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华笙歌落作者:行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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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麟的脸色一直不好，手中的东西让他惴惴不安，他还记得这是上官琰离宫时他送给他的，就在善仁殿外，他将手里的半翅鸟给了善良的哥哥。
　　那时候哥哥的心情是怎样的呢？自己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来，明明知道那个单纯的人只想著离开皇宫，他却卑鄙地让他留下来。
　　这个约定是什麽时候定下的呢？上官麟望著远处朦胧的雨景，微眯著眼，想起住入善仁殿不久，有一天一只鸟儿掉在了善仁殿的书房里，身体刚复原的他盯著那弱小的生灵看了许久，直到哥哥进来看见了才小心地捧著那鸟儿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鸟儿给他看说道：“这只鸟受伤了呢。”
　　他这才发现鸟儿的翅膀上有血迹，像是被什麽刺穿了，他抬眼，看著上官琰明亮的笑容，心中一暖，又急忙低下头，这时上官琰却将手中的鸟儿放在他的手中说道：“先拿著它，不要用力哦。”
　　上官麟举手无措地看著手中的小东西，小小的头，小小的眼，小心的身体和小心的爪子，一切弱小的让上官麟僵直著身体，生怕一不小心就将手中虚弱的生命掐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上官琰拿过那鸟儿，看著他笑得欢快，“傻瓜，鸟儿没有翅膀飞不了的，你不用那麽紧张，它也不讨厌你呢。”
　　上官麟看著鸟儿乌黑的眼眸，不知道为什麽觉得那无垢的眸子像极了眼前的人，他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
　　上官琰处理好鸟儿的伤之後就将它放在书桌上，窗户打开，也没有命人做个笼子，让上官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只鸟儿竟然没有迫切的离开，反而乖巧地呆在房间里，过了些时日後鸟儿的伤口才好了。
　　“麟，快来。”上官琰在门口轻声唤著上官麟。
　　上官麟看著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笑只留给了眼前的这个人。
　　“今天送小翼走了，快来送送它。”小翼是那只鸟儿的名字。
　　看著上官琰欢喜的模样，上官麟沈默下来，上官琰一手拉著他的手，一手轻轻握著小翼，手中柔软的触觉让上官麟有些闪神，看著上官琰欢喜地展开手掌，小翼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试探了几次之後它终於展开了翅膀不费力地飞了起来。
　　“看。”上官琰转头看著上官麟笑道，“它可以飞了。”
　　“那麽你呢？”小小的上官麟盯著他灿烂的笑容问道：“哥哥也会像这只鸟一样飞走吗？”
　　上官琰脸色变了变说道：“傻瓜。”他转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上官麟眼色暗了暗，却听见上官琰说道：“只要麟儿说不离开，我就不离开。”
　那时候欢喜的心情涨的慢慢的。
　明明说过不会离开，可是现在他竟连那人的身影也找不著。上官麟握著双拳，沈默著下山。
　夜色慢慢拉开，在雨天天空变得漆黑一片，幸亏到了山下，道路没有那麽崎岖，四周的人家并不多，偶尔经过一两户也已经休息。
　“殿下……”身旁的侍者忍不住唤了一声。
　然而上官麟并没有理会，直到来到一处露天的茶店他才停下来，找了一处椅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闭著双目养神。
　侍者不敢再打扰他，收了油伞放在角落里，他又回到上官麟的身旁，四周看著，露天的茶店没有店家，但是在木柱上放著一盏灯，被琉璃罩著才没有被雨水熄灭，侍者有些奇怪，这样精致珍贵的灯盏在这样的店里怎麽会出现呢。
　还未等他细想，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警惕地上前做出保护的姿势。
　上官麟静静地睁开眼，目光始终看著远处靠近的马匹，马匹停到茶店後，马上的人马上跳下马走进里面跪在上官麟面前，“邵琦来迟望殿下赎罪。”
　“他人呢？”上官麟盯著他静静地问道。
　邵琦一惊，原本他就是来告诉上官麟上官琰的下落，没想到二殿下已经知道了。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像是要解决邵琦的疑惑，上官麟冷冷地说道。
　邵琦不自觉地压低身体闻了闻身上，除了被雨水打湿的闷热气息什麽也闻不出来，头上传来上官麟的冷笑声，邵琦连忙端正地跪在地上说：“属下在西街的菜店里遇见了王爷，王爷重伤在身，属下怕打草惊蛇不敢惊动大夫……”
　“你说什麽？”上官麟毫不客气的阻止了他的话，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不理会邵琦明显的一颤，上官麟大步进入雨中，牵著马匹的缰绳跨步跳上马身，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冷冷的雨水在夜晚倾盆而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上官麟面无表情地快马加鞭，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听见邵琦的话，他的心里就像火烧一样，灼热的情感宣泄而出，懊恼的情绪占满了整个思绪。　　
　如果他没有迟疑，上官琰也就不会受伤更不会在他身旁离开。上官麟抿著唇，双手紧紧握著缰绳。
　雨仍在下著，冰冷的雨滴打湿了他的身体，上官麟勒住马匹，停在了一间小铺上，他看著在里面忙碌的上官崎，毫不迟疑地跳下马，闯了进去，他环视四周，迈开步子直接往内室走去，到了内室一眼便看见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上官麟在门口站了一会，吸了一口气才进入屋里，上官琰的伤口简单的做了处理，还好现在没有流血，脸色的苍白刺痛了上官麟的心，他来到床前，伸手抚摸著上官琰的头，手中炙热的感觉让他瞳孔一缩，对著身旁的人嘶吼道：“还不快去找大夫。”说著自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瓷瓶，将一粒药丸塞入上官琰的嘴里。
　上官崎从上官麟进来就愣住了，那个全身湿透的人压根没有正眼看他，就直接进了内室，看也不看他就让他去找大夫，秦智此时正在照顾他母亲，上官崎皱皱眉，看著上官麟温柔的模样有些不解，最终还是没说什麽就要出去，但是看著门外的大雨还是打算再拿把伞，转身进入内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上官琰昏迷著，药丸无法咽下去，上官麟拿过药丸放在嘴里嚼了嚼，觉得可以的时候低头用嘴喂上官琰吃药，而返回来的上官崎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呆愣著，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上官麟坐起身他也没有反应。
　“怎麽还不去？”上官麟注意到他，皱著眉问道。
　“你……”上官崎指了指床上的人，再看看上官麟终於挤出一句话，“你占哥哥便宜！”
　上官麟桀骜地笑了笑，“那又怎麽样？”
　“你、你个变态！”上官崎想不出有什麽词能形容刚才的事情对他的冲击，他深吸一口气进了屋里，挤在上官麟和上官琰之间说道：“我不去找大夫了，你去。”
　上官麟微眯著眼，一句话也不说地盯著他，上官崎低著头，“总之我不要去，我要守著哥哥。”
　“据说三殿下正在被全城通缉。”上官麟不急不缓地说道。
　上官崎身体一震，像踩到尾巴的猫，“我是被陷害的。”
　“不管是不是陷害，你都已经是通缉犯了。”
　“你想做什麽？”看著上官麟平淡的样子，上官崎说：“别忘了你也被通缉呢，你要是告密，你也跑不了。”
　“我自然不会这麽做。”上官麟将上官崎一脚踢开後慢慢说道：“我只会将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你的母亲。”
　上官崎一愣，想著母亲平日里的紧张，瞪著眼冲上官麟吼道：“我不许你告诉我母亲。”
　“那你知道该怎麽做了。”上官麟看也不看他的说道。
　上官崎咬咬牙，最终转身离开了屋子去找大夫。




第三十四章　落幕　完结

　　即使下著大雨，暮色下人们早早就收了摊，但是在皇城中要找到大夫并不难，乔装一番的上官崎旁若无人地进了医馆，拉著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说了一句，“快来救人。”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驾著马离开了。
　　昏暗的屋子里，靠著一丁点的豆油照明，不过上官麟并不在意，他低著头，细细看著熟睡中的人，恨不得将他的每一寸都看真切。
　　拧干手中的帕子，细心地敷在上官琰的额头上，希望能帮他降温，上官麟的眉头一直皱著，像是有什麽千古难解的怨仇一般，死死盯著上官琰，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快快，不要磨蹭了。”随著一声高呼，一身披风的上官崎走了进来，身後拉著的老者差点倒在地上。
　　“莫慌，莫慌。”老者一路被拉来原本有些气恼，此时看著床上昏迷的人，本著医者的道德连忙安抚了急躁的上官崎，这才靠近床边为上官琰把脉。
　　“怎麽样？”上官崎最是沈不住气，见老者松了手连忙问道，上官麟皱皱眉，却没有阻止他。
　　老者摸了摸他花白的山羊须，沈吟道：“怪哉，怪哉。”
　　“怪什麽？你快说啊。”上官崎急忙问道。
　　“这位公子看起来已是油尽灯枯，却不知为何竟一直留著一口气到现在。”老者不可思议地说著又摇摇头大呼，“怪哉，怪哉。”
　　“大胆！”上官崎一气之下拿出了皇子的威严，瞪著老者，“你若再胡说，我……”
　　不待他说完，上官麟阻止了他，向老者行了一礼说道：“老先生辛苦了，愚弟鲁莽希望不要见怪，烦请先生救救我这哥哥，我自是感激不尽。”
　　老者看著他微笑著点点头，“小儿实在，不过这人我是救不了的。”
　　“老先生不想救吗？”上官麟说著眼中一片冰冷。
　　老者摆摆手，“他根本没有事情，我就是真的想救也下不了手啊。”说著整理了衣裳向门外走去。
　　“喂，你等等。”上官崎见他要走连忙追了出去。
　　上官麟看著上官琰的模样，眼中一片清明，“哥哥还想骗我吗？”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扰人，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显得岌岌可危，最终也只是将屋里的物品照得晃了晃。
　　不知过了多久，沈睡的人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看著眼前的人，带著少有的情绪，最终他只说道：“对不起。”
　　头重重地靠在他的怀抱，坚硬却又温暖，上官琰叹口气平复著抱著自己哭得像个孩子的弟弟，而他能说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祥灵珠的威力很大，深埋在人体靠近心脏的部位不但能快速地治愈伤口，而且能恢复体力，这也是上官琰受了重伤却能没事的原因。
　　“是缘尘给你的吗？”平静下来的上官麟靠在上官琰的身上微眯著眼睛问道。
　　上官琰微笑著点点头，上官麟用力地抱著他，小声地说道：“真是太好了。”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两人抱著坐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秦智从母亲屋里出来後第一眼便看见了他们，他冲两人行礼不卑不亢地说：“秦智见过两位皇子。”
　　“秦先生不必多礼。”上官琰似乎对秦智很有好感，若不是上官麟拦著，他就要亲自去扶他起来了。
　　秦智左右看了看，问道：“怎麽不见上官崎？”
　　“崎儿出去追大夫去了。”上官琰答道，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上官麟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宽慰道：“没事的。”上官琰冲他一笑，也不再说话。
　　秦智见他二人奇怪的氛围也不好说什麽，出了屋去整理一天的生意。
　　上官崎一直没有回来，他们等来的是一群带著刀剑的黑衣人，为首的人对他们似乎很了解拱著手说：“劳请两位皇子跟小的走一趟。”
　　“你以为凭你就能拦住我吗？”上官麟握著上官崎的手，一脸冷峻地看著四周的杀手。
　　“皇子武艺高强，如果要离开小的自然是拦不住的，不过……”他的目光投向上官琰身上冷冷说道：“王爷是否能安全，小的就不敢保证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阵沈默，上官麟的目光像地狱的罗刹一般可怖，为首的黑衣人心中一阵发虚，就在他快扛不住时，上官麟没有感情地说道：“好，我们跟你走。”
　　黑衣人押著上官琰、上官麟和秦智三人来到一座隐秘的石墓里，之所以知道是石墓是因为里面放著数具石棺，只是里面是空的，阴森森的气息袭来，让人很不舒服。
　　黑衣人带著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空间里，一齐对著最高处说道：“主上。”
　　上官琰他们这时才看见在石壁之上五丈高的地方有个石台，上面站著一个女人，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丽美人。
　　“丽美人……”上官琰轻唤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丽美人一步步地走向石台，走近上官琰细细地打量著上官琰，那目光就像看著猎物的毒蛇一般让人心颤，“真像。”她伸手探向上官琰，却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上官麟说著，浅色的眼眸看向她说道：“北狄三公主昭善。”
　　丽美人目光闪了闪，仰头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她平复了自己的气息看著冷静的上官麟说：“人生九子，各有各的不同，而你上官麟却是最让人不可小觑的一个，告诉我，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她微微倾下身体看著上官麟甜腻地笑著，话语却像毒蛇一样可怕，“是为了你那冤死的母亲吗？”
　　上官麟面色不动地看著她。
　　“真有趣，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丽美人说著，看著全是僵硬的上官琰，“不觉得奇怪吗？王爷，你那惨死的母亲，究竟是怎麽死的呢？”
　　“住口！”上官麟怒吼一声，上官琰转头看著他，眼中一片复杂。
　　“不敢让他知道吗？怕他知道自己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却是践踏著你的快乐过的吗？真是兄弟情深呢。”
　　“我说过让你闭嘴的。”上官麟看著丽美人癫狂的笑容冷冷说道。“你想让四弟在宫里没有立足之地吗？”
　　“勒儿，对，我的勒儿……”丽美人点点头，看著他，“我的勒儿才是皇帝，他才是皇帝，你们，你们谁都别想跟他抢。”上官麟冷笑一声，“就算我们不抢，有你这个母亲他也做不了柳国的皇帝。”
　　“胡说，胡说。”丽美人赤红著双目，伸手给了上官麟几个耳光，细长的指甲刮烂了上官麟的皮肤。
　　“别……”上官琰轻声地说道，却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丽美人看著上官麟脸上的伤痕笑了，“她都死了，为什麽你们还活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她迷蒙的双眼看著远处，看见辽阔的草原里奔跑的少女，那是少女时期的她，美丽，自由，是草原汉子心目中的新娘，更是北狄可汗的掌上明珠，她精通音律弓箭，还有兵法，她让北狄打过无数的胜战。
　　可是上天却让她碰见了那个人，她忘不了他坐在马上英俊的容貌，胜券在握的姿态，她被迷惑了，像被下了蛊一般爱上了柳国的皇帝，她背叛了她的国家，跟他来到了柳国，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无论是战争还是她都只是皇帝一时兴起的阴谋，只有那个叫凌凤的女人才是他的全部。
　　她如何不恨，族人的鲜血就撒在她的眼前，她背叛了所有，不过是落个老死皇宫的下场，她好不甘啊！
　　“都怪你，都是你，为什麽要和我抢？”丽美人看著上官琰眼中充满怨恨，突然却又开心起来，“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孩子你的心里是怎麽想的呢，独自一人喝下那蛊毒，你真的以为是报复他吗，他有四个儿子呢，你也不过是他的一道风景罢了，哈哈……”
　　上官琰睁大著双眼，脑子闪过她说的话，震惊地没有动作。
　　“而你的母亲……”丽美人低头看著上官麟，轻轻说道：“我不过是让她告诉凌凤她怀孕，她却傻傻地要看著那女人喝下毒药，让他抓个正著。”
　　一切不过是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