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雪岭终途-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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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不带半分留恋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集会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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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荒诞不经的选择


闷油瓶就这样走了出去，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可我还是愣在了那里，心好像被掏空了那么难受。


黑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这时候我忽然很羡慕他，他可以选择追或者不追，而我只能留在这里，可是随着闷油瓶走出去我的心都空白了。


小花看出我的神色不对，已经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在他的帮助下我才勉强自己完成了这一次的报账工作，可是思绪完全是神游物外的一个状态，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实际上，要是没有小花撑着这一次肯定死了。


集会结束，别人一个一个的退出来，小花拉着我免得我失控冲出去，等到会场里面就剩下我、他和王盟三个，他才示意王盟去开车，然后对我道：“你冷静一点，没事的。”


“可是刚才那个……明显失控了，你不觉得么？”我对小花道，“我觉得小哥要做一些咱们控制之外的事情。”


“他确实做的很夸张。”小花沉默了一下道，“效果也非常的好……你放心吧，瞎子跟他一起出去的，不会有太大问题，至少我知道瞎子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头的事情。”


我刚刚放心了一点，小花的电话就响了，说了没两句，他的脸色就变了，一看他那个脸色，我立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瞎子说他没跟上哑巴。”小花挂下电话冲我苦笑了一下，“他正在往这边赶。”


好像一道炸雷“轰隆”一声，让我头晕目眩找不到一点可以遁形的地方。


这时候小花也没法再说什么了，我的脑子全都乱了，脑海里“嗡嗡”的回放着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然后就觉得有种一语成谶的感觉，也可能闷油瓶真的就是在暗示我什么，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也太狗血了一些。


要命的是我忽然发现这个时候我想找也找不到闷油瓶，他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我也没有联系他的方式，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几乎要急疯了的时候，黑眼镜终于赶了回来，他开着车，车窗贴了很重的黑色膜，当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钻进车子，小花道：“你跟到哪里？”


黑眼镜没有说话，只是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便钻进了长沙的巷子里。


我们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的，最后到了一个死胡同，黑眼镜也就停了下来，苦笑了一下：“我就跟到这里，然后哑巴翻墙过去了，我想跟上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下子，把我砸下来，我再翻上去，他已经不见了。”


说着，他稍稍亮出自己的右肩膀给我看，果然，上面有一道白色的灰尘印记。


可是这一点也没能缓解我的心情，相反，它让我更加焦虑了。


闷油瓶会在哪儿呢？他能去哪儿呢？


我现在没法发动任何人帮忙，因为刚刚出过乱子，可是就这样走街串巷的找么？他暗我们明，闷油瓶想躲过我们，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忽然想起来，哑巴有一个电话号码。”黑眼镜道，“虽然不常用。”


他说的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不太可能打通，但总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吧。”


小花取出手机拨号，开的免提，我本来觉得会是忙音或者关机，哪怕是停机也好啊，可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我瘫倒在座位上，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号码但凡还存在都可以当做一个线索，现在却连这条路都断绝了。


“不如我们试一下，用道上人找哑巴的方法去找他。”小花道，“写一封信，放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对吧。”


“小哥注销了手机号，他怎么可能还会去看信啊。”我苦笑，心说小花是不是傻了。


“吴邪，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你怎么找他，而在于他想不想让你找到。”小花道，“你得明白这一点，你的关键不是确定他的位置，而是让他看到你在找，让他触动，让他不忍心，要不然那么一个人随便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找死我们也找不出来的。”


这话听得我心里头更冷了，要命的是我知道他说得对，真的对，我思索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那……写信吧。”


我们按照道上的规矩写了一封信，放在闷油瓶惯常接活儿的那个邮筒那里，在胡同口蹲守了半个上午，直到中午也没有消息，小花说闷油瓶认识我们的车，就算他想要出现，也不会大摇大摆的在车前出现，不如我们先回去。


我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是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时候我都麻木了，很慌张，心很空，而在我不经意碰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的时候，那感觉变成了一种明晃晃的抽痛。


不是说要尽可能的陪着我的么？


就是这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离我而去么？


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的家，我木然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小花出去看了一下那个邮筒，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信还在那里没有人动过，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结局，我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失望了一下。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


晚饭很丰盛，也许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可我却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木然的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送着菜，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不见了的人。也就是我是吴邪，如果我是一个女人，或者哪怕我是一个普通男人，我多半已经哭疯了，急死了，而现在的我面相上还能保持淡定，我得说，这是一个令人挺惊奇的事。


“要不要我们留在这里陪你？”夜色已经挂满整个天幕的时候，小花贴心的问我，照理说他和黑眼镜不该再留在这里了，留下来是要冒风险的。


我本来想说不用，可我竟然说不出来，那一刻我深深的感觉到我是多么的脆弱，情绪可能随时都会崩溃，我需要他们，我承认这一点。


胖子睡在客厅，小花和黑眼镜在客卧，我一个人在主卧，茫然的玩着手上的戒指，心脏每跳动一下好像都牵绊着彻骨的疼痛。


闷油瓶，你为什么就走了。


我知道海誓山盟这东西是扯淡的，可是也没有扯淡到这种地步吧。


还是你根本就只是借题发挥啊。


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走，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戒指，为什么要跟我睡。


我不介意你夺走我的什么东西，可是我介意你留在我脑海中的回忆。


如果你舍不得为什么要走。


如果你舍得为什么要骗我。


想这些的时候我本来觉得我的脑子很清醒也很淡定，可是想着想着一摸脸我就发现已经全是眼泪了。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本来想按掉的，却鬼使神差的接了，那边也不说话，只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也许就是命定的缘分吧，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电话，我却在那一刻那么肯定对面的人是他。


“你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我颤声道，“你回来啊。”


“别哭了。”沉默了许久，闷油瓶终于开口。


我浑身猛然一震。


我的哭是悄声细气的流眼泪，完全没有反应在我的声音上，闷油瓶这样说——他能看到我！


我“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一边看一边喊：“你在哪？”


“别看了……”闷油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你看不到我的。”


“那我下去找你。”我道，说着我从衣帽架拉下一件羽绒服套上，轻手轻脚穿过客厅拉开大门。


转身关上防盗门以后再拿起手机，才发现对面传来的已经是一片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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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最难捱的夜晚


也许是关上防盗门以后楼道里的穿堂风刺激了我的感觉，也许是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刺激了我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一下就疯了，换句话说，完全失控。


我拿出手机打开免提按下重拨，一边按一边往楼下跑，手机先是“嘟”的响了一声，就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闷油瓶居然挂掉了我的电话。


这种反应往往是一种正反馈，他越是挂，我越是要打，而且越打越抓狂，我越是打，他越是挂，而且越挂越决绝。我冲出楼道的时候他已经挂了我四个电话，茫然的站在院子里，月凉如水，夜风吹到我的小腿上，我只穿了睡衣，而这时已经是初冬，有一种寒冷刺骨的感觉。


“张起灵你他妈的出来！”我一边继续打电话一边大喊着，“你不是在这附近么！你出来！够胆你见我一面！无声无息的跑了算什么！”


十二个电话。


无法接通。


“张起灵！”我的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撕裂，有住户被我的嗓音吵醒，打开窗户来骂，可是那骂声根本无法压抑我的大喊，“你说过的话呢！说过的话算什么！你就打算这样消失了么！”


二十五个电话。


无法接通。


勇气从张皇变成愤怒，最后是悲痛欲绝是无奈，我喊着喊着就没有了力气，更没有了心气。


六层楼八个单元每个单元四户人已经亮起了不下一百盏灯，闷油瓶完全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他竟然就忍心把我放在众人的眼光之下，甚至于谩骂之中，却不会现身哪怕一丝一毫。


这个想法骤然充盈我的头脑，让我的绝望瞬间溢满了胸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花和胖子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我把我往回拽，我的小腿早已经冻得麻木了，而比这更冷的是我的心，只有我的手，一遍一遍机械的打着电话。


我被拖回屋子里的时候，一共五十三个电话。


全部是无法接通。


“吴邪你在干什么？”我听见小花大声的问我，“你疯了么？”


“我疯了。”我木然的回答，“他给我打电话。”


“谁？哑巴？”小花愣了一下，“真的？”


我递过手机去，一个呼入，五十三个呼出，小花默默的看着不说话，他知道他无法把这件事情归结到我的幻觉。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又一次响了。


我“激灵”一下子接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免提，终于还是没有。


电话那边传来闷油瓶的声音。


“……对不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颤声问他，虽然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你说的话还算数么？你还要跟我在一起么？”


“……”对面是久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才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我也不确定。”


“好的。”我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然后心跳奇异的停顿了一秒，一点没有迟疑的把我的手机摔了出去。


“哗啦”一声，手机砸在地上，传来碎裂的声音。


小花和胖子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的动作，伸手去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花捡起手机的时候屏幕已经碎的没有形状了，我说：“扔了吧。”


“别。”小花道，“总得打个电话把事情说清楚，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


“好吧。”我犹豫了一下，总算还是答应了。


屏幕已经看不出样子了，但拨号总还是可以的，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号码，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记住了他，电话竟然很快就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沉默的气声。


“小哥，你好歹得跟我说清楚吧，七年前莫名其妙就跑了，现在还要来一次么？”我尽可能保持着平静，甚至微笑着道。


“对不起。”闷油瓶回答道，这一次我开了免提，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回荡在房间里，走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贯成一支箭一箭穿心。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道，“我和你就这么结束了？”


“不是……”闷油瓶先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不起。”


“你这一句一句的对不起是想怎么着，你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我？你出卖了我还是睡了别的人？”我从来不会对他发火，可是我却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讥诮。


“我也许离开比较好。”我的质问，甚至不如我刚才惶然的问话有力度，闷油瓶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


“你是觉得你说了要离开长沙就要真的离开长沙么？”我道，“这样并没有必要。”


“没有不透风的墙。”闷油瓶道，“你刚才的喊叫已经有可能导致你暴露，而如果我留下你更是没有可能保密。”


我再一次被噎在那里，小花插嘴道：“那你不在乎吴邪的心情么？你不怕他痛苦么？”


闷油瓶那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我预想到的那个回答：“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小花道，“是男人你就回来，和吴邪一起扛过去。”


小花试图用激将法，可我知道，没用的。


果不其然，闷油瓶淡淡道：“那你呢？”


小花的脸一下就僵住了，这时候黑眼镜道：“我和花儿爷之间的事情，至少我们是商量过的，彼此也同意了，你们这完全不一样。哑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要一意孤行了。”


“我不懂感情。”闷油瓶淡淡道，“可这样对他最好。”


“你不懂感情咱俩之间是他妈什么！”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怎样对他好！”


我和小花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我简直能想象到那边闷油瓶微微一皱眉的表情。


“你在北京，吴邪在长沙，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闷油瓶道，“他的危险比你高得多，他又不像你。”


他回答了小花的问题，却忽略了我的质问，小花示意我再问一次，我摇了摇头。


算了，我觉得我没有胆量，再问一次这个问题，甚至听一次答案。


“你在乎的是我的家业么？”我问道，“可是我可以不要。如果你对我有感情，那么我现在就可以丢下这一切，我们随便去哪里都可以，行么？”


我的话近乎哀求，闷油瓶的回答却依旧平淡。


“你不可以这样。”


“我的人身自由你都要干涉么？你算是我的什么人。”我冷笑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我把自己推到了很尴尬的境地。


果然。


“……并不是什么人。”闷油瓶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没法继续下去，小花又一次接起了对话的重任：“吴邪愿意为了你抛下这些，你为什么不给他这个自由？除非你不喜欢他，不想和他长相厮守。”


“不是。”闷油瓶道，“可这不是说抛下就抛下的，你也知道。就算有人接手，也不该是个烂摊子。”


我真不知道从不跟人打交道的闷油瓶如何这么一语中的。


没错，我吴邪可以甩手不干，可是转给二叔的过程必须缓慢平稳，不然处在风雨中的吴家很容易倒台，这一点我也知道，闷油瓶也知道。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了对么？”我道，“我不想说了，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我的每一个质问的回答。”


闷油瓶道：“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生活。”


“可是我愿意被你影响啊。”我咬着牙，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闷油瓶道。


我真想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你从来不知道我怎么想，也不在乎我怎么想，你凭什么这么武断的为我决定，从头到尾，如果你真的有你想的那么正确坚决，为什么还要和我开始，还有戒指，那可笑的戒指又是什么？”


“……对不起。”闷油瓶给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然后无声的收线。


我再一次把手机摔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