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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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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帅范是宋史第一神秘人,历史记载:当他四十岁后避入深山,死后安葬时,尸体又神秘失踪,不知所向……这位中华第一“帅”姓人身上笼罩着许多迷雾。赵兴对此并不知道,听了帅范的话他感到很怪异,反问:“独挡一面不好吗,河北紧临西夏、辽国,有你在河北路,我替你源源不断输送训练好的兵员,你还担心什么?”
帅范哈哈一笑:“我在勾栏院里听说了自己的任命,左思右想,夜不能寐……太尉大人老教导我们:有多大成本挣多少利润,不要想着一夕暴利,因为暴利不可持久。
我帅范有多大成本自己知道,我也就是一个执行者,凡事有太尉大人策划。有太尉在头上遮风挡雨,我薪水不少,动脑子的活儿不多,只管在太尉大人计划好了,去干就行。
但如果让我独挡一面,离了太尉大人这柄大伞,我怕自己处事怪异,惹恼了……嘿,总之,让我自己应付同僚,面对枢密院、户部、兵部、吏部……想一想这些,我就头痛。
我左思右想:我这一辈子,最稳妥的还是待在太尉大人的羽翼下,这不,官也照常升,钱也不少拿,功劳少不了,黑锅有人背。而我只管干活就行,没那么多旁的心思,这样的日子才叫快活。”
赵兴哈哈笑着,他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说:“朝廷调走你与万俟咏,实行的是分化之计,所以,你的事我不好出面,你自己去吏部说,若你还能来我提举司,军队是你的。”
帅范一拍桌子:“说定了,我这就去找吏部辞官……小皇帝那头,你再说说。”
帅范说罢,放下赵山,一溜烟的往门外跑,等他出门后,程阿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赵兴:“相公,万俟大人走的时候托奴家带封信,似乎跟帅大人同样的意思,他说朝廷必然要把他与帅范调开,所以他打算辞官不就,转以幕僚身份重新进入相公衙门。”
赵兴接过信,心里很得意:“多年的人情投资,总算没有白费。朝廷这回给了我莫大的恩宠,允许我们回家乡做官,我正准备把衙门设在杭州临海处。万俟咏不打算走,衙门里的计司就是他的,兵案主管还是帅范……对了,两位苏学士现在到了哪里?”
程阿珠回答:“老师在潘大临的陪伴下,已经去了常州家乡,等候朝廷旨意;苏三丈正从密州登陆,往京城赶来,就任户部尚书。”
说话的这功夫,苏辙正路过大宋著名旅游胜地——梁山泊。他看着梁山泊,恍然有置身江南的感觉,提笔写下了《梁山泊见荷花忆吴兴》的绝句:“花开南北一般红,路过江淮万里通。飞盖靓妆迎客笑,鲜鱼白酒醉船中。”
据《邵氏闻见后录》说,王安石变法时急功近利,有个小人趋炎附势,迎合道:“把梁山泊八百里湖水放掉,建成农田,那获利可就大了。”王安石见他尽出馊主意,一笑之后,慢悠悠地说:“这个办法好倒是好,不过,那放掉的水哪里安顿呢?”在座的刘分攵讽刺道:“在旁边再凿一个八百里的湖,不就得了!”因为这个典故,苏辙在此诗中的自注指出“时议者将干此泊,以种菽麦”。
在大宋,梁山泊是文人学子最喜欢的旅游点。庆历七年(1047)韩琦出知郓州,路过梁山泊,也有诗写水乡泽国的浩淼。而所谓的“梁山水浒群盗”,其实在大宋并不存在。
最早记述宋江等盗匪的《荡寇志》只记载宋江三十六人等纵横山东河北,却没说过这些人把梁山水泊作为根据地。而宋史中,也只记载过元祐年间(1086)前后,王安石变法导致民不聊生,有个叫做“黄麻胡”盗寇的在梁山闹事,芦苇荡成了他的保护屏障,即便县老爷派人竖起长梯以“窥蒲苇间”,也久剿无效。但稍后,随着王安石倒台,新法取消,这伙匪徒也销声匿迹。
据记载,恰好在《水浒传》传世的明代,梁山泊才成为造反民众的一方圣地。据《明史》记载,直到崇祯十四年(1641),还有“大盗李青山众数万,据梁山泺”,派部控扼漕运通道,“截漕舟,大焚掠”。因此,当时的《水浒传》作者便依据明代情况,给那位包揽诉讼,欺男霸女的“污吏”宋江设计了“水泊梁山”作为根据地。
梁山泊里无宋江。“梁山泊里的宋江”其实与“哈利。波特”一样,都是虚构人物——对教科书记述的荒诞,赵兴已经见怪不怪。见到苏辙这首诗,赵兴也就是惊诧了片刻,马上丢开。
剩下的几天里,他领着妻儿在京城里闲逛,偶尔闲着无聊则去皇宫,在各衙门里闲逛……又等了几天,苏辙终于晃晃悠悠赶到京城赴任,开始担任户部尚书。苏辙的就任意味着小皇帝班底搭全,大宋的赵佶无限责任公司正式开张。随后,小皇帝的各项措施也开始流水般下发。
由于陕西种树关系京城的安危,朝臣上下这次展现出难得的高效率,诏书迅速发往北方各路,要求禁止砍伐苹果树,并鼓励民间在山地种植苹果。而黄河河道整修、运河疏通也提上了正轨……
朝廷大量的钱泼水般花出去,但占据朝廷财赋半壁江山的“广南押钱纲”却迟迟不见踪影。本来,朝廷肯大手大脚花钱,也是计算着收入的巨量增加,如今,增收的那块不见踪影,小皇帝无奈,一方面催促赵兴赶快履任,另一方面,也停止了大型园林——艮岳的筹建。
历史在此又稍稍产生了变化。
四月中,在朝廷大臣的驱赶下,赵兴满肚子不高兴的离开京城,顺着大运河往家乡走。他是单身上路的,意犹未尽的程阿珠与陈伊伊仍带着孩子继续在京城玩耍,唯有胡姬喀丝丽丢下孩子陪伴在赵兴身边,而喀丝丽之子赵山则留在了京城由程阿珠照管。
这次,朝廷可算是满足了赵兴所有的要求,南洋事务局钤辖,广西、广东、福建、杭州四路水军,为了方便赵兴做事,朝廷还将两浙路半数的州县划归赵兴的巡阅范围,这意味着沿海的杭州、越州、明州、台州、温州等各州知州都由赵兴指定,一时之间,赵兴的权势似乎达到了鼎盛。
因此,赵兴沿途南下的时候,不停的有读书人,闲居的进士打着蜀党、旧党的旗号,投帖拜访。他所到之处,地方官隆重迎接,殷勤招待,唯恐伺候不周,所以赵兴一路走的很慢,走到扬州时,一个惊天的霹雳传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轼死了。
苏轼死了,米芾干的。
苏轼到了广南,虽然有赵兴的照顾,但南方的饮食他吃不惯,胃口一直不好,回到家乡后,生活在广东八年的他又有一点不适应家乡的水土,肠胃还没有调理过来,此时,米芾听到他预赦北归的消息赶来拜访,苏轼强撑精神招待这位故友,宴席上未免吃了多一点,当夜,腹部胀满、消化不良的他病重辞世。
苏轼死前,贬往雷州的章惇正通过杭州,其子章援知道苏轼弟子赵兴对广南的把持严密,担心苏轼报复父亲,所以他给苏东坡写了一封长七百字的信。这封信当然很难措词。他很坦白的说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曾踌躇再三,但依然不敢登门拜访。
而后,他很委婉的提到苏东坡若有辅佐君王之时,一言之微,足以决定别人的命运。故此,章援深怕苏东坡会以他父亲当年施之苏东坡者,再施之于他父亲。他盼望能见苏东坡一面,或者得他一言,以知其态度。
苏轼他给章援的回信,他原谅了章惇。后人认为,这一封信,连同他以前给朱寿昌反对杀婴恶俗的那一封信,还有他元佑七年(1092)给皇太后上书求宽免贫民欠债的那一封信,是苏东坡写的人道精神的三大文献。
苏轼的病况恶化前,曾在夜里发高烧,第二天早晨牙根出血,觉得身体特别软弱。他分析症状,相信他的病是来自“热毒”,即现在的所谓传染病。他相信只有让病毒力尽自消,别无办法,用各种药进去干涉是没用的。故此他拒绝吃饭,只喝人参、麦门冬、获菩熬成的浓汤,感觉到口渴,就饮下少许。
他写信给住在常州东门的好友钱世雄说:“庄生闻在有天下,未闻治天下也。如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矣。”
钱世雄随后向苏东坡推荐几种据说颇有奇效的药,但是苏东坡拒不肯服。
三日后,苏轼病重不能坐,他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平生未尝为恶,自信不会进地狱。”而后,他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嘱咐他们说:子由(苏辙)要给他写墓志铭。告诉弟子赵兴替他买墓地,他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的嵩山山麓。
又十日,米芾来访,苏轼抱病接待,当夜,他迅速衰弱下去,呼吸已觉气短。
根据风俗,家人要在他鼻尖上放一块棉花,好容易看他的呼吸。这时全家都在屋里。当地某方丈与他走得很近,向他耳朵里说:“现在,要想来生!”
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
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对苏东坡说:“现在,你最好还是做如是想。”
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
这是苏轼贯彻始终思想主旨:他认为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人生之精彩在于洒脱,在于“想得开”、“不勉强”。
稍后,儿子苏迈走上前去请示遗训,但苏轼一言未发便去了,享年六十四岁。
赵兴在运河上得到消息,大恸,他抛下妻儿,扔下舟船,骑上一匹无鞍马向常州奔去,没走片刻,后面的帅范与源业平带家丁骑马追上,源业平已经神经错乱,帅范还有点理智,他拽住赵兴的马缰,连声呼唤:“太尉何往,太尉何往!”
赵兴感觉天塌了,他神不守舍地回答:“老师,我……要去老师身边,快快让路……”
“太尉,欲速则不达”,帅范没放马缰,平心气和地劝解:“太尉,坐着小舟前往常州,该比骑马快……即使太尉要骑马去,也该骑上一匹有鞍马,你看,你现在都比我们慢。太尉心莫乱,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赵兴慢慢平静下来,跳下马下令:“令舟船慢慢赶来,我自骑马去——舟船奉迎过多,我心焦虑,还是骑马去的好!”
换上一批有鞍马,赵兴与帅范、源业平跳上马,一路向常州狂奔,路上,源业平痴痴迷迷,反复念叨着几句话:“就这样走了,就这样……”
这句话,更增添赵兴的哀痛。
等赵兴赶到常州,苏轼已经去世十天了。
赵兴几乎是嚎啕大哭的撞进门去。
在这个时代,他第一个遇到的师长,他最崇敬的人,最钦佩的人,平生厄运加身、依旧保持乐观心态的人,一个全亚洲都为之仰望的人,就这样辞世了。
这一刻,赵兴感到天崩地裂。
伴随着苏轼的辞世,一个时代结束了。
这一刻,大宋的美丽,因为这位当代文宗的去世,似乎减了七分,从此在没有“大江东去”,在没有赤壁怀古,在没有明月,剩下的是醉生梦死,享乐,安逸、奢华的喧嚣时代。
泪眼婆娑中,一个人影起身迎接赵兴,这是长子苏迈,作为孝子他叩头感谢赵兴的哀悼。在赵兴身后,源业平滚倒在地,如丧考妣,帅范似乎站不稳,扶着门框直往下出溜。
赵兴哭倒在地。
与此同时,京城里,因为苏轼响亮的名声,大太监梁师成也想沾光,他冒名苏轼的私生子,认为苏轼遣散的姬妾离开时已经怀了孕,而后生下了他这个遗腹子。
大太监梁师成并不于是唯一想认苏轼为父亲的人,一位叫王黼的新科进士也认为,苏轼当年遣散的姬妾采菱、拾翠二人确实怀了孕,如果大太监梁师成是采菱的遗腹子,那么他就是拾翠的遗腹子——他对此确信不疑。
赵兴在京城的时候,这两人不敢当着赵兴的面说,等到赵兴前脚一出京城,这两人立刻向文武百官炫耀,并且处处以亲兄弟自居……
历史稍加变化的是,原本苏轼无权无职,唯有显赫的名声与夺目的才华,所以才有梁师成与王黼的冒名。但现在苏轼背后有大宋第一军阀赵兴,且眼看苏门弟子将一一起复,故此,打算认苏轼为父亲的人更多了,苏轼的那些曾经小妾各个怀孕都不够分配,尚有不少人直抱怨苏轼小妾太少……
赵兴不知道京城出现这股妖风,他此刻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悲哀。在他看来,苏轼的幽默,苏轼的洒脱,苏轼的诗词,都是这个时代并不可少的一部分,苏轼辞世了,这个时代也少了点什么。当初,他隐约记得苏轼是在遇赦北归后去世的,所以才派潘大临密切守护,没想到,潘大临还是把人看丢了。
赵兴嚎啕了一阵,等到他觉得心头稍稍一松,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邪火万丈,哭声方停,他跳起来,拔刀在手左右张望,嘶声喊:“潘大临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要拉帮结伙
苏迈知道赵兴的脾气,赵兴对自己父亲的那份尊重让他心中感动,但赵兴把怒火发泄到潘大临身上也不对,他跳起来,上前按住赵兴的手,劝解说:“离人,休得怪潘大哥,父亲身体虚弱,岂能怪罪他人。”
赵兴若是狂怒起来,凭苏迈是压制不住的,随行的帅范见势头不对,跳起来抱着赵兴,大喊:“不关潘邠老的事,太尉大人,休得胡乱迁怒——冷静,冷静!不要闹出大笑话来。”
赵兴余怒未息:“米芾呢?”
旁边站的钱世雄轻咳一声,解释:“逃了,坡公辞世后,米公说太尉你一定不会放过他,恰好倭人大道不三也来拜访,他便央求大道不三带他去倭国暂避。”
赵兴咬着牙说:“他以为逃到了倭国,我便抓不住他了吗?”
帅范松开赵兴,继续劝解:“不关米公的事,太尉,冷静些,坡公辞世的消息,还要赶快报告朝廷。”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东坡是贬往岭南,御赦回归,并暂居乡中的。朝庭虽然打算让他担当礼部尚书,但因他没有履任,所以算是平民百姓的身份。几个孩子也都是白生,仅有苏迈担当一个小小县尉。所以苏轼的葬礼级别很低,赶来吊唁的仅仅是苏轼的朋友。
一代文宗,过世的时候如此凄凉,想起来就令人伤感——历史记述到这,整个大宋都在背后丢脸。
但现在,有了赵兴出面,历史则完全不同了。
在正常的历史中,朱勔一个小商人,都能被人称之为“东南小朝廷”。赵兴跟朱勔比较,后者拍马也追不上这位“大宋第一军阀”。
要说赵兴现在的官位,要在历史上寻找例子,也只有组建清代北洋水师衙门的李鸿章可以跟他比——大宋南方的关税全在他手里,除此之外,他还握有一支不下于北洋水师的庞大舰队,可谓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那么还有一个方面则让人不得不赶来拍马屁:常州属于两浙路,两浙路总共才有多少州县,而临海的五个州全在赵兴手里,再加上广东、广西两个指射之地,以及福建整整一个路,这些地方的官吏任免都由赵兴做主,如今赵兴带着任命赶来常州,他的衙门还是一个空壳,现任官员、候选官员,那些有功名的,无功名的,平常没有借口凑上去巴结,现在一来吊唁一代文宗二来寒暄,这样的好机会哪里去找。
于是,苏东坡去世的消息传开,吊唁的人排着队,从常州一直排到杭州,连黄州也不能幸免。刹那间,所有的道路上都是向常州赶路的人群。
无数人从天下各处赶至,都借着吊唁的名义拜会,为此葬礼的排场越来越大,到后来,常州半座城都成了吊唁场所。但这种场面还不算截止,稍后,倭国、高丽也纷纷遣人过来吊唁,在京城朝贡过后的两位交趾郡王也听到这消息,他们一方面想缓和与赵兴的关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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