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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容我醉时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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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觉得你面目可憎?”乐无异一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立即跳起来,“你说什么?连累定国公府?!你你你……你对我爹娘做了什么?”
  夏夷则面色苍白一分,眼中闪过受伤。
  无异终究还是在防备他?
  他闭了闭眼,低声道:“在下未曾对定国公府做过什么,只是在此处借住多日,恐怕有人追查到此,会连累府中众人。夏某还是先行离去吧。”
  “可是……”乐无异张了张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却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他总觉得……总觉得夷则的眼神有些不对,似乎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伤害到了他,似乎这一放手,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夏夷则推开他的手,低下头不看他:“乐兄保重,夏某告辞。”
  说完抬脚便走。
  “不行!”乐无异大吼一声,快他一步跑出门去,反手合上门,死死拉着门环,气道,“你不许走!”
  “……”夏夷则被他这动作吓到,呆呆地站在门前,“乐兄?”
  “乐兄也是你叫的!”乐无异吼了一句,朝着院子里大声吼,“吉祥!如意!给我拿个锁来!”
  “……”夏夷则这次是真的呆住了,“乐兄,你……你想做什么?”
  乐无异没理他,低下头念念有词:“不对,我箱子里好像有……”
  随即门外便传来了翻找的声音。
  夏夷则很想说区区一道木门是关不住我的,我一脚就可以踹开了啊……可是想到他若当真去踹门,门后的乐无异一定会被他踹倒……还是算了。
  “嘿,找到了!”乐无异高兴地叫了一声,动作麻利地给门外上了锁,咬牙道,“这次看你还怎么走!”
  夏夷则转头看了看打开的窗户,默。

  第三十章

  “夏夷则我告诉你,事情没说清楚,你哪儿也不准去!”乐无异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气什么。
  夏夷则失笑:“那你关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了吗?睡觉!”乐无异拍了拍门,“快点儿去睡!”
  夏夷则闷笑两声,对着门外说:“那你呢?”
  “我?我得琢磨琢磨。”乐无异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环胸,严肃道,“我得好好想想这些事儿,好好想想!”
  夏夷则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他忽然发现,乐无异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和厌憎,那些无心之言也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他的新身份而已。
  这样想着,他便也靠着门坐下去,抬手敲了敲木门,说道:“想了什么?”
  “你别吵!”乐无异皱眉斥了一句。
  夏夷则便真的不说话了,只是靠着门听着门外乐无异时不时的小嘀咕。
  夜色微凉,明月当空,两人隔着一扇门,背对着背,心绪各有不同。
  不知什么时候,馋鸡跑了过来,绕着乐无异叽叽叽地叫。
  乐无异把它扔到肩膀上,不理它。
  馋鸡骚扰主人未果,便跳到乐无异脑袋上,对着门缝看过去,看到个后脑勺:“叽叽?”
  夏夷则回头,就看到一只黑豆般的小眼滴溜溜地转,尖尖的喙啄了啄门框:“叽叽!”
  夏夷则微笑:“你这小家伙打哪儿来的?”
  乐无异没好气:“捡来的!”
  馋鸡:“叽叽叽!”
  夏夷则轻笑一声:“挺有趣的。”
  乐无异嘁了一声,不以为然。
  夏夷则继续逗馋鸡:“你主人好像生我气了,怎么办啊?”
  馋鸡歪着脑袋:“叽叽?”
  乐无异哼了一声。
  夏夷则弯了眼睛:“你说,我跟他道歉好不好?”
  乐无异干咳两声,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呢,要道歉快点儿!
  夏夷则却转回了身子,不再说话了。
  乐无异:“……”
  混蛋啊!说好的道歉呢?
  又是长久的沉默,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馋鸡叽叽叽的叫声。
  乐无异忽然问:“夷则,你为什么想要当皇帝啊?做个侠客不好吗?”
  夏夷则仰起脸,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做侠客很好,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到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累了,可以回太华跟师傅师兄弟们一起喝酒,堂前看雪,舞剑对弈。日子多逍遥?”
  “是啊,这样的日子多好,逍遥天地,再无拘束。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乐无异也仰起脸,靠向身后的门框,悠悠道,“天地之大,我们才见过多少?我还想要去更多的地方,见识一下不同的风俗人情,跟着师傅一起,不断地研习偃术,为更多的百姓做出更好的偃甲,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夏夷则听后,有些黯然,苦笑道:“你的确适合这样的生活。”
  “那夷则你呢?你想要怎样的生活?”乐无异问,“你自己也说了,自幼没有在宫中住过多久,与父兄感情都不甚亲厚,争权夺利的事情你素来不喜,那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到那是非之地呢?皇宫啊……听起来就是个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囚笼。”
  夏夷则闭了闭眼,轻轻叹息:“是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方。”
  这声叹息里的哀伤太重,乐无异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疼得突然而强烈。他抓紧了手心,问他:“夷则,你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回去?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夷则是三皇子,自有他肩负的责任,怎么能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改了心意?况且……自己算是什么人呢?
  夏夷则听出他话中隐情,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回答。
  于是他说:“无异,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想要做皇帝吗?”
  乐无异已经按捺住心中的涩然,接到:“你说。”
  “还记得上次我从村子里回去后,在客栈跟你说的话吗?”夏夷则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即使我往来奔波,然而身无长物,唯一可以帮得上忙的,只有用法术截断水流。医术我不会,偃术我不懂,官府无作为,我也毫无办法……你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吗?好像……好像我整个人的存在,在巨大的苦难面前,都毫无意义。”
  “夷则,你不要妄自菲薄!”乐无异恼了,“你是第一个赶到村子里截断水流的人,很多人因为你而免于中毒,那么多时日的不眠不休,你都留在村子里守护着大家,你那么厉害……”
  “可是依然不够,不是吗?”夏夷则打断他,语气严肃许多,“若是官府有所作为,便不会迟到许久延误救命时机;若是水利工事灵活,便不需要法术一一截断水流;若是严惩贪官污吏,查办药店毒物,便不会有那么多毒药公然在市上流通贩售……这一环环,若是均严格治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不治而亡。”
  乐无异好像有些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夏夷则继续说:“以前我很憎恶权利,我觉得那简直是万恶之源,因为有权,便会罔顾人意肆意杀伐,因为求权,便不惜代价手段用尽,我在宫里,看到过太多的罪恶,觉得那里简直污秽不堪,多呆一天都要窒息……可是后来我也发现,其实权势,有时也是一种力量。”
  “大权在握,可以获取更多的消息,可以知人善任、惩奸除恶,可以调动军队、可以指点江山,可以做很多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夏夷则闭了闭眼,“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意,也知道万恶难除,然而……”
  “我明白。”乐无异道,“世人虽苦,还望诸恶莫作。”
  夏夷则闭上眼,问他:“终有一天,这河山万里,终将为我所有,晨昏日月,你我道长而歧。到那时,无异,你会如何待我?”
  良久,乐无异都没有答话,久到夏夷则都怀疑他是否睡着了,才听到他清醒而坚定的回答:“若真有那一日,无论你是皇帝李焱,抑或夏氏夷则,对我而言,都不再那么重要了。前路殊途,各自珍重吧。”
  说完这句,乐无异站起身走了。
  馋鸡蹦跶着跟上。
  夏夷则仰着头闭着眼,苦笑低喃:“各自珍重么?”
  他站起身,轻松破开被锁的门,看着乐无异的背影消失在院中,手心攥成拳头,目光深沉。
  前路殊途,各自珍重?
  他的眸中渐渐染上厉色,深邃霸道。
  乐无异,你救赎了我,现在却说要与我殊途?
  夏夷则恢复淡然,负手而立,气质凛然。
  殊途?哪儿有那么容易。
  乐无异,这河山万里终将为我掌控,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往哪里走,我的路就往哪里开,你如何与我殊途?
  天色将明,长安乱象。
  ——————————————————————————

  第三十一章

  谢衣熄了灯,朝床上走去。他这些日子一边赶路一边做偃甲,着实有些累了。
  忽然,他脚步一顿,侧头向窗外看去:那里静静的,没有阴影。
  谢衣掉头向那边走,抬手支起窗户,一柄剑横在他肩上:“别动。”
  谢衣的手顿了顿,却还是将窗户支好,淡笑:“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沈夜凑近几分,剑贴着他的脖子向前伸了一些,口中道:“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几日不见,沈先生竟然要对谢某刀剑相向了吗?”谢衣面带微笑,好似全然无辜,“不知谢某可有得罪之处?还望明示。”
  “明示?”沈夜伸手探到他身前,扣住他的腰,悠悠道,“本座以为,你很清楚。不是吗,初七?”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与谢衣的手绞在一起,灵力互相冲撞,谢衣周身受制,却依然不以为意,甚至好心情地与他拖延:“谢某不明白沈先生在说什么?”
  沈夜收起手中的剑,整个人贴上他后背,嘴巴凑到他耳边,缓缓道:“怎么,想要装傻?偃师谢衣与杀手初七本就是同一个人,上次在林中你已然承认,今日却又变卦,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谢衣偏了偏脑袋,镇定道:“你说我是初七,有何证据?”
  “还需证据?”沈夜笑,“谢衣根本没有见过初七,本座也从未在谢衣面前提过初七,你听到本座指认你们是同一个人时却毫不意外,这不就是说,你知道初七是谁?况且……这石头,我上次可是系在初七身上的。”
  谢衣低头看到腰间系着的青石流苏,不由叹了口气,知道拖不下去了,却还是笑着反驳:“其实你说过一次的,那次守夜时你问我有没有兄弟。”
  谢衣回过头,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并没有让他有所触动,而是颇为有礼地问了一句:“沈先生可否先放开在下?”
  沈夜眯了眯眼,谢衣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谢衣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由气结,收了手中灵力,松开他,后退两步。
  谢衣掸了掸衣服,伸手让礼:“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杯茶?”
  沈夜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桌边,一挥手,火烛亮起,他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就那样看着谢衣。
  谢衣走过去,耐心地为他沏茶,面上含笑:“沈先生此次来,恐怕不止是为了揭穿在下的身份吧?”
  “自然不是。”沈夜疑惑地打量着谢衣:依旧是那副温润从容的模样,眼中的笑意都带着几分宽容的温柔,和初七那副冷漠凛冽的模样截然相反。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谢衣还是初七?怎么能有如此……不同的两面?”
  “沈先生……啊不,阿夜。”谢衣眨了眨眼,调侃道,“阿夜你不是说我与初七是同一人?”
  沈夜算是明白了,谢衣这是闹自己呢,身份揭不揭穿,他才不在乎!这个称呼一出,沈夜就额角冒青筋,之前让他喊他不肯喊,现在倒是叫得亲热!冷下脸色,忍怒道:“谢衣,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嗯,有趣得很。”谢衣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将茶杯递过去,自已在在一旁坐下,缓声道,“阿夜想问什么便问吧。”
  沈夜见他终于有个正经样子了,饮了一口茶,问道:“你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阿夜所想,谢衣是我,初七也是我。”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沈夜闭上眼,告诉自己话还没问清楚呢,不能生气。便接着仔细问,“换种说法,你什么时候是谢衣,什么时候是初七?”
  “我一直是谢衣啊。”谢衣道。
  “你……”沈夜气结,却忽然想到什么,拧起眉,“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以来的身份,都是谢衣?而初七这个身份,几乎不用?”
  谢衣点点头。
  沈夜放下茶杯,看着他:“那你为何三番两次以初七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你的职责就是刺杀我?”沈夜冷笑,“谁派你来的?”
  谢衣却问他:“问这个,有意义吗?”
  “……”沈夜看着他,却发现谢衣的笑容很淡,那是种疏离的温和,明明是弯起的嘴角,却似乎带着几分淡漠的冷意。他点点头,附和道,“的确,没什么意义。”
  “你为何要刺杀我,谁派你来的,这些都不重要了。”沈夜站起来,逼近他,“其实从一开始,你的目的,也根本不是杀了我,不是吗?”
  谢衣含笑而对:“哦?”
  “第一,你法术、偃术俱佳,又有忘川傍身,每次前来刺杀,看似步步杀机却未曾有一次伤到本座。”
  “有。”谢衣想了想,“上次忘川与你的链剑相撞,法阵破裂灵力反噬伤了你。”
  “……”沈夜咬牙,“第二,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会避开其他人,故而事到如今,见过你真面目的,只有我一个。就连夏夷则,也只认得你的刀,不认得你的脸。”
  谢衣没有说话,笑容淡了下去。
  “第三,我们已到长安,你仍未刺杀成功,甚至……不再追杀本座。”沈夜哼了一声,“试问哪个杀手在多次未完成刺杀任务后还可安然无恙?本座从未听说过如此大度的雇主。”
  “唯一的可能是,你根本,就不是来杀我的。”沈夜随即纠正,“确切地说,你要做出刺杀之事,却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对么?”
  谢衣的笑容彻底消失,看着他,面无表情。那种熟悉的肃杀和冷意,沈夜领教过多次,那是属于初七的冷,这张方才还温和微笑的脸,瞬间便换了表情,却好似彻底换了一个人。
  谢衣……不,初七端坐在那里,问道:“沈先生还有什么疑问,不如一起问了?”
  沈夜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他为什么会有两个身份,为什么会成为初七,为什么会拥有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而此时,他只是问:“我破开你面具的那一次,你是怎么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
  谢衣还未开口回答,沈夜便摇头失笑:“是……偃甲人?你居然能做出偃甲人?”
  谢衣点头:“虽有不足,已可堪大用。”
  沈夜弯下腰,盯着他的脸,目光灼灼:“那现在的你,是人,还是偃甲?”
  谢衣抬眸:“你说呢?”
  下一刻,沈夜伸手卡住谢衣的左肩,狠狠一按,谢衣眸中一冷,抬手朝他左肩袭去!
  灵力流窜,两人保持着一站一坐的姿势,将对方制住。沈夜只觉得左肩隐隐作痛,皱起了眉头,而谢衣脸上神色却分毫未改。
  “你是偃甲谢衣!”沈夜此话一出便觉不妙,身后法阵当头罩下,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结界中!
  沈夜情急之下,将谢衣拉入怀中,翻身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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