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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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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双手紧紧抓住两旁的扶手。

他刚刚坐稳,就看见那黑衣黑甲的晁占雄巨臂一挥,一抹青蓝色的刀光犹如一匹迎风抖开的绸缎哧啦啦地飘到他的面门之前。

“啊…!”祖悲秋吓得扯开嗓子杀猪般嚎了一声,眼看这刀光就要将自己的脑袋裹了进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郑东霆突然将身子往左侧轻轻一斜,这朵刀花惊险地在祖悲秋的鬓角爆开,刺目的光芒闪得他双眼生疼。

“他奶奶的,想不到你个江湖捕快竟有这么好的轻功。”晁占雄自忖必中的一刀击在空处,令他不由得一声赞叹。

“嘿嘿,否则怎么能杀死贝绍杰?”听到赞赏,郑东霆得意忘形。

“飞镖,飞镖,飞镖啊!”在他的背后,祖悲秋凄厉地大叫了起来。

郑东霆连忙将身子一弓,宛如鬼魅一般左右连闪了数下。七八枚闪烁着青蓝光芒的三棱透骨镖擦着祖悲秋的身子远远逝去。

“他奶奶的,晁占雄做人太不厚道,竟然用飞镖,师弟,给我骂他!”郑东霆气喘吁吁地吼道。

“晁……〃 晁占雄,江湖好汉不用飞镖,请遵守江湖规矩,孟子说过……”祖悲秋嘴唇颤抖地大声喊道。

“你生儿子没屁眼,晁王八!(本句注意是否违规)”听得祖悲秋跟晁占雄啰里啰唆地讲起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江湖规矩,郑东霆一阵烦躁,忍不住大骂。

晁占雄一轮暗器攻击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已经感到颜面全失,此刻听到二人的辱骂,心中烦躁,一口气没有喘匀,顿时张口吐出一口污血。

“不,不”看到晁占雄气得脸色铁青,祖悲秋连忙叫道,“孟子没说过那话!”

“哈哈,除了孟子,谁都说过这话!”郑东霆大笑。

“你奶奶个只会逃的孬种,有本事站定了跟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本大爷给你留个全尸!”晁占雄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轻功一项确实不及此刻脚踩清风的郑东霆,被他越拉越远。

“我要能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还跑什么?你白痴啊?”郑东霆大笑。

“哇呀呀,气死我也!

”晁占雄狂吼一声,抖手将手中的九环大砍刀飞将出去。雪亮的刀光在祖悲秋的惊叫声中一瞬间刺到近前。郑东霆恰在此刻高高跃起,险过毫厘地躲开了这一记重招。

“好了好了,他不追了,他停下来了!”过了一会儿,祖悲秋突然兴奋地高声叫了起来。

“不好!”这个好消息不但没有让郑东霆情形,反而让他焦急起来,他猛然间朝路旁的树林中冲去。就在他刚刚启动的瞬间,一抹金黄色的刀光突然间从路中间朝阳般升起,将二人的身影团团包裹住。

郑东霆犹如一条在金色巨网中挣扎的游鱼,拼命在满空刀光剑影织就的罗网中寻找逃生的道路。片刻之间,双肩肋下已经有了三道伤痕。在他背后的祖悲秋吓得吱哇乱叫,缩成一团。金光褪去,一道月白色的阴光突然凭空出现,星雷疾电一般扫向郑东霆的双腿。

“这是日月双刀!师兄往上跳啊!”祖悲秋嘶声大叫。

“嗬!”郑东霆来不及细想,身子一弹,整个人高高跃起,双腿凌空一散,高高劈开成一线。在他背后的祖悲秋别无选择,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双腿抬起张开成一线。一把青白色的刀刃擦着二人的脚跟一闪而过,阴风飕飕,让二人下半身一片冰凉。

“师弟,你认得这套刀法?”郑东霆慌忙问道。

“月刀刀法,接下来是左轮刀,右轮刀,先右躲,再左闪!”祖悲秋飞快地说道。

郑东霆连忙偏身,整个人先斜伏于左侧,接着一挺身,将身子偏向右侧,在他背后祖悲秋虽然双脚不能着地,但是也下意识地和他做出一样的闪避动作。匹练般的月白刀光果然化为两条弧线,先左后右地飞来。

“往前七尺,右进,转半身!”祖悲秋大声叫道。

“郑东霆下意识地向前猛冲了七尺,网游疾闪,接着一个半转身,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将祖悲秋的肥胖身子塞进了邵天宇怀中。

“师弟,你疯啦!”郑东霆急叫一声。

就在这时,祖悲秋突然探出自己肥胖的右手,中指食指并成剑锋状,对准双手舞刀的邵天宇曲池穴狠狠一凿。

邵天宇行走江湖三十年,对于全身穴道的了解已经熟极而流,但是祖悲秋的这一招他完全看不懂,曲池穴被击中顶多让他有片刻麻痹,而且必须是内功极高的高手施展才有效果。他连躲都不躲,直接一转刀,准备把这个胖子连同郑东霆切成四段。谁知到祖悲秋的手指击中他曲池穴的刹那,邵天宇只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彻骨的酸麻,仿佛通体的血液在这一刻被抽得干干净净,一阵空荡荡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上下。

“嗬!”郑东霆此刻仍然在官道上起劲儿地左躲右闪,“师弟,他下一招会攻哪里,快说!”

“师兄,他没有下一招了!”祖悲秋小声说。

“嗯?”郑东霆转头一看。只见左手持阴刀,右手持阳刀的走鬼刀邵天宇怒目横眉地站在官道当中,仿佛庙里的天王像,纹丝不动。

“他……他是被……你……?”郑东霆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点穴定身。我见过日月双刀的刀谱,所以能够精确计算出他血脉运行到午时三刻时全身穴道运转的特殊……”

“不用跟我说这些……”郑东霆一抬手阻止了祖悲秋的口若悬河。他嘿嘿阴笑着走到一动不动的邵天宇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摇头晃脑,快美之情不可言喻。

他探出手,将邵天宇左手的阴刀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看了一眼:“日月阴刀,嘿嘿,听说看到这把刀的江湖人物都已经无疾而终。挺了不起的?我看不出来啊!”说着他拎起阴刀,用刀身狠狠一拍邵天宇的脸庞,“我不是还活着吗?我师弟不是还活着吗?嘿嘿嘿嘿。”

他将阴刀刀刃抵在邵天宇的脖颈上:“这颗人头更加值钱,哈哈哈,来吧,让我带你一起去领赏。”他拍了拍了邵天宇的头顶,就要用阴刀去割他的人头。

“喂喂,师兄,别,别!”祖悲秋一把拉住郑东霆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我割他的人头去领赏啊!”郑东霆挑了挑眉毛。

“这太残忍了,他还没有死呢,只不过是给我点了穴。你这样生割人头,太不地道,而且……呃,太恶心了。”祖悲秋说到这里,浑身不禁打起了寒战。

“你知道这颗人头值多少钱吗?”郑东霆揪住邵天宇的发髻摇了摇,“三千两!”

“三千两?师兄莫怪我多嘴,如果有三千两就在我脚底下,我都懒得去捡。”祖悲秋大摇其头,满脸不屑。

郑东霆握紧了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恨暴发户的儿子。”

就在这时,祖悲秋突然噌地从地上跳起来,手脚麻利地爬进郑东霆背投的紫竹椅。

“怎么?”郑东霆转头一看,只见晁占雄已经从远处风驰电掣赶来。

“你不能点他的穴吗?”郑东霆问道。

“没见过他的刀法……”

“跑啊!”郑东霆也来不及管邵天宇,撒开腿飞一样地跑走了。

晁占雄的轻功比郑东霆和邵天宇都差了一大截,等他赶到,郑东霆和祖悲秋已经远去,静悄悄的官道中央只剩下木雕泥塑一般的邵天宇。

“十一哥,你怎么了?”晁占雄看着邵天宇的样子,不禁一阵心寒,“你是中了邪吗?”

邵天宇灰白色的眼珠空虚地望着路的远方,两行屈辱的泪水从脸颊上滚滚滑落。

“十一哥,你哭了?我从没见你哭过,这是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晁占雄惊慌地在邵天宇周围转了一圈,“为什么你动也不动?”

突然间,一股恶臭从邵天宇的胯下传来,熏得晁占雄猛地一仰头:“哇,十一哥,你尿裤子了?”

第六章 十年一梦醉扬州

“师弟,暂时不要睁开眼睛。”郑东霆小心地扶着祖悲秋的身子,用一只手遮住祖悲秋的眼睛。

“师兄,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祖悲秋站在路中间,“我们已经连续在荒村野地赶了七天七夜的路,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想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吃顿热饭,睡个好觉。这些日子身子已经脏得我想自裁了……”

“师弟,师弟,暂时不要讲这些废话。吸口气,你闻到了什么?”

“嗯,香……有一点点甜,香中带甜,有醇酒的味道,还带着一丝暖意……”

“总的来说,是不是又香,又甜,又暖,还有点醉意?”

“师兄,这里到底是哪儿?”祖悲秋再也忍不住,不由得问道。

“嘿嘿嘿……”郑东霆猛地将手掌从祖悲秋的眼前移开。

祖悲秋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杨柳拂风的湖堤上。绿杨妩媚,柳叶轻盈,如诗如画。流光溢彩的湖水在近前呈现出一片幽冥清凉的碧绿色,但在远处水天相接处,却又变化回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蓝色。湖堤之畔亭台相连,楼阁相依。亭楼之上人声鼎沸,不时有令人心旷神怡的吴侬软语随风飘至,闻之欲醉。轻盈的瑶琴和缠绵的琵琶混杂着轰然响起的喝彩声,令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在天堂。

街道上人们悠闲自在,谈笑风生,摩肩接踵。沿路许多白衣青裙的二八少女手捧新摘的琼花芍药,在来往马车上攀爬叫卖,赤裸在外的雪白天足耀目生花,令人不知人间何世。

“师弟,师兄在这里向你隆重介绍,东南第一重镇,天下第一销金窟,大唐四大名城之一。扬……州!”郑东霆在祖悲秋眼前一扬手,得意非凡地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君王忍把陈平业,只换雷塘数亩田;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扬州。”

“人间竟有如此地方吗?”祖悲秋感叹道。

“嘿嘿,人人都这么说。”郑东霆心满意足的提了提腰带,仿佛扬州是他亲手建立的,“现在你终于明白十年来困守祖园,到底错过什么。”

“如果秋彤肯回心转意,我愿意在扬州为她建一座别院,和她一起在扬州定居。”祖悲秋喃喃说

“郑东霆狠狠摇了摇头:“没出息!洛秋彤能有多漂亮!她能赛过活神仙吗?要美女扬州一抓一把。看那些操船卖菱的船家少女”他用手朝面前的瘦西湖湖心一指。

一位身穿蓝底白花渔家服装的亮丽少女熟练操纵着一艘乌篷船,在二人面前一掠而过。

“姑娘,菱角怎么卖?”郑东霆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那少女将手中的竹篙往湖心一顶,乌篷船戛然而止。她上上下下看了看郑东霆和祖悲秋,嫣然一笑:“二位想要的真是菱角?”

“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我这兄弟倾慕你的美貌,想和你聊上几句。”郑东霆揽住祖悲秋的肩膀,轻佻地说。

祖悲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吓得慌忙低下头。

那渔家少女看了祖悲秋一眼,咯咯一笑:“你这兄弟看起来忠厚老实,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儿郎。不过琼娘我向往的是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少,这样的金龟婿,壮士不如留给别家的姐妹吧。”

“原来姑娘喜欢的是江湖好汉,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不知在姑娘眼中算不算得好汉?”郑东霆涎着脸笑道。

“壮士心不在此,又何必出言挑逗。”渔家少女抛给他一个媚眼,甜甜一笑,竹篙一摇,飘然而去。

“师弟你看,这渔家少女似乎真的有点儿喜欢我……”郑东霆用力拍了一把祖悲秋的肩膀,心痒难耐地说。

“嗯……”祖悲秋郁闷地回应。

“看见没有,扬州美女天下闻名,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郑东霆一个箭步蹿到湖堤尽头,对着渔家姑娘远去的方向大声喊道:“姑娘,郑某平生志愿是娶十二房妻妾。待我娶了正房,定会回到扬州迎娶你做我的侧室,你等我啊——”

江南道的官道上,好不容易挨到点穴定身术失效的邵天宇和晁占雄奔跑如飞,向十八寨在扬州的秘密地点疾驰。祖悲秋的点穴定身术实在太过诡异,令他们心胆俱寒。商议之后,他们决定集合江南道和淮南道的七位寨主一起擒拿祖悲秋,若是能把这套武功夺到手,太行南寨从此就可以和北寨并肩齐名。想到此处,几天前被敌人羞辱的愤懑和窝囊都转为了建功立业的兴奋和期待。正当这两人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时,一股杀气像刺骨寒风迎面刮来,令他们瑟瑟发抖。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如雪,头戴青斗笠的剑客正斜斜靠在路旁的树干上低头打盹。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怀中一把窄刃长剑,剑鞘上刻有典雅的仙鹤纹路,乃是江湖上著名剑派越女宫的象征。但是越女宫的剑客都喜欢用比普通长剑微短的窄细长剑,以便催发天下闻名的越女剑罡,这位剑客的剑却有三尺九寸长,护柄极窄,更无越女剑客常佩的白花剑穗,乃是一把杀机隐隐的武剑。

“两位要到哪里去?”他淡然道,甚至没有抬头用正眼看他们。

邵天宇和晁占雄盯着这位剑客看了半晌,突然同时惊道:“‘剑凌九霄’弓天影?”

剑客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倨傲的笑容,仿佛对两人的眼力颇感满意。

“怎会是他?”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畏惧。

弓天影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本来是默默无闻的,原本谁也不知道天山派望云轩里有过这样一个人。令他一举成名的却是他公然叛出天山派,转身投靠越女宫外阁,不过一年时间就成为外阁第一公子。能在人才济济的越女宫外阁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第一高手,这样的人物已经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但弓天影似乎并不满足。不知是因为疾恶如仇,还是渴望江湖荣耀,一年间他转战天下十道,横扫黑道五门十三会,大战小战百余场,不少豪杰都丧生在他的快剑之下,弓天影渐渐成为了黑道人物的噩梦,白道武林的明星,剑凌九霄的名头就此在江湖子弟心中扎下了根。

一年扬名,两年威震天下,弓天影成名之快可称史无前例。出道不过数年,他已经成为了江湖宠儿,是无数习剑少年嫉妒和效仿的对象,越女宫外阁也因为这位新宠在江湖上倍受尊敬。

看着弓天影的剑,他令人毛骨悚然的辉煌战绩就在太行山寨两个寨主的心头打转,令他们浑身涌起寒气。

“两位既然见到我,就留下吧。”弓天影一挺身,在官道上站直了身子,仍然保持着他双手抱剑的慵懒样子,却将脊背对准了邵晁二人。

“弓天影,凭你区区越女宫外阁,竟敢和我太行山作对,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到弓天影倨傲的样子,晁占雄顿时勃然大怒。

弓天影冷冷一笑:“太行山贼,人人得而诛之!”

邵天宇铮地一声抽出阴阳双刀,“别以为这几年你混得嚣张,就自以为了不起。要我们留下,莫不是把自己当成天山月侠了?”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白光一闪,就感到脸颊一烫,连忙用手背一蹭,却发现自己的两只耳朵已经失去了踪影。

“啊!”惨叫声在他身边响起,却是晁占雄握着脸躬下身,鼻子已被齐面削了下来。

“走!”邵天宇一拉晁占雄,霹雳般大喝一声,二人疾驰而去。

望着这两人远去的背影,弓天影缓缓转过头,双眼从斗笠的阴影中赫然显现,瞳子里闪着一丝嘲弄。

“跑快点儿,十三弟,走多夜路终遇鬼,怎么叫我们碰上这位凶神!”邵天宇一边飞奔一边神经质地嘶吼道。

“这弓天影也不知道是哪个石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好像一生下来就会武功似的,真要命啊!”晁占雄失魂落魄地边跑边说。

就在这时,迎面官道上突然走来一位月白衣衫的公子,身披白氅,颈上围着一块鲜艳的红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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