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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六年作者:只影向谁(完结)txt下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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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得意地朝厉如锦摇摇脑袋,在爱人的脸上抹了一把:“如锦不知道罢,大婚前夜,我和致深偷跑出来。就到了城墙上,我很激动,想到第二天就可以娶到你,想来那晚是睡不着了。我们在这里喝了会小酒,过了几招拳脚。他比我还激动,打得很欢实。后来他摊睡在地上,我还不困。就拿匕首在墙上刻起字来。想来想去,觉得这句最恰切。惟愿君安,生死挈阔。我可等到那个人了,哈哈~”
床榻之外,永嘉其实很少讲情话。厉如锦听得脸热心动,双颊绯红。
“啧啧,夫人很感动是不是?来,香一个,奖励下为夫。”永嘉指着脸颊,调侃。
没想厉如锦突然发狠般地拉过永嘉,撕咬起永嘉的唇舌来。这是飞来之喜啊,永嘉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攻城略地地狂吻起厉如锦来,脸颊,颈脖无一处放过。厉如锦被吻得浑身瘫软,只能大口呼吸。两人喊着彼此的名字,交颈缠绵。七年的婚姻,激情渐渐枯寂,却总还有余温……
月魄当空,天地同辉,只愿花好月圆人长久……
☆、持盈
春风开紫苑,天乐下珠楼。永嘉的生辰恰逢中秋,皇帝万寿节,明宫处处华灯明烛,美不胜收。
八月十五一早,帝后皆着盛装,先去清辉殿给上皇请安,谢养育教诲之恩。陪上皇用过早膳,皇帝再去圜丘、天坛祭拜。午后接受百官贺寿,之后移驾御花园,赐宴群臣,君臣同乐。
皇后的礼服足有二十多斤,厉如锦穿着勉强给成化请了安,用膳前成化便让他在清辉殿更衣,怕他受累。回到许久未住的昭阳殿,厉如锦跟萧懿交待几句,待小姑娘记熟,便去睡了。晚上夜宴消耗体力,厉如锦在白天自然是要养足精神。
夜宴上穿着的礼服比白日里的轻便了许多,然而依旧是纹样繁复,华美贵重。永嘉着玄色,厉如锦穿正红,都显得十分庄重。两人照例并肩来到席间,赴宴的皇亲贵戚们纷纷下跪行礼。之后便是两人到成化座前,先行君臣礼,再行父子礼,待半刻后,满座宾客才坐定。
座位按着宾客地位和与皇帝关系的亲疏排的,程北亭一家自然是在首席。一家人也是盛装出席,贺念卿生在文清侯府,从小吃穿用度比起皇子来也不差。在穿衣装饰方面很用心,想来今日全家人的衣饰都是他的手笔。
永嘉看了眼程致深,他最是晓得这个堂侄的。生得是俊美风流,却不修边幅。衣装配饰都来得随意,他爹不给换新的,自己一件衣裳可以穿三年!但今夜程致深显然是被贺念卿好好“休整”了一番:宝蓝的交领锦袍,配上金玉腰带显得人愈发修长。同色抹额,明珠发冠,眉目清楚,面如冠玉。就连一向挑剔的永嘉也不得不承认,程致深的形容确实出色。
看着倒是个玲珑玉人,前提是不要开口说话……永嘉心想。
程致深显然在逗弄自己娇滴滴的幼弟,瞧以深一脸可怜相就知道。永嘉看得想笑,正要指给厉如锦看。不妨厉如锦正要给他敬酒:“臣厉如锦祝南华天子寿,祝今上年年岁岁有今朝!”往年厉如锦都要跪在天子座前祝酒的,只是连着两年他的身子特殊,便都只在座上敬了。是啊,去年这个时候厉如锦也是怀着身子呢。永嘉有些感念,看着厉如锦的眼睛饮下杯中清酒,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多谢梓童。”
帝后相饮,众臣也高举酒杯,齐声贺道:“年年岁岁有今朝!”
一时山呼海应,气势非常。
宴饮开始不久,成化便托口困乏回清辉殿了。向首席上的皇亲旧臣们辞谢,永嘉夫夫自然要起身恭送。
成化只托托厉如锦的手臂:“皇后身子沉重,如果不能支持一定不要逞强。”
厉如锦微微欠身:“多谢父皇挂怀。”
帝后回到席间,居然见萧懿捧杯蹦蹦跳跳地跑来,酒水撒了半杯自是不谈。
席间有些安静,只见小公主声音甜软地唱贺:“儿臣萧懿祝南华天子寿,祝父皇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水长流!”
永嘉忍笑饮下女儿敬的酒,笑:“公主孝惠,如此,趁今日佳节,朕就再添喜事一件罢。封朕长女萧懿为懿翎长公主,赐皇庄一座。”
言毕,满座皆惊。公主才四岁罢,居然得了这么贵重的封号。还有皇庄,那是皇子才有的封赏。都说今上疼宠女儿,今日所见才知言之不虚。厉如锦心里也是惊涛骇浪,脸上却不动声色。自然是感动非常,给女儿这么厚重的封赏,自然肯定的是自己的地位。对永嘉又有些愧疚,如果萧懿是皇子,他恐怕更高兴些罢。萧懿不晓得大人们心中那些计较,只觉得父后交待的祝词好难记。拍拍膝盖,跑到永嘉座前。扭到永嘉怀里:“父皇,方才的甜酒赏阿懿一杯可好?”原来萧懿以为清香扑鼻的御酒是平日喝的甜酒,于是向父皇讨要。
一句童言惹得满场大笑,萧懿不解,眼睛瞪得圆溜溜。永嘉见了,心里欢喜得不行。搂紧女儿,大笑道:“待阿懿长大些再说罢!”
席间自然是有节目助兴的,不知是谁提到定阳侯的剑舞是武淩一绝,非要程致深出席一舞。
程致深无奈,被拉到中央。摊手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有剑,让我怎么舞?”
除了侍卫,无人能佩剑入宫,程致深说得倒是实话。
永嘉一笑:“这有何难,李全,去把朕的那柄绿漪剑拿给定阳侯。”
程致深听到有好剑可用,便应了下来。
长剑在手,运剑如虹。程致深的身影十分飘逸,不似用剑倒像起舞。
“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佳人当窗弄白日,
弦将手语弹鸣筝。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因出天池泛蓬瀛,楼船蹙沓波浪惊。三千双蛾献歌笑,
挝钟考鼓宫殿倾,万姓聚舞歌太平。我无为,人自宁。
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帝不去,留镐京。
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小臣拜献南山寿,陛下万古垂鸿名。”
李太白的《春日行》,程致深行云流水地舞完。舞毕抱拳一笑,体态风流,成了那年中秋夜宴上的佳话。
厉如锦的目光十分欣赏,觉得程致深这样的年纪有如此造诣确实难得。“致深真真妙人,是吧,今上?”
永嘉一笑:“嗯,不算那气死人的口牙,倒是妙得很。”
厉如锦已习惯永嘉对程致深的讽刺,也是一笑。
“定阳侯剑术出众,宝剑赠英雄。这柄绿漪便赐予你啦!”永嘉大手一挥,豪气得很。
程致深的谢恩难得的真心实意:“微臣多谢今上赏赐,天子万寿!”
众人还沉浸在那剑舞之中,神色留恋。永嘉突然朗声道:“今夜还有嘉宾姗姗来迟,不知准备怎样的好节目?”
“今上英明,微臣确实有备而来,谨祝天子万寿!”珠落玉盘的声音,只见一人紫衣锦绣,翩翩而来。
“微臣贺持盈祝南华天子寿,我皇德被四海,名垂千古!”来人便是文清侯府的小公子,南华第一皇商贺俊卿的独子贺持盈。
贺持盈今年应该是十六岁,在座权贵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贺俊卿富可敌国,权势极盛。只在成化每年生辰时来武淩贺寿,永嘉的万寿节他也只上表道贺,很有架势。
贺持盈第一次现身权贵的圈子,自是引来全场瞩目。
都说这个小爵爷肖似他那风华绝代的伯父,也就是当年名动南华的崇宁皇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其实见过崇宁皇后的人就知道,贺持盈和崇宁不过三分相像。只是世家气度看起来很是不凡,他的长相有点胡人的味道。光华大盛中,眼眸是琥珀色的,头发微卷也黑得不纯,肌肤雪白得极尽妖冶。他一身紫玉云锦的袍子,手持玉箫,就像沙漠中踏月而来的艳鬼。
许多惊艳的目光投向场中的贺持盈,只几人神情不同。永嘉似笑非笑道着“免礼”,厉如锦表情冷凝一言不发,程北庭一家神色欢喜,只程致深眸光沉沉,似有千言万语。
“梓童,这是文清侯府的贺持盈,平州来的。”永嘉执其厉如锦的手,柔声道。
厉如锦嘴唇动了动,扯起笑颜:“倒是人才出众。”
贺持盈低头,避开厉如锦的目光,恭声:“持盈拜见皇后千岁!”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看来持盈今夜要吹箫一曲。”程北庭见气氛有些古怪,便提议贺持盈快点开始节目。
贺持盈横萧唇边,妙音顿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何时能再见,纯白如羽的华裳
还有那素净如莲的脸庞
风沙漫夜幕,月光沁石墓
叹朝朝暮暮,长生惹谁慕
愿在君身旁,挥剑带落红棘花
把酒对天唱,飞舞纵黄沙
长河落日艳,映逝去荒颜
大漠升孤烟,魂随风湮灭
我只能奢望,陪君看血色残阳
只能够幻想,白衣袂飞扬”
乐曲并不应景,但吹奏之人的的技艺确实精妙。本就是美人如玉,又有清风助兴。贺持盈衣带翻飞,真应了“流风回雪,轻云蔽月”的诗情。
永嘉第一次听这曲子,觉得十分新鲜。见厉如锦听得投入,便问:“这曲子是有词的罢?讲得是什么?”
厉如锦回过神,表情有些怅然:“这是延边的古曲,讲得是一个年少将军恋慕他师父的故事。”
“师徒相恋,倒是不拘伦常啊~”永嘉恻然。
“何止如此,”厉如锦苦笑“那师父本是前代女剑圣,在将军还是少年时教其剑术。少年对她萌生了情愫,无奈身份和年纪的阻隔,竟是一直为让剑圣知晓。只留下这首古曲,世代传唱。”
永嘉听罢沉默片刻,才省起将贺持盈晾在场中。忙道:“持盈的技艺果然精绝,朕和皇后都十分欣赏,你想什么赏赐?”
贺持盈突然定定看向宝座,坚定道:“微臣想要皇后…………手中的团扇。”
满座再次震惊,永嘉止住笑,沉声道:“方才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要什么?”
“微臣,要皇后手中的团扇。”贺持盈声音沉稳,重复一遍。
“好好好!”永嘉抚掌而笑,对厉如锦道“梓童,持盈要你手中的团扇,你赏是不赏?”
厉如锦深深看了眼昂首淡然的贺持盈,眼底也有了痛苦的怨怼:“夏炉冬扇,天气渐凉,团扇本是渐捐之物,难得小爵爷不弃。要,便拿去吧。”话到此出,永嘉的脸色已有些不好看。厉如锦今晚心思反转,早已身心俱疲。胎儿也在腹中挣动不停,厉如锦又对永嘉道:“臣有些乏困,先告退了。”
永嘉声音平板:“那先把赏赐给持盈罢。”
贺持盈一步一步上前,厉如锦的眸光越来越冷。他和初见那日一样,也是一身紫衣,翩然来到自己面前;他长相成熟,却像孩子一样直率爽朗;他轻裘肥马,一看就生在权贵之家;他讽刺明皇违誓,总有满腔正义……
他也不是存心欺骗,只要细想当日所言,还是有迹可循的………
“本公子刚能走路就四处跑船,云都苏州没去过百遍也有八九十趟了……”
“非也,家母有西域血统。本公子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南华人~””
“恰恰相反,我倒是有三个姐姐,在下我是家中幺子。”
“士为知己,明皇若是真以知己待杨妃,就算再多‘不得已’也不会舍杨妃而独活。”
“别人是恨不相逢未嫁时,我赫伦只恨自己没有早生十年!”
眼前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重合:“微臣贺持盈多谢殿下赏赐!”贺持盈双手接过团扇,看厉如锦的目光依旧清亮,仿佛自己还是往日的赫伦。
可厉如锦已不像再看他,由春霖秋水引着离座而去。
帝都月下,一切都庄严肃穆。街道寂静,只余秋虫呢喃。
“贺持盈,你立即马上回平州去!”华衣公子声音沁凉。
“程致深,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你表哥,凭你要对帝后不利!”
“切,你少在我面前拿表哥的架子!我从来没把你当表哥看!对帝后不利?你真正怕的还是对今上不利吧?!”
程致深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贺持盈,我说了一百遍了,我和你是没有可能的!你怎么还是死缠烂打不讲尊严!你马上回平州,不要再跟皇后来往了!你一举一动都在今上眼里,你是想死么?!”
贺持盈被骂得心痛如绞,却也知道程致深后半截话是在关心自己。月下的美公子笑得很是凄惨:“是我没皮没脸,知道你那样喜欢他还往前凑。我承认,原先接近皇后确是动机不纯,可到后来……他很不容易,我们不要伤害他!凤仪,听我一句,和我回平州吧。我们成亲,我让你像伯父一样幸福!”贺持盈紧紧抱住致深,急切地恳求。
致深呆呆地看着他,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从来没想过伤害皇后,从来没有。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能在武凌城,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好。持盈,回去吧,求你了……”
天心明月,恍若一只独眼,冷冷俯瞰尘世男女,为情所困……
☆、卧谈
在贺持盈八九岁前,永嘉是很喜欢自己这个亲戚的。又白又胖又软,身子带着股奶香味儿,长得就像西洋粉盒盖儿上带翅膀的娃娃。那时候成化每年都要去几趟平州,行辕就是文清侯府。都说平州侯府是北边儿的明宫,倒也所言不虚。几代文清侯的财势积累,占了小半个平州内城,连绵不绝的高楼深院,比起皇宫也只是形制上不能企及,内里的富贵精巧就是亲王们看了也咋舌。成化每幸平州都要带永嘉同行,永嘉从小没什么玩伴,只跟程北亭家的致深他们近些。成化有心让永嘉和那几个孩子相亲,一入侯府便是十天半月。
永嘉大了贺持盈五岁,总是乐见致深和小妹把这小团子当娃娃玩。那时候持盈还叫赫伦,是他在母亲家族的名字。小人十足的异族长相,头发蓬卷得厉害,皮肤白得发亮,眼睛又圆又大,小鼻梁高高的。看起来很讨喜……致深正是调皮的时候,程北亭给惹怒了是要真打的。致深每每躲进侯府他二伯那儿“逃命”,在侯府待的时日比自己家还长。致深只有一个一般大的孪生弟弟,小妹又是程北亭的心头宝,决计不让致深那个没轻重的碰一下。致深满腔的兄长之爱无处宣泄,便都发作到持盈身上了。又掐又捏又抱又扔(会接住的那种……)又亲又添,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奇怪他无论怎么盘弄,持盈都高兴,总是笑得口水直流直打跌。那时候还没有以深,所以致深干脆对贺念卿说要把持盈抱回家表弟作亲弟。大人们听了这话笑作一团,程北亭和贺念卿也苦笑生了个没心没肺的大儿子。
文清侯府的独苗苗自然不能给致深抱去,致深只能继续常驻侯府,方便“玩弄”他的小表弟。每当永嘉来平州,致深就更欢乐啦,十分慷慨地和东宫“分享”这个“玩物”。永嘉也觉得小人十分好玩,但在大人面前他总是守礼温文的好榜样,只在人后对持盈“动手动脚”。
“啊,持盈的屁股墩儿好软,跟大白馒头似的!”致深把婴孩的两瓣雪臀揉得粉红,还不忘让永嘉来看。
永嘉自然看不惯致深这做派,抱起持盈脱离魔爪:“这是什么形容?本宫三年都不要吃馒头了!”
没想受害者还不乐意,持盈瘪着嘴伸手向致深:“抱抱~”
致深得意挑眉,一把把人抢过去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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