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之囚年一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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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顾先生看不出来？”季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不是看不出来，就是不懂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俩人就这么好了？？”顾峰此时俨然一家庭主“父”，八卦孩子们的事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哪能明白。想当年你看上之昂妈妈的时候不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嘛！”
　　帮派里有几个特别爱扯事的兄弟，从古至今帮派内部发生的大事都被当做他们的谈资，但凡家里进了新人都要被拉过来倒豆子一般讲一遍，顾峰这段和美女邂逅一见钟情的陈年旧事很不幸的被纳入其中，在帮派里流传甚广，即使是没见过真实场景的老季也能把这段故事讲得如同亲历。
　　顾峰无奈的有种想揍人的冲动，怎么着？黑帮老大不能一见钟情？？自己和老婆的一段佳话怎么就被兄弟们传的成了笑话呢？？！
　　其实，顾之昂和顾希为了不让顾峰担心，并没有把登山遇险的事告诉他，所以在他们看来历经生死的考验在顾峰眼中不过就是那么一小会的改变。倘若他知道自己几天前差点同时失去两个儿子的事，不抓狂才怪！
　　顾希的左手是顾之昂悄悄带他去市立医院找了涂院长重新检查过的，对于“永久丧失功能”这几个字的检查结果顾之昂是一脸的不甘心。他们为了这只左手远赴美国求医，顾希更是艰难地完成了复健，到最后兜兜转转却徒劳一场。这只左手真的就这么废了么？
　　反倒是顾希轻声宽慰这顾之昂：“没关系，我们去美国的复健并没有白费，至少他最后救了我一命不是吗？况且，经历了这次，有没有左手已经不重要了……”
　　顾之昂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由衷地笑起来。他知道小希的后半句是——重要的是我还有你。
　　2003年8月4日，七夕。
　　顾希的生日。
　　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顾之昂可谓是煞费苦心，他要为顾希打造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那时顾之昂已经从学校毕业，初入昂杉集团，顾峰为了给他足够的锻炼命令集团内部的任何人都不许给他便利，让他靠自己的能力完成超额任务。顾之昂每日为了公事忙得焦头烂额，但为了亲手做出顾希最爱吃的菜，他坚持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去专业的厨艺班学习，堆下的公事就在晚上熬夜完成。
　　昂杉集团在念城CBD中心，厨艺班在念城北部的居民区，顾家主宅在念城南部富人区。为了省去三头奔波的麻烦，顾之昂这些天都是住在顾家位于市中心的公寓里，而顾希刚好放了暑假，所幸也就住进了公寓。
　　大学暑假没什么作业，顾希每天的任务就是料理顾之昂的生活，颇有几分居家过日子的意思。
　　最近顾之昂每天都工作到半夜，顾希以为是顾爸爸给的工作任务太重，看着顾之昂消瘦实在心疼，悄悄跟顾爸爸提过消减顾之昂工作量的事，可是顾峰在考量过之后认为自己派发的任务在承受范围之内，并没有答应顾希的要求。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顾峰一向是实行铁腕政策，连季叔都劝不住他。
　　这一日，正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顾之昂拜托徐阳打了个电话把顾希叫出去了，趁着顾希不在早早回了公寓，把最近学的那两下子全拿了出来，做好了一桌的饭菜等顾希回来。
　　顾希爱吃的东西很简单，但越是简单的东西想做出特别好吃的味道就越难。顾之昂看了一下自己苦练刀工割破的手指，现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要把这些天的辛苦全讨回来。
　　顾希刚打开门就闻到了香味，很香的辣炝排骨的味道。
　　门口的鞋架上放着顾之昂换下来的皮鞋，顾希的嘴角扬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徐阳所谓的回家的惊喜。他还以为顾之昂早就忙得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现在果真是又惊又喜。
　　顾希换过鞋子走了进去。
　　顾之昂躲在门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晚餐是浪漫而宁静的。顾之昂选了一个小号的餐桌，这样他和顾希面对面坐着也离的很近，稍稍伸腿就能碰到对方的膝盖。
　　顾希喜欢这种亲近的感觉。
　　“好吃吗？”顾之昂虽然对自己特训的成绩很满意，但在心爱的人面前仍旧带了点不自信。
　　“恩！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了！”顾希连连点头，感觉吃下去的不止是菜，还有满满的属于顾之昂的感情。
　　他真的很容易满足对不对？只要一桌简单的亲手做的菜，顾希就觉得已经拥有了太多。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顾之昂的声音很好听，偏偏是个五音不全的主，但顾希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生日快乐歌。
　　屋子里关着灯，只有蛋糕上的烛光映着彼此的脸。
　　顾希双手合什，对着十八根烛火，许下了成年礼的心愿——我希望能永远和顾之昂快乐的在一起。
　　顾希吹灭了蜡烛。
　　顾之昂并没有开灯，屋子里只有阳台上洒下来的月光照进一点亮度，纯自然的朦胧和暧昧，顾希不禁心里狂跳起来。
　　顾之昂用手指挑了一块奶油含到了嘴里，挨近了顾希的唇。
　　很甜美的奶油蛋糕的味道，顾希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从前虽然亲近但并不亲密，顾之昂刻意对顾希保持了所有关于爱情的神秘感，他要留在这一天全部教给他。
　　接吻美妙的不可思议，舌尖相抵，唇齿相依，彼此有一种融进对方血肉里的错觉。
　　顾希被顾之昂勾引着，慢慢伸出了舌尖。
　　顾之昂一下子变得失控起来，抱起顾希直接倒进了卧室。
　　客厅里只留下一个缺了一块奶油的蛋糕，冲着月光的角度，仿佛在咧嘴微笑。
　　早上顾之昂醒来的时候，顾希因为作夜的疲累还在沉睡。
　　顾之昂就那样看着他，小小的蜷缩在自己臂弯里的身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契合，有一种相依为命的依存感。
　　顾之昂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为这一天这一时刻，他等了顾希六年，等他长大，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等他们终于两情相悦，彼此拥有。
　　顾之昂弯下身子，把头轻轻放在顾希的脖子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香甜的奶油般的味道。隐在睫毛下的是一双世间最清澈透明的眸子，柔软的发和白皙的皮肤，挺立的小鼻尖和有些微微红肿的唇瓣……顾之昂只觉得这个人完美的不可替代。
　　顾希啊顾希，你怎么可以这样美好……

　　最后的平静

　　整个暑假两个人窝在小公寓里，俨然一对新婚的人儿，幸福的想要飘起来。
　　顾希起初还担心两个人无法向顾爸爸交代，他们不是法律上的兄弟么？况且顾家现在也是念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了，这样的事传出去对顾家的声誉实在是糟糕的影响。可是顾希有一天居然收到了顾爸爸寄过来的快递。
　　那是一个包装小巧的盒子，顾希一边好奇着顾爸爸会送什么东西过来，一边拆开了盒子上的蝴蝶结。
　　这个是什么？
　　顾希拿着那只正方形的扁扁的压缩包装袋，圆圆的一圈压痕印在包装袋外面。顾希闻了闻，还有一种巧克力的香味。
　　难道是新出的巧克力？
　　可是顾爸爸怎么会专门通过快递寄过来呢？直接让司机送来不是更省事？而且怎么就送这么一块？
　　顾希琢磨着要把小东西撕开看看。这时候顾之昂刚好下班回了家。
　　“希……你手里拿的……？”顾之昂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希手里的东西。
　　“这个？不知道，顾爸爸寄过来的，我正要打开看看。”顾希说着开始试图用力撕开那个精致的包装袋。
　　“呃……”顾之昂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这个现在还不能打开，会浪费的，我们晚上再看好么？”
　　“为什么要晚上再看？”顾希完全被这个小东西挑起了好奇心，心想什么时候打开不一样么？怎么还非要等到晚上？
　　“那个，你真的很想看？”顾之昂这一次开口问显然带着不纯洁的目的。
　　只是顾希的眼睛都放在那个神秘的小东西上了，并没有注意到顾之昂每次做某件事之前特有的眼神。
　　“恩恩，赶紧打开看看吧！”顾希催促这他。
　　“嘿嘿……”
　　顾之昂已经完全兽化，抱起顾希冲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压倒、开吃……
　　事实证明“好奇心害死希”这句话是大大的有道理！
　　顾希之恨顾爸爸早打着把自己卖了的意图和顾之昂联手了，自己偏偏迟钝又愚蠢，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
　　愤怒愤怒啊！最可恨的是顾之昂，使劲瞒着他，让他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套套”这个东西，可以方便的不用每天费力清洗那个地方……
　　这样甜蜜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顾之昂一大早起来开车送顾希去了学校。
　　“希……今天下午我就要去日本出差了，怎么办，半个月见不到你了……”顾之昂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
　　“呀呀！拿开你的手！”顾希拍开顾之昂四处揩油的爪子，心想我巴不得一星期不见你呢，整天被人压在床上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要消停了。
　　“我下午就走了……”顾之昂顶着恋恋不舍的眼神使劲对顾希放电，心想小希一定也会舍不得他的。
　　“太好了，我下午有课就不去送你了，再见！”顾希正要推开车门下车，顾之昂一把把他拉了回来，直接送上一枚舌吻。
　　顾希红着脸混乱地推开他，这可是在学校门口，被人家看见了怎么办……
　　这次顾之昂没有拦着他，看着他的小希晕晕乎乎地背着书包逃掉，自己在车里得瑟地笑出声来。
　　顾希还没到教室就碰上了徐阳。他好像瘦了许多，微微有些驼背，无精打采的样子。
　　“徐阳！”顾希从后面叫他。徐阳仿佛没有听见，继续不快不慢地走着。
　　顾希小跑两步追上了他：“徐阳，我刚才叫你呢！怎么不理我？”
　　“啊，没事。”徐阳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自己也没意识到。看见顾希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忙乱的加快了步子。
　　“徐阳？你没事吧？”顾希紧紧跟上了他。徐阳是他在学校里难道的一个朋友，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出了什么事了，如果自己能帮上忙就一定会帮。
　　“我没事！”徐阳的声音急躁了起来。仿佛不愿看到顾希似地，疾步跑开了。
　　顾希在后面一脸莫名其妙。徐阳从来好脾气，说话不会对人大声。可是他刚才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他？顾希犹疑着想了一路也没有答案。
　　等到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顾希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他，端着盘子坐到了徐阳的对面。
　　“徐阳？你还好吧？”
　　“哦，我没事。”徐阳扯起了一个牵强的笑，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餐盘。他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可里面的饭菜没有动过一口。
　　“最近胃口不好么？还是生病了？”顾希现在才看清了徐阳的脸，苍白而瘦削，下巴明显地比以前要尖很多。
　　“我……”徐阳艰难的起了一个头，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只自己埋头吃饭了。
　　顾希看他吃饭的样子，难过的好像在吞蜡，自己低头尝了一口，今天的饭菜并没有什么怪味啊。看来徐阳果然是病了，顾希想着放学一定要带徐阳去医院看看。
　　放学的时候顾家的司机来接他，说是要他会顾家主宅住几天。也好，顾之昂出差了，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的确不安全。
　　“李哥，我有个朋友最近脸色苍白，饭也吃不下，瘦的厉害，你说他是不是病了啊？”开车的司机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哥，也是位亲切的人，略懂一点中医，顾希曾经见过他给顾峰拔火罐。
　　“听你这么说很可能。不过这病还分好多种呢，让他去医院查查啊，可不能耽误了。”
　　顾希想到徐阳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上中学以后就搬了出来，最近他为了升级考试的事自己租了间房在外面复习，肯定是没人照顾的，心里又担心起来：“李哥，麻烦您调个头没我得去看看那位朋友，他自己一个人住着呢，我不放心。”
　　“行，难为你这么惦记着朋友了！”李哥一边调头，一边拿手机给季叔打了个电话，说会晚一点回家。
　　顾希知道徐阳的经济条件并不富裕，上大学的学费也是靠全额奖学金。可是找到他的时候仍然被房间的简陋吓了一跳。
　　那是一排老城区还没拆迁的旧房子，很矮的上下两层，徐阳租的是下面那层，低矮昏暗，房间虽然整齐，但抵不过老旧的气息显得尤为破败。
　　徐阳正躺在床上，顾希是直接推门进来的，他糊涂的都忘记的锁门。
　　“徐阳，徐阳……”顾希叫他。徐阳迷糊着应了一声就再没回答。
　　李哥停好车也进来，看见他的情况也急了：“哎呀，赶紧上医院，这都病成什么样了！”
　　等到徐阳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顾希已经完全哭红了眼。
　　看见徐阳醒了，他慌乱的抹了下眼泪。
　　“你都知道了？”徐阳的声音很虚弱。
　　“徐阳！我们是不是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顾希想起了医生说的话。
　　“徐阳这孩子早就查出了白血病，可是他说没钱治，就这么一直拖着。我帮忙申请了医院的减免医疗费的福利，也劝过他住院，可是他怎么都不答应。我是拿他没办法了，同学你可要好好劝劝他，白血病不是绝对的不治之症，这么年轻的孩子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噩梦

　　徐阳的病成了顾希的心结。
　　这是他最重视的朋友，从初入大学他对自己的照顾，到后来的学校生涯的互相帮助、沙盘大赛的并肩作战还有登山遇险时他伸出的援手……这种种羁绊注定了顾希不会对徐阳的病情坐视不管。他一直知道徐阳虽然随和，但骨子有一种坚忍不拔，在某些些事情上反而比一般人要固执。就像这次，虽然病情严重，但徐阳依旧在第二天坚持参加了升级考试。顾希心里着急却偏偏劝不住他，而且徐阳对医院有种偏执般的恐惧，一醒来就急着要离开，顾希只好顺着他，表面上安慰着，背地里同意让医生在徐阳的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这样徐阳才勉强在医院昏沉着待了三天。
　　这一阵子顾希每天一下课就直奔医院，包揽了照顾徐阳的一切杂事，没到一个星期就憔悴了许多，看得医生护士都跟着心疼，说这真是兄弟情深。
　　这一天徐阳在医院做了骨髓穿刺，疼的睡梦中都在床上来回翻身，顾希怕他出什么事照料不及，干脆就留在了医院。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知道了徐阳为什么会这么反感医院，因为他听见徐阳在梦中喊——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会借到钱的，求你……”
　　徐阳的妈妈也是死于血癌，那时年仅六岁的徐阳就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任。白血病是一种烧钱的病，徐阳家本就经济拮据，没多久就家徒四壁，亲戚朋友也被借遍了，徐阳走投无路跪着去求医生，但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当天晚上就停了徐阳妈妈的用药。
　　徐妈妈一半是死于白血病，一半是死于那个凉薄的社会。
　　徐阳对医院的恐惧和反感是深种在骨子里的，对于病人，保持积极的心情无疑非常重要，医生建议有条件的话让徐阳回家住，安排家庭医生专门看护反而会有更康复的希望。
　　顾希也知道这么下去并不是办法，毕竟安眠药对身体也是有伤害的。与徐阳不同，顾家完全有条件控制徐阳的病情，于是顾希向父亲提出了把徐阳接到自己家里的请求。
　　顾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