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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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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穆这次任由杯垫顺应竹筷的变动而转动,一点点逐渐消弱筷子上的劲力。如果说方才第一招的精髓是“以不变应万变”,那么这次,精髓就是老庄之道的“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了。
“多谢赐筷!”胡穆豪爽一笑,伸筷便向圆桌中间的那盘排骨夹去。
“呵,哪有这么容易!”江渉也是一按桌面,长身而起,隔着一张五六尺宽的圆桌,右手筷子斜斜刺出,点向胡穆手腕。
胡穆招式一变,筷尖急速颤动,在指尖转了一圈,便向着江渉筷子挑去。
两人各自居于圆桌一边,隔着桌面,手中竹筷你来我往,飞快的过招。一连串清脆的敲击之声中,旁观众人虽只看的清道道虚影,但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如果他们此时手中握着的是真正的兵器,那酒楼大堂定然是一片刀光剑影。
几十招眨眼之间走过,江渉一声闷哼,手中竹筷“啪”的断裂。他面色苍白的踉跄后退一步,脑门上全是冷汗,胸口不住起伏。一旁的温郁之连忙一把扶住了他。
“嗯,味道确实不错。”胡穆收手,夹了快排骨,盯着江渉,一语双关:“只是还是稍欠火候。”
江渉死死的瞪着他,咬着牙关不吭声。
胡穆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接着一拍脑袋:“啊,对了,我从一位朋友那得来的。”说着,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系着一根红绳的鱼形木雕,放在桌上。最后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温郁之和林乐源一眼:“在下告辞,几位保重!”
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和他同坐一桌的那个世家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
“你没事吧?”胡穆一走,温郁之立刻拉住江渉担忧的问。
江渉没有做声,抿着嘴,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那个鱼形木雕,下颚线条绷的很紧。
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极少这样,温郁之一下子就有点慌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请大夫?”
“无妨,那人手下留情了。”江渉摆了摆手,调息片刻,长长的呼出口气,将那木雕抓在手中,却是扭过脸去。
“真的没事?”温郁之更不放心了。
“我又不是瓷做的,哪能这么脆弱?”江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转回头来,故意哭丧着脸对温郁之控诉:“他抢了我的排骨!”
他面上若无其事的插科打诨,右手却是悄悄的藏在袖子之中,死死的握紧了那块鱼形木雕,木雕上的突起陷进掌心,一片刺痛。
“一块排骨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给你要一盘就是!”温郁之同样若无其事的笑着,唤过一旁已经吓傻了的小二上菜。却是在桌底下悄悄的伸出右手,隔着衣袖轻轻握住了江渉的手腕。
*********
那日从酒楼回去之后,江渉再没有提起那块鱼形木雕的事,可却是忍不住的有些忧心忡忡。温郁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江渉不说,他也不问,只是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密探去查那个叫胡穆的鲜卑高手,可那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几天查访下来皆是一无所获。
不过这京城之中,江渉并不是唯一的烦忧之人。严丞相严潘最近……也觉得颇为不顺。
如今的严丞相府就坐落在皇城的边上,御赐的宅子,内里亭台水榭无不精美大气。大门临街,门槛比左右府邸都要靠前两尺。
就是这么短短的两尺的距离,代表的,却是帝王的无上恩宠。
都说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的严潘则更是如此。
——他姐姐是当朝皇后,虽然是个已故的。自己膝下三男两女,长子严俞璟和次子严俞信皆已入朝为官,幺子严俞琪今年会试。两个女儿和一个侄女则分别嫁给了三位皇子为妃,最小的一个侄女郑婉如今待字闺中。
如今,他是天子面前的红人,还是三位皇子的丈人,在这朝堂之上可谓是呼风唤雨,荣耀无双。虽说外戚当政的名头不太好听,可近十年来,敢这么说他的,不是掉了脑袋,就是丢了管帽。
严潘如今已是年近花甲,权势无两,儿孙绕膝,多少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全都已经有了。
可他却是悲哀的发现,自己这年纪越大,烦心事……却是越来越多。严相用过早饭,坐在自家偏厅的太师椅上,拿起手边的茶盏,想着最近朝堂上动向,不禁深深的皱眉,握紧了拳头。
“老爷?”躬身立在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的瞟了眼他阴沉的脸色,试探的轻声唤道。
“还有什么事?”严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有、有事!”管家慌忙低下头去,将腰弯的更低了。他在严府呆了大半辈子,可他依旧摸不透自家老爷的脾气,仍是十分怕他:“小的就是来告诉老爷一声……长公主和驸马今日回府。已经在外厅候着了……”
“呵,还知道回来!”严潘“碰”的一声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面前地上,碎瓷飞射,茶水四溅:“现在是想着娘家了,大闹勤政殿的时候怎么不见她长点脑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当朝宰辅
先不论那边大发雷霆的严相,两条街外的温府,依旧是颇为宁静。仿佛京城里一切风吹雨打都被隔绝在围墙之外。
如今已到三月末,会试在礼部左右侍郎的统领下如期举行,而江渉决战的日子,也是更近了一点。
温郁之今日不用上朝,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准备像往常一样的去书房办公。走过回廊,却是看见江渉在庭院之中练剑。
暮春的清晨,江渉着一件月白色的半旧短衫,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剑招挥舞之间汗水顺着背脊淌下来,白色的单衣粘在背上,显出匀称的肌理和一双好看的蝴蝶骨来。他的肩背有些消瘦,动静之间却是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如一只矫捷的猎豹。
江渉的成名兵器是暗器,而近身搏斗时,则是在指尖夹一片薄薄的刀片。温郁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使剑,于是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立在廊下,静静的观看。
江渉的剑舞的很慢,但一招一式都极为认真。温郁之看了一会儿,却是忍不住的微微皱起了眉。
他从过军,多少也会一些武艺,虽说离江渉这样的江湖高手还差得很远,可他依旧能够看出,江渉此时练的招式,皆是那日醉仙楼大堂和那胡穆用竹筷比武时的拆招。
江渉最后一剑斜斜刺出,收手,长剑贴着背脊靠在身后,转过身来,笑容在清晨的阳光之中晃花了温郁之的眼:“怎么?郁之有事?”
“啊,没事。”温郁之不自觉的微微转开了视线:“那个,我已经派了手下的密探去查那个胡穆……不过,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你最近……不要太过忧心。”
江渉叹了口气,自己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温郁之。
他这几日依旧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集思台的辩论,南北的对抗,吏部的更迭,正在举行的春闱,鲜卑的神秘高手,还有自己日渐逼近的决战……江渉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这些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多年刀头舔血的直觉让他尤为的不安。
他担心如今这京城的风平浪静,都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
“郁之,今日若是得空,陪我聊聊好么?”江渉问道。
“嗯,成。”温郁之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
相比温府的宁静,此时的严丞相府,却没有那么的安宁。
正厅之中,淑娴长公主给自己的舅舅敬了杯茶,便退到内堂去和女眷闲聊,留下驸马与严相说话。
驸马便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上官澜,字岚泽,上官家这一代的长房嫡子。
一直都在说江南世族,这所谓世族,便是世世代代沿袭下来的大家族。江南一地,尤以周氏、陈氏、欧阳氏、上官氏这四大家族最为兴盛。
这些家族便如棵棵大树,上面开枝散叶,下面盘根错节,在商界、政界中都颇有影响,改朝换代都未必衰亡。
上官家在四大家族中历史最短,排名最末,和其他几家比起来,人口也是最少。可这四大家族中,却要数上官家权势最大。
上官澜如今是公主驸马,还是官居尚书的二品大员。几位庶出的兄弟也皆已入朝为官,如今主持科举的礼部侍郎便是他的庶出弟弟上官治。他的姑母是严相几十年的结发正妻,膝下两子一女,嫡长女便是如今的太子正妃。
周、陈、欧阳三家,虽说也有弟子在朝为官,可归根结底,不过是士农工商中排名最末的商人世家。而上官家,如今的身份却已是皇亲贵戚。
上官澜在严相的下首坐了,偷偷瞟了眼严相的脸色,有些踹踹不安。前些日子自家公主老婆大闹勤政殿的事,十成里有八成是给他怂恿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太子,是怀了他自己的私心的。
严潘方才在偏厅听到公主和驸马来了,冲管家大发脾气,还摔了茶杯。此时真的面对上官澜,倒是一片和和气气,亲热不减从前,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岚泽啊,我这侄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大的,又是个公主,如今嫁与了你,平日若是耍性子、闹脾气的,就只能委屈你啦!”
“舅舅言重了。”上官澜赶忙起身:“淑娴她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能娶到她,是小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有什么委屈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啊!”严相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澜一眼:“如今咱们这身份呐,和从前可不一样!一言一行都需小心谨慎,若是还学小户人家的打打闹闹,那就是落了下乘,让人平白笑话了去!”
上官澜恭恭敬敬的回答“受教”。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如果孙袁立那事能这么揭过去倒是不错。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下来,严相却是突然翻脸。只听他冷笑一声,“砰”的放下手中茶盏,几滴热茶溅到上官澜手上,上官澜也不敢躲闪。
“你自己说说,你这都办的什么事?”严潘一改方才的慈祥,点着上官澜的鼻子便开骂:“淑娴她一个公主,都当了的娘人,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勤政殿上去撒泼!幸亏皇上宠着她,不然一顶妇人干政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你们上官家,就我们严家,全都得跟着倒霉!”
既然已经撕开脸皮,严相此时干脆也不含蓄了:“而且别人会怎么说她,啊?刁蛮任性,持宠而骄!别人又会怎么议论你?家教不严,夫纲不正!”
“额,那也只是那些个酸腐文人嚼嚼舌根而已……”上官澜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小声申辩。
“嚼舌根?”严相嗤笑一声:“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四十年前的朝堂!当时姜丞相还在朝上,皇帝就是要扩建个行宫,都被他带着一帮文人骂掉了半条命去!我告诉你,你别不把别人的议论当回事,这京城里面,就是口水也能淹死人!”
他口中的姜丞相,叫姜明然。当时温郁之父亲温严宽是正相,他是副相。
这姜老丞相一副出了名铁齿铜牙,眼中揉不进沙子,骂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直到有一天,皇帝给他骂烦了,寻了个由头,打了顿板子,直接发配去了岭南。和他一起挨板子流放的,还有他手下的一众门生清流。
至此之后,皇帝的耳根子是清净了。朝中……也是没人敢发声了。
这一顿板子,打断的是大楚朝文人的脊梁骨。
“姜相那毕竟是四十年前……”上官澜摸了摸鼻子:“而且我也是为咱们好……”
“为咱们好?你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严相冷笑一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你给我记住,太子妃是有你上官家一半血统不错,可她依旧姓严!”
*********
温府之中,江渉练武出了一身热汗,半躺在浴桶之中,浑身都浸在热水里面,在蒸汽中微微眯起眼睛,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服。
“水凉了就出来,别泡太久,当心病了。”温郁之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低沉而好听,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让江渉感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在浴桶中翻了个身,枕着胳膊趴在浴桶沿上,懒洋洋的问到:“郁之,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讲么?”
温郁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的屏风说道:“我六月中旬的时候,要下江南去。你知道的,主持土地改制。”
停了半响,才接着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忐忑和期待:“你……陪我一起去么?”
“我当然……”江渉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却是突然哽住了。
他猛然发现如今自己已在京城呆了一年了,在温府更是不知不觉的就住了快三个月了。他确实喜欢温郁之——非常非常的喜欢。可他能陪着温郁之一年,能陪着他两年,甚至三年五年,可他能陪他一辈子吗?
那人迟早要娶妻生子。而他江渉,局限在这京城之中,失了江湖,失了漂泊,他还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江渉吗?
他可以陪着他下江南去,可他不能陪伴他一生……
“我不陪你去了。”江渉把心一横,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硬起心肠:“我前年才从江南来的京城,下半年我想……去北边看看。”
说完,他重新翻了个身,抱着膝盖仰躺在浴桶之中,任由脊背靠着浴桶边缘慢慢下滑,直到整个脑袋都沉入水中。
他在水下屏住呼吸睁开眼来,热水刺的他眼膜生疼,周遭的一切都压抑沉静到可怕。他在水下愣愣的想,自己与温郁之……总是要分开的。
这与其,等到日后……不如现在便算了吧。
江渉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他非常庆幸自己此时看不见温郁之,不然他不知道当着那人的面,自己还能不能够说的出拒绝的话来。
他也没心情泡澡了,“哗啦”一声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扯过一旁的毛巾草草的擦干身子,胡乱套上衣服,也不管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郁之,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便是矫情了。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几个月来,也是多为关照……”
他难得的收起了嬉笑表情,认认真真的看着温郁之的眼睛,郑重承诺:“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江渉……定然万死不辞。”
“说这些做什么?”温郁之没有看他,转开了脸,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他绕到江渉身后,拿过毛巾,细细的给他擦拭头发:“我又不是明天就走,离六月……这不还有两个多月么?”
江渉站着,一动都不敢动。他感觉温郁之的袖口正拂在自己背上,鼻息就吹在自己的后颈,整个身子都软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响着,如同雷鼓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待心跳慢下来一些,才强装镇定的开口:“前些日子,我也是特意留意了京城的言论。土地改制,简直就是砸那些大户的饭碗……最先跳起来的,估计就是江南的周、陈、欧阳、上官这四家……”
说道这里,江渉停了下来,明知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郁之,这么得罪人的事,你就一定要去么?”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温郁之在江渉身后淡淡的说,用梳子细细的帮他把头发梳顺,伸手拿过根发簪,将江渉将头发绾了起来:“就像你和‘秋决剑’的决战,也是十分的凶险,可你依旧得去。而土地改制……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江渉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温郁之笑笑,轻轻拍了拍江渉肩膀:“你也不必太过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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