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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侠探-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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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敏不免有些失望,而当他看完一个,正准备去开下一个棺材时,尸体脖子里的一条红线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拨开那人的衣领去看,却不料手刚碰到颈部的皮肤,那人的头就突然滚到了一边。
  “头断了!啊啊啊啊啊啊!!”楠竹一个激灵,猛的抓住了汪敏的胳膊。
  汪敏吃痛,“别担心,他已经死了。”
  这样说着,他自己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如今壮着胆子再看,就顿时发现异常来。刚刚那血线,应当就是头和身体连接的地方,而此人的头和身体,看起来并不匹配。就像是把两个人分别斩首,在把各自的身体和头拼接在一起。
  是了,对方一定是不想让他的脸被人认出来,所以割掉了他的头,把身体放在这里鱼目混珠。
  所以,这个身体究竟是谁的?
  汪敏朝他身上摸去,忽然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心中一喜,连忙掏出来看——是一枚令牌,然而上面的字却让汪敏愣了愣。
  天华。
  天华派的天华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兄弟……难道这是方天雄那死掉的二儿子?可是也不对啊,那二儿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因为要嫁祸燕大哥而被弄死了,尸体应该早就腐烂了才对。
  所以……
  这是那个大公子?!汪敏不由惊愕,方天雄是个枭雄,很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所以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把自己那个略显不成器的小儿子舍掉,留下大儿子继承衣钵。
  然而如今小儿子死了,大儿子也被人杀了?
  汪敏心知事情大发了,赶紧传讯喊来了陆双行。
  陆双行平日里看似浑不着调,可一双眼睛之毒辣,心思之剔透,非汪敏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可比。
  他只是在那行血字面前站了一会儿,再看了看那尸体上的断口,便说出了一个让汪敏更加惊愕的事实,“他是死在天华派的剑下。”
  “内讧?叛徒?”楠竹的一张嘴从刚开始就没合拢过,这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
  陆双行摇摇头,“谁是叛徒还说不一定。”
  楠竹歪头,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然而不等他问,陆双行就匆匆走了出去。汪敏和楠竹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三人快马加鞭,花一天的时间赶到了方家二公子的埋骨地,挖坟,开棺,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更令人惊愕的事实——那位二公子的尸体,不见了。
  或者说,他可能根本没死,杀了大公子的就是他!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此想来,这句诗岂不就是最好的讽刺?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燕三白耳朵里,燕三白也沉默了许久,才拨弄着香炉里的沉香,缓缓的道:“那上一次,他便是假死。能瞒过我,他应当是修习了江湖上有一种失传已久龟息术。”
  零丁不由感叹,“毕竟虎毒不食子啊,这招瞒天过海倒是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燕三白却摇摇头,目光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道:“如果真是这样,大公子又为何会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二公子对父兄的报复,他才是那个被背叛之人。”
  零丁哑然,旁边的苏染抱着三弦叹了一口气,咿呀唱了一句‘噫嘘唏’。
  “三句诗词,可有眉目了?”李晏道。
  燕三白摇摇头,“或许我们还是漏掉了什么。”
  “这可怎么办?时间还够不够?”零丁又担忧起来。
  “时间……”燕三白说着,忽然顿住。对,时间!他怎么一直没有想到,可能是时间上出了差错!
  李晏就见燕三白的眼睛忽然亮了,目光扫过那三句抄下的诗词,黑色眸子里藏着的夜空忽然拨开乌云,露出璀璨星辰,“我需要知道这三句诗词写下的先后顺序。”
  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而燕三白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忧色染上眉梢,那眉间轻轻蹙起,催促着马蹄一路疾驰江南。
  “时间很急?”李晏不禁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诗词,是梅公子给出的时间。”燕三白的脸色沉肃,“他在倒数。”
  三天后,姑苏云水月影摇,四人在城外勒马悬停,寒山寺的钟声恰好响起,‘咚——咚——咚’,扰了城外挂着红灯的夜泊客船。

  ☆、第137章 故居

  人生如梦,梦中不知身是客。
  生命似水,水中知晓我为何。
  倦了的马蹄在城外歇息,燕三白坐在树下,隔岸看着夜泊客舟上的点点灯火,怔怔的出神。忽然,身子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燕三白想也知道是谁,动了动身子,好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怎么还不睡?”他问。
  李晏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让他们先睡,你守夜,我守你。”
  夜里寒气稍重,两个人抱着,却很温暖。
  李晏很喜欢这样抱着他,燕三白就在他怀里,哪儿也去不得。燕三白转过头看他,那神情专注而温暖,两个人近得,呼吸都像交融在一起。
  李晏情难自已的吻上去,月色就像是月老下的蛊,引诱他逐渐失去理智。这一路奔波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两人难得温存,这一下*,燕三白都不想轻易分开。
  只是他刚开始还由着李晏乱来,待衣衫微褪,感受到倒春寒的凉意,就马上清醒了过来。猛的抓住李晏的手,声音微戴上些暗哑,道:“还在守夜。”
  李晏也知道这不是温存的好时机,若有人来袭,那可就好看了。只得住了手,却仍不死心的咬了咬燕三白的耳朵,轻笑道:“不是守夜就可以了?幕天席地也可以?”
  低沉磁性的声音还染着些许*,骚弄人心,惹得燕三白回眸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胡闹去。”
  “自己怎么行?”李晏脸皮厚的三尺三,蹭着燕三白的脖颈,道:“本王胸无大志,但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燕三白笑,“这便逍遥快活了?”
  李晏与他十指相扣,在他鼻尖上亲吻了一下,“然也。”
  附近的零丁枕着包裹抱臂入睡,嘴里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翻过身去,跟苏染挨得近了些,露出一个孤单的背影。
  翌日一早,四人进了城,这儿是苏染的家乡,他当然如鱼游入海,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既然苏染家住这儿,四人也就不去住客栈了,跟着他回了光霁里的老房子里。
  江南多富庶,苏染也是小富之家出身,只是家中只余他一人了,无人作伴,所以才会远走他乡。琅嬛阁的人得知他们要过来,早一步派人来打扫好了久未住人的屋子,于是苏染就带着一个王爷,一个侠探,一个不太寻常的长随,衣锦还乡。
  虽然多年未归,但苏染背上背着把三弦,那一副说书先生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小小的巷弄里藏不住事儿,东家的长西家的短,过了没半天,大家就都知道苏家出去云游的那小子回来了,美娇娘没带回来一个,倒是带回来三个年轻的俏郎君。
  苏染带着买回来的糕点去串门,到了日暮十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火,巷弄里的红灯笼将白天的烟火气又给晕染上了一层光华,多了几分风雅。
  晚风清凉,还稍稍有些亮的天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零丁蹲在墙边把玩着刚到手的竹蜻蜓,苏染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拉一把三弦,许一抔乡愁。不多一会儿有人打起了快板,那厢又响起了琵琶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时间的温度,自粉墙黛瓦间响起。
  是谁,惹了相思,又负了相思?
  燕三白跟李晏坐在院墙里槐花树下的藤椅上,苏染挖出了埋在树下十八年的女儿红招待他们,醇厚的酒香从小小的酒杯中逸散出来,和着外面的丝弦奏鸣,还没喝,仿佛就已经有些微醺。
  陆双行的消息已经后一步抵达了这里,那三句诗先后发现的顺序,果然是错的。那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应当是在八声甘州之后,少年侠气之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新的诗。
  “《少年侠气》前面,还有一个词牌名,叫做六州歌头。”燕三白放下酒杯,用筷子蘸了些酒液,在小桌上写下一个‘六’字。
  接着,那筷子上移,又写下一个‘七’字,“这是《七步诗》。”
  然后,一撇,一捺,“《八声甘州》。”
  “暂得金吾夜,通看火树春,《十五夜观灯》。”李晏接下了最新的那句诗,八、七、六、五,数字依次减小,每一句诗词,必定伴着某个人的死亡。而这一次死的,是裴扬手下的一个金吾校尉。
  零丁循着声儿凑过来,“如果倒数结束,会发生什么?”
  李晏眯起眼来,啜了一口女儿红,幽幽道:“那必定,是我们都无法轻易承担的后果。”
  无法承担?零丁想了一下,心里就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眼前这时光静好的情景,还是莫要去想那可怕的事情。
  “我们现在既然知道了诗词暗藏的玄机,那接下去要怎么做?”零丁问。
  燕三白斟酌了一下,“苏梅她娘的故居有线索了吗?”
  “暂时只道是在城东,她娘原先是个伶人,我们的人正在往梨园打听。话说那位苏姑娘从未来过这里,我们来这儿找,真的有用吗?”零丁说着,不由疑惑起来。
  李晏瞥了他一眼,折扇轻轻打着手心,“梅公子与状元郎最早、最深的关联,便是苏梅。若没有苏梅,他也不会又折返军营把梅公子带走,也就不会抱着他坠崖,如此,纵然梅公子原本对苏梅并没有那么深的姐弟情,因着这份孽缘,也要铭记一生了。我说的可对?”
  李晏最后一句话,是看着燕三白说的。燕三白摸摸鼻子,“大抵便是如此。我之所以来这里,那盏碧螺春是个线索,另外,便是因为苏梅在时,她曾说过若我有机会,就把她的骨灰带回江南来,她自小生长在北边,很想来这里看一看。”
  燕三白提起苏梅的时候,神色总是平和中带着一抹温柔,这让零丁不由十分好奇起来,那个频频被人提起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李晏看着他的样子,无奈摇头——这孩子,等此间事了,还是给他做个媒吧。
  三人在苏染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里他们也不会随意出门晃悠,以燕三白的轻功,要出去也就是一晃眼的事,别人只看得见一片白云,哪还有什么身影。
  不过这倒是反而让人更好奇起来了,邻居的几个小孩儿天天趴在门上,就想看一看俊俏叔叔。
  第四天,苏梅娘亲的故居终于有了着落,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下面的人禀报说,那宅子有人住着,且已经住了好多年了,看上去就是平凡人家。
  难道他们找错了?
  不,他们的方向应该不会错,燕三白锁眉,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曲折。
  不论如何,既然已经找到了,肯定要亲自去看一看。事不宜迟,燕三白和李晏换上寻常书生的打扮,按着苏染给的路线,找到了那幢临河的小宅院。
  那时正是午后,岸边杨柳依依,乌篷小船钻过桥洞,在小河流水中悠悠划过。
  石阶在岸边转个弯,延伸到河里,捣衣的妇人坐在树荫里,互相小声的说着话。
  “吱呀——”摇桨发出叫唤,满船的鹈鹕扑棱棱的赶下河,一个俯冲钻进水里,衔起一条小鱼。
  不多时,前面又行来一条小船,两船相遇,船夫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见那后来的,就在岸边停下了。
  两个书生走下来,一群鹈鹕爬上船,扑扇着翅膀,水珠甩湿了他们的衣角。
  船夫连忙抱歉,其中一个长得俊俏又讨喜的就摆摆手,有礼的说声‘不碍事’。
  又是一声吱呀,岸上那户人家开了门,走出来一个妙龄的姑娘。她提着水桶,脚边跟着一只大黄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扎着麻花辫,是江南印象中小家碧玉的模样。
  然而李晏和燕三白却愣了愣,因为,这姑娘,竟是个盲女。
  大黄狗瞧见两个陌生人,护在那姑娘身前,连连狂叫了几声。姑娘忙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后脖颈以示安抚,与此同时,那半掩的门里传来一道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这声音一出,燕三白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那么耳熟呢?
  转头看李晏,发现他也一样。
  那便跑不了了,燕三白正想上前一探究竟,里面的人却自己出来了。
  普通的青衣短打,却掩盖不了那一身不凡的气质,冷峻的面庞上有着跟燕三白和李晏同样的惊讶——你(们)怎么在此处?
  “关兄?”燕三白看看他,再看看那姑娘,长安一别,关卿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那姑娘终于开口了,目光空洞的看了看四周,“关大哥,是你的朋友来了吗?”
  关卿辞走过去,声音温和,“是,是我长安来的故友,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两个。”
  “啊。”姑娘短促的惊讶了一下,随即露出笑颜来,“差点失礼了,你们快进来吧,我给你们泡茶。”
  说着,那姑娘就带着大黄狗进去了,那开心的样子,浑然像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燕三白用眼神询问着关卿辞,关卿辞摇摇头,“说来话长。”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是被一张请帖邀请过来的,你们呢?”
  两人顿时一凛,“请帖?什么请帖?”
  “小梅园诗会。”

  ☆、第138章 苏梅

  依旧是黑色的底红色的滚边,一株已经干枯的梅花夹在其中,花瓣枯萎,唯有香气沾染在纸上,留了下来。
  请帖上的内容,与燕三白收到的那张别无二致,但这就奇怪了,“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关卿辞抱臂靠在树上,看着前面坐着的燕三白和李晏,“我去了趟七杀地,来这里的线索便是在那里找到的。”
  七杀地,跟落雁谷齐名的绝地之一。若落雁谷是让人心生绝望的囚笼,那七杀地顾名思义,便是处处布满杀机的险境。
  关卿辞不会平白无故去那种地方,那……
  燕三白又问:“你可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暗卫。”关卿辞眸光暗沉,“我循着其中一个摸到了那里,发现他们竟然在七杀地里开辟了一块区域出来训练杀手。”
  李晏的脸色也沉凝下来,“梅公子此人心狠手辣,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那些进入七杀地的人,恐怕能活下来一半已是幸运。”说着,李晏话锋一转,又问:“那这姑娘?”
  李晏的话里分明带着几分揶揄,关卿辞余光看了看燕三白,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来这里十余天,但并不知诗会的目的和真正开始时间,于是便在旁边租了个屋子住下。几日前有人意图轻薄于她,我正好看见,便出手帮了一把。”
  “原是英雄救美。”李晏点点头。
  燕三白莞尔,无奈的摇摇头。余光看见厨房里那姑娘沏茶的身影,道:“她应该有个爹爹,还在外头做长工?”
  “嗯,一大早出去了,到日暮才会回来。”
  这时那姑娘终于端着茶出来,虽然眼盲,可大约是因为熟悉的缘故,端茶倒水的动作都没有一丝迟滞。
  燕三白谢过,“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有些羞赧的福了福身子,伸手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梅字。”
  姑娘的声音清脆的像百灵,若是唱起小曲儿,必定能惊艳四方。然而她却不知道,她刚刚的话给面前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一道椅子撞击桌角的声音传来,对面的人却没了任何回音,苏梅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又喊了一声,“公子?”
  另一道略显低沉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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