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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佩环-青丝雪之难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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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无碍。

  方父知道方棠溪要来,便在金城等候,准备父子同去拜谢其中出了大力的一位朝中大员。

  方棠溪心中喜悦,为雷凤章分辩道:「凤章兄也出了大力,若是无他前往,只怕家父就要多受些苦楚,谢礼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

  「是吗?」

  看到他不以为然,方棠溪拱手一礼:「蓝兄何以教我?」

  蓝吹寒彷佛听不出他的不悦一般,淡淡说道:「你这个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等到了金城,你就看着办吧。」

  方棠溪被他噎个半死,却也知道蓝吹寒对雷凤章毫无好感,两个人再说下去只会吵架,便也不再说了。



  马车颠簸了六天,才到了金城。

  在这六天当中,蓝吹寒仍旧是女装打扮,易容成李蝶儿。

  方棠溪自顾自地想事情,很少与他说话。他原本是清冷的性子,说了许多自己认为的废话,方棠溪却只是随意应付,虽然并不讳言对他有好感,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在方棠溪眼里,他便如剧毒的孔雀胆,再美也不碰一下。

  几个原本随同方父的下人在金城外十里迎接方棠溪夫妇。

  方棠溪掀开布帘,却是看不到雷凤章,不由十分纳闷。他问了家仆,家仆都说不知。他心中疑惑,但蓝吹寒冷冷的神情,让他忍住了没有追问。

  一行人先去到方父下榻的客栈。房里除了方父外,还有一个还不及冠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容俊秀,看到方棠溪时,立刻迎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方大哥!」

  方棠溪见他满脸喜悦,便知是相熟,却只能说:「多日不见,好生想念!」

  那少年听他的语气生疏有礼,脸上现出狐疑,仔仔细细地将方棠溪看了个遍,发现毫无破绽,又望向蓝吹寒。蓝吹寒行礼后就退过一旁,看到他望向自己,便只微笑颔首,便如大家闺秀见到陌生的客人一般。

  方父受了牢狱之灾,颇有风霜之色,看到方棠溪无恙,十分欣慰:「我听他们说,你们俩在庙会时遇到山贼,你受了伤,没有事吧?」

  「爹爹不必担忧,孩儿虽受了轻伤,如今也已痊愈。却不知雷公子如今在何处?他代我行事,我还要谢过他才是。」

  方父哼了一声:「不要和我提那姓雷的小子!我们方家和霹雳堂从此再无干系,你下次不可再与他往来!」

  方棠溪满脸错愕,那少年便道:「方大哥,方伯伯被人下毒手扣留金城,其实是霹雳堂出了重金,让官府做出的好事。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霹雳堂想对方家赶尽杀绝,只怕在庙会拦截你们的山贼也是霹雳堂让人动手,他们大概没想到方大哥重伤还能无事,又泄露了消息,才想再对伯父不利,让方家一蹶不振。」

  方父神色稍缓:「这位凌家的小公子凌采言便是太守大人的堂弟,这次多亏他帮忙,从中斡旋,太守又帮了不少忙,否则方家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姓雷的那小子看起来傻,想不到这么毒辣,你竟然还敢把赎金交给他!」 

  方棠溪连忙道:「不管霹雳堂怎样,雷凤章此人的确是讲义气的,也许霹雳堂的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晓,否则的话,他只须将赎金一卷而空,我们便要再拿赎金……」

  「放屁!」方父暴怒如雷,「要不是这小子到处说他为你神魂颠倒,怎么会惹得霹雳堂的太奶奶都恨透了你,要对我们下手?得罪霹雳堂也罢了,我们方家也不在乎多一个仇家,但是你没看看江湖上的人怎么笑你的?他们都笑我方行越生的儿子是个狐狸精,还把别人迷得晕头转向的!」

  方棠溪十分尴尬,劝道:「爹,你别说了,这么多人在。」

  「你敢做还不敢让你爹说!」方父仍愤愤不平。

  「爹,他们背后这么说是因为没见过我,你看我哪里像狐狸精了?」方棠溪十分不服气。

  蓝吹寒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却听那凌采言道:「方大哥,原定每个月都去找你,我本该早些去山庄给你针灸的,这次却是误了时间了。方伯伯,现在还没到晚饭,我堂哥还没来,我先给方大哥看一下腿吧。」

  凌家的三个兄弟,都跟随爱财如命的薛不二学医,却是他学得最久,医术自然也最高。

  采言年纪虽轻,但抱起方棠溪却也是轻而易举,走入内室时,蓝吹寒自然便跟了进去。采言转过头来,粲然一笑:「嫂子在外面等候便可。」

  塞外离静溪山太远,当时他来不及去参加方棠溪匆匆忙忙的婚事,所以他并没有见过李蝶儿的真容,即使见过了,也只是一个冒牌的,因此这次见到蓝吹寒时,虽然觉得这女子容色虽然不算美貌,但举止有度,勉勉强强也能算配得上方大哥了。

  蓝吹寒微笑回道:「我看看凌公子的针灸术,或许以后能学一学。」

  采言毫不疑心,说道:「也好,其实如果不针灸,每天能推拿按摩,也能活血化瘀,以后即使不能每月针灸,双腿也不会萎缩溃烂。师父教过我一套推拿之法,我可以教给妳。」

  蓝吹寒道谢不已,跟着采言进了房。方父要去置办给凌太守的礼物,于是先行离开。

  当方棠溪解下外裳,露出层层包裹下的伤时,采言大惊失色:「方大哥,你不是说只是受了轻伤么?怎么这么严重?」

  方棠溪笑道:「我遇到了一个大夫,已经接上了筋脉,这条腿不会溃烂了,你不必担心。」

  「那个大夫叫什么?」

  「姓苏,但名字却是不肯说。」

  采言道:「师父总说他医术乃是代代相传,天下无双,却不知这位苏大夫会不会更胜一筹。」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针灸用具,并让方棠溪平躺在床上,给方棠溪施针,再授以蓝吹寒推拿之法。

  采言发现蓝吹寒十分聪明,一套推拿法很快就学会了,于是教他粗浅的针灸技巧。

  方棠溪试探了采言几句,便知道两人是经由薛不二而认识,一直亲如兄弟,他便和采言攀谈起来。

  晚上的饭局设在金城醉云居,凌太守又邀了几个官员前来,方父早做准备,自然宾主尽欢。方棠溪因为带伤的缘故,不能喝酒,蓝吹寒便都代替他喝了下去。众人都觉得这妇人虽然生得相貌平平,却能识得大体,都是纷纷赞叹。

  回到客栈时,蓝吹寒已有些醺醺之意。今晚那些高官都有让他多喝几杯的意思,却不想他越喝眼睛越亮,倒是别人都有点腿软,便都放过了他。

  方父订房的时候,自然是让儿子和媳妇住在一个房里。方棠溪却是有苦难言,让下人背着他坐到床上,看着蓝吹寒再也不掩饰地摇摇晃晃,神色迷离走近,阴沉沉地看着自己,却是始终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蓝公子,你既然不是拙荆,何苦要学针灸技法?」

  蓝吹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声音彷佛撕裂一般,再无掩饰,已然恢复了本来男子的低沉醇厚。

  方棠溪只觉得酒气扑面而来,不由面孔胀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棠溪……我原来……爱你至深。」他低低叹息,彷佛隐忍了许久的苦楚,终于按捺不住,在深夜的寂静中哀鸣。

  「蓝吹寒!你再说,我就要叫人了!」方棠溪惊慌失措,完全没想到冷冰冰的蓝吹寒喝了酒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醉了么?」他轻声一笑,「我没醉,我很清醒,大概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清醒了……」他低下头,对着方棠溪的唇吻了下去。

  方棠溪大吃一惊,拚命挣扎:「你、你干什么?呜呜……」带着酒气的津液却是没有多少污浊的味道,或许是蓝吹寒只喝酒的缘故,仍旧带着一股他身上好闻的清气。

  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采言怒形于色,疾步将他从方棠溪身上拉开:「蓝吹寒,竟然是你!你易容成女人的样子想什么?方大哥为了你都瘸了,你还想怎么样?当年他从悬崖上面摔下来,明知自己会残废,却还是先让师父先救你,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还能这么逼他?」他一怒之下,心直口快,竟然连方棠溪当年不许他透露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只得对方棠溪道,「方大哥,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方棠溪看到蓝吹寒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眼里有太多东西,让他难以明白,心里却像是撕裂一般痛楚,不停地想:原来我果然是为了救他才残了双腿,他也果然因为这个原因才留在我身边……

  蓝吹寒低声道:「原来如此。」

  方棠溪的心急剧地一跳,勉勉强强笑道:「蓝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放不下?我都忘记了,难道你就不能忘记么?」

  蓝吹寒慢慢站起身来,看了他许久,一言不发。

  方棠溪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是因为意外受伤才会忘记前事的,他的意思可不是让蓝吹寒也「意外」失忆。

  凌采言出身书香世家,又拜神医为师,没有机会练武,而蓝吹寒却是一门之主,武功高绝,只盼蓝吹寒不要一怒之下打伤凌采言才好。

  「在下今夜唐突,还请诸位见谅。」蓝吹寒沉声一笑,那笑声萧索至极,却是抱拳行了一礼。

  方棠溪看到他又恢复镇定,不由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你今夜喝多了,明天必定能忘了此事。回去饮些热茶醒醒酒就好。」顿了一顿,又忍不住道,「不要忘了。」

  「嗯。」他这次并没有拒绝方棠溪的好意,神情却似变得无比地温和,告辞以后便醉醺醺地摇晃着离去了。

  采言看着蓝吹寒出去,满脸鄙夷之色:「这种人狼心狗肺,你救了他,他还不知感激,还把你气得头发都白了,就应该气气他!」

  方棠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救他是尽我的能力,但我所求却不是他能给的。要是硬逼着他给,这不是强买强卖么?何况,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同情就被我绑在一起,还是宁愿他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这才是原来的方棠溪真正想给他的吧。」

  「原来的方棠溪?」采言不由面色古怪:「方大哥,你说话好奇怪。」

  「喔……我是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已经不会为情所困,也不会为他每天痛不欲生……」

  「你以前也没为他每天痛不欲生过。」

  「……」方棠溪郁闷地看着他,「好吧,偶尔有时想过要死要活。」他只是臆测一下,没失忆之前的行径,却不想这凌采言如此聪明,只得东拉西扯地扯到别处去。好在凌采言年纪甚小,很快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从每天的消遣说到那把可拆卸的轮椅的做法,一直说到了半夜,采言困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采言抱到床上。少年的眉目疏朗,才正是长开的时候,日后也不知要让多少少女心折。

  他吹熄了油灯,正要给采言盖上被子,一道影子倏然而来,伸手便点了采言的穴道。

  方棠溪吃了一惊,才刚抬头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就被点中了哑穴,随即身上几处穴道都被点中。

  却见蓝吹寒正站在自己面前,仍旧是刚才的衣裳,显然刚才并没有睡下,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深邃,哪里有刚才欲醉不醉的醺醺然神态?

  蓝吹寒将采言点了昏穴,一手夹住,提着去了门外。 

  方棠溪惊疑不定,他想开口制止,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声。

  很快蓝吹寒便折了回来,横腰将他抱起,往门外走去。

  他感到身体一轻,落到了蓝吹寒的怀里,此时连声音也不能发出,不由惊慌失措,抬头想看蓝吹寒的表情,但夜色朦胧,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清楚。

  深夜寂静无人,客栈中悄无声息。

  方父怕打扰他们年轻人说话,选的房间却是在另一侧,不会听到任何声响。

  蓝吹寒的脚步几乎无声,抱着他,就这么走出了客栈。

  到了客栈外面,方棠溪才发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连桌角也是圆弧状,显然是精心布置过了,以免里面的人碰伤。

  方棠溪看到采言就睡在他脚下,登时心下稍安。原本以为蓝吹寒一怒之下会杀了采言,看来蓝吹寒还没有丧失理智。

  他把方棠溪放在椅子上坐稳,在他的额上吻了吻,看了他半晌,又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眼睛中彷佛闪烁星辰,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让我快快活活的么?我现在就是在做我快快活活的事,想必你也会同意我这么做吧。」

  方棠溪不能出声,只能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男子心折,可是现在,他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在一寸寸地陷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蓝吹寒捉着他的一只手,像逗弄一般,轻轻揉捏了一下。

  有本事就解开他的穴道,自说自话是什么意思?方棠溪十分忿忿,想抽出手来,却是动弹不得。

  「棠溪,你真好,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好了。」蓝吹寒似乎没有看到他生气的表情,脸上有些小小的得意之色,亲了亲他的脸颊,放下帘子,坐到车夫的位置上提起缰绳,驾驶马车往东行去。

  方棠溪在车内坐着,看不到外面,只觉得马车行驶得甚是平缓,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蓝吹寒会忽然出手绑架他。

  看他的样子,是早就做了准备了,一路忍气吞声地男扮女装,被凌采言斥退后假意离开,让采言和他失去戒心,再去而复返地将两人带走。

  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他有些困倦,索性便让自己睡了过去。





  第八章

  方棠溪醒过来时,蓝吹寒似乎早就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虽然感到疲倦,但内力运行毫无滞涩之感。

  这个房间十分宽敞,但摆设都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琴台,上面除了放有琴外,还有几卷佛经。窗外便是白玉栏杆,但再远一点就是坡下了。

  原来这屋子竟是建在半山腰上的。

  蓝吹寒正从门外进来,身上穿的却是灰布袍子,已恢复了原本相貌,仍旧是清清冷冷的表情,看到他时,眉毛微微一扬,立刻就露出了一点笑意:「你醒了?饿不饿?」

  方棠溪没回答,反而道:「采言呢?我们就这么离开,我爹会担心的。这里怎么有檀香味?是寺庙吗?」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蓝吹寒不由脸上微微一僵:「你这么关心凌采言?」

  此时的蓝吹寒实是有些不可理喻。方棠溪只得道:「他不是与我一起被你带走的么?看不到他,我自然会担心。」

  「嗯。」他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沉吟片刻,才道,「我带他出来,是担心他把我的真实身分告诉伯父,到时伯父会担心我们。我让人留了口讯,伯父只当我们三个人一起远游,就不会怀疑了。采言现在很安全,你放心就是,我不会害了他的。」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是真不明白你了。」方棠溪十分郁闷。从失忆到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就经历了种种刺激,也亏得他心脏好,才没有因为跳得过快而爆裂身亡。

  也不知以前的方棠溪干了什么,让现在的人生变得这么迷离。

  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失忆加残废,发现自己有个长得还看得过去的妻子,结果这个妻子是个容色绝艳的男人假扮的。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见到了被人强行扣留的父亲,第二天,自己就被这个假妻子绑架了。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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