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空对烛花红幸福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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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出来，会让你父王担心的！快回去！！”
“那你这样离开，父王就不会担心了吗？”
“哎？”
“你带著包袱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私自的出了门，是要离开父王吧？”婕妤定定的瞧著我，我心虚的侧过脸去。
“以前娘亲老说你们是坏人，巴不得你们全都走掉，可你还没走她却先呆不住了，把我一个人抛下。”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说出话却比任何一个十岁的孩子更加成熟，“现在你也要离开了，你也要把我抛下是不……”
“我……我是实在呆不下去才走的，不告诉任何人只是不想打扰任何人罢了。你不一样，你有父王也即将有位新娘亲，他们都会对你好的。”
“父王的新王妃会不会对我好，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会对我好，我不想离开你……”婕妤用她那双泛著水光的乌溜溜的眼睛瞧著我，轻轻咬著下唇。
“这……”我试探的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她没有拒绝。
“我不想一个人，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关心我……你关心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婕妤拉著我的衣袖，声音里有著哽咽。
“所以你就跟著我出府？这怎麽成，你还这麽小，我不能带著你出去吃苦，外面的生活不适合你的……来，我带你回去……”
被别人这样的信任与依赖，我的心里不能不说是感动的，但以我之力又如何能带著这个十岁的孩子从容应对外面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怎麽能带著她一起去吃苦？更何况无论多麽不受重视，她毕竟也是王爷的女儿，王府的大小姐……
“如果你送我回去，到家的时候我会大叫，让父王把你抓回去。”
“我，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小姐你要乖乖的，别让你父王担心啊……”这小姑娘真是不好应付。
“我以前就是太乖了。这次我要任性一次，我要和你走。你把我送回去的话，我立刻叫父王带军队来抓你，以你的脚程怕是走不快的吧，父王一定会很快把你抓回去。”小姑娘一脸的坚持，“况且我也留了书信，告诉父王是我娘回来带走我的，他不会担心的……反正他有我这个女儿跟没我这个女儿差不多……”
我蹲下身来，搂住了她小小的身子。唉，死就死吧，既然我们同病相怜，干脆就携手天涯吧，虽然我一个大男人带著个小姑娘有点不伦不类，但有个人在身边确实也会让心情开朗许多。
“你可不能叫苦，也不能使小性子，得听我的话，我们这一路上就以父女相称。对了，还有不准再威胁我。”
虽然已经妥协，但曾被一个小孩子要挟过，心里总是有点不自在。
“哎？”小姑娘似乎有点没回神。
“怕吃苦吗？”
“不，不怕……”那双晶亮的眼睛里闪烁著坚定。
“好，那高阳爹爹会带你去看大河去看高山，去认识许多许多你不曾亲眼瞧见过的东西……”
“嘻嘻，高阳爹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姑娘开心的笑容，也是第一次被人扑进怀里，其实，感觉也不赖。
我拥著这个小小的身躯，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孩子，这个拥有王爷一半血肉的孩子以我最深的关爱。

34
娘亲的坟修的很体面，那白石砌成的坟茔怕是娘亲住过的最漂亮的“房子”了。石缝间有些星星落落的杂草，春天才刚刚来临，这些顽强的生命便不顾一切的从土地里钻了出来。我用手将那些杂草拔掉，婕妤也在一旁帮著我摆上香烛和水果，然後我跪在娘亲的坟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响头。
“娘，孩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气我居然做了王爷的男妾，丢了高家人的脸面，可孩儿确是因为爱上了王爷，并非旁人所传的贪图富贵荣华抛却礼仪廉耻。虽然孩儿知道这样的爱情不为众人接受，但孩儿不後悔，从来不後悔，即使必须离开他，再也无法得到他的怜爱我也不後悔……”
我跪在娘的坟前，将这五年来的生活遭遇原原本本的向娘亲道出，我只想让这个唯一不会表露出对我的厌恶的亲人能理解我，接纳我，希望九泉之下的娘亲能真正的安息。
“娘，我只是爱上了，这不应该是错吧，您会原谅我吧，娘……”
“爹爹是好人，所以爹爹的娘也一定是好人，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爹爹不哭哦。”
一只小小的手伸了过来，努力的用衣袖胡噜著我的脸。
“以後我会代替父王和爹爹的娘亲陪在爹爹身边，而爹爹也能代替我的父王和娘亲来爱我，这样我们就都不孤独了。”
“嗯，我们都不会孤独了……”
我轻轻拭去婕妤脸上顺著脸颊滚下的泪珠，而她也混乱的揩著我的脸，然後相视而笑，一个有点落寞的笑容印入彼此的眼中。

孤独是减轻很多，可肚皮却不能减轻太多。当我们南下走到第十天的时候，包袱里的干粮和银子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十天里，因为我的腿脚不好加上还带著个孩子，以至於前进的速度慢了许多，而且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尽量走的小路而不敢上官道，那路程就更加曲折，走了十天其实也没有多远的路。又因为身边多了婕妤，我放弃了原本打算吃点干粮，露宿野外的念头，每到晚上怎麽也得找家小客栈住下，吃的也不能太过简单，那银子花的也越发的快。瞧著日渐消瘦的荷包，我寻思著得找点事情做才能应付著一路上的开销，可每每招工的雇主人家瞧见我腿脚不方便再加上身边还带著个女儿的时候，都很干脆利落的打了退票。
这日，我们父女二人行至一个小小的村落，坐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歇脚，顺便解决今天的午饭。
我从包袱里取出最後的一份干粮──从上个城镇买的已经发硬的馒头，撅成两份，把稍大点的那块递给婕妤。
“爹爹，都是我拖累了你……”
婕妤却不接馒头，只瘪著小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忙安慰到：“不关你的事啊，是爹爹准备的不够充分。本来还想著带你去四处游玩呢，结果现在还是要你跟著我吃苦。”
没有钱，果然是寸步难行啊。
婕妤接过馒头，小口小口的吃著，馒头干硬，她努力的咀嚼著可吞咽的仍然有些辛苦。
我瞧她嗓子干涩的样子，便起身来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叩了叩门。很幸运，门“呀”的一声开了，走出一位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开口问道：“请问你找谁？”
有点诧异於女子的声音并不似一般年轻女子的清亮娇柔，我低眉拱手说道：“这位夫人，我带我的女儿出门访亲，途经此处，小女因赶路辛苦，口干舌燥，想向夫人讨杯水喝。”
我招招手，让不远处的婕妤到跟前来。
“这有什麽问题，你稍等，我进去给你取……”年轻女子十分爽快的正准备转身入内，却在看到婕妤的时候楞住了，“这，这不是……”
“夫人？”我抬头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女子为何忽然结巴起来，却发现这张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若不是女装的打扮和胭脂水粉的妆容，这模样……
“高阳哥哥！”女子忽然扬声叫出我的名字，这样的呼唤……
“吉言？是吉言吗……”
“高阳哥哥，你还好吗……”
“果然是你，吉言。我，很好……你呢？”
“我，我一直很好，对不起，原谅我那个时候的不辞而别，我……”吉言嗫嚅的低声说到。
“娘子，是什麽人敲门啊？”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从内屋走进一人，高大的身影也很眼熟。
“阿杰，是……”吉言稍稍侧身，现出我和婕妤，我也同时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我被抓走的那天站在吉言身後的侍卫。在我的记忆当中，他应该是王府的侍卫长，名叫张巳杰。
“高公子，婕妤小姐！？”张巳杰在瞧见我们一大一小站在门口时，也著实吃了一惊，忙将吉言拉到自己身後，戒备的看著我们，“高公子好厉害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小吉带走的，我把他带出了那个地方，就绝对不会让他再回去！”
我苦笑了一下，我哪里有那麽厉害，只是老天爷让我们在这里相遇罢了。婕妤站在我身旁，抬眼左看看我，右看看吉言，并不发一言。
“阿杰，你太紧张啦，高哥哥怎麽可能是来抓我的，更何况他还带著婕妤小姐……”吉言拉著那人衣袖，轻声说道，“高哥哥，婕妤小姐，进来说话吧。”
我拖著腿领著婕妤一瘸一拐进得院来，发现这就是一户普通的农家，院子里放著农具，一角还隔出块地方养著一些鸡鸭。吉言瞧著我行动不便的样子，有些惊讶却没说什麽，只是将我们带到客厅落座。
“先喝口茶吧，我这里没什麽好茶叶也没高哥哥的好手艺，泡不出什麽好茶来。”
才刚坐定，吉言便忙奉上茶水，而後坐在一旁，想说点什麽，却又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尴尬的和阿杰对望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巳杰在他身後站著，安抚似的扶著他的肩膀，似乎在给予他力量般。
“我想，”我清了清喉咙，准备打破这僵局，“我们都该彼此说明一下现在各自的境况。”

35
我尽量简洁明了的向吉言说明了我的情况，过多的关於我的牢狱生活的片段我没有详细和他叙述，只说是受了伤，腿好不了了，但幸好逃过了一死。之所以会出现在他面前只因为王爷大婚在即，我不希望影响到他的幸福所以选择离开，而小姐的跟随则是个意外。
听完我的描述，吉言的眼眶泛红了，穿著一身女装的他显得尤为楚楚动人。
“高哥哥，我对不起你……我自私的不告而别……那时候，我太害怕了，怕你回不来，怕被他们抓走，我当时心慌意乱的……阿杰他来找我，他说不会让我吃苦受罪，提出要带我走……”
吉言的声音哽咽著，说出的话也有点混乱，我忙出言安抚几句。
“别著急别著急，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刚才说那时候离开是因为他？”我抬眼瞧了瞧吉言身後的人。虽然以前在王府有打过照面，可那时候并未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物，现在看起来倒也是个靠的住的人，从他一直在吉言身後默默守护他的样子就可以推断。
“嗯……阿杰对我很好，在王府的时候就很照顾我，我从来不相信什麽情啊爱啊的，可那时候，那时候……”
“所以那次你才会问我那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仔细的观察著吉言的表情，果然起了变化。
“我想，你应该是在合适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合适你的人，得到你的‘真情实爱’了吧？”我继续趁热打铁。
“那个……我……”吉言现在不仅红了眼眶，连耳朵都泛著淡淡的粉红，眼神游离著，回避著我的询问，却不想与一直定定瞧著他的巳杰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轻微的视线碰撞，力道却大得震开了两人的目光。两人尴尬的侧著头，躲闪著却又露出甜蜜而羞涩的笑容。
多好，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麽一份真爱的，即使我没有那份幸运得到它，但至少我还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它的存在。
我轻轻扯出一抹微笑。
瞧著吉言那柔美却又有点别扭的女儿装扮，让我从一开始就就对吉言这一身行头起的好奇心也涌了出来，我开口问到：
“吉言，为何你要做女装扮相？乍一看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这……”吉言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出原由。
原来这里是张巳杰的家乡，我被抓走後，张巳杰便以家乡安排亲事回乡娶妻为由离开了王府并暗自带上了私跑出来的吉言。
虽然张巳杰家中已无亲人，但周围的邻里乡亲对这麽个曾经在王府里做事并似乎小有成就的年轻小夥子却倍加关注。为了让吉言能名正言顺的住进张家，同时杜绝那些好事的街坊大妈说媒相亲，二人商量出这麽个主意，借著吉言身材比较娇小，相貌也十分柔美的先天条件，将吉言装扮成女子作为张巳杰未过门的媳妇给迎进了家门。现在两人已经拜堂成了亲，吉言已然成为了张家的男“媳妇”。
成亲那天，乡亲都来喝了喜酒，谁都羡慕阿杰娶了个漂亮媳妇回来，可谁都没看出来这穿著一身喜服的美貌女子竟是男儿身。
“虽然欺瞒住了众人，可终究欺瞒不了张家列祖列宗。我这样子根本无法为阿杰生下一子半女，以後到地府我有何颜面见张家祖先？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愧疚的很……”吉言低著头，死死的揪著自己的衣袖。
“言儿快莫说这样的话。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以後下了地府，自有我去面对先祖，向他们解释。无论他们原谅与否，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今生我有你便於心足以。只是委屈了言儿必须得以这女子面貌示人……”巳杰矮下身来，急急的揽过吉言柔声安抚到。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人言可畏，毕竟我们是注定得不到祝福的，我不要你被自己的乡邻在背後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至少，至少在这世上的时候我们能生活的尽量幸福点，待身後我们再一起去面对先祖的怒气……做女装打扮也没什麽不好的，我人本来就漂亮嘛，穿女装更能衬托出我的美貌，我装起女子来是一点也不难的……”
吉言努力扯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手指一曲挽了一个娇俏的兰花指，张巳杰看著他滑稽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手上却更紧的将他箍在了怀中。
听完吉言一番说明，看著这好容易在一起的一双情侣，我为他们高兴，却更感到失落。虽然我朝对男风并未多加干预，但在一般人眼中，这样的关系终究是不和谐的，即使是真心相爱的两人也无法得到别人完全的理解与真诚的祝福。男子相恋，除了无法生育延续香火外，更多的痛苦还在於为旁人所不齿，为道德所不容。
这样一对情人能走到一起是牺牲了许多并且还面临许多的艰辛，希望他们真的能长久的幸福下去……
“高哥哥你说王爷要和柳小姐成亲了是吗？难道他就因为这把你给……不可能啊，你被抓走後王爷表现的明明那麽焦虑和担忧，一心一意的要把你救出来，所以我才能趁著乱偷跑了出来的，王爷怎麽可能主动的让你走？”
在短暂的沈默後吉言复又开口，这话题居然一转又回到我身上。
“我，是自己走的。王爷终於能和他心心念念的柳姑娘成亲了，我怎麽可以还留在府里影响他们夫妻和睦。”
“高哥哥好傻！我看的出来王爷对你是有情谊的，从他对你的关心与牵挂就看的出来。虽然以前曾经喜欢柳姑娘，但我更确定现在王爷大半心思还是在你身上的，为什麽你不去争取反而这麽懦弱的退让？虽然高哥哥是个胆小鬼，可对王爷的执著不是比谁都强烈吗，王爷以前那样冷漠刻薄的对你你都没有放弃，为什麽反而在王爷心里有你的时候离开？你就这样把王爷让给柳颐馨了？”
我是个胆小鬼吗？虽然是事实，也别说的这麽直接啊。我无奈的苦笑，这个吉言还真不给我面子。
“吉言，虽然我以前对王爷执著，可我从没想过能把他据为己有……也许以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痴心妄想，但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其实我的离开和柳姑娘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本来就不可能在府中生活一辈子，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这件事情只是给我个离开的契机罢了……”
“为什麽？”
“为什麽？还用问吗？和你穿女装的原由是一样的。”
我笑著回答，吉言却沈默了。
想必他也知道，王爷乃是国之将才，世人瞩目，与吉言他们更是不同，普通的百姓尚且会因爱上男子而被人所不齿，况且他堂堂的一国王爷，朝廷重臣？他的言行举止怎能逾越世俗规范，我怎麽能让他因我而为难，因我而受到别人的耻笑？一个眷养著男宠的王爷也许会被人说成风雅，但一个成了亲还眷养著男宠并且似乎与这男宠之间还存在著若有似无的暧昧感情的王爷则只会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