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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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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身前广阔空间,枪影翻腾滚动,嗤嗤气劲交击奔腾,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既是最凌厉,自然也最损耗真元,那天焚烧卜敌的贼船逃走时,刁夫人追到船上,他便全凭这招硬将对方迫落河中,其后力竭心跳,差点便要旧伤复发,今次出手,既被烈震北“阴损”般的内劲弄得血脉难受,刚才数招又耗了他大量真元,这时不得已施出这霸道无比的一招,登时像吸血蛭般把他的内气完全抽空。

枪势暴涨下,连刁氏夫妇也顾不得脸子身分,先避其锋锐,往后退开,更遑论其它人,无不纷纷后退。

只有初生之犊的卫青,心忿那次被风行列在众人面前赶下船去,全力一剑和风行烈的丈二红枪绞击在一起。

此时蓝天云的七节棍亦刺至烈震北左胁下。

震北大笑一声,两袖飞出,一盖棍头、一覆棍身,也不知他如何使力,蓝天云只感一股怪异之极的力道出七节棍传来,也不知对方要把自已扯前还是送后,大骇下,将“长河正气”由正变反,由阳变阴,刚硬笔直的七节棍变得软若柔布,缠往烈震北的衣袖,棍尖点向他右手腕脉处,用招巧妙绝伦。

“当!”

风行烈和卫青枪剑绞击。

卫青长剑脱手飞出,喷血退后。

风行烈全身剧震,俊脸血色退尽,收枪回身,摇摇欲跌。

烈震北大喝一声,震慑全场,右手收了回来,避过七节棍尖,五指雨点般落在风行烈背上,每一指落下,风行烈也离地跳了跳,情景怪异之极。

同一时间烈震北衣袖一拂,扫在七节棍上,竟发出“叮”一声金属清音,蓝天云立觉随棍传来一股无可御的尖锐气劲,若利针般破人他的“长河正气”里,直钻心肺,骇然下强提一口真气,往后飞退。

最能把握当前形势的自是武功眼力最高明的刁氏夫妇,两剑一齐攻出,眼看风行烈再无还手之力,风行烈忽地整个人往上飞去,丈二红枪脱手落在舱板上。

银光一闪。

烈震北左手的衣袖捋了上去,露出拇食二指轻轻捏着的长银针。

“叮叮!”

银针点在两人刀锋上,两道尖锐气劲沿剑而上,钻入手内,随脉而行,以两人精纯的护体真气,一时竟也阻截不住。

刁氏夫妇大为失色,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怪异难防的内家真气,那敢逞强。猛然退后,运气化解,幸好尖锐气劲受体内真气拦截,由快转缓,由强转弱,到心脉附近便不能为祸,不过已使二人出了一身冷汗,也耗费了大量真元。

风行烈落回舱板上,脚还未沾地,烈震北左手反后,银针闪电般刺在风行烈印堂、人中、喉结、檀中、丹田、气海、膀胱七处关口上。

风行烈不住弹跳,竟不倒下。

众人都受烈震北银针所摄,一时间竟无人敢扑上去动手。

柳摇枝本欲唤各人乘机抢攻,但想起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到了咽喉的话终不好意思说出来。

烈震北忽地一声狂喝,大喜道:“我找到了!”后脚一撑,正中风行烈胸口。

风行烈哗一声喷出一大口瘀血,向着待要再冲上来的刁氏夫妇喷去,整个身子却凌空飞跌,离开船头,往湖上等得心焦如焚的谷倩莲的小艇掉下去。

众人再忍不住,蜂拥扑来。

烈震北哈哈大笑,用脚挑起丈二红枪,两手握紧,那枝慑天下的银针,不知何时又回到耳轮之上。

枪影漫天。

兵刃交击的声音爆竹般响起,“高髻娘”尤春宛兵器脱手,“鱼刺”沉浪的鱼刺齐中而断,“浪里鲨”余岛大腿溅血、蓝芒给劲气撵得跄踉跌退,魅影剑派的李守给枪尾打碎了右臂骨,若非有刁氏夫妇和蓝天云这三大高手挡截,恐怕这些次了数级的人连小命也保不住。

枪势再暴涨,刁蓝等三人也给杀得只能勉强守住,气势全消。

枪影消去。

烈震北持枪傲立,大笑道:“痛快!痛快!竟能挡我全力出手的一百枪,凑够百击之数,可惜不是燎原枪法,否则保你们无一活口。若海兄!你若死而有知,当会明白我以你的丈二红枪克敌制胜时心中存在的敬意。”

他仰首望天,泪流满脸。

众人气虚力怯,连蓝天云刁氏夫妇这么强悍的一流高手,也色厉内荏,不敢上前挑战,只有着势待发,以应付这不可一世的黑榜高手那能使人肠碎魂断的下一轮攻势。

烈震北直至此刻也没有回首一看给谷倩莲接回艇上的风行烈半眼,像早知道自己那一脚定能将这挚友爱徒送回艇上。

船头处一时静至极点。

烈震北任由泪水直流,望向众人,语调转冷道:“若要在下项上人头,叫庞斑或里赤媚来取吧!你们都不行。”

一声长啸,凌空飞退,轻轻松松落到小艇上。

众人只感头皮发麻。

在黑榜高手里,烈震北一向都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不其然也对他起了轻视之心,想不到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高手。

风帆远去,消失在光晕外的深黑里。

第09卷翠袖凝芳第五章患难真情

第09卷翠袖凝芳第五章患难真情

黑夜中河水冲奔里,戚长征和水柔晶死抓着对方,随水流往下游泅去。

这段水道特别倾斜,加上不久前才有场豪雨,山上的溪流都注进河里,故水流很急,幸好乱石不多,但已够这对内外俱伤的青年人受了。

惊叫声中,两人发现自己被水带往虚空不着力处,原来是道大瀑布。

“蓬!”

两人搂作一团,掉进两丈下的水里,惊魂甫定,又遇上另一道瀑布,跌得两人晕头转向。

前面忽见黑影。

戚长征一声大喝,勉力搂着水柔晶转了一个身,强提馀劲,弓起背脊。

“砰!”

背脊强撞上露在水面一块岩搀大石的角处。

戚长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手足软垂。

水柔晶知道他要牺牲自己来救她,悲叫道:“怎样了!你这傻蛋!”

叫嚷中,水流又把他们带下了数里的距离,可见水流的湍急。

戚长征在水柔晶耳边哑声道:“不用怕!我背后有个包袱,你没有,所以我我不是傻蛋。”

话虽如此,若非水柔晶死命托着他身体,这青年高手早便沉进河底里去。

“蓬!”

两人再随另一瀑布掉往丈许下的水潭,河面扩阔,水流缓了下来。

水柔晶心忧戚长征的伤势,当飘到河边时,一手捞着由岸上伸来一棵大树的横枝,另一手搂紧戚长征粗壮的脖子,靠往岸旁。

千辛万苦下,水柔晶将戚长征拖上岸旁的草坪上。身子一软,倒在戚长征之旁,连指头也动不了。

疲极累极下,虽说敌人随时会来,仍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柔晶蓦地惊醒,幸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流的声音,不闻犬吠人声,猛地想起一事,摸往怀内的布囊,小灵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否在河中淹死了。

水柔晶强忍哀痛,爬了起来,见到躺在身旁的戚长征仍有呼吸,才有点安慰。

她将俏脸凑到戚长征脸旁,心中暗叹:自己也不知怎地干的傻事,糊里糊涂背叛了自幼苦心栽培自己的师门,只是为了眼前这在几天前仍是不相识的男子。

是否前世的宿孽?

但她却没有丝毫后悔,还有种甜丝丝的充实感。

戚长征呼吸出奇地缓慢细长,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水柔晶心中大奇,伸手把上他的腕脉,除了脾脉和心脉稍弱外,其它脉膊均强而有力,显示目下的骇人状况,只是因体力消耗太大和失血过多的后果,禁不住奇怪这人难道是用铁铸造出来的不成?

看着对方粗豪的脸相,想起他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心中涌起万缕柔情,低呼:“唉!你这害人精!”

戚长征似有所觉,呻吟一声,两眼颤动,便要睁开来。

水柔晶吓了一跳,不知对方是否听到自己这句多情的怨语,芳心忐忑乱跳。

戚长征再一声呻吟。睁开眼来,看到水柔晶,竟笑了起来,不知是否牵动了伤口,笑容忽又变成咧嘴呲牙的痛苦模样。

水柔晶急道:“你觉得那里痛?”

戚长征摇摇头,表示无碍,有气无力地道:“我昏了多久?”

水柔晶一呆道:“我也是刚醒来呢。”

戚长征看看她还在淌水的秀发和紧贴身上的湿衣,道:“不会超过两刻钟,否则为何你我还像两双水鸭子那样,幸好不太久,否则你和我都要小命不保。”

水柔晶好象这时才想起正在被人追杀,坐了起来,道:“你还走得动吗?”

戚长征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虽然仍在昏沉的黑夜,水柔晶被看得脸露羞容,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戚长征道:“你那只懂听你说话的小宝贝没有跟来吗?”

水柔晶凄然道:“怕掉进水中时淹死了。”

戚长征道:“不!跳进河里前,我感到它由你内跳了出来,否则我必会救它的。”

水柔晶想不到他人豪心细,又知小灵未死,情绪高涨起来,站起来道:“我们快走吧!”伸手去扶戚长征。

戚长征借点力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奇道:“你看!我的衣服快干了。你的还是那么湿,为何会这样?”

水柔晶秀目睁大,道:“我曾听庞斑说过,气功进入先天境界的人,都有自动疗伤的能力,看你现在的情形,可能已由后天气进入先天气了。”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意外的狂喜,好一会才道:“你的伤怎样了?”

水柔晶道:“没什么打紧,不过给河水一冲,隐味药再没有效了,若还不赶快走,猎犬会把我们找出来。”

戚长征拿起她的玉手,三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不要骗我,你的经脉受了震荡,没有几天调养,绝好不了,来!快换过干衣。”

水柔晶见戚长征如此关心自己,欣悦无限,微嗔道:“人家那有干衣呢?”

戚长征卸下背后的小包袱,解了开来,微笑道:“幸好这小包里有防雨的蜡胶布。”

水柔晶看着他取出一件微带湿气的男装劲服,欢天喜地接过,背着他便那样脱下湿衣。

戚长征的双眼一览无遗地看到她无限美丽腻滑的裸背,心想这少女比青楼的小姐还大胆,但却又没觉有任何不妥。她的腰特别纤长,且出奇地使人感到柔软好看,一见难忘。

水柔晶穿上他的衣服,折起长了一掌的衣袖,虽宽松了一点,但仍掩不住那清秀妩媚之姿,转过身来道:“舒服多了!”

戚长征拉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到两位朋友处去,唉!若非你我均内伤未愈,我死也不会这样去打扰他们,但现在却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

载着陈令方韩柏等的官船泊在岸旁一个小镇的码头旁,四艘由九江一直护航来此的长江水师战船,分泊在官船前后和对岸处,灯火通明,照得江水像千万条翻腾的金蛇。

码头方面由附近军营调来的城卫军把守,如此阵仗,除非遇上的是一流高手,否则休想闯过这样的警戒网而不被察觉。

正舱内摆出盛宴,除了陈令方、韩柏、范良极外,还有方园和守备马雄。

席间陈令方和韩范三人一唱一和,大谈高句丽风月场中之事,听得方园和马雄对韩范这两个冒牌货仅有的疑心亦去掉,怎想得到是串通了陈令方来骗他们的。

宴至中巡,酒酣耳热之际,马雄道:“刚才未将接到驻守鄱阳神武水师胡统领的快马传讯”

陈今方、韩柏和范良极三人听得心中一动,三对眼睛全集中在马雄身上。

马雄大感不自然,道:“未将的口齿始终不及方参事流利,都是由方参事来说比较适合。”

方园干咳一声,推辞道:“这乃军中之事,下官怎及马守备在行,还是守备说出来较好。”

三人见这两人你推我让,均知道胡节这要求必是不合情理。

陈今方对付这些小辟儿自有一套,脸色一寒道:“既是守备先提出此事,便由守备你来说。”

马雄叹了一口气道:“陈公始终是我们自家人,未将也不敢隐瞒,胡统领派了副统领端木正大人亲来此处,希望能将行刺陈公的八个大胆反贼提走审讯,并望能和擒贼的好汉见上一面,以表达胡统领对他的赞赏。”

陈令方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接着老脸一寒,怒道:“端木正又不是不认识我陈令方,为何不亲来和老夫说?”

马雄结结巴巴道:“未将说出来陈公切勿见怪,端木大人说陈公你还未正式上任,仍是平民身份,这船负责的人应是未将,所以”

他虽没有说出下半截话来,但各人都知端木正以大压小,硬迫马雄交人出来,这一着也不可谓不利害。

陈令方忽地摇头失笑道:“要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守备大人随便拿去吧,至于擒贼的英雄侠士只是平民身份,大家还是不见为妙。”

马雄喜出望外,口舌立即变回灵利,站起来打个官揖,道:“陈公如此体谅,真是云开月明,就麻烦陈公通知守在底舱的贵属们,以兔端木大人来提人时生出误会。”

陈令方道:“端木正来时,我的人自会撤走,不用担心。”

马雄连声称谢,和方园欢天喜地离去了。

这两人才走,韩柏和范良极一齐捧腹大笑,陈今方也忍不住莞尔,真心地分享两人的欢乐。

柔柔款步进入厅内,见三人如此兴高采烈,微笑道:“事情才刚开始,大哥和公子便像打了场大胜仗,真教人担心你们沉不住气,给人识穿了身分呢。”

陈令方表现出惜花的风度,站起为柔柔拉开椅子入座,笑道:“有专使和侍卫长在这里,不知如何连老夫这胆小的人也再不害怕,还觉得能大玩一场,实乃平生快事。”

范良极收了笑声,向柔柔问道:“秘密行动进行得如何?”

柔柔低声道:“陈夫人小鲍子等趁马方两人在此时,已乘车离去,浪大侠亲自随车掩护,现在还未回来。”

陈令方叹道:“有浪大侠照应,老夫再无后顾之忧,就拚却一把老骨头,和皇噢!

不!和朱元璋那小子周旋到底。”

范良极冷哼一声道:“陈兄你最好还是称那小子作皇上,我和专使都有个经验,就是叫顺了口,很难改得过来。是吗!专使?”

韩柏狂笑道:“当然记得!你是说云清那婆娘吗?呀!你为何又踢我。”

范良极绷着脸道:“对不起!我踢你也踢得顺了脚,请专使勿要见怪小人。”

陈令方一本正经地向揶揄他的范良极道谢道:“侍卫长句句金石良言,朱元璋这小

噢!不!皇上这这,不!皇上最恨别人口舌或文字不敬,说错或写错一个字,也会将人杀头。所以侍卫长这提点非常重要。”

柔柔一呆道:“皇上真是这么横蛮吗?”

陈令方正容道:“倘真的说错话给他杀了头也没得说,但有人写了‘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的贺词赞他,他却说‘生’者僧也,不是骂我当过和尚吗?‘光’则秃也,说我乃秃子;‘则’字音似贼,又是贼字的一半,定是暗讽我作过贼,于是下令把那拍马屁的人杀了,这才冤枉。”

三人听得全呆了起来,至此才明白伴君如伴虎之语诚然不假。

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范良极向陈令方笑道:“你的旧相好端木正来了。”

话犹未已,一名身穿武将军服,腰配长剑,身裁矮肥,脸如满月,细长的眼精光闪闪的军官气冲冲冲门而入,后面追着气急败坏的马雄。那方园影踪不见,看来是蓄意置身事外了。

陈今方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端木大人你好!京师一会,至今足有四年,大人风采尤胜当年,可知官运亨通,老夫也代你高兴。”

端木正直冲至陈令方面前,凌厉的眼神注在陈今方脸上,怒道:“陈兄你究竟耍甚么手段,将八名逆贼藏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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