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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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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开口说:“流川……很快了,很快我就可以放□上的那些负担,随你去巴黎、斯德哥尔摩或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你愿意,哪里都可以。”他恳切地看着流川,“所以,请你不要再让我害怕了,可以吗?你知道吗?当我听说你一个人离开美国去了欧洲的消息时,我真的很怕,就是对着敌人的枪口,我都没这么怕过。我怕当我可以去找你时,却不知该去哪里找你。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想我不是都能这么幸运,可以从别人那里辗转得到你的消息,甚至可以在某个城市再次遇到你。那时,我该怎么办?”
很快,究竟有多快?
1946年10月初的那个黄昏,在上海音乐学院的音乐教室里,在气急败坏的仙道面前,他那时曾冷静地想,也许将来,他们会有更好的时候。
然而,两年过去了,他一旦得到机会,简直连犹豫的过程都省略了,就这样背叛自己的理性,又回到中国,回到仙道面前。
虽然这时国内的时局更明朗了,仙道也已是自由身,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更好的时候。
仙道究竟要他等多久?
他知道仙道很怕找不到他,那种恐惧的感觉他也有。
但仙道是否知道,他也真的很怕那些坚持而无望的等待。
他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有为之奋斗的东西,他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用在等待上,他这一生不是为了等待和仙道相聚才存在的。
而且,他必须承认,爱从来就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这一点,聪明如仙道,能不能明白?
他想到这里,不由看了看自己的脚,想着脚底下的那颗心,这时,他的感情很想对仙道说,他不会再走了,会站在某个地方等他。
他也必须承认,飘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在远离中国的斯德哥尔摩,他也常常感到疲倦和茫然,然而,他也不知道,脚底下的那颗心,会不会在仙道放下负担之前,就突然决定做新的启程。
他真的不知道,那颗心虽然以仙道为指南针,总想回到有仙道的地方,却是自由的。
真的是自由的,比他胸口放着的那一颗要自由得多。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毫无保留地看着仙道,那眼神迷离而纯净,这时仙道的心中,就像是有把锤子一锤又一锤地敲着,叮叮当当,一锤有一锤的疼痛。
他知道流川的答案了,流川不是不爱他,不眷恋他,不信任他,他只是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有共同的将来。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法让流川对他们的将来有确定的信心,后来,也一直都不能。
就是到现在,他仍然不能。
于是,所谓的很快,更像是一个苍白无力的借口,不仅不能振奋人心,还让人更加的……疲惫麻木。
“我不知道我还会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流川老老实实地说。他心想,我很害怕也很厌倦那种等待的感觉,仙道,你知不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但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仙道凝视着他。
“我爱你。”
仙道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在流川指尖流淌出的每个音符里,都溢满了对他的爱,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同两年前的上海,他根本无需怀疑流川对他的感情,但他总也没有信心捉紧他。
对他的人生而言,最大的恐惧是,他不知道流川什么时候会毅然决然地舍他而去,独自一个人到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去继续生活,而他会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但他能说什么呢?
流川固然爱他,但流川是他自己的,他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何况,他连和流川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总是匆匆地相遇,又匆匆地别离,他凭什么要流川为他做没有尽头的等待?
又凭什么要流川对他有确定的信心?就凭他那虚无飘渺的爱?
难道到现在,他还要骗自己,这样的爱给流川的保护多过伤害?
是伤害多过保护吧……
有时他甚至会想,如果流川没有遇到他,也许会有更好的一生。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然而,如同什么都有代价,也什么都有可能。
他闭了一下眼睛,心想,他们好不容易才能相见,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他明明有很多话要对流川说的。
至少流川目前还在北平,他应该还有时间,他得相信自己,相信爱情。
不管怎么样,他始终觉得,他们既然能相遇,并能相知相爱,就不至于这么容易走散。
他想到这里,微笑着说:“不说这个了,说说斯德哥尔摩吧,是个怎样的城市呢?”
流川想了想,说:“被湖海包围着,码头有海鸥,广场有鸽子,冬季很长,但白天会很短,并且常常看不到阳光。”没有日照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钢琴前一整天,自己制造《阳光》。
“这样啊……你会喜欢的,一定是个很美的城市吧?真想去看看。”
“好啊。”流川毫无犹豫。
“我是说,由你陪着我。”仙道凝视着他的眼睛。
“当然。”流川点头。
他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为什么不?
他也一直都在等着那一天。
仙道听他回答的这么肯定,心情好了许多,不由璨然一笑。
流川看着他久违的灿烂笑容,心想,仙道也许不会相信,他真的很想待在他能找到自己的地方等着他。
他并不想和仙道捉迷藏,他也没这么无聊。
然而,那些因等待而生的煎熬,仙道知道吗?
因为有所期盼,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等待的状态,每天清晨,眼睛睁开那一刹那,他就会想:今天,会不会有仙道的消息?今天他会不会来?每天深夜,睡觉前闭上眼睛那一刹那,他也会想,今天,是不会有仙道的消息了,明天呢?明天他会不会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他怕自己到头来除了期待一无所有。
于是,有一天,他决定去一个没有期待的地方,就算没有仙道,他也可以静下心来从事自己喜爱的音乐。
每天的清晨和每天的深夜,可以只有想念,没有等待,当然,也许会有奇迹,这样的生活会比较容易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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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晴子从别墅的方向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水泽一郎和迈克尔。
晴子神色紧张地说:“仙道先生,快走吧。军统的人要上来了。”
仙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对流川微微一笑,“流川,我今天不得不离开北平,不过,过些日子一定会再回来的。你自己要小心。”他边说边后退着走到古树后面,很快就隐身于山林之中。
流川看着他来了又去了的方向,觉得仿佛是一场梦。
迈克尔有些疑惑地问:“流川,晴子小姐,刚才那位帅哥是谁?”
晴子收回目光,松了口气,立刻转头对迈克尔和水泽一郎说:“迈克尔先生,水泽先生,如果等一下有人问起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人,你们就说什么人也没见过,好吗?拜托了。”
迈克尔见她和流川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当下点头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样做。他是你们的朋友吗?”
晴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间,从上山的路迅速走来一队军人,为首的正是河田和南烈。
河田来到流川他们四人面前,神色严峻地打量着他们。
南烈意味深长地看着流川,流川也毫不回避地望着他。
然而南烈何等样人,这样不同以往的流川反而告诉了他:仙道真的在这里出现过,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河田身边,没有说话。
河田开口说:“你们几位是……”
“我是燕京大学的老师,他们三位是瑞典斯德哥尔摩高校访问团的成员,今天一起来游香山。”晴子说。
“你就是相田彦一的夫人吧?”河田看着她,问。
晴子点了点头:“是。”
“相田夫人,你有没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河田转向流川他们三个,“还有你们三位,有没有看见过?”
晴子故作不解地说:“这香山之上,除了游客就是住户,何来行迹可疑的人?”
河田还没说话,一队军人从西山晴雪碑方向下来,却是中统的牧和藤真他们。
牧大步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河田上校,南烈中校,你们的动作很迅速啊。”
河田冷冷地说:“你们也不慢啊。大家还不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
“有消息吗?”牧问
“我听山下的人报告说,仙道彰已经上山了,应该还在山上,我正派人四处找他。”
牧点了点头。
牧看着流川和晴子,先是笑了笑,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峻,说:“流川先生,晴子小姐,你们是仙道的老熟人了,不会不记得仙道长什么样吧?”
晴子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些明白了,看来是活动在香山一带的特务发现了仙道的行踪,报告了河田和牧他们,所以,他们才匆忙从城里赶过来捉捕仙道。若捉到仙道,对于他们已经一败涂地了的战局虽然毫无益处,但绝对是大功一件,多少也可以在敌人面前扬眉吐气,对南京政府也算有个交待。
她现在只希望仙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山,回到石家庄。
“当然认得。”晴子平静地说。
“没在这里见过他?”牧问。
“没有。香山这么大,他就算到了这里,我也不一定就能看到他。”
牧转头问流川:“那么你呢?音乐家先生。”
流川只是摇了摇头。
南烈这时看了藤真一眼,藤真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河田心念一动,问水泽一郎:“你有没见过一个身高190左右,头发朝天梳着,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年纪嘛,比你大着一两岁。”
水泽一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就是刚才从古树后走了的那个青年。
他问:“那个叫仙道彰的是什么人?”
“是□那边的人。”河田说。
□那边的人,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的男人,应该就是流川《阳光》里所描绘的那个人,他竟然是个□,而且来头还不小。
河田见他沉默着,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没见过?”
水泽看了流川一眼,虽然流川这时表情淡漠,但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分明有旁人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他说:“没有。”
河田失望地转过身,对部下说:“你们在这附近到处找找,他如果上了山,一定还没离开,千万别让他跑了。”他的部下应声散开,和仙道一样,也消失在了山林中。
牧对藤真说:“藤真,我们也去找找吧。这个情报应该是准确的。仙道很狡猾,这次让他跑了,就很难找到他了。”
藤真点了点头,他们中统的人也离开了。
河田和南烈则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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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都走远了,晴子松了口气,说:“真险。”
“这些军人是来捉刚才那个人的?”迈克尔问。
“没错。谢谢你们。仙道先生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万死难辞其疚了。”
迈克尔突然明白了:“晴子小姐,难道你竟然是……”
晴子点了点头:“没错,我是□那边的人。仙道先生是我的上司。他也是我和流川的老朋友。”她这么说时,看了流川一眼。
水泽一郎盯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流川,觉得他有些失魂落魄,心想,他和那个叫仙道的,真的仅仅只是朋友?
☆、总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中午,石家庄中共驻地,在宫城的办公兼住所,彩子看着军事地图,说:“战斗已经进行2个多小时了,在今天晚上8点之前,我们能拿下新保安吗?”
“应该没问题。那里的国民党守军还不到2万人。”越野站在她身边,指着地图上的地名,“平津的战线虽然拉得很长,却比辽沈和淮海好打。到昨天为止,泽北的50万军队已经被我们分割包围在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等地,他南撤西退的路都已被我们切断,可以说是瓮中之鳖了。”
“越野说得没错。在完成了对泽北军团的战略包围和战役分割之后,我们完全占了主动,可以按先打两头,后取中间的既定战略方针,先在西线攻克新保安和张家口,歼灭泽北的大部分主力;然后在东线拿下塘沽和天津,消灭华北的中央军主力;最后直取北平。泽北现在被困在北平,就是想放手一搏,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宫城自信满满地说。
彩子叹了口气:“泽北……现在只希望他能看清形势,尽早接受和谈了。”她只见过泽北两次,却对他极有好感,实是不愿和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她不由想到了1946年8月16日在上海的那个晚上,那时她还是仙道的妻子,那时还活着的弥生对泽北一往情深,那时仙道和泽北初次见面惺惺相惜,那时还能听到流川天籁般的音乐……
然而,谁会想到那个美好的夜晚会以鲜血和悲剧收场?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生离死别:三井也被暗杀了,泽北回到了北平,流川离开了中国,他们则退回了解放区……
如今,他们终于和泽北站到了战争最前沿的两端,当年那朋友般的情谊早已不复存在,她不由有些黯然神伤。
当然,身为革命者,她本该想到,或迟或早,总会有这一天。
彩子想到这里,问:“仙道有消息吗?”
“他昨天发回过一个电报,说泽北不愿见他。今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越野忧心忡忡地说。
宫城不以为然:“仙道怎么会出事?越野,你不要老是这么神经过敏,担心过剩的。”
“我才没有。宫城,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北平白色恐怖有多严重。”
彩子沉默不语。
她现在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过分关心仙道的安危,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仙道再神通广大,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乘飞机也可能会失事,他到国统区也可能会被捕,他上战场也可能会中弹……一切皆有可能。
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够坚强,但也有其软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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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北平泽北军部,泽北、神、彦一以及其他中上层军事指挥官,正焦急地等待着从新保安传来的前线战况。
泽北看着军事地图,他当然明白,对手将他的军队分割和包围的目的是便于逐个消灭。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狠,手起刀落,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不愧是大时代的大手笔。
如今,东北已失,和南京的联系也被淮海战役割断,华北战场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华北的各个战略要地又都被对手包围着,已经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调派兵力支援新保安的第35军了。
所以,他虽然很清楚对手的战略意图,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直系主力被进攻和消灭。
1948年的冬天,在泽北看来,是他不太长的前半生中,最严酷艰难的一个冬天,他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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