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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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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春秋立即关切道:“怎么了?“
谢纯玉摇头道:“无事,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
见谢纯玉还自顾自地揉着眼睛,洗春秋内心更如乱麻一般,终于还是忍不住提议道:“我……来帮你吹吹。”
谢纯玉乍闻这惊世骇俗的话语,愕然之状自是不必提,但不知为何却说不出个不字。他眼睁睁看着洗春秋一步步走近,拨开他捂住眼睛的手,轻柔地送来一阵温热的吐息。微弱的暖意缱绻在他眉目之间,却让全身都为之震颤。
洗春秋放在谢纯玉肩膀的手感受到对方轻轻打了个寒战,便放开了他,退至几步远的位置,问道:“吹走了么?”
谢纯玉道:“其实……”
洗春秋扬眉道:“其实什么?”
“其实……进沙子的不是这只眼睛……”
他俩寻了一个路边茶棚,坐下来,让摊主煮了两壶热气腾腾的茶。茶不是好茶,但雪中送炭,正来得及时。果然,不刻便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放眼一望,阴云积压的天穹与远处层层嶂嶂的暗色楼宇是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灰色,这灰色上面,星星点点的,正是寂静的素雪。
两人正喝着茶,谢纯玉突然开口道:“在下方才说的,静观其变,不必求速死,这其中还有一个道理。”
洗春秋问道:“是什么道理?”
谢纯玉笑道:“纯玉原本以为自己便是形单影只的一人,不曾料到后来竟遇上那两位兄弟,待我有如手足至亲,今日又遇上了兄台你……说句话兄台莫嫌我冒昧,纯玉与兄台虽是初见,却有一见如故的契合,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缘分吧。人生在世,好比飘蓬浮萍,纵然是身不由己,但随波逐流,或许也会有可喜的际遇。”
洗春秋闻言,默然不语,思及自己于万念俱灰之际,天意又让他和失散多年的小弟重逢,其间缘故岂不耐人寻味?故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洗春秋抄起茶壶,往碗里倒茶,淅淅沥沥滴了几点后茶壶却空了。谢纯玉见状,拎起自己的茶壶为他斟上一碗。
此情此景,让洗春秋觉得分外安宁。温一壶茶,摆两只碗,兄弟对坐,间或一言两语……一生本该是这样过的啊。洗春秋眼角湿润,却笑道:“你把茶分与我,莫非也是独饮无趣的意思?”
谢纯玉又顺道给自己倒上,道:“非也。纯玉接下来的话,兄台你莫要见怪。一见如故,或许是天意有意促成你我结交。朋友之间,我有的,分你一半又如何?”
洗春秋却怔怔的,不做声了。他想到:如今的他两手空空,又该拿什么分给自己的小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狐朋狗友
叶檀心刚收到狐朋狗友的请柬,邀他出去赏梅,赏梅倒不是正事儿,而是有谁找来了几个绝色的女孩子,美人美花佐酒伴觞,不失为打发无趣的寒冬时光的好路子。锦衣绣带、玉冠崔巍,收拾得人模狗样,拢了一件狐皮大氅,低头迈步正要上马车,却见一人向他疾步走来,行了个礼。
叶檀心认出他是梅庄的下人,便问:“我记得你是梅庄主的人,来此是有什么贵干?”
下人看了看周遭,道:“叶公子这是要出去?”
叶檀心让人把马车帘子放下,道:“我这边不急,说你的事吧,可是梅公子有什么事要我过去的?”
那人笑道:“不是公子要找您,但为的也是公子的事。”
叶檀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那便是梅庄主了?”
“正是呢!”梅庄的下人道,“叶公子你也知道,我家公子自从回来之后,情形就不太好。近来倒是好了一些,但突然就……就不同以往了。”
叶檀心自那夜与梅尧君匆匆一别,便再也没见过他。后来陆续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梅尧君失踪了,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又有传闻说回来后的梅尧君神智不清,连人都不认得。他自然是忧心的,想去探望,都被梅昀风以梅尧君病中不便见客之由婉拒了。而今却主动找上他,真是怪事一桩。“是怎么个不同以往之法?”
下人却支吾着说不清楚,只是恳求叶檀心惠临流芳园,与梅尧君见一面便知。
叶檀心一口答应下来,又回头吩咐车夫说自己去不成了,让他捎个口信过去:“就说那边的我不爱看,我去赏流芳园的那朵梅花了。”然后坐着梅庄的马车去往流芳园。
到流芳园,先见的不是梅尧君,而是梅昀风。叶檀心心想:这棵老梅我却没什么兴致应付。好在梅昀风寒暄之后只是略略交代他了几句,让他帮忙劝解梅尧君。
“尧君他究竟是怎么了?”见凡事都成竹在胸的梅昀风如临大敌,叶檀心也紧张起来。
梅昀风只是摇头:“唉……你见了他便知。”又遣了高总管领叶檀心到梅尧君的住处去。
到门前,恰好遇到描红端了一盘点心往外走。
高总管笑吟吟道:“描红,去知会公子,有贵客来访。”
叶檀心赶紧堆笑,道:“不必,千万不必!哪用得着这么大声势,待我悄悄去看他……”他看向描红手里的碟子——一盘点心,大概只动了两三块,有半块没吃完的也搁在碟子里,上面还带着牙印,不出意外应该是梅尧君的杰作,“这是?”
描红低头答道:“回贵客的话,是公子吩咐的,将没吃完的点心洒在院子里,让那些飞禽走兽衔去。”
叶檀心托腮道:“我看尧君雅兴挺浓的,不像是有什么不好了。”
描红闻言,咬着唇不说话。
高总管却开口了:“咦?这不是酡颜冻么?可真是糟蹋了。”
“是呢!”描红应道。
叶檀心寻思着梅庄这般财大气粗,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高总管说句“糟蹋了”,便问:“酡颜冻是什么?我从前并未听闻。”
高总管道:“倒也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只是这个季节分外难得。这里面加了桃花瓣碾成的浆,有淡淡的酡色,所以叫它酡颜冻。”
叶檀心凑近了看,果然闻到些许桃花的清香,却道:“高叔,你休拿我寻开心,这个时节哪有桃花?”
高总管道:“冬季严寒,外面的确见不到桃花。是把一棵桃树放在向阳的屋子里,外面加了炭火,日日燎烤,把屋子熏得温暖如春,这桃树错认了时令,才开出花来。”
叶檀心不禁咋舌,早就有“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之说,到了如今,论穷奢极欲,连达官显贵也不及上商贾之流了。
高总管谦逊道:“寒门布衣,让叶公子见笑了。”
叶檀心却从描红手里接过盘子,神采飞扬道:“高叔太客气了,我今日也算长了见识。这碟子点心让鸟兽衔去了太过可惜,不如交给我带进去吃掉。”
“这怎么好?”高总管欲将他拦下,“叶公子要吃,老夫吩咐做一些送过来,怎可让贵客吃剩下来的东西?”
叶檀心道:“不妨的。我和尧君光着腚的时候就认得了,我又不嫌他。”说完就往里面去了。
高总管望了一眼,叹了一声,打发描红去煮茶,自己也离开了。
叶檀心不急着进去,等到高总管和描红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才悄悄地拿起半块吃剩的糕点,放在舌尖,任其一点点化掉。
他先把碟子搁在门外的高脚方桌上,室内温暖,又解掉外面的大氅,推开门正欲照旧扑过去,还做好了被梅尧君一脚踢开的打算。但眼前情景,却让他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无论如何也拔不起来了。
“尧君……”叶檀心试探着喊了一声。
梅尧君面南窗而坐,左手执卷,右手捏着一支笔,饱蘸了朱红色的墨汁,在上面圈圈画画。他的坐榻上堆放着一沓沓卷册,留了一小块儿地方与他容身,远远看去,梅尧君仿佛要埋在那堆书册里一般。叶檀心这才相信,梅尧君果然是神志不清了。
梅尧君听到声响,淡淡扫了叶檀心一样,嘴角微微扬起,依约是个笑容。“你来了。”又放下笔和书卷,把身边那堆书册往外挪了挪,拍着腾出的一小方空地,示意他往这里坐。
叶檀心勉强笑道:“不和你挤猪圈里,我自己找个凳子坐。”
梅尧君点点头,重新拿起笔,用笔端指向前方的圆桌,“凳子在那边,你自便。”
叶檀心木木地搬出凳子坐下。
“哟,尧君,你这是少壮不努力,老大来发奋了?”
梅尧君顿了顿,道:“算是吧。”
“让小弟我看看,梅哥哥都在看些什么?”叶檀心凑过去,坐下。
“梅庄各项生意的账本,我闲时翻一翻。”虽说着话,手中的笔却未曾停下。
不待他解释,叶檀心也发现那是账本,一头写着各种名目,后面跟着的大约是日期和钱款。叶檀心又随手翻开身边那一沓账本顶端那册,每页都有朱笔勾画,又翻了别的几沓,本本皆然。屋里烧着炭盆,叶檀心却越翻越冷。“这些尧君你都看过了?”
梅尧君道:“快看完了,还剩几本,今日也能看完。”
叶檀心干笑几声,道:“小弟听说你病了一场,难道是病中闲得发狂,转而看起账本来了?”他试图从梅尧君手中夺过账本,“来来,看这些有甚么意思?我那边收了几本好书,有有画儿的,也有没画儿的,保管你手不释卷,再不想这些白惨惨、乌麻麻的东西。然后,再过几日,等你身体大好了,我们再出去找个好地方,摆一桌荤的腥的辣的咸的,再叫来几位美姬,弹琴唱曲儿。喝着美酒,看着美人,这日子也颇过得……你说好不好?”
“你哭什么?”梅尧君全然不解地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叶檀心,掏出手绢替他擦了一下。
叶檀心把手绢扯过来,“不敢劳动哥哥你,小弟我自己来……”叶檀心平复了情绪,强颜欢笑道,“说起到外头喝酒,我想起不久前我千金购得一块美玉,却遗落在不知哪家酒楼了,说起来就心疼得不行。”
梅尧君道:“这也值得你哭一场?来日我看到好的,送你一块便是了。”
说话间,梅尧君又重新展开卷册。还没看到两行,胳膊却被叶檀心抱住,奋力往外拖。叶檀心道:“何必来日,我们今日就出去。毓翠斋刚到了一批好玉,去晚了,好的都被挑走了。”
梅尧君道:“不急,我让人给毓翠斋老板带个口信,让他先把玉扣着,怎样?今日先待我看完余下的几册……”
“是因为初九么?”叶檀心打断他。
梅尧君愣住,手里的笔在纸上濡染开一大片朱红,触目惊心,正如两人之间冗长的沉默,是确凿甚于言辞的肯定答复。
叶檀心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冷得厉害。
“茶来了。”描红推门而入,在榻上狭小的书案上摆上两碗热茶。
叶檀心赶紧将一碗茶捧在手中,借以取暖,却如汤沃雪。目光穿过腾腾升起的水雾,梅尧君在咫尺之外模糊起来——细长深邃的眉目,秀挺笔直的鼻梁,嘴唇削薄的两片……俊美得有几分阴郁,是薄情寡爱的长相。这张脸隐在雾气后方,线条和棱角却因此柔和了几分。梅尧君低下头喝茶,细微的动作让他的五官变得生动,甚至显出温柔的假象。
他所不知道的是,梅尧君也曾透过茶碗上方升腾的水气,悄悄地、半遮半掩地、祈盼而不屑地、深深地凝视着一个人。纷乱难解的尘缘,在那时,那个南方小城破蔽的客店里便已结下,从此两道茶烟织成一片朦胧的水气,再也不分彼此。
叶檀心错失的好年华,是遗落在酒肉声色场上的一块美玉,挂上他人腰间;梅尧君的好时光,是热滚滚的茶汤上头一道淡烟,眨眼便无声无息地消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吓
严冬时节,春夏满目苍翠的庭院只残存着一些灰黑的枯藤老树以及蔫搭搭的灌木,几场雪下来,便连那些灌木也见不着了。江白吩咐人买来茶树,在门口路边摆上。茶花正开得热烈,像一簇簇野火在冷雪上寂静燃烧。
江白倚门观看片刻,转身对洗春秋道:“本座大概是上了年纪,看不得萧条的样子。”
就算是魔教,也该要有些生机才好。人生在世,谁愿意冷一辈子?
洗春秋连忙阿谀道:“宫主怎么会老?”
江白笑而不答。他这一生,精明算计,实在是太过冷静,如同冰湖,湖上三尺坚冰牢不可破;但他也曾经燃烧过,像春水荡开涟漪,那个春天在二十年前倏然而至,然而却是白驹过隙。他发现洗春秋眉宇间隐隐有喜色,便问:“你此去洛阳可是有什么遭遇,本座见你开心得很。”
洗春秋不敢瞒江白,答道:“属下在洛阳一家酒肆遇到一位年轻人,与之相谈甚欢。后来属下发现,以他言谈中透露的信息,他应该是属下的小弟。”
“哦?原来你小弟还活着,难怪你喜不自禁。”江白对洗春秋的身世知之甚祥,对他的心结也了如指掌,“你没把他带过来?”
闻言,洗春秋迟疑了,不知怎么开口,低着头干笑了一声。
江白笑道:“本座糊涂了,这的确不是能带外人回来的地方。那你自然是与他相认了吧?”
然而,洗春秋却道:“回宫主,属下并未与他相认,只是知道他名姓罢了。”
江白瞬间便了然道:“嗯,江湖凶险,你不愿将他扯入风波,这才是妥当之策。况且,知道了名姓,打听到他住处应也不难,你若想见他,随时可以去。”
洗春秋道:“属下谢过宫主体恤。”
“嗯?本座记得你从前都自称‘春秋’的。”
洗春秋怔了怔,依然毕恭毕敬道:“属下不敢。”
江白也不再深究,道:“随你吧。”
洗春秋没说话,只是头沉得更低。江白无意瞥了一眼他低垂的脖颈,莫名想到麋鹿在河岸低头饮水的姿态。
转身往房内走,突然想起一些事,问道:“那个初九情况如何?宁泽川这人本座是知道的,虽有几分才气,但素来不服管,别让他手一抖把人给治死了。”
洗春秋一惊。江白很久都没有过问初九之事,他只当他不在意,今日突然提起这茬,洗春秋才想到还有初九这个祸患未曾解除,心又沉重了几分,只能勉强道:“宁大夫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
“他医术或许可靠,但人却不可靠。”江白道,“与其任他无穷无尽地治下去,不如趁初九还活着逼问出沈萧疏下落。”
洗春秋怕的就是这个,道:“初九性命垂危,严刑逼供恐怕他受不住。”说完,洗春秋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倒不如让初九严刑加身死了的好。
“哈哈。”江白笑道,“本座向来不喜看施刑的鲜血淋漓,但以攻心为上。”
“宫主有何妙计?”
“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洗春秋不解:“前宫主的下落是为一事,那另一事是……属下愚钝,请宫主明示。”
江白道:“若事成,或许你便可以不必避忌你的身份,与你小弟相认。”
洗春秋呆在原地。
江白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煞是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当本座是一心为沉檀宫时,本座的说辞不也是如此: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回到中原武林。现在不过是把这搁置的计划再提一次罢了,怎么,令你意外了?”
洗春秋原以为江白惨淡经营,是为不再过老鼠般在地下苟且的日子,到头来才发现江白无非是把沉檀宫上下都当做其寻找沈萧疏的垫脚石,而今日的决定……又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呢?
江白安抚道:“沉檀宫的分量,在本座心中,并非不值一提,不要将本座看做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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