术诀最根本的根基！

也是凝全身血脉的精华而成！

若是他现在真的被老道士放了精血，必定会对道基有所影响。以后他在修炼术诀一途，或吸纳天地元气上，也难免会出现体力不继、精神衰竭等情况，甚者因此停滞不前，境界也再无提升之望。

直接关系到他境界的发展！

似此等严重的事情，萧一默又怎么可能让老道士就这般取走自己身上的精血？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根本无还手之力！

难道，弱小的人天生注定就是被强者欺负的对象？

念及此处，萧一默的心中不由掠起一番苦涩之意。

待他见那老道士一双贼眼仍在看着自己，并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时，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想必他心中明白，任凭自己如何辩解，也是逃不了那最终的下场。

被人放了精血的下场！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日间客栈之中，那老道士所说的血光之灾，居然便是这等无奈的事情。换作其余人，怕也无一可以猜到。

萧一默静默不语，心中一声轻叹，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想必，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也很是挣扎。闭上眼睛，或许是怕看见一个自己不愿看见却又不得不发生的下场。

又或者，这下场早已注定，由不得人心造逆！

而那样的一声轻叹，虽在他心中回荡，可却显得非常沉重、非常无奈。这样的一声叹息，也不会有人会知道，更不需要别人知道。

不过，虽这下场，虽这一切于萧一默而言，都早已注定，不容人心逆改。可世间之事，往往存在太多变数。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某一变数，也就决定了一件事情的成败。

譬如，这一次的变数！

就在老道士提起萧一默的身子，然后那张坚毅的脸庞呈现在夜空下，继而跳入青岚眼中时，后者的身躯，竟猛地一震！

随后，只见那青衫客一头散发，无风自舞。如根根枯枝，刺碎了夜空。在他手中拿着的紫竹洞箫，更是险些掉落在地。

这等情况，出现在一个修为极高深的修士身上，若非是面临着生死关头，便是遇上了让他极为激动和兴奋的事情！

显然，看眼前情形，这青岚必定是遇上了一件让他极为激动的事情。

也是在此时，一种久违的感觉，忽然铺天盖地从青岚心底涌起，接着瞬间填满了他的心间。那种感觉，是一种寻觅了许久的感觉。说不清是幸福多些，还是激动多些，又或者，两者都有。

“像，真像……”

青岚忽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没有明月的夜空，不由把话喃语了两遍。就在他抬头的刹那，一丝凉意忽然扑上了他的双眼。当即，在他心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那叹息声很轻，轻得让他自己也记不清，是何时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一种凉意了。

紧接着，青岚收回目光，手中握着的紫竹洞箫，却不由更加地用力。这一用力，使得他那长长的指甲，竟是深深地刺入掌肉之中，带来一番揪心的清醒！

一丝鲜血，显得些许妖娆，也从他掌心滴落而下。

似乎，他只有以此种方式，才能压下心头的激动之意，才能忘却那一幕幕的往事，才能让心稍有些安慰。

可世间往事，往往叫人如此难以忘记，也无法真正忘记。若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仍念念不忘？仍是一遍遍地提起？

也许，念念不忘的未必是往事，一遍遍提起的也并非是开心或悲伤的事情，而是那一段已失去再也回不来的，岁月！

嗖！

待头脑恢复清醒时，青岚双肩立即一晃，身子顿时如一阵幽风掠过，在原地留下个残影。

下一刻，已是出现在老道士和萧一默的眼前。

当青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时，在他身后的那一名白袍青年双眸中，瞬间涌现出惊诧之色。想必是不明白，自己的师父何以突然作出如此的动作。带着疑惑，他的目光也随青岚身影的停顿，而渐渐凝固在了一道倒立的身影上。

就在白袍青年视线凝固的刹那，一道带些激动和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萧一默的耳边。一时间，令得他那闭上的双眼又猛然睁开，“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嗯？”萧一默凝目看去。

青岚一袭青衫，脸如枯槁。一头黑发夜舞，刺碎了苍穹。又如走在夜间的独行者，带给萧一默一种感到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是寂寞和孤独的味道。

那一道青影，也就和他孤身一人走在报仇的道路上一样！

都是独行者！

都是没有任何依靠和温暖，只有冰冷和黑暗伴随的独行者！

这一幕闪现在眼前，让萧一默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惊异。更让他奇怪的是，先前那一种奇异的感觉，居然便在他看到他的那一刻，惊涛骇浪般再度从他的心底猛然席卷而上。

势不可挡！

现今这种奇异的感觉，也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压制。就好似游子的脚步走到了家门口，想要离去，可回头却发现，身后已没有了来时的路。

只有向前！

也唯有向前走！

走过家门口，回到家里去！！

想到这里，萧一默双眸突然一亮，再次闪过一道叫做‘希望’的光芒。好似，在那道青影的身上，他可以看到‘希望’的光芒。或者是，他相信，他可以带给他‘希望’，继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然世间许多事，都是不如人意。

当萧一默的双眸亮起光芒时，随之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在那极寒洞府中的一幕幕。

那一道曼丽却代表着无情的背影，那一块冰冷的石碑，还有那一声声“废物”的厉喝与咒骂……

这一切，这种种，如今一齐浮跃在萧一默的脑海中，耳边回荡着那冷冷的声音，竟令得他的脸色彻底苍白起来。那一对亮起的双眸也瞬间黯淡了下去，接着传出一道很轻很轻的叹息，在山巅上飘荡开来……

“我叫，墨刑……”

第三十四章　你不是！

“墨刑…”

青岚双目一闪，低声喃语。紧接着，他目光如炬，直盯着萧一默的脸庞，看了许久。

风，在这一刻，渐渐静寂。

至最后，终于无声。

便当青岚看到萧一默眉前两三条白丝时，在他双眼中，不经意闪过一道惊讶的光芒。待他看到萧一默那一对迷茫且空洞的眼眸时，身子更是不禁一震。

因为，他惊住了。

也是第一次被如此的一对眼眸给惊住。

以他见识，仍是有些不明白，为何那一对不知藏着多少沧桑和落魄的眼眸，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身上。也不懂，到底在那对眼眸深处，掩藏着多少无人知道的悲伤和痛苦？

而且，那悲伤，那痛苦，和踏足千山只为寻找一人的自己，却为何又是如此的相似？

难道，这冥冥中的一切，真的早就注定？

可是，就算早已注定，青岚却清楚知道。这样的一对眼眸，不是他刀山火海都要去寻找到的那一对眼眸！

恍惚间，在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对极为清澈且灵气的眼眸。那眼眸，就如黑暗苍穹中的星辰，正一闪一闪地看着他。每每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也就会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突然。

“蓬！”

似是玻璃碎裂后发出的声响，在他心中一声炸响开来。再看眼前，极力寻找的那一对清澈眼眸，已是消失无踪。好似，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一段已被尘封的岁月！

想到此处，青岚的心顿时一阵揪痛，双目不由黯淡下去，接着长叹一声，喃喃道，“墨刑，墨姓…不，你不是，你不是他，他只有一个萧姓……可世上，怎么，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说着，他忽然听到自己再次心碎的声音。

也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希望，又是第几次失望，更是第几次心碎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这个道理，他早该要去明白。

又或许，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就算他明白了道理又能如何？

世上很多人，明明懂得很多道理，明明知道很多不可为之事，可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去做，做一些违背道理和常理的事情！

也许，只为了，心安！

就像此刻的他，为了心安，毅然踏足千山万水，带着疲惫的身心，一次次寻找那一对让自己开心的眼眸！为了心安，不顾一切，抛弃名利，也要给已死去之人一个瞑目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如此做？这么做，可又值得？踏足‘寻找’的这条路，是为了失去，还是为了不失去？

这一切，他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

而且，这答案，很清楚。

所以，当他听到自己再次心碎的声音时，他选择了离开山巅。

也许，只有离开这地才能让碎了的心，再次有愈合的时间。然后，去迎接下一次的心碎。

他相信，在一次次心碎后，他是可以找到那一对眼眸。就像，他相信，有些人一直活在他心里一样。

夜风，在青岚转身离去时，忽然大起！

寂静月夜里，传来阵阵呜咽的声音。

像在为某人送别，又像在为那一地碎心而哭号。

青岚一身青衫飘飘，散发刺空。在他身后，白袍青年正紧步追随。两人眨眼下了山巅，瞬间便化作两道虹芒，朝一个方向掠去，继而消失在夜空下。隐隐中，唯有一缕带着婉转凄凉韵味的箫声，在‘苍山’周围响起，回荡不绝。

不知为何，萧一默在看到青岚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萧索的背影给他时，心，忽然就痛了一下。

那种痛，不似被人咒骂带来的打击痛，也并非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深入到灵魂，深入到骨子里的一种痛！

痛彻心扉！

心痛，也让得他只能看着青岚，看着青岚所有的动作，只能听着那凄凉的箫声，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因为，他不知，在那一刻，他该说什么话。

便在青岚离开山巅的刹那，一种震惊、不可思议的神色，也悄然浮现在了他的脸庞上。

只因，青岚喃语时的那一句话！

“…你不是，你不是他，他只有一个萧姓……”

萧姓！

萧一默！

若让青岚得知他也姓萧，了解这一切真相，却不知他是否会回头，然后…也就没有了然后。

天边，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黑暗。没有了光芒，似乎也就预示了，没有希望！

“萧少爷！”

“一默大哥！”

忽然，两道惊呼声从萧一默身后传出。

黄鑫和梦语心已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四目紧张地看着萧一默，似极为害怕接下来的一幕。

当即，萧一默心头一震，恢复清醒。

再看眼前时，整个身子居然被定在半空，那老道士也不知何时抓起他左手，正仔细打量起来，嘴里还在说着些让人吐血的话，“嘿嘿，小哥莫要说笑。老道看小哥你细皮嫩肉，想必平日定然补得不少灵芝妙药，让老道放他百来斤血，问题应该不大，又怎能说没有血可放？哈哈……”

萧一默深吸口气，无奈地苦笑一声。他虽认识老道士一天不到，但对于后者有这般举动，已让他有些习惯了。

看眼前情况，老道士久久未曾动手，想必也是要在他的身上，选定好某个部位。

“嗯！”

忽见老道士手捻白须，眉宇间尽是贼笑。拿起萧一默左手，打量了许久，点头沉吟后，随即放下。然后又拿起萧一默右手，看着许久，又放下。如此反复三四次，最后才终于拿起萧一默左手，看着后者的掌心，‘嘿嘿’笑了起来，“不错，的确不错。常人掌心九穴，成三三之阵。可小哥你的三毛穴、三火穴、三星穴这九穴，竟成圆阵！哈哈，天意，天意啊！”

语毕，老道士浑浊的双眼，竟猛然一睁。两道神光精光湛湛，赫然从内冲出。

两道神光，在冲出他双眼的刹那，众人头顶漫天的迷雾仿佛也被冲开了个缺口，竟射下缕缕月辉。照在山巅上，一切景象清晰可见！

更让众人惊骇，一股令人心惊胆跳的冲天杀气，竟是从老道士身上猛地散发而出。如万重海浪，一个瞬间就笼罩住了整个‘苍山’，甚至整个‘苍山城’都被这股凌厉绝伦的杀气所笼罩。

大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的声息，也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

山巅上，除了众人的心跳声，便再也无其他声响！

锵！

一道剑出鞘的金鸣声，在杀气笼罩一切之时，从老道士的头顶徒然响彻而起。

众人看去，眉眸一凝，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一柄呈现乳白色光芒的巨剑，半透明虚影，正悬浮在老道士的头顶上空。

剑尖，直指苍穹！

这巨剑呈现，众人只觉得，先前涌出的那一股杀气，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如浪潮退去般，尽数回归到巨剑之内，归于一片寂静。

再看巨剑，吸收了漫天的杀气，颜色竟然渐渐转变为灰色。便在巨剑彻底变作灰色时，一股沧桑的气息，从其内隐隐弥漫开来，继而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第三十五章　震惊

那种沧桑，不似‘苍山’所蕴有的岁月沧桑，而是一种看透世间变幻无常的沧桑！

一种让任何人都会由衷感叹的沧桑！

为世间万事变幻无常而叹。

“死老头，居然胆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见巨剑浮现，感受着天地间的沧桑气息时，老妪双眼中精光一闪，望着老道士的身影，喃喃说道。

听她语气，倒似是埋怨更多些。

“阿弥陀佛，仙姑无需担忧。依老衲看来，杀癫施主早有打算。在他破阵之时，便以他的杀气，化周身界障，让得此处与外界天地隔绝而开。因此，纵然此处动静如何，外界之人也决计难以听到。”老和尚吟出一声佛号，接着微微一笑，说道。

但听老妪闷哼一声，怪笑道，“哼！死秃驴，就爱说些别人听不懂的道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死老头的意思吗？不用你在这叽里咕噜，省得让我听了心烦！”

老和尚禅参闻言，讶然失笑。也不反驳，接着把目光放在老道士的身上，沉默不语。

便在那一股沧桑气息弥漫天地间的刹那，一道大笑声忽然传出，继而回旋在整个山巅之上，“哈哈！小哥，来，来，让道爷与你换滴血……”

话毕，一滴妖异艳红的鲜血，赫然从老道士的眉心缓缓飘出。

刹那，本已消去的杀气，竟再一次降临山巅！

“轰！”

杀气降临，众人只觉得心神一荡。脑海中，竟都是充斥着那一股惊天的杀气，久久不散！

而且，如今出现的这股杀气，比之先前，也更为地浓郁。

若仔细看去，定然还会发现，在那一滴蕴含着浓郁杀气的鲜血中，仿似重叠着无数道老道士的身影，或走、或卧、或奔、或跳……

鲜血飘出，暗中也似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动着它向老道士头顶的灰色巨剑靠近。

一息后。

“嗤”

一声轻响传出，只见鲜血红光忽然大盛，但眨眼却是被巨剑吞没，如陷入了黑洞内，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嗖！”

待虚影巨剑在鲜血融入进其内的瞬间，忽然一阵晃动，待发出一声嗡嗡铮鸣时，竟自动从老道士头顶脱离，并逐渐缩小成三寸小剑。

但那股沧桑气息，却未曾变化过！

下一刻，三寸小剑已是飞至萧一默的掌心九穴处。

萧一默全身忽地一震！

只觉得在这一刻，一股寒气突然从自己的心底涌了上来，随即游遍全身，带来刺心的清醒。若非身子已被老道士死死定住，不然的话，也一定会剧烈的颤抖起来！

忽然，萧一默感觉手心传来一片冰凉。

只见，一滴妖艳的鲜血，豁然从他左手掌心飘起。

刹那间，夜风徒然大作，呼啸着旋转而起！

仿似，因那一滴鲜血中，有着一道与众不同的韵味。使得山巅的风，也为之呜咽悲鸣。

“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