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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喉诀作者:陈陌(完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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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本观大师拍到。
  本观大师立即改爪为掌,双手相迎,鼓足内力却仍是连退数步这才站定,气血翻涌,深吸一口气,说道:“苏掌门,老衲输了。”
  师父立即停掌:“胜负未决,大师何出此言?”
  本观大师合掌道:“善哉。浮剑山庄的绝技乃是剑术。苏掌门为同我比武,舍剑不用,已是大大的吃亏。然而光是空手比试,苏掌门的内力就已是如此深厚厉害,老衲使出少林绝技仍不是对手,何谈用剑?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师父说道:“大师过谦了,这场不可算输,只可算平。”
  本观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
  众人见少林已然落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原本沸沸扬扬的正耀顶安静下来,却是无人挑战。师父背着手,微笑的站在巨石之上,眼光掠过台下满脸钦慕的众人。底下的有声音问道:“还有谁不服?上去啊?”议论声,低语声连成一片,却是无人敢再上去了。少林本观大师缓缓的道:“浮剑山庄乃武林第一名门,果然名不虚传,苏掌门技压群雄,武功盖世,差距悬殊,无人不服,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非苏掌门莫属。”
  一片安静,我正待鼓掌喝彩,只听得一个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我不服!”
  这声音也并不如何响亮,但那三个字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从人耳中,话音一落,一个翩然的身影如飞鸟一般,衣袂翻飞,墨黑的长发随风而舞,直飞到巨石之巅,立在师父面前。众人这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男子,穿一身玄色的长衫,边缘镶滚着黑色的玄狐皮毛,看上去甚是华贵,相貌平平,却带着一种直要让人无法呼吸,如同帝王一般睥睨天下的气势。
  虽然只有三个字,可我却不会认错,我像被雷击中一样,浑身都僵硬发冷了起来。
  没错,是他……竟然是他!我最恨的人,我亲手杀死的人,容止危……此时正站在巨石之巅,武林群豪的面前。
  我颤抖起来,看着场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青天白日却突然变成一团噩梦,他竟然没有死,竟然好端端的活着。他戴着人皮面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不服,来比试一场如何?”
  师父道:“阁下是哪位?何门何派?”
  容止危冷冷的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免了,我并不觊觎武林盟主之位,之所以上场比武,是有其他的条件。”
  师父问道:“请问有何条件?”
  容止危回答:“若是我输了,但凭阁下差遣。若是我赢了,我想带走一个人。”
  师父皱起眉头,道:“请明示。”
  容止危缓缓的说:“令徒华其欣。”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我紧紧握住双拳,嘴唇哆嗦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浑身冰冷一片。
  师父脸色发青,压抑住怒气说道:“逆徒华其欣勾结魔教,大逆不道,为武林正道所不齿,早已被逐出本门,跟浮剑山庄没有任何关系。”
  容止危只是微微一怔,便冷笑道:“他没有回来,怎么可能?!苏掌门当真是信口开河。”
  师父怒道:“浮剑山庄是武林正道,正邪不两立,又岂能容这样的逆徒回来?”
  台下众人早已不满,喊道:“你是什么人?要找那个人渣做什么?”
  “咦,华其欣竟仍和浮剑山庄藕断丝连?这人为什么会找苏掌门要人?”
  “华其欣害死了那么多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容止危对众人的议论和叫喊声置若罔闻,冷冷的说:“我敬重你是他的师父,尊称你一声苏掌门,说话前最好考虑清楚。你现在交出华其欣,我便饶了这正耀顶上一干人的性命。”
  我的心紧缩起来,可是我却不能站出来……如果我站出来,只会应证了他的说法,让师傅蒙羞。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嘴唇咬的发白,手紧紧的扯住自己的衣角。
  众人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怒骂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放什么屁呢,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当心本门将你剁成肉酱!”
  “这人既是要找华其欣,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一起上,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师父喝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口出狂言,任意妄为?你若是如此自信,不必多说,来一决高下如何?”
  容止危冷冷的说道:“甚好,我也不想多伤人命。”
  我的心怦怦而跳,只想站出来大喊一声。我不能让他伤了师父,却又不能不顾及浮剑山庄的声誉,这该如何是好?
  说是迟,那时快,容止危闪电般的出手,动作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师父立即挥掌相迎,只听得内力撞击时罡风强劲的声响,比刚才跟本观大师对决时不知强了多少倍。但见沙尘漫天,狂风呼啸,众人的耳膜一阵发痛,强烈的空气震颤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
  然而只是这么一招,容止危便猛然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双拳紧握,说话声音也突然颤抖了:“他到底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师父冷冷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止危咬牙道:“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那你身上的封喉诀内功从何而来?”
  话音一落,台下顿时一片寂静,良久,爆发出整齐的惊呼声:“什么?!封喉诀?”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封喉诀?怎么可能……
  师父顿时变了脸色,冷笑道:“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连自己的身份门派都不敢示众,有谁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你竟然……”容止危咬紧牙齿,突然声嘶力竭的喝道:“我杀了你!!”
  只见罡风猛然扬起了他的头发,漆黑的发丝凌乱飞舞,他的双眼通红,如同疯狂的火焰燃烧迸发,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想象到他面容的扭曲。
  仅仅是一瞬间,强大的真气汇聚在他的指尖,飓风旋转着形成一个急速流动的无形漩涡,如同寒光利刃,赤电雷霆!
  一声足以摧毁听觉的巨响声中,天崩地裂,烟尘四起,巨石被崩裂成无数石块,四溅飞落,滚下万丈悬崖!
  众人纷纷躲避着突然袭来的碎石,惊叫声,咒骂声,“哎哟”,“呜呀”的连成一片。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疯狂的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但见师父站在空地之上,脸色惨白,手抚胸口,没摔下去,却似乎仍被掌力震到。
  容止危面如冰霜,长发落在一袭黑色的披风上,便如同一座黑色的雕像般岿然不动,危险的气息几乎要令人窒息,他猛然扼住师父的咽喉,厉声道:“你对他做什么了?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放开我爹!”但见白光一闪,苏澈刷的抽出长剑,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所有的真气都凝聚在长剑之上,挥剑斩落!
  容止危冷哼一声,我看见他扬起左手,指尖瞬间再次凝聚起真气的漩涡。
  “不要!师哥!!”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猛然的冲了出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苏澈推倒在一边。
  眼前如同一片黑暗中的星芒,比正午的日光还要耀眼,刺得人几乎要伤了双目,那团白光越来越大,在瞬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将我整个人吞入深不见底的窀穸。
  人皮面具在飓风中一下子脱落下来,我摇摇晃晃的站着,模糊的视线看向前方——苏澈没有受伤。
  众人中有人喊道:“那不是华其欣吗?”
  我欣慰的笑了笑,口中却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我一下栽倒在地上,眼前慢慢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丝意识在飘荡。
  “其欣!”我听到容止危嘶哑发颤的叫声,身体一轻,被一下子抱了起来。
  脸被他揽到胸膛,他的手指颤抖的伸到我的鼻端探我的呼吸。
  我想推开他,想挣扎出他的怀抱,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华其欣,华其欣怎么会在这里?”
  “他竟然混入了武林大会!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奸细?”
  “不能放他走!让他偿命来!”
  “我的三个师兄都死在他的手里!”
  师父捡起地上的长剑,厉声说道:“华其欣是本门逆徒,勾结魔教,大逆不道,你不能带走他!”
  容止危抱着我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摘下脸上的面具:“勾结魔教?那便正好,我便是天重门容止危!”
  一片惊呼声中,众人看清的他的面容——那是一张邪侫绝美的面庞,额心一团黑色的火焰,纯黑的发丝和披风映衬着他雪白的面颊,墨色的双瞳如同魔魇中幽深的潭水,带着凶狠,暴戾又危险的邪意,勾起的唇角显得挑衅而不屑,如同千年的冰霜般,冷冷的睥睨众人。
  “果然你是魔教中人,华其欣早就跟魔教勾结,将我派无上的心法《绝心录》传入了魔教!你说什么封喉诀,完全是恶意捏造,掩人耳目,无中生有,毫无凭据!我派的心法秘笈怎么能跟邪魔歪道的武功相提并论!”师父怒喝:“魔教作恶多端,危害武林,逆徒华其欣更是玷污了中原武林的名头,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就算我死,也要维护武林正义!”
  一片刺耳的金属声响起,众人纷纷抽出兵刃,一时间正耀顶上数千寒光凛凛的利刃正对着容止危,群情激愤,连成一片愤怒的海洋:“魔教妖孽!竟敢当众现身!”
  千余豪杰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猛听呼呼呼声刀剑共进,连珠箭发,密密层层,势如破竹。
  容止危嗤啦一声扯下披风,护在我身上,倏然间轻飘飘的跃起,转了几个圈,足尖在十几剑尖之上轻轻一点,纵跃而过,但听啷啷声不绝于耳,被他足尖踏过的长剑都震碎遍地。
  众人的怒喝声更加震耳欲聋,一条满是倒钩的长鞭倏然甩来,容止危侧身避过,手指一弹,鞭子断成数截飞落人群,顿时鲜血溅出。容止危一手抱住我,一手夺下凌空夺下众人兵刃,在瞬间将兵刃用掌力震成锋利的碎片,向人群中飞掷而出,耳边一片惨叫连连,血肉横飞,群豪阵脚大乱。
  师父咬牙喝道:“这逆徒出自我门!你要带走他尽管朝着我来!莫要残害武林同道!”
  容止危冷笑一声:“我要带走他,这里难道能拦得住我?”
  众人此时已无人敢答,我听见苏澈愤怒的质问:“华其欣!你说你杀了容止危,为何他仍会站在这里?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人,同魔教沆瀣一气?”
  我颤抖着嘴唇,已是说不出一句话,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却是无力抹去。
  “苏公子,”容止危突然冷冷的说道,“你师弟为了救你受了伤,你也要杀他吗?”
  苏澈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嘴唇咬的发白:“他跟魔教勾结,早就同你狼狈为奸,何况惯会撒谎,谁知道他是真伤假伤!”
  容止危冷笑道:“那很好,现在我想将他带走,可以吗?”
  师父紧握长剑,大声喝道:“魔教是武林公敌!休想为所欲为,横来直往!”
  容止危双目如同冷冽的寒冰:“我没问你,老家伙!我只问你儿子,愿不愿意让我带他走。”
  师父气的面色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拿着长剑的手直哆嗦。
  苏澈颤声道:“为什么要问我?华其欣早已被逐出师门,跟我、跟浮剑山庄都没有半点关系!”
  容止危轻笑一声:“希望你一直记得今天说过的话,日后可不要反悔。”
  我紧闭着双眼,感觉到意识在一点一点离体而去。
  白茫茫的,如同身处雪原,一片白皑皑的大雪,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冷好冷,漫天柔软的雪花轻盈的飘落,落在我的身上,慢慢将我掩埋。
  虽然眼泪缓缓滑落,但其实心里却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哭了。
  我只想这样沉沉睡去,睡在这冰冷的雪的世界里,永远长眠,不要醒来。

  第三十二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中才渐渐有了一点意识,胸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但一股暖热的真气在自己的四肢百骸间游走不停,厥阴俞穴不断有新的真气注入,我的气息才勉勉强强不至绝断。
  我微微张开眼睛,烛光轻轻跳跃着,映照出模糊的景象,简单的床铺桌椅,看上去像是一间小客栈。我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他一手按着我的背心,一手握着我的手掌,将真气慢慢输进我的体内。视线逐渐清晰,我看到了他的脸——烛光下眉头紧锁,一双绝美的眼睛正焦急的凝视着我,高挺的鼻梁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我睁开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怔怔的看着他。他没有开口说话,怕散了真气,手上仍是不停,真气在我体内不停的游走,绵厚不绝,丝丝渗入,我的呼吸渐渐顺畅起来。他轻轻动了动嘴唇,却仍然没说什么,只是凝视着我。
  我微微动了动,牵动的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别动。”他低声说,将我抱得紧了一些。
  我悄悄将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那下面系着一把匕首。我知道此时的自己虚软无力,多半不成,但这已经是我心中唯一的执念,除了拼死最后一搏,心中再没别的念头。
  我握紧刀柄,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不过已经顾不上了。我积攒了半天力气,突然向容止危的胸口刺下,容止危不闪不避,手仍然不离我的身体,只是一股内力反激,我还没碰到他,握着刀子的手便被一下弹开了。
  他依然不动,将我紧抱在怀里,只是嘴唇一勾,冷笑了一声:“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想杀我,当真是执迷不悟,不自量力。”
  我紧闭的眼睛颤抖着,我知道,我的武功和他相差太远,原先就杀不了他,现在不但内力全失,还身受重伤,要想杀他,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所以他才不会怕我,连躲都用不着躲。所以我才无法逃脱他的掌握,只能任他□。
  匕首仍然握在我的手中,我慢慢闭上眼睛,毫不留情的用力向自己的颈中横刀刎去。
  容止危大惊失色,惊惶失措的一下放开我的手,奋力打掉我手中的匕首,可是已经迟了,鲜血溅落在他的脸上,胸前,衣襟,温热的液体流下我的颈项,就如同早已干涸的泪水一般热,一般痛。
  以前我从来都不明白绝望是什么感觉,也不懂什么叫万念俱灰,总是觉得还有希望,还能报仇,总是觉得迟早自己都会回到师兄的身边,所以无论怎样的委屈都可以忍受,无论怎样的苦都可以捱下来。
  而现在,我只知道我已经不再留恋这个世间,长久以来的心愿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场梦魇,它早已灰飞烟灭,什么也不曾剩下。
  我已经不在乎我死了以后苏澈是否能明白我,是否还会想起我。我也不再去想他是否也曾对我有过些许的留恋。在正耀顶的时候,倒下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无动于衷的眼神,我只想早点解脱。
  也许,我可以再见到小康,也许,他会明白我。
  我听见容止危在喊我的名字,用手紧紧捂住我的脖子想止血,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了,钻心的疼痛也渐渐感觉不到了。
  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体也渐渐冷下来,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漆黑中远远的有亮光,越来越亮,逐渐变成白皑皑的一片,很冷很冷。
  茫茫大雪看不到尽头,一片一片洁白纷飞,仿佛纯白冰凉的梨花雨,只落不败的苍樱,落雪无声,冷香凝结。
  远处传来两个孩子欢快的叫喊声,打闹声,两个人穿着厚实的棉袄,远看就像两团小棉球,捞起雪球互相扔去砸去,嬉笑不止。
  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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