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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罗曼史-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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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打赢了仗却因为我的愤怒而不能回家的人。
  见到我过来,士兵们高声呼喊着,过来参拜,又满眼期盼地看着我。我对旁边的侍卫递了一个眼色,侍卫越众一步上前,说道:“众将士东征豌豆国有功,陛下赏赐白银万两,酒肉万石。”又含笑对几个将领说:“领赏后就各自回去吧。”
  众人高声喊着谢恩,然后欢欢喜喜地跟着军需处的人去领赏。
  殷南梧站在一群士兵后面,似要打算回帐。我喊了一声,他就立住了脚步。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大衣,两只手放在袖子里,脸庞很瘦,显得颧骨高、眼窝深。他见到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并不凉薄。我吩咐身后的侍从都退下,然后走过去,从袖子底下握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细而修长,掌心却很炙热。我说:“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他把我引到他自己的营帐,掀开厚重的帘子,脸上立刻感觉到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我看见正中央有一个小火炉,一个穿着丝绸白衣的少年正守着一个小铝锅热牛奶。少年转头看见我,也愣了一下。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小离?”
  他有些慌张地站起身,看了一眼殷南梧,想往外走。
  “你站住。”我转过身看向殷南梧:“你好得很啊,亏我在宫里担心你挨饿受冻,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殷南梧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转身对小离说:“外面的哥哥们在发钱,你跟着他们玩吧。”
  小离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他的动作很灵活,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陆敬初的死和小离的复活。但是这些疑问还没说出口,就被殷南梧堵住了嘴巴。
  过了很久,火炉上的牛奶咕嘟咕嘟地冒白气,殷南梧站起来四处寻找杯子,说:“这里的水都结成冰了,没有茶,只有附近农庄里的羊奶。”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我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说:“嘴巴里全是你的口水,有点恶心。”
  殷南梧含笑坐在我对面,说:“我觉得还好吧。”
  回到城里后,殷南梧带着小离住在宫内。我心里一直很疑惑:小离为什么复活了,陆敬初又是怎么死的?我派出去寻找陆敬初尸体的人一直没有回来。我就这些事情问了殷南梧。
  那天他在书房里,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当时殷南梧带着军队兵临豌豆国都城之下时,陆敬初并没有挟持住国王,而是一人站在城墙上,以刀横在颈上,劝说殷南梧退兵。当时殷南梧是领命而来,几十万大军箭在弦上,不可能说退就退。殷南梧一面劝说陆敬初,一面令手下士兵从别的城门攻进去。陆敬初当时神色悲怆,长叹一声,请殷南梧代为向我求情,留豌豆国王族性命。然后自己刎颈自戮,从城墙上跌下去。
  “当时我以为他是被豌豆国的人逼迫的,可是后来城破之后,我抓来了豌豆国的国王和大臣,才弄明白真相。”殷南梧说:“陆敬初进城之后,就寻找自己家人的尸体,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家人大约被扔在乱坟岗之类的地方,却被告知他们都被安葬在陆家的墓地,牌位也都摆放在陆家的祠堂里。原来当日下令杀死他们全家二百多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父亲。陆父是三朝元老,性情刚烈。听说自己的儿子叛变,心中羞愤。于是请求国王:待自家儿子领兵攻城时,就将自己全家老小的头系在城楼上。国王竟然也同意了。”
  殷南梧想了想说:“那天我在城下见到他时,他的神情很绝望,他那样的处境,大概早已经不想活了。”
  我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我杀了那些贵族也不算冤。”
  “你还说!”殷南梧看了我一眼,然后神情有些低落:”这件事情也怪我。陆将军嘱托我保全豌豆国王族的性命,我却负了他的信任。”
  我隐隐有些不快,觉得他是在变相地指责我。但是我俩现在关系正热,所以也不好当真端起架子给他脸色看。
  殷南梧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我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在哪里遇到小离的?他不是死了吗?”
  殷南梧的脸色更加地古怪,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那时他心脉全停,我以为他死了。后来他醒过来时,从坟墓里出来后,身体也恢复了,就一个人四处飘荡,我征战时遇到他,就把他带到了身边。”
  “他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找你?”
  殷南梧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他那时身体已经好了,大概不想再依赖我吧。”
  我心想结果他现在不是又缠着你了吗?
  “他现在比以前活泼多了。”殷南梧眉毛舒展开,语气轻快地说:“他现在每天跑出去玩,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我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很多话想问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最后讪讪地问:“他……他在你的宫殿里住吗?”
  “那是自然的。〃殷南梧说:“我这几日在京城里物色宅子,等看到合适的就让他搬出去。”
  我想起之前小离生病的时候,两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所以现在你们两个还是睡在一起吗?这个问题蹦蹦跳跳地在心口,愣是说不出来。
  殷南梧看我脸色不好,便开口解释道:“你别乱想。我跟他没什么的。”
  “你们两个之前搂搂抱抱的样子我见多了,现在又和我解释没什么。”我怀疑地看着他。
  “哦——”殷南梧悠长地应了一声,竟然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更加生气了,双手扑过去掐他的脖子。他将椅子稍微拉开一点,留出一点空隙,伸手拉住我。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挺直了腰不动:“过一会儿兵部的大臣要来。”
  殷南梧点点头,站起来说:“你先忙着,我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叫住他:“南梧,你晚上到我寝宫来。〃
  他有些不解,又瞬间醒悟过来,眼睛笑得弯弯的,做出一副歉疚的样子:“是我的错,这种话不该由你说出来的。”
  我一时又要发火,他极聪明地摆手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再死一批人就可以完结了。


☆、野心

    在殷南梧在劝说下,我不再派人搬运陆敬初的尸体。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豌豆国的人,那就让他留在他自己的国家好了。于此同时,我把豌豆国划分成四十多个州县,派入军队和官员去管理。从此从此这片土地上再没有豌豆国,只有陈留国和乱冢国。  
  北方战势基本平定,南方边陲却被司徒逆占据。虽然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铲除司徒逆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真正行动起来,要耗费很大一部分人力物力。百姓们不愿意再战,朝廷内部意见也很大。
  我自己对那一股逆军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
  时逢腊月初八,一场暴雪从西南部席卷而来,一大早,殷南梧领着宫里的老奴在京城几个热闹的街口分发腊八粥。他对军务和政事厌憎得恨不能掩鼻绕道。对这种不费体力和脑力的事情还稍微有点兴趣。
  散朝回来我乘着步辇回到内宫,听见堆着白雪的松树后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呵斥道:“谁在这里喧哗!”
  松树后面转出两个衣服华丽眉眼好看的两个男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披着一色的狐裘,脸上的笑意未消。殷南梧立在道旁微微颔首,小离则抢先走上来跪下行礼。
  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一手支在扶手上,说了声:“走吧。”于是众人抬起步辇,错开他们缓缓离开。
  到了下午,陆续从各地报上来受灾的情况。统计下来,并不比往年严重,国库里的余粮足够供应了。不过乱冢国则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据边境的官员讲,风雪刚过,那里就出现了大量冻死人的情况。
  我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房间里暖香袅袅,下人们没有我的吩咐,是不敢进来的。不知道何时,手边多了一杯热茶,手背不小心碰到,烫得忙缩回手,殷南梧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
  我甩甩手背,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就累成这样?”他一手搭在椅背上,微微倾身看了案桌一眼,然后活动手指关节:“来,我帮你。”
  我有些不信任地看他。他将我从椅子上拖走,自己坐下,然后说:“你在旁边看着,不合适就讲出来。”他随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我刚才用的朱笔。我顿时愣了一下,朱笔是君王专用的,臣下或者太监若是为君王代为批阅奏折,一律用蓝笔。这虽然是小细节,一旦出错就是杀头的罪名。
  他将案桌上剩余的几十本赈济雪灾、弹劾官员、宫庙修建。王族祭祀等事宜处理得井井有条,整个过程十分专注,甚至根本不回头看我一眼,更别说请示了。我坐在扶手上,目光扫过他的肩膀和后背。他上午在宫外忙碌,又跟小离玩闹了一阵,大概还没换衣服,就赶过来见我了。 蓝色的衣领上染了一星红。
  我用手捻了一下,放在眼前仔细看,像是胭脂。
  他把太监叫进来,把案桌上的奏折都拿去,然后转身对我说:“其实这些事情交给中书省的人去办就行了。他们喝花酒逛茶楼,乐得清闲。倒把你拘束住了。啧啧,年纪轻轻的,每天在书房里枯坐,像个老学究了。”
  我有些不自在地用手帕擦掉手上的东西。想起上午见到的情景,心里宛如针刺了一般,淡淡地说:“中书省的人多半是新提拔的,我不太放心。何况,这寒冬腊月的,不在屋里待着做什么?”
  “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好看,当然是出去玩了,上午我和小离在花园里撑网撒谷子,捉了许多小鸟。”
  “小孩子的玩意儿。”我不自觉地咬了一下牙,别转过脸:“这么大的人去捉小鸟,有什么意思。”
  “是哦。”殷南梧点头:“不过也是为了陪小离嘛。你不喜欢这个,我们就玩点成年人的游戏。今天上午遇到几个旧时的玩伴,到城北一家新开的酒肆里喝酒。那里面几个沽酒的小孩子,听说是从海外带来的,肤白貌美,能歌善舞,婉转可爱得很,就是有一点,脸上的胭脂涂太厚了,又爱往人身上蹭。我听了一段曲子就出来了,中午回宫后急着见你,没来得及换衣服,大约上面粘上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倒让我有些无话可说了。
  “我这边国事一大堆,哪有心情管那些,”我低头笑了一下:“你爱和谁玩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吗?我看你刚才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似的。”他歪着脑袋看我。
  “没有那种事情。”我不高兴地打断他。
  这场雪断断续续,从腊月初一直到正月十五,才停歇下来。到了二月份,积雪基本上已经融化了。我命人清点国库的粮食和武器,又检阅了几次士兵。虽然我什么也没说,但是朝廷的大臣们多半已经猜到,这是准备和乱冢国开战了。
  连着几天劳累,我在一次外出时患了伤风,起先并没有太在意,回宫之后就开始发烧咳嗽,几乎站不起来。我心中急躁,连吃了几副药,只不见好转,气得把那几个太医拖出去打了几板子。晚上睡觉时,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拉上床帐,就逃到走廊外面去了。
  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闪现出零零碎碎的画面,幼时在宫里玩闹的情景,流浪在外面勉强生活的情景。还梦到了惨死的九重、绝望自杀的老路和不知流落何处的司徒逆。
  半夜里醒来,看见帐子外面依稀有烛光闪烁,便好奇地探头去看。果然看见殷南梧坐在案桌前写写画画,旁边堆放着已经批阅过的奏折。我披上外衣,穿上鞋子走过去,殷南梧很快察觉,回头看了我一眼,很不满地说:“你起来干什么?回去躺着。”
  我走过去与他并排坐在椅子上,看到案桌上摊放着一张绘制到一半的乱冢国战略图。一旁堆放的纸张上记录着各类关于地势和驻地的记载。
  “我以为你不喜欢打仗。”我诧异地看着他。
  殷南梧耸肩:“我的确是不太喜欢。不过,既然这是你喜欢的……”他把脸凑上来:“我自然要帮你拿到喽。”
  我和他坐在一起说了些闲话。我们两个虽然是从小就相识,现在的关系也算是十分亲密,但是说到底对彼此的了解却并不深。他讲了他少年时游历各处的故事,以及和小离相处的过往种种。而我则讲了在外面流浪的几年的经历。后来两人都困的哈欠连天,就一起搀扶着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理枝

  一觉醒来,我在枕头上晃了晃脑袋,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疼痛了。身体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身上的睡衣被汗水湿透,大概是烧已经退了。殷南梧随后也醒了,他将手在我肚子上摸了一下,笑道:“好了,总算退烧了。”又小心地掖了掖被角,说:“先不要起床,这会儿不能见风。”
  他自己起身穿衣服,我微微抬头,见他穿着薄薄的丝绸裤子,胯间是饱满的一团。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便放下了衣服,凑过来笑道:“我昨夜可做了一回君子,你要怎么奖赏我?”
  “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声音沙哑地说。
  他果然很听话地脱了衣服,重新躺回棉被里,手脚全都缠上来。我被勒得喘不过气,一边推拒着他,一边勉强说道:“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好啊。”他很痛快地答应了,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反正小离也要搬出去了。我正好来陪你。”
  他一面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外面隐隐地传来侍女的交谈,我立刻掀开棉被起来。殷南梧也随即起身,朝外面斥了一声:“在外面嘀咕什么?”
  几个侍女立刻走进来跪下,怯怯地回禀道:“小离公子早上在花园里玩,掉进湖里了,因为没有陛下的手谕,我们不敢传太医去诊治……”
  那句“掉进湖里”刚落下,殷南梧就像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糊涂东西!”我骂了一句:“赶快去叫太医!”
  我穿戴完毕,用了早饭之后,去看望小离。远远地看见台阶下面站了一溜的太监宫女,询问后才得知,太医已经瞧过了,没有大碍。这会儿房门紧闭,殷南梧在房里安慰他。
  我走近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这声音我很熟悉,一年前我初见殷南梧时,经常听见小离撒娇时在他怀里发出这种声音。我站了一会儿,吩咐旁边的太监:“殷南梧出来后让他来见我。”
  我上午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带着几个武将看了一会儿格斗表演。我身边养了很多杀手,只要我一句话,陈留国境内没有杀不了的人。
  中午在臣子家里吃了一点,下午回到宫里,去池塘边看了一会鱼。然后殷南梧匆匆地赶来见我。
  我望着眼前暗灰色的池塘波纹,心想,他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五个时辰。
  在这五个时辰里,我无数次地动了杀心,又无数次地打消,尽管我杀过不少人,但是这次我意识到,如果杀了小离,我和南梧之间也完了。
  “他什么时候搬走?”我突兀地问。
  殷南梧看了我一眼,停了一会儿才语气不善地说:“你不问他伤的怎么样,却问他什么时候搬走吗?”
  我吸了一口气,重新问道:“他伤的怎么样?”
  “肺里进水,又受了凉。一直咳嗽。”殷南梧摇头叹气:“可怜见的。”
  “你放心,他做这种事情很熟练的,伤不了性命。”我语气硬邦邦地说:“他以前不是惯于这样吗?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博取周围人的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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