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带有理作者:楚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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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舟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可是心还是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一直以来小心建立的所谓喜欢的假象就在现实面前彻底崩溃，徒留一地尘埃，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没有剩下。
　　哪怕一点点留下一点点也好。
　　一晚上周舟都在噩梦连连，梦里总是在拼命的垒砌着城堡，却在下一秒被无法抵挡的外力强势摧毁，巨浪，大火，风沙……他一直在努力着，用尽了一切方法，却从来没有成功。
　　梦里的他哭的很惨，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哭过。
　　从小的教养让他不可以哭，强烈的自尊心更是不容许。
　　也许真的只有在梦里才会，才可以如此放肆的哭，可以哭的昏天暗地，悲伤到极致。
　　只是这样的悲伤只有他自己知道，与他人无关。
　　黑暗中如同婴儿般蜷缩在床上的男子，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梦里梦外泪如雨下。
　　七夕当天周舟很早就醒过来，或者该说这一晚本来就睡得很不踏实，外面稍微一点光线进来他就醒来了。
　　睁开有点发痛的眼睛，眼皮出奇的重，有点睁不开的感觉。
　　迷迷糊糊走到浴室抬头看到镜子中的男人时彻底被吓了一跳，天哪，那是谁。
　　镜子中的人一双红红肿肿的核桃眼，整张脸又出奇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颓废到了极致。又好像传说中的血族，习惯了黑夜的冰冷受不了白天日光带来的温暖，整个人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恍惚感。
　　洗了脸，用热水泡了毛巾，小心的在眼睛上热敷了很多次，觉得眼睛不再那么紧绷着疼周舟这才作罢。
　　敷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搞不清楚眼睛肿到底是热敷还是冷敷。
　　看了眼冰箱，最后还是懒得再去冷敷一次，反正现在也不算很难受，打起精神开始收拾房间。
　　虽然不知道今天要等的人会不会来，周舟还是决定把房子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好好打理一番，像个小陀螺似地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把房间布置完成，不是特别华丽却很温馨，偶尔点缀的粉色不会显得很恶俗，而会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中午简单的吃了东西，周舟又把该打扫的打扫了一下，角角落落都蹲下擦拭了一遍，确定整个房间没有一处不干净之后，已经快晚上了。
　　周舟去厨房开始做菜，本来决定的大鱼大肉没有做，而是准备了几道家常菜，比平时更加的精致，还拿出一瓶他珍藏了很久的白酒。
　　虽然红酒很浪漫，但是那要配上西餐，也是外国人的东西。
　　在中国的情人节，坐在餐桌旁边的人都是中国人，桌上摆着也是中国菜，自然也要配上中国的白酒这才有味道。
　　红酒，西餐，全体靠边站。
　　菜做好之后已经晚上七点半了，给肖潜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周舟拿着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打一个，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不停的给一个人打电话，如果是那样的话会被讨厌的吧。
　　没有人喜欢被人死死拽在手里的感觉，那种窒息的，没有自我空间的压迫感，会被讨厌，会想要挣脱，会想逃走的吧。
　　放下手机，打开电视，直接转到了娱乐频道，今天独孤落的演唱会娱乐频道独家现场直播。
　　演唱会八点开始，现在进场的也都坐好，舞台下的粉丝举着各种各样的荧光棒和闪烁着的小灯，把观众席装点的仿若一片星空，漂亮的让人晃眼。
　　好像那一晚没有星星的星空，偏偏就因为他说有而看到了。
　　一颗颗，一片片，然后错落有致的布满了整个夜空。
　　很多，很多……
　　肖潜说，最亮的那一颗是缄默，而他自己是最远的那一颗。周舟听着，也下意识找着，可是他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自己是那一颗，那时他还在想到底在哪里？
　　现在他明白了，那片星空从来就不属于他。不是找不到，而是从来都没有。
　　就像现在，演唱会开始，独孤落上台，那个男人好像天生就是让人来风靡膜拜的。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他这样不是粉丝的人都忍不住心驰神往，更何况喜欢他多年的肖潜。
　　周舟开着电视，打开电脑翻看着有关独孤落的新闻，其中最前面的就是他的那场记者招待会，毫不掩饰的带着自己的爱人走上那个舞台，不介意别人的任何眼光，坦然的让人觉得羞愧。仿佛所有的埋汰都是可耻的，这样的人配上这样的感情刚刚好，这样的人就属于这样的轰轰烈烈。
　　独孤落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就是肖潜最忙的时候，那时候周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觉着娱乐公司原来每天也这么忙的焦头烂额。现在才明白，他在帮他收拾烂摊子，男人潇洒的带着爱人去结婚，他心甘情愿的帮他维护形象，让他屹立不倒。
　　周舟已经分不出自己脸上的表情是笑还是哭，他只是觉得手指有些冷，很冷很冷，有一种从骨髓里透进手指的冰冷。
　　如针刺骨，分分生疼。
　　僵硬着手指关掉了电脑，回到客厅电视里演唱会演的正热闹。
　　周舟知道他今天是等不回来肖潜了，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酒已经开瓶就喝了一点，第一口喝的太猛，辛辣的味道呛到鼻子里，咳嗽的差点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
　　好辣，好难受，可是好爽。
　　那种从胃部开始升腾起来的灼热，热的好像可以被它烫伤。
　　一口下去又一口，越喝到后面喝的越快，也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直到喝的手软的拿不起酒瓶，整个人从椅子上开始往下滑，酒瓶当啷倒地，里面的液体已经空空如也。
　　耳边是电视里独孤落醇然的声音，好像这酒精，熏得人飘然，好像做梦一样美。
　　周舟踩着虚浮的步子，晃悠悠走到了沙发前，捡起自己丢在一边的手机，手指在电话本上摩挲着，恍惚的看着变成无数个数字键的手机，摇摇头继续翻着电话本，每次到那个电话时都会停下来看一会儿，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电视里的突然传来歌迷的尖叫声，女生的声音震耳欲聋，周舟一个手抖电话就拨出去了。
　　被酒精控制的脑子有点迟钝，傻兮兮的看着拨通键心里惶惶的，想要按掉却因为手抖总是按不住。心里还在念叨着，他今天不接电话，不接的，没事一会儿就自动挂断了，他只是听听他的彩铃。
　　刚想着，那边的音乐断掉，传来肖潜的声音：“喂？小舟？”
　　那边的声音很吵，肖潜的声音很大，带着微微的喘息，好像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似地，周舟把手机贴在自己的耳朵上，认真的，带着呆呆的表情听着自己想了好几天的人的声音。
　　“小舟？”肖潜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也许是周舟说了什么，只是他这边太吵听不到。
　　“肖……潜……”周舟终于反应过来，大着舌头，吐字不清的叫着肖潜的名字。
　　“小舟？你说什么？”肖潜皱眉，他完全听不清楚那边说什么。
　　已经喝醉的周舟完全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一声声叫着：“肖……潜……肖……潜……肖……潜……”断断续续，咬字不清，他只是，只是想叫他的名字，他有好多的话想要和他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千回百转绕了无数个圈，疼的，好想哭，可是又舍不得掉泪，好怕他会随着这滴泪消失，如果连唯一的疼都没有了，那么他还留下什么。
　　他的怕，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的痴也从未有人知道。
　　周舟抱着手机，像个孩子似地呢喃：“肖……潜……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有没……”
　　“小舟！我这边听不清楚，结束了给你打电话！”肖潜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在挂断的很时候那边好像说了什么，他已经来不及听。
　　周舟的听着话筒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上的通话以结束，眼中的泪滴滴落在手机的屏幕上。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天也好……”
　　是的，不求很多，哪怕一天也好，可是，你却挂断了电话。
　　周舟把脸埋在沙发上，第一次在醒着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31、求爱无罪　一　。。。

　　周舟哭的最崩溃的时候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乱乱，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边并没有开口讲话，而是传来短促的呜咽声。
　　周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吸吸鼻子让自己说话不至于那么哽咽这才开口说道：“乱乱？”
　　呜咽的声音更加的大，周舟终于听出来那是哭声。
　　“乱乱！”心里开始慌张，酒醉的脑子也清醒了一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网络上流传的入室抢劫等等案例，不知道乱乱是不是找他求救，他要打110吗？
　　——哇……淡……淡……
　　那边的乱乱听到周舟的声音突然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周舟有点懵，他想这应该不是被人劫持了吧，一般而言绑匪不会让人这么哭。
　　这个哭声真的很……凄厉，让他忍不住想起懒洋洋那登峰造极的大哭。
　　“到底怎么了。”
　　——淡……淡……，我……呜呜……失恋了……
　　乱乱在那边哭的很凄惨，周舟心里却是一冷。
　　越发的柔下声音劝他，“乖，先别哭，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没头没尾的我不懂。”
　　那边的人好像在擦泪，周舟黑线的听到了他擤鼻涕的声音。
　　过了大概一分钟乱乱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还有点哽咽却不会再那样的语无伦次，说不清楚话。
　　——淡淡……墨莘他……他回去结婚了……
　　乱乱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哭的那么大声，而是缩在大大的床上断断续续的说着。
　　周舟听了他的话完全说不出来什么，一个男人结婚了，成家了，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好事，只是这种时候好事两个字他没有办法说出口，他只好听着。
　　——淡淡，他……他跟我说过……不会结婚……就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娶得也会是我……
　　——可是……呵呵……
　　乱乱在那边笑了起来，轻轻的，笑的人心疼。
　　“乱乱。”周舟想安慰他，却被他打断。
　　——淡淡，你先别说……先听我说！
　　“嗯。”周舟点点头，缩在沙发里，把抱枕抱在自己怀里，这样燥热的夜里他却觉得很冷。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那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不希望碗里的反抗有意见，做拥齐人之福这样就是他们的幸福吗？
　　还是说他们的心特别大，可以装下很多很多的人。
　　或者，从不把每一个放在心上。
　　周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个人，一个名字，再多出来一点的空隙都没有。
　　也许，也是因为他的心太小，被一个就塞满，所以把那个人从心里拔出来的时候，注定心要碎成粉末，连疼的机会都不在有。
　　心都没有了，还能拿什么来疼呢。
　　——淡淡，我觉得……我超级失败，活了这么大……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居然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说。这辈子……居然……居然会喜欢是一个这样的人……可是……怎么办……我放不下。
　　就算……就算知道他现在骗了我……我还是放不下……
　　——淡淡……他们说我是第三者……
　　乱乱声音，轻轻的，有些飘渺，一字一句却都砸到了周舟的心里。
　　——可是，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是第三者……难道……难道就因为我是男人吗？
　　乱乱的问题周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也在自问，如果有一天肖潜也选择了家族的安排，结婚了他这样对他的喜欢算什么？他们现在也并没有交往，也许这样也好。若真的在一起了，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又算什么。
　　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不能和别人那样理直气壮的去闹，去让他负责，去叫他负心汉。
　　因为，他是男人。
　　在很多的人眼里，这样的喜欢是不道德的，是可耻的，是让人唾弃而鄙夷的。
　　——淡淡，我好疼……好疼……
　　“对不起……”周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作为你唯一信任的人，我没有办法做什么帮你。对不起你这样的难过，我真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这么的不争气……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偏偏他心里还有
　　人……
　　对不起……
　　——淡淡，你说什么呢……呵呵……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真觉得对不起……那么陪我去走走吧……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到他的婚礼结束再回来……淡淡……你说，我是不是……胆小鬼……我没有办法去闹场……甚至没有办法去质问他一句……他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是好事……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他祝福……我不想毁了他的幸福……
　　“好，我陪你。”周舟应了下来。
　　——呵呵……那我去买票，明天下午你来我家吧……地址发你手机上
　　“嗯。”
　　——那我挂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周舟看着挂断的电话轻叹口气，乱乱又在撒谎了，这样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外面依旧灯火阑珊，电视里演唱会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整个世界的红男绿女都在疯狂着，寻找着自己的幸福。
　　其实，只是寂寞在作祟罢了。
　　周舟用酒柜了再拿了一瓶酒，开始漫不经心的饮着。
　　也许这样的夜里真的是太寂寞了，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安，才会有人愿意呆在喧嚣而热闹的地方，即使那样的热闹从来都和自己无关，还是希翼着，想要靠近。
　　就像生在黑暗中的生物渴望着光芒，即使会被灼伤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它。
　　人总说飞蛾太傻。
　　其实又有几个人不像飞蛾在扑火，只是一个人又一个人的缘分和运气，有一些偏偏就成功了，幸福了，而有些注定只能灰飞烟灭，疼到撕心裂肺方可罢休。
　　一生一世一辈子，人总是要轻狂一次方显年少。
　　如果肖潜是火，他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至于后果，他已经有了预测，这辈子把最美好的爱恋给他周舟不后悔，这辈子用最单纯的心去爱他，他也不后悔。
　　在爱情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太迟或者太早。
　　而他，大概是太迟了吧。
　　相遇太迟，明白太迟，勇敢的太迟。
　　周舟一直在想，如果在肖潜遇到缄默之前先遇到的是自己呢？他总是想着，却从未下过定论，因为他在害怕。害怕即使那样他依旧选择的是缄默，那样会击溃他唯一撑下来的借口，让他情何以堪。
　　而他明白喜欢一个人也太迟，明明天天能见到，不论现实还是网络都认识，却偏偏不知道他就是他，偏偏没有主动去抓住他。
　　最让他唾弃自己的是，喜欢的，居然没有勇气告白。
　　一直以来他虽然不是和型男那样被人追着捧着，却也有很多的学妹学姐喜欢他的，那时候接到告白他对面前脸红扑扑的女孩温柔拒绝还在想，不就是四个字的事情，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
　　而现在他懂了。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太胆怯。
　　有多喜欢，就有多自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比自己重要太多，尊贵太多，在他的面前总是有太多的害怕和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