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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龙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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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平稳的脚步声,那是军靴落在地上的声音。是谁呢?又来羞辱他的吗?哼,这些家伙……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下巴被人轻轻挑起,然后擦去脸上的污渍。王耀一用力甩开那只手,冷笑着看过去。
“要打就打,装什么脉脉温情——”
然后就好象突然哑了一样。
就好像眼睛坏了一样。
就好像,心也碎掉了一样……
不不不,并没有这么严重,这不是早就有所预感的事情吗?
这位落魄的东方之主垂下眼睫,手有些微微发颤。来人依然平静无比,继续给他擦干净脸孔。
擦干净了。
露出那细长的眉,英气明亮的双眼,笔挺的鼻,还有抿的紧紧的嘴唇。
还有那冰冷的神色。
“小菊……”
无可抑制的喃喃出声,王耀凝视着曾经的弟弟。他突然住了口,然后就面容平静,甚至有丝不可忽视的笑意。
笑谁呢?笑这个早就不承认“弟弟”这个身份的邻居,还是笑一直犯傻的他自己?
小菊,小菊,叫的那么亲切,王耀,你也太傻了吧?
春秋大梦,早该醒醒了。
“本田。”
他冷冷的说,拍掉少年的手。
而这一回,本田菊并没有制止。
本田菊只是认真的看着王耀,看着这个在自己记忆里尊贵又威严的男人。真奇怪,小时候他明明是那么的英武,没有任何人能冒犯得了他,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呢?
浑身血污,狼狈的要命。
想要嘲讽,又有些难过,本田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他把脏掉的脸擦干净呢?
擦干净的脸孔,微微仰起,明明是仰视的视角,可寒彻的眼神却透出一种俯瞰的轻蔑。
——总不会是想看到这个人依然傲慢的神情吧?
在心里讥笑着,本田菊忽然就想通了。他骤然抽出那把细窄的武士刀,一刀劈下!
血流出来了。
皮肉翻开。
那个男人脸上露出疼痛的神色。
于是本田菊的心里,也升起近乎快乐的感觉——
没错,我就是要清清楚楚的看到,我羞辱你时你的样子!
疼么?痛吗?这些都是我给你的!
“您如今的样子,实在让在下很痛心。”
穿着洁净军服的少年慢声说完,便就离开,带着胜利的姿态离开。
而那个男人躺在地上,手一点一点,慢慢握紧。
紧紧。
王耀又嗅到了可怕的烟气。
北京城里,又出现了耀目的火光。
只是这次,王耀忽而觉得,疼痛这东西,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了。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再次放火烧圆明园。清廷政府逃往陕西西|安。
——啊,只剩下你一个了。
昏昏沉沉中,王耀听见有声音在对自己说话。
——是的,只剩下我一个了阿鲁。
——你的家人去哪儿了?
简直就是揭伤疤。
可是伤疤揭开,却又有种病态的快|感。扭曲的、恶意的冷笑浮在王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
你还有脸问啊王耀。
——家人丢了啊……被你亲手弄丢了啊王耀。
——那么上司去哪儿了呢?
——当然是逃命去了阿鲁。你还在指望什么呢?
他又开始咳嗽起来,将喉咙里的血污统统咳出来。他浑身都在流血,没有人帮他止血。
哼,没错,你还在指望什么呢?
指望别人?别太蠢了,王耀。
衣衫本就破了,正好被他撕成布条来包扎伤口。他做得很慢,脑海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反复的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家人、上司,都离的太远。
我该怎么办?
心脏一阵抽疼,不过疼过就好了。
王耀试图爬起来。
很奇怪的,那么多的伤诸加于身,他却依然清醒。
清楚的感觉这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慢慢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入骨的疼痛,每一个动作都牵出仿佛心碎的疼痛。
他去了自己的房里,一团糟,就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
啊,说错了,本就被是洗劫了嘛。
被砸出裂痕的镜子映出支离破碎的他,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他打量了自己一会,然后拿起剪子,将打结的黑发及颈剪掉。
早就该剪了。
然后他抓了抓清爽了不少的头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冷静下来了。
“王耀,没错,你是王耀。”
他对自己说话。
“没错,家人没了,上司也没了。”
“但你还有你自己。”
“你还在这里。”
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蔑的就像以前对那些手下败将一样。
“王耀,你在怕什么阿鲁。”
“这点伤,你也会畏惧吗?”
“站起来,养好伤,然后揍回去。”
“你莫不是想认输?”
“绝对,绝对要给他们好看阿鲁!”
他离开了这个已经满是烽火的地方。
鲜血渗透包扎的布条,淋淋沥沥,滴了一路。
铺就出黑暗中的道路。
王耀一直在走,朗朗跄跄的走,伤口长好了又添上新伤,但他全部不在乎。
他要寻找出路。要为这伤痕累累的大地寻找出路——就像以前一样。
没错,就像以前一样,以前他可以找回所有家人,现在也可以的。
谁也拦不了他,谁也妨碍不了他。
然后有一天,王耀遇到了一群年轻人,他们宣誓“驱除鞑虏,恢复中国,创立合众政府”。他们热情又果敢,为王耀勾勒出并不清晰的蓝图。
——但,这也足够点燃这位同样怀抱着未来的男人。
1900年至1907年,萍浏醴起义,黄冈起义,七女湖起义,安庆起义,钦州起义,镇南关起义,钦廉上思起义,河口起义,马炮营起义,庚戌新军起义。
失败,失败,失败。
但没有任何人说放弃吧。
革命的火种早就播下,正在这无数的尝试中,随风而涨。
1910年11月13日,黄花岗起义。
1911年6月16日, 保路同志会成立,四川发生保路运动。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
1912年2月12日,统治了中国二百六十八年的清朝正式宣告灭亡,中|国两千年来的帝制也宣告灭亡。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宣告中|华|民|国成立,接着颁布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
中|国历史,正在翻开崭新的篇章。
☆、浴火(二)
王耀知道在这场劫,很多人都在变。
然而真的看到弟弟的模样的时候,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曾经摇着折扇的青年不仅换上了中山装,还剪了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精神。
至少比伤痕累累的王耀要精神多了。
兄弟俩重逢,本应该窝在一起叙叙旧什么的,但金陵看到王耀身上的伤时立刻变了脸色,把兄长扒了个干净,然后仔仔细细的给他查伤。
“痛痛痛——金陵你轻点阿鲁。”
王耀龇牙咧嘴,只可惜依然没换来弟弟的同情。金陵一声不吭,把所有伤口包起来,又端来苦苦的药,给他灌下去。
气势还是挺惊人的。
等王耀苦着脸喝掉药,金陵才缓了脸色,偎在兄长的身边,两个人一句一句的闲话着。
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的,那些伤,又是怎么来的。
只说对未来的描绘,对未来的期待,然后缩在一起笑。
笑的可傻气了。
最后到底是累了,疲倦涌上来,两个人头抵着头,一起睡着了。
大抵是有着家人的体温,所以这次的梦境里,不再有那大片大片的血。
第二天王耀在一阵香气里醒过来,食物的香味让他有种微妙的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
“醒了?”
有些粗糙的手帮他坐起来,然后将枕头给他垫在腰后。王耀迷迷糊糊的看着金陵,他手里端着一碗面和小笼包,腾腾热气让他看起来模糊而美好。
“醒了就去洗漱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听从安排,洗漱完毕后的王耀打了个哈欠,总算清醒过来。他望着桌上的早饭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些年东奔西走,吃苦惯了。
他享受着这顿温暖的早餐,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金陵有些遗憾的低语。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
这样的话勾起些许喜悦与忧愁,王耀闷着头把弟弟准备的早饭吃光。他想起以前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忙碌,忙着写对联剪红纸置办年货……只是这样的情景已经很久不见了。
“没关系的阿鲁,很快大家会在一起过年的阿鲁。”
他用认真的口气说,金陵也收起那点愁绪微笑起来。
“那时候大哥可要把这些年缺的红包备齐呢。”
“喂你就这么想看我成穷光蛋吗阿鲁?”
想到家人拜年伸爪要红包的样子,王耀佯装苦恼,又忍不住笑起来。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更勿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很快又开始了四处奔走的日子。1919年1月18日,王耀去了巴黎,那儿举办了讨论一战战后问题的国际会议,参加的有英﹑法﹑美﹑日﹑意等二十七国,苏|俄未参加。
而远在内地的金陵听说了那场会议的结果——
中国提议被否决。
国民激愤,抗议声形成一片热潮,耀家人们在会议上和那群顽固的北洋军阀吵翻了天,差点要大打出手。后来北|平将他们兄弟姐妹召集,金陵看到一向稳重的北|平都有些疲惫,揉着额头脸上是愤怒的神情。
他似乎低咒着什么,“软蛋”“卖国”之类的词汇来回闪现。金陵不否认自己也在心里应了几句,见他气消了一些,便推推他,示意可以让会议开始。
“绝不能同意那个巴黎和约!”
开口就是这句,北|平的声音铿锵有力,引来下面的应和。来自天南海北的声音此刻异口同声,都是满腔的激昂。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收回山|东权利!废除二十一条!”
“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宁肯玉碎,勿为瓦全!”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
群情激奋,你一句我一句,气氛瞬间被吵上□。
“我们应该怎么做?”
有人询问,此时此刻,一盘散沙太过虚弱,他们需要凝聚在一起。北|平敲了敲黑板让众人肃静,他的眼里闪动着反叛的光,愤怒依然残留,更多的是坚毅,看着所有人朗声回答。
“不能指望那群软蛋自个儿顶住,我们要给他们压力!要逼着他们退不下来才行!”
他们定下四条办法:
一.联合各界一致力争
二.通电巴|黎专使,坚持不在和约上签字;
三.通电各省于1919年5月7日国耻纪念举行游行示威运动
四.定于1919年5月4日(星期日)齐集天|安|门举行学界之大示威。
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全国各地均给以支持。
同年6月28日,三万多华人齐集在中|国代表团的住所外面抗议。
迫于压力,中|国代表团终于发表了一项声明:“山|东问题不解决,我们决不在和约上签字!”
最终,巴黎和会落幕,中|国代表没在和约签字。
而这件事情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么点,归国的王耀思考再三后决定外出,他认为现状还不够,他需要四处取经来寻找更长远的出路。
他去了很多地方,花了很多时间,最后见到的是那个久违的,已经改名为苏|联的邻居。
“好久不见啊小耀~”
长围巾,看起来有点旧的大衣,还有笑眯眯的无害笑脸,构成的就是这个寒冷的北方巨国。伊万?布拉金斯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东方人,恍然想起那时候他跪在地上咳血的可怜样子。
那么重的伤也依然站起来了啊~真不愧是王耀呢~
光从外表是猜不出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的,无懈可击的笑容让王耀差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纷扰。他定定神,往前走了两步,对方不打算挑起那些旧仇,他也是一样。
毕竟他是来寻找同伴,而非吵架的。
他将想法说出,然后看到那个总是笑的男人失了笑容——这让王耀微妙的有种愉快的心情,同样不在外表上表露,他严肃又认真的询问着结果。
“那么,苏|联先生的答案呢阿鲁?”
“当然是肯定回答。”
伊万拢了拢围巾,朝这个即将在未来同行的男人伸出手。
“欢迎,王耀同志。顺便说一下,你可以叫我伊万的。”
至少这一刻,这位北国魔王的笑容,是真诚的。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那时候,耀家人是这么确信的。
已经找到了刻意为之奋斗的方向,所有人都在十分有干劲的进发着,每天忙碌又充实。
直到——
1937年7月7日,北|平卢沟桥上,一声枪响。
史称七七事变,日|本展开全面侵略中|国的大规模战争。
1937年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国民政府被迫对日作战。9月下旬,国民党公布中|国□提交的国共合作宣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全民族的抗战开始。
“报告!”
铿锵有力的声音,拿着厚厚文件的士兵走了进来。金陵将暖手的茶杯放下,他的眉间有着深深的痕迹,已经长长了些许的头发和兄长一样扎起,为那张本就秀致的面容添上几分清隽。
阅读着来自前线的情报,金陵的脸色一点也不好。明明已经扛不下去了,上司却依然不同意撤退,前线的伤亡已经增加到一个可怕的数字了……
上|海……
想到家人,他就无法坐住,思考了一会决定去找上司。
“您究竟是怎么想的?上|海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质问换来的是上司的安抚,那个还看不清情况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描绘着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我们在上海继续顶下去,相信九国公约国家会出面制裁日本。”
“那是不可能的!”毫不客气的打破他的幻想,金陵冷冰冰的怒视着他,“前方将士听到日军登陆消息后人心惶惶,有的部队已经出现混乱,大有控制不住之趋势,再不撤退70万人只有白白等死了!”
想到上|海就会想到大哥,不同于城市,那个男人正在战争的第一线活跃,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最后,上司还是决定撤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中|国军队的撤退变成了无比混乱的溃逃。深感事态严重,11月20日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
窗外的天空尚未亮透,灰蒙蒙的投下并不明朗的天光。有着纤瘦身形的青年站在那儿目送上司离开,黑色的眼睛像蒙上一层雾,平静而又暗淡。
他的身后站着唐姓的将领,缄默着一片寂静。金陵忽而回头看他,因为光线的缘故,将领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您又何必呢?此城将倾矣。”
语气淡淡,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已经并不年轻的将领神情肃然,回答他。
“没有统帅命令决不撤退,誓与南京共存亡。”
于是金陵微笑起来。
“想要打过那家伙恐怕很难啊——不过,揍他一拳,我还是办得到的。”
不战就败,才不是他的风格。
11月25日,日军分三路向南|京进逼。
全线激战。
12月13日,日军入城。
本田菊走在这座古旧的城池里,脚下的泥土软烂——那是因为被血浸满了。
哭嚎声、哀求声,他充耳未闻。
只是看着远处被人护在身下的那个青年,凌乱,苍白,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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