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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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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那个人,细细算来,无非是刻骨铭心的伤害,和不痛不痒的致歉。
  再没有更多的了。
  夜间的山中,本就冷得厉害,何况是在下雪。
  等梅尧君平静下来,四肢已经失去知觉。没过一会儿,初九也被冻醒。他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梅尧君。
  梅尧君走不动了,四周又这样冷,如此下去,他们决计撑不到明日。说来也怪,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时刻,两人心中却都出奇地恬适,并不感到对性命丝毫的忧心。
  被初九这样看着,私心里虽是极甜蜜的,可梅尧君仍不免羞赧:有什么好看?
  那便看星星吧。
  下雪天气,漫天都是浓云,哪里有星星可看。可两人依偎在一起,努力仰着脖子,煞有介事的,仿佛真看到了星星。
  干枯萧索的枝桠冒着雪,纵横交错,细看还有零星的树挂。云雾便盘踞在树梢,像随时会坍塌下来。这个冬天,真是寒冷而又漫长的。
  梅尧君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说些调风弄月的情话,说些缠绵悱恻的相思……梅尧君思来想去,出口却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拉拉杂杂、断断续续,没个条理。初九一面听,只是笑,一面把手溜进梅尧君暖和的袖口。
  梅尧君说,快到上元了,等到了长安,他们可以去看灯会、猜灯谜,在街头吃热气腾腾的汤圆。
  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喝茶、看花,去听长安城里最美的妓子唱歌。
  ……要是初九觉得这些没什么意思,那他们就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镇日做快活的事。
  初九听了,觉得这些都很好,频频点头。要是没有这些,也是很好的,只要是和梅公子在一起。他此刻说不出话,这个意思并没有传达给梅尧君听,但这也不重要,因为反正他们都会在一起的。
  远处,有几粒火光游曳在风雪中,风声隐约送来焦急的喊声。梅尧君噤了声,两人侧耳一听,似乎正是在喊梅尧君。
  “是清微观?”梅尧君问初九。
  初九想了想,点点头。
  梅尧君便对着那火光高声回应道:“我们在此处。”
  来人听见,立即调转方向,那火光便逐渐近了。
  梅尧君大喜,初九却变了脸色,他想起自己活着这件事,是不该教其他人知道的。
  但当清微观前来寻人的弟子照见他的面目,并没表现出太多惊讶,他们闷声不语地搀扶起梅尧君和初九,便往山下走。 
  上路不久,初九又昏迷过去。弟子一路一声不吭,梅尧君心中压抑得很,望见远处清微观夜色里鸦青色的屋顶,蓦地升起一阵不祥之感。细细想来,觉得这拨来人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又想起昨日夜里陆竟对他说起的担忧,心头更是疑虑重重。
  梅尧君问身侧那人:“请问道长可有见到我身边的陆竟少侠?”
  那人似乎略略地变了颜色,不肯回答,支吾过去了。
  梅尧君更是疑窦横生。
  不多时到了清微观,弟子将初九放回初九房中,梅尧君近日来本也居住在此,抬脚便要跟进去,不想却被人伸手拦住。梅尧君送出一个疑问的眼神。那人避开他的注视,说:“公子不是要找陆竟少侠?这便随贫道来。”
  听他说起陆竟,梅尧君心念一动,点点头,果然同他去了。
  梅尧君没走出多远,越发觉得今日的清微观有些古怪。分明已是后半夜了,观内不时还有弟子三三两两地走动,遇到他,更是神色古怪、遮遮掩掩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脚下的路也有诡异的熟悉之感,由不得他不多想。
  “道长这是何意?”引路的弟子在曾囚禁过自己的地牢前停下,梅尧君终于忍不住发问。
  弟子却说:“公子进去便知。”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梅尧君冷冷一笑,心想,是陷阱又如何,他岂会怕他?于是一弯腰,便走进地牢里。
  地牢一贯是阴冷潮湿的,油灯昏暗,只照得亮前方一小截路。梅尧君烦乱中数着自己的脚步,大约行了四十来步,听见哐当一声,前方的弟子正取下了牢门的铁锁。梅尧君往地上瞥了一眼,那铁锁粗如手腕,十分骇人,想是相当牢固。若用来锁自己,那可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如此想着,又借弟子手里的油灯往地牢内望了望,本是随意一眼,结果却大吃一惊。正对着他、抵墙而坐的,不正是一日不见的陆竟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竟也发现了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对上他。陆竟的鬓发有些凌乱,显得蓬头垢面,那双眼睛也不复平日里的镇定,而是多了一种梅尧君从未见过的情绪。
  梅尧君心头一震,疾言质问弟子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们竟把他关……”
  “公子……”陆竟打断他。
  梅尧君视线扫过时,陆竟又低下了头,久久不语。领路的弟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于是狭小的牢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然后,梅尧君听陆竟颤声说道:“公子,我失手……杀了、杀了姚妙机。”
  乍听这个消息,梅尧君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头开始隐隐作痛。陆竟的眼眶已有些发红了,梅尧君略扶着额,对他道:“不急,你慢慢说。”
  陆竟无意杀死姚妙机,可姚妙机年纪一大把,哪里经得起他那一掌,当时便一命呼呜了。陆竟那是气上心头一时冲动,出完掌便后悔不及,而后周濂半是怒骂半是解释地向他说了一通,他便明白这竟是一场误会,更是恨不得以命相赔。
  梅尧君重重揉着太阳穴,轻飘飘地说道:“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大不了。”梅尧君的轮廓在黑暗中锐利得近乎无情了,“这不是你的错。”
  陆竟心知公子这是在安慰于他,虽然领下这份情,仍是摇头,悲声切切道:“姚道长本是好心相助于我,可我却……恩将仇报,竟然做出此等禽兽……”
  “够了!”梅尧君打断他,他声量不大,然而语气十分肃杀,陆竟张着嘴也再吐不出一个字来。梅尧君越说越大声,他在狭窄的牢房里来回踱步,口中道,“没错,你是误杀了他,可那又怎样,难道你真要给他抵命不成?”到后来,梅尧君肺腑都被自己震得生疼,后背的伤也变本加厉地火上添油。
  不成想陆竟低低埋着头,许久之后,才闷声闷气地说道:“杀人偿命……公子,属下正是这么想的。”
  “胡言乱语!”梅尧君气得脸都涨红了,“你杀过多少人,怎么此时倒想起‘杀人偿命’了?你的命又何时成了你自己的?”
  “公子……”陆竟诧异地抬起头来,梅尧君不愿他死,反应又竟是如此激烈,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尔后他又再一次低下头去,眼眶渐渐泛酸,“公子,你对属下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梅尧君气冲冲地插话道,“我对你没什么恩德!”
  陆竟不理他,继续说道:“属下不愿您在初九道长前为难,属下心甘情愿领罚。”
  头和背一齐作痛,气势汹汹,竟分不清哪里更痛一些。梅尧君痛得心烦意乱,一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倒把陆竟吓了一大跳:“闭嘴!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死士,你是死是活,岂由你做主?”
  话到此处,陆竟也真无话可说了。梅尧君发泄了一通,倒觉得身上心头都畅快了一些,疲惫后来居上,很快主宰了他,他歪歪斜斜地坐到地上,平静而迟缓地说道:“你不必想太多,我不会让你死的。初九那边……我去和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梅尧君和陆竟CP感爆表,要是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就神作了(手动拜拜)


☆、继续喜大普奔

  雪持续了一整夜,到天蒙蒙亮时,还纷纷不止。地上雪无人扫,积得很厚,走起路来颇为费劲。梅尧君到客厅时,全身力气都像被这一路的跋涉榨干了。
  天依旧昏暗着,厅内点了几支白烛,烛光是发黄的纸页那样的颜色,令人无端地忆起陈年旧事来。初九端坐在主座上,神情肃穆到近乎空洞,安安静静、单单薄薄,被烛光映得像个旧书画里的人。
  梅尧君走近了,看到他的脸色,心中极是不忍。失魂落魄地在两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讷讷地问道:“你还好么?”
  初九还能答什么,自然是一个“好”字。
  然后两人竟一时无话可说了,各自正襟危坐,生疏而冷淡的样子,像一对真正的主宾。
  梅尧君当然明白,他的要求对初九而言是无理到近乎残忍、苛刻到近乎无情了。他甚至不敢去想,初九是怎样的心情、又会如何看他。这样诚惶诚恐,并不是梅尧君惯有的状态,他没来由地预感到,他将因此永远地、无可挽回地失去什么。
  “初九。”僵持许久之后,梅尧君终是开口了。
  那头的初九方才大概是走神了,听见他的声音,回神似的抬起头来。梅尧君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震,初九的眼神,分明已是在乞求了。
  梅尧君被灼伤般地阖上双目,他心里痛极了,更恨透了自己。他愿意把心都挖给他,却不能回应他本应理直气壮的期许,而要他这样可怜巴巴地求他。足以见得这心也是不值钱的,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
  “陆竟他并非有心……”梅尧君的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说了半句,觉得这样的场面话太过单薄,转而说道,“陆竟他多次舍命救我,我决不能坐视他去死。”这后半句被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可见其决心了。
  初九眼里的光霎时间熄灭了,他垂下眼帘,问道:“梅公子,贫道可以说不么?”确乎是疑问的语气,他还指望着梅尧君,指望梅尧君告诉他,他是被体谅的、是被尊重的、是可以不必去做如此艰难的抉择的。
  然而梅尧君却说:“不可以。”
  梅尧君说,你不可以。
  你可以得到梅尧君或者说梅庄的道歉;可以得到丰厚的、真金白银的报偿,用以修缮清微观破蔽的宫观、充实清微观空虚的库藏;还可以得到梅庄的庇护,在梅庄的羽翼下,保清微观永世太平,梅庄存在一日、清微观便存在一日,这个承诺将世世代代、永不更改。
  但是,你不可以说不。
  三个字便足以浇灭一切的念想,是多么干净利落。
  梅尧君是世间第一等多情之人,也是世间第一等薄情之人。
  初九听着听着,渐渐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荒唐了,他从不知道感情可以这样利用、从不知道性命可以如此偿还、更不知道天道与公理从来便虚弱无力任人践踏。可明明昨夜他们还在雪地里互相取暖、看看不见的星星、说说不尽的话……亲密得像是一个人,何以今日却各自站在对立的两面?
  初九并非不爱笑,可梅尧君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笑容,他越看越是心惊,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依你我什么也不要了。但梅尧君终究是毫无作为。很久之后,初九笑着,很是轻松地说道:“好,那便听梅公子的意思。贫道立刻便差人放了陆竟少侠。” 
  梅尧君突然感到一个巨大的空洞在心上撕裂,又感到一阵轻松,然后他也笑了,说:“多谢观主,梅庄的承诺,不日便将兑现。”
  于是,顺理成章的,陆竟保住了性命,而清微观也能得到巨大的好处——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任谁都挑不出瑕疵,值得所有人击节赞叹。
  “原来你们在这里!”敞开的大门突然涌入七八个人来,这几人横眉怒目、杀气凛凛,一见便知来者不善。“堂主死了,我看你们一个梅庄、一个清微观,难逃干系!”
  原来这群人是刘堂主的手下,适才在观外树林发现刘堂主尸身,自然便想到梅尧君和初九的身上,是兴师问罪来了。
  梅尧君无心同他们搅和,否认道:“此事与我无关,也与清微观无关。”
  来人冷冷笑道:“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不承认也无妨,总之把命交来。”说着便拔剑而起。他们仗着梅尧君不会武、初九又旧患缠身,以为两人定然是只能束手待毙的,因此出手出得毫无顾忌。
  梅尧君没想到和这群人竟然没理可讲,但眼下情势危急,顾不上太多,只有一个念头:不可再令初九受伤,于是断然挡在初九前方。初九呼吸乱了一下,脸色煞白,正要站起来。
  “跳梁小丑,也敢如此放肆。”突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却响彻天际,这群人听了,无不止住脚步,左顾右盼,却死活不见发声之人。
  “是……是谁装神弄鬼、不敢现身?”
  那声音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有资格教我不敢现身?”话音未落,从门外射进一道剑气,顿时便割下最靠前之人的头颅。鲜血汨汨地从短颈处喷出,吓得这群乌合之众顿失颜色。
  众人再抬头时,门口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人。梅尧君很快辨认出他们便是凌左和昨夜见过的陌生男子。那名男子轻蔑地扫过在场之人,道:“不必问了,你们那位堂主是本座杀的。”
  余下的人被同伴的死一唬,方才的气壮山河便只剩了个空架子,彼此面面相觑,也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再问:“你究竟是谁?”
  男子笑道:“真是变天了。二十年前,这武林中人谁敢说不认得本座?”
  梅尧君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果然,有人试探着问:“你是……沈萧疏?”
  “不错。”沈萧疏说道,“今日饶你等一命,回去告诉其他人,你们堂主的命,向我沉檀宫来讨。”
  见眼前之人无一人敢吭声,沈萧疏继续说道:“另外,那什么聚丰楼灭门一案,也是我沉檀宫所为。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江白身死,但你们亦可向着本座来。本座之沉檀宫,从未开过敢做而不敢当之先例。”
  “魔,魔教……”有人恐惧地呢喃道。
  沈萧疏仰天大笑:“魔教如何、正道又如何,强者生、弱者死,这才是天理。今日饶你们这些蝼蚁不死,还不速速滚下去?”
  不待沈萧疏说完,那群人便已偃旗息鼓、如鸟兽散。梅尧君却始终未曾移动半步。待厅内其他人走尽,沈萧疏款步上前,问道:“你便是梅尧君?”
  梅尧君见他面目俊美、却威势逼人,丝毫不减江白,方知其言不虚,而他说的江白已死恐怕也是不假,心中十分复杂。又闻他询问自己,虽不知是何用意,却已不知不觉便答道:“正是。”
  沈萧疏略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江白死前,托本座为他取你性命?”与此同时,一抹雪光般的剑已经横上梅尧君的肩颈。
  这乍听之下有些意外,但细想却是情理之中,梅尧君从容地点点头。
  沈萧疏见他竟然毫无惧意,颇感有趣,竟收了剑,说道:“胜之不武。本座此回也饶你一遭,他日再见,便是你之死期。”
  梅尧君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其事道:“晚生谨候前辈。”
  沈萧疏反手将剑柄递向梅尧君,梅尧君一愣,不待他问,沈萧疏已先行作出解释:“把它交给那小道士。本座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听闻此言,梅尧君定睛一看,这把剑竟是他昨夜趁乱扔出的阙一。正想问沈萧疏为何不亲自交给初九,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
  ——初九已经离开了。
  沈萧疏向清微观外走去。他在此地滞留了近二十年,此番再回,便是彻底的了断。自此以后,他还是二十年前沈萧疏,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便问紧随其后的凌左:“江白想要那个梅尧君的命,你可知是什么缘由?”
  凌左沉吟片刻,道:“属下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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