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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第7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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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城门敞开的声音在这一刻牵着所有人的心,不论是城里还是城外,一时间一片出奇的安静令人窒息。
“弓箭手准备好了吗,”马克西米安向丕平低声问着,当他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赫克托尔向城外看去时,他的眼中露出了难掩的愤怒,他用透着愤怒的声音再次低声追问“丕平,弓箭手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人,只要有人敢闯进来,弓箭手就会格杀勿论。”丕平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罩衫,他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站在宫门里面不远处空地上的伦格“上帝保佑皇帝……”
当两扇紧闭的城门中间那条闪着亮光越来越宽时。一道通红的朝阳顺着缝隙照射进来,伦格的眼睛被那朝阳照射得微微有些刺目,但是他没有如同艾利克斯那样挡住眼睛,而是死死盯着那条越来越宽大的裂缝。
城门外,离得最近的民众意外的看到了身边除了一个同伴,再没有其他随从的年轻人,虽然人们并不认识,但是从他那已经被人们所无比熟悉的黑色外袍上,他们还是立刻辨认出,这个人就是罗马皇帝。
背对城门,正在极力安抚民众的约翰可马特听着身后沉闷的响声慢慢转过了身,当他看到毫无保护的站在门里的伦格时,他不禁张开了嘴。
在透着通红颜色的晨光照射下,伦格稳定的站在宫门里,晨光似乎把他包裹起来。
当逐渐适应了那光亮后,伦格向着和民众一起愕然看着他的约翰可马特伸开了两臂。
他毫不设防的面对着城门外不远的民众,他知道在这些人中可能就隐藏着试图夺取他生命的人,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伦格伸展来的两臂,和他的身体在身后的地上被阳光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挺拔的十字架。
约翰可马特的心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他不知道是因为皇帝脸上那种过于平静,甚至令人不安的神色,还是因为他在阳光下的这个样子令人敬畏,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这一刻感到一阵令他畏惧的情绪在心头激荡。
可马特的脚步沉重,他慢慢走到伦格面前,看了他一会,在人们的注视中,大牧首慢慢低下了头。
“上帝保佑您我的陛下,上帝保佑您的皇子,上帝保佑皇后在天的灵魂。”
可马特发出了深沉的祈祷,当伦格向他伸出手时,他的头低得更深,在人们紧张的盯视中,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捧起了皇帝的手,微微吻上他的手背。
不知道开始是谁,城墙里外的人们,开始慢慢跪下。人群中响起了悲伤而深沉的挽歌,那是为失去了他们所敬爱的皇后所唱,那歌声在无数人的吟唱中略显失调,但是却依然透出巨大的悲伤。
整个圣宫内外,这时只有伦格和低头行礼的可马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慢慢抬起头,望向天空。
“玛蒂娜,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吗,可是为什么,你却没有和我一起站在这里呢?我的妻子……”
………………
安抚被巨大悲伤笼罩的民众,就如同安抚一匹失去了控制的疯马。
不论是皇帝宣布为皇后建立起一座陵墓教堂,还是大牧首要为皇后举行神圣的安魂弥撒,都似乎不能让民众感到满意。
人们的情绪始终那么激动,不论是圣宫前,还是大教堂,甚至是在金角湾对面偏僻的雷克雷监狱下,罗马人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一个能让他们感到满意,认为能够符合皇后身份的结果。
于是,在民众巨大愿望的驱使下,一个越来越有力的呼声开始向圣宫中传来:
“封圣!为皇后封圣!”
这样的呼声从街头巷尾传播开来,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整座城市,甚至向着君士坦丁堡外的大区乡间传去。
接着越来越多的呼声从帝国各个地方传来。民众在感受到巨大痛苦的同时,用希望皇后能够成为守护罗马的圣人,来填补他们失去了一位皇后的迷茫和不安。
当这样的呼声传到圣宫和索菲亚大教堂时,一场不可回避的争执出现了。
在玛蒂娜去世后的第四天,当有人把民众的这个愿望在圣宫里提出来时,先是很快得到了一阵赞许声。
可是很快,一阵忐忑不安就在贵族们当中暗暗流传起来。
虽然没有人敢于公开把这样的议论说出口,但是他们却都感觉到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要求下的危险和陷阱。
如果给玛蒂娜封圣,就意味着她之前那个被世人所传诵的抹大拉的玛利亚名号的不妥当。
身为被尊为圣子罗马皇帝的妻子,如果被封圣,那么就意味着不论是她自己还是皇帝,都必须遵从在耶稣基督之下,甚至会因此在教义上令之前他们的称号变得不容于教理。
这样的揣测让罗马大臣们不禁被民众们因为悲伤和煽动,而越来越强烈的呼声吓住了。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样的要求,而让他们感到无奈的是,虽然隐约感觉到这其中似乎隐藏着的巨大陷阱,但是却没有人能公开揭穿它。
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感到了危险,他从那些不停的到大教堂里为皇后祈祷,然后就呐喊着要求给玛蒂娜封圣的民众眼中,看到的始终不退的狂热和躁动,这让他在无奈的同时,又无法想出该如何面对这明显是个陷阱,却又能够摆脱的方法。
甚至在宫廷里面,同样的呼声也已经引起了人们的争执。
虽然尽量回避那人人都知道不能碰触的禁忌,但是贵族和教士们还是小心谨慎的相互辩驳。
一时间东罗马帝国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种完全沉浸在教义辩驳中的样子。固执和习惯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就在他们为逝去的皇后是否应该获得封圣称号的同时,来自西方的法兰克人,正在迅速的做着准备,一场自东征以来最大的十字军浪潮,已经在地中海北岸翻滚,随时都会向着这片遥远的东方土地而来。
………………
伦格一个人默默的走在走廊里,他能够从那些虽然尽量回避,但是却总是穿进他耳朵的低声争论中听到那些人在辩论什么。
甚至当决定要为玛蒂娜做下葬弥撒时,他能够从可马特那略带不安的神色中猜测到,这个时候关于封圣的争论,已经到了什么样地步。
伦格知道可马特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从破坏偶像引起的几乎零帝国根本动摇的动乱,到与公教因为教义和权力最终决裂,罗马人的生活和命运总是和宗教相互交织在一起。
很多人的一生不是由于他们的身份地位和自己的意愿决定,而是完全由宗教对他们的影响而决定,在这样的一个国家里,一位皇后是否应该封圣,而封圣是否会令她之前的称号变成非教理这样的辩论,足可以在整个帝国引起一阵骚动,甚至是动乱。
想到这些,走进了玛蒂娜寝宫的伦格嘴角莫名其妙的挂起了一丝轻笑。
“玛蒂娜,我的小妻子,你总是会给我惹麻烦,就是你离开了我,也总是让我不省心。”
伦格一边给轻轻抚摸着玛蒂娜生前使用过的那些家具,珠宝和晶莹剔透的贵重水晶瓶子,一边如同妻子就在身边一样轻声自语,他没有理会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发出低声哭泣的女侍,直到他看到床边安放着的一张小床,他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怔。
“亚历山大还好吗?”
听到几天来皇帝第一次问到儿子,旁边的女侍不由一愕,然后她立刻急促的回答:“陛下,殿下这个时候在亲王夫人那里,您是不是要过去看看他?”
“是吗?”伦格似乎略显恍惚的问着,然后他忽然转身从一脸错愕的女侍身边走过。
一阵歌声在摇篮边响着,虽然嗓音不好,但是玛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看着摇篮里沉睡的孙子,玛丽眼中不禁噙满泪水,她无法忘记玛蒂娜的样子,想到那个小小的娃娃就这么离开了人世,玛丽不禁发出低声哭泣。
“别哭了,如果儿子来了,看了会伤心的。”老贡布雷闷声闷气的说,他伸手在妻子厚实的肩膀上按了按,然后眼中闪过一阵隐约的忧虑“现在儿子要治理帝国,他要对付的事情也多,不要再分他的心了。”
“我知道,可是娃娃……”玛丽微微叹息着“我想不到她会那么做,你没有见到她当时的样子,那个弱弱小小的娃娃呀,当时是那么勇敢。”
“玛丽我们都知道因为什么,她爱伦格,”老贡布雷在妻子身边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着摇篮里的孙子“她用自己换了孩子的命,这对她来说就值得了。”
“这大概就是上帝的意志,娃娃好像注定就是为了和伦格见面才到安达契的,你说是吗?”
玛丽轻声问着丈夫,她伸手抚摸着孙子的脸,眼中流淌着慈祥。
“大概是吧,”老贡布雷闷闷的回应着,然后他好像犹豫不决的,看了看妻子之后,才接着闷闷的说“还记得玛蒂娜在临终前说的话吗,她说要那个埃罗帕西娅成为伦格的妻子,要她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巴西尔!”玛丽有些意外的打断了丈夫的话“你居然当着玛蒂娜的孩子说这些,难道你不知道这对娃娃太不公平吗?”
“可是,这也是玛蒂娜的遗愿,另外……”老贡布雷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无法向一直照顾孙子的妻子说出外面正在沸沸扬扬流传的那些事,一想到之前马克西米安、赫克托尔,甚至还有大牧首单独找到他的情景,老贡布雷不禁担心起来。
当关于为玛蒂娜封圣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深悉教理的人们不禁开始为封圣可能会因此引起的,对皇后甚至是皇帝之前称号的教理上的颠覆,而担忧不已。
特别是那些来自的耶路撒冷和随后皈依的祈祷者们,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封圣,那就意味着对玛蒂娜“抹大拉的玛利亚”的称号,甚至是对皇帝“圣子”之名的彻底否定。
这是祈祷者们绝对不想看到,也根本无法容忍的!
甚至即便是大牧首,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从当初玛蒂娜因为嫉妒而把自己关进大教堂的祈祷室那一刻起,约翰可马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和皇帝牢牢的牵连在了一起,等待他的,要么是一起走向传奇般的辉煌,要么就是难以逃避的覆灭。
可是拒绝封圣也是无法想象的,在民众的心目中,玛蒂娜的圣名早已存在,而能够让这个圣名名正言顺,则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敢想象,如果公开拒绝为皇后封圣,会面对什么样的可怕怒火,不过也许对某些人来说,正是因为这个,才会试图在罗马掀起这股令避无可避的波澜。
正是在这种时候,马克西米安和赫克托尔找到了老贡布雷。
当看到那两个人时,即便知道不太可能在出现当初在安达契时的情景,可朴实的老农兵还是感到紧张,不过当他看到大牧首时,他暗暗吐了一口气,在他想来,至少这位地位崇高的大人,是不会干出什么可怕事情来的。
但是,老贡布雷这一次还是猜错了,当他知道了这些人要他干什么时,这位亲王不由目瞪口呆,在连番拒绝换取来的只是对可能会发生动乱的可怕描述之后,老贡布雷终于答应了那几个人的要求。
“我会尽快向伦格提出来的,不过难道你们认为他会答应吗?”亲王不安的问眼前的几个人,在他心目中他认为这些人可能真的都疯了。
“他是皇帝,不能只因为悲伤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马克西米安咬着嘴唇这样说,当他看到另外两个人赞同的神色后,接着对这位亲王说“请您一定要让皇帝答应下来,我们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向陛下提出这种事情的,只能是您。”
“事实上如果汉弗雷在就好了,真是可惜。”
赫克托尔在旁边冷冷的说,他的话不由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不过老贡布雷并不知道的是,当他和约翰可马特相继离开之后,马克西米安忽然用一种愤怒的神色看着赫克托尔。
“你也该够了!”马克西米安的声调颤抖,他第一次无比愤怒的紧抓着赫克托尔的衣领,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截的白化病人,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在皇后去世的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
“难道你认为我会干出什么不利于我们大家的事吗?”赫克托尔神色平静的回望着国务秘书。
“对,你没干什么不利于大家的事,”马克西米安气愤的松开手指着赫克托尔“可你差点害死了皇帝!”
赫克托尔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他一把抓住马克西米安把他顶到墙上,用冰冷的口气说:“听好了我的朋友,玛蒂娜做为皇后即便死了也该为她的丈夫做出最后一点事,这是她的责任和命运。”
“所以你撒布谣言说皇后是被人谋害死的?你这一次又想就此除掉谁?”马克西米安低声吼叫,当他平静下来后,他忽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白化病人“赫克托尔,难道你没想过,连我都能够猜到你干了什么,皇帝难道会不知道?你认为他会容忍你这这样利用皇后的死吗?”
马克西米安的话并没有让白化病人显出丝毫不安,他透明的眼睛转向一边,望着远处的一座宫殿,赫克托尔用不含一丝感情的声调冷冷的说:“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为了不让那些人得逞,皇帝必须尽快和埃罗帕西娅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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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五十一章 后宫(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五十一章 后宫(上)
在圣宫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有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宫殿,朴素的外观,略带老旧的门窗,和已经爬满黄色的常青藤枯枝的外墙,让这座宫殿看上去丝毫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和虽然简陋却已经无疑成为了罗马权力中心的利奥厅不同,和玛蒂娜生前住过的那座半掩在地下,被各种珠宝和珍贵丝绸点缀的寝宫不同,这所宫殿,显得是那么朴素而有随意。
这座宫殿现在的主人,是埃罗帕西娅。
说起来她这个时候的身份颇为尴尬,甚至连临时到她身边的女官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玛蒂娜在临终前当着人们的面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埃罗帕西娅,而且把令无数女人羡慕的后位送到了她的手上,这原本应该令人感到无上荣光,甚至是嫉妒的地位,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在这位女性身上的幸运,却并没有能够给埃罗帕西娅带来多少快乐。
玛蒂娜临终前那奇怪的笑容,和那句让听到的人都为之愕然的话,总是萦绕在埃罗帕西娅的心头。
“阿赛琳,伊莎贝拉你们输了!”
输了,输给谁了呢?输给自己了吗?还是最终输给了玛蒂娜?
埃罗帕西娅在心里这样不停的问着,她从那些谨慎的伺候自己的女官眼中。可以看到一阵阵的猜忌,而正在宫中,甚至是正在整个罗马蔓延开的要为玛蒂娜封圣的“呼声”,即便是在这座偏僻的宫殿中,也能够听到。
波渥忒厄,这就是这座宫殿的名字,听起来有着颇为明显的异教味道,而且事实上这座宫殿之前的主人,也的确是一位异教徒。
在迈克尔一世时代,这里曾经是皇帝一位情妇的居所,在迈克尔一世为了成为皇帝抛弃了他的第一任妻子,转而和尼兹弗鲁斯一世的女儿结婚之后,这位皇帝也背叛了他的第二任妻子,让一个来自埃及的异教徒情妇住进了这座宫殿。
那个叫波渥忒厄的女人直到迈克尔一世被他的手下推翻,才离开了这座宫殿,至于结果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于是这座看上去和罗马风格截然不同,也显得过于偏僻寒酸的宫殿就这么荒废下来,将近三百年来,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居住,直到它迎来了一位新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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