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剑传奇-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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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双方军队毅然矗立在雨中，潘美坐在战马上指着对面的穆剑说道：“穆附马果然是南唐的骁将，时隔半月，居然拿下我十几座城池，呵呵，真是后生可畏啊。”穆剑轻抹着脸上的雨水，笑道：“潘大人过奖了，相信你也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俗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地盘。”

樊若水轻蔑道：“哼，姓穆的，你休得猖狂，普天之下莫为王土，而今只有我大宋皇帝才是真命天子，才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喂喂喂，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穆剑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喃喃道：“樊若水，我说你这孩子死性不改还是咋的？没让你开口的时候，老实在一边呆着。”

“你……”樊若水气得咬牙切齿，潘美哈哈大笑：“穆附马，说实话，本帅特别欣赏您的胆识和智慧，只可惜我们各为其主，否则可以成为知己。”

“也许吧！”穆剑郑重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必须要拿下杭州，虽然我没想做你的朋友，但至少也不想成为你的敌人，你说得对，各为其主，既然大家都冲着这一条来，那我们闲话少说，直接进入主题吧。”

“好，果然是快人快语！”

第一百五十章　英雄剑

“果然是快人快语！”潘美边说边捋着嘴角边的几撮毛，表情略带几分得意，这时，旁边的绍阿德理直气壮地走出来，大声嚷嚷道：“久闻穆附马武功盖世，在下斗胆向您讨教几番，不附马爷可否赏个脸？”

“武功盖世？”穆剑咯咯笑了起来：“讨教不敢，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切磋切磋。”绍阿德笑着点点头，潘美也表示赞成，只有樊若水和小和尚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得罪了！”绍阿德骑上战马迎面直奔而来，穆剑跳上马背向他冲去，绍阿德先发制人，随手抡起大刀横扫过来，穆剑顺势趴在马背上，绍阿德及时掉转马头，再次扬起兵器径直朝对方马头劈去，穆剑猛地挥起宝剑挡了过去，绍阿德索性纵身跳到地上，穆剑也跟着跳了下来，二人在平地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雨在下，风儿吹摆着附近的树木。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未分胜负，经过几番较量，穆剑忽然觉得全身有点疲惫，而且这种感觉一直在持续，越来越强烈，渐渐的，他感到额头一阵酸痛，手腕也不经意地微微颤抖，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也没在意，于是毅然举起剑，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对方的进攻，绍阿德握紧大刀朝他胸口直刺而去，穆剑眼看对方步步向自己逼来，可是他再也无力提起手中的剑，刹那间跪倒在地，周围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绍阿德及时抽回大刀。

“阿德，快杀了他！”潘美叫唤道。

“绍将军，杀了他，杀了他。”樊若水、小和尚也在边上不停地呐喊着。

“杀了穆剑，杀了穆剑！”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叫喊，唐军将士本能地跑到穆剑边上围成一圈护着他。

面对潘美和众人的唆使，绍阿德犹豫不决，随后缓缓走到穆剑跟前，说道：“附马爷，你身中巨毒，根本不是我对手，在下从不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你还是投降吧。”

“巨毒？”穆剑茫然的抬起头，脑海里瞬间浮起那位老郎中的药，心想，我的毒不是被他解了吗？难道是他的药有问题？难道……？他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有种不详的预感。

“附马爷，你看看后面！”绍阿德伸手指着后面，穆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支浩浩荡荡的唐军，为首的正是小李广。

“小李广？”穆剑欣喜地朝他挥挥手，然而，小李广非但没有理会，反而带着队伍走到潘美边上，两军很快融入到一起，显而易见，小李广变节了，穆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使劲用手撮着自己的眼眶，绍阿德心平气和地说：“穆附马，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忠心的部下，其实这一切都是潘大人一手安排的，小李广如今归降我大宋，而你身边只有五万人马，而我们加起来已有二十万之多，你是斗不过我们的，还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穆剑努力地站起来，绍阿德欲要上前相劝，却被将士们堵在了外面，他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他的‘仁慈’换来了潘美等人鄙夷的目光，樊若水不由分说，随即与小和尚带着士兵们向穆剑冲来，唐军将士纷纷抄起兵器排成一列，穆剑有气无力地从人群中探出脑袋，指着来人说道：“我想和小李广说几句话。”潘美默许地点点头，小李广领着一小队人马走了过来。

“小李广，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剑冷冷地看着他，小李广作揖道：“元帅，属下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您想想，这天下早晚是大宋的，而您却与大宋为敌，您这样做……”

“放屁！”穆剑勃然大怒，愤慨道：“小李广，咱先别管将来由谁来做这个皇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怕死？还是荣华富贵？”

“元帅……”

“请叫我穆剑，我没有你这样的手下！”

“穆附马！”小李广只好改了口，接着说道：“在下承蒙您多日来的栽培，当日的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穆剑打断他话：“行了，废话少说！我问你，潘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小李广沉默片刻，而后便道出整个事件的另一幕，据他回忆，当日，他逃离樊营后，一路行乞倒是事实，由于当时身受重伤，加上饥寒交迫，因此晕倒在半路上，后来当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潘美救了自己，在之后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潘美陆陆续续让张彪、绍阿德为他‘洗脑’，在金钱和美女的诱惑下，他终于作出妥协，甚至答应潘美诱捕穆剑。

说到这里，小李广扑通地跪在地上：“元帅，属下对不起您，属下也是迫不得已。”穆剑苦笑道：“你这也叫迫不得已？李光啊李光，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竟会带上你？哼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些天那一箭就是你射的吧？还有那些乞丐者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此时此刻，他的记忆深处迅速浮现出之前情景。

“是！”小李广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穆剑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激动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箭射死我？还找什么郎中？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小李广顿时哑口无言。

“附马爷问得好，这个问题还是让老夫来回答吧！”说话间，潘美带着绍阿德等人缓缓走了过来，小李广不敢面对穆剑，慌忙带人回避，唐军将士们实在看不下去，不约而同地向他吐去口水，小李广若无其视地溜开了，这时，潘美乐滋滋地走到阵前冷笑道：“穆附马，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不错，老夫本想让他一箭射死你，不过老夫敬重你是条汉子，所以决定先留你一条性命，只是让人给你下了药，早知你这么不识时务，老夫早就该取回你的性命。”

“哈哈哈……”穆剑狂然大笑，轻蔑道：“潘美，你的阴谋得逞了，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可以给你，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带走。”樊若水抢先骂道：“穆剑，少在那里大言不惭，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和我们斗？”席间，潘美从身后拉出一个老者，穆剑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前几日替自己看病的‘郎中’，然而此时已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老兵’。

“穆元帅，你还认得老朽吧？”郎中得意地捋捋花白的胡须，说：“呵呵，即便认识也晚了，您还不知道吧？您服下的驱灵散，其实是一种巨毒，不过您放心，它不会要了您的命，只会让您的功力尽失。”

“原来是这样！呵呵，你们太会演戏了！”穆剑叹息的摇摇头，道：“千算万算，还是失此一算！”

“穆剑，马上带着你的人马归顺我大宋，要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樊若水吆喝道，穆剑看着身边那一张张窘迫的面孔，再看看对方声势浩大的二十万大军，随即侧身对潘美说道：“我可以投降，但是请你答应我放了他们。”

小和尚岔话道：“放了他们？你在作梦吧，事到如今，你所有的城池全都在我大宋的掌控之中，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除非用你的脑袋来换。”

“好，我答应你们！”穆剑双手握剑慢慢地移到脖子上，将士们慌忙拉着他，跪道：“元帅，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话音刚落，小李广带走的那些将士大刀阔斧的砍向身边的宋兵，小李广见手下人临阵倒戈，吓得面如土色，潘美等人一下子懵住了，绍阿德急忙掩护他退到一侧，樊若水、小和尚带着士兵抄起兵器冲了过去，双方展开了最为惨烈的厮杀。

将士们勇往直前，很快回到穆剑身边，十万大军再次汇聚到一起，穆剑热泪盈眶地微微一笑，小李广气得咬牙切齿，于是带着那伙乞丐穷凶极恶地围了过来，几个将士架起穆剑退到城内，其它将士一边敌挡宋兵，一边撤了出去。

樊若水、小李广、小和尚率领各自人马沿途追了过来，三人张牙舞爪地扑向每个将士，将士们为了保护穆剑，一路上被砍死砍死无数，所到之处全部都是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穆剑在众将士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摆脱了宋军的追杀，不一会儿，他们跑到了一片树林，附近则是高山峻岭，大家累得坐在地上，在此期间，他们早已是损兵过半，而且当中还有很多人深受重伤，有的闭上眼睛便断了气，穆剑眼看手下人一个个倒下，内心万分痛楚，于是走到人群中央，眼含热泪道：“兄弟们，穆剑在此谢谢大家，但是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连累大家，所以希望你们呆会儿分散突围，不要管我！”

“元帅！就算是死，我等也要誓死追随您左右！”将士们的满腔热情令穆剑倍受感动，他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大家的好意我穆剑心领了，如果你们继续跟着我，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死，要么是投降，若是让我选择，我也会选择前者，可是并不包括你们，我只求大家能够平安地回到金陵。”

“元帅……”

“别再说了，这是命令！快，所有人把铠甲都脱了。”

“元帅，这……”将士们面面相觑，穆剑认真地说：“前面如今已是宋军的地界，只有化装成普通老百姓才能蒙混过去。”

“那您呢？”其中有名将士不解地问。

“我说过，不要管我！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言毕，穆剑用剑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地向山上走去，将士们跪在地上泣不吱声，所谓军令如山倒，他们只好脱掉身上的外衣，并就近掩埋在土里，随后自觉地分散成几个小组各自散开了。

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樊若水、小和尚、小李广三人领着大队人马赶到这里，与此同时，穆剑已经站在山崖的最顶端，位于他身体的另一侧却是万丈深渊，他静静地注视着周边的一切，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欣赏着人间的美景，因为他决定以死来结束这场战争，刹那间，他想起了家中两位妻子的娇弱的身影，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呼唤，他落泪了，雨水冲洗着他的脸，却无法洗去他心中的悲伤和不舍。

“元帅，快跟我回去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小李广第一时间追了过来，樊若水、小和尚相继尾随而来，穆剑回过头冷冷一笑：“李光，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当懦夫吗？”

“元帅，您这又何必呢？有话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呵呵，不说了，等到来世吧，何况跟你们这些小人，我无话可说。”穆剑不以为然地看着底下的深渊，心里默默念道，樱子，若晶，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保重，说完，他纵身往下跳去。

“元帅！”小李广惊奇地走到崖边上，樊若水、小和尚等慌忙探头往下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

“哈哈哈，穆剑已死！太好了。”樊若水咧着嘴笑了起来，小和尚似笑非笑地摸摸脑门，然而，小李广却一直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樊若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干嘛愁眉苦脸的？如今穆剑已除，我们也该回去领赏了。”

“走喽！”樊若水得意洋洋地带着士兵们扬长离去，小李广犹豫片刻便跟了过去，而小和尚仍然站在山顶，双眼不停地瞟着下面的崖底，只见那深渊足足有万丈之遥，密密麻麻的丛荫覆盖了一切，除此之外，偶尔还能听到谷底传来‘呼呼’的风声……

“小和尚，磨蹭什么呢？你走不走？”樊若水不屑地回过头，小和尚狐疑地托着下巴：“樊将军，你说，假如穆剑没死该怎么办？”小李广听后不由得心惊肉跳，脸色极其难看。

“你疯了吧？”樊若水走到崖边，指着下面说道：“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吗？”

“属下也只是随便问问，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就算他没死，我们不是还有小李广吗？有他在还怕对付不了穆剑。”樊若水乐得合不拢嘴，小和尚随声附和地点点头，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的小李广以为他们是在故意讽刺自己，更加无地自容地把头贴在胸前，樊若水不由分说，于是带着队伍往山下走去。

……

雨悄悄地停了，风止住了呼吸。

山中一切变得非常幽静，远处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喜悦；近处，雨珠沿着树叶嘀嘀答答地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时而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不多久，一条彩虹挂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并且洒满了大地上的每个角落。

这时，树丛被拨开了，一个小孩的脑袋钻了进来，这是个男孩子，大约有七、八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都是雨水，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活蹦乱跳地走到小路上，时不时回过头喊：“娘，快点！你快点嘛！”

“来了来了！”柔声细语背后是一名妇人，从年纪上看，大约二十五六岁，碧绿的翠烟衫，腰间系着灰色围裙，乌黑的秀发盘在耳后，皮肤细润却又不显娇贵，是一位极其普通的乡下妇女，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过来。

“娘，怎么样？找不到我吧？你输了。”小男孩顽皮地拉着妇人的衣角，妇人蹲下身子，手指轻轻点了他的鼻子，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小营，不要再玩了，你看你衣服都湿了。”

“娘，你答应过小营，输了就给小营买糖葫芦。”

“好，好，好，等给你爹上完坟，娘再给你买好吗？”

“好！”小营开心地蹦了起来，妇人笑了，但又很快失去了笑容，因为就是这‘上坟’二字勾起了她的辛酸往事。

她叫田慧兰，家住萧城，由于年年征战，儿时，父母就双双病逝，在她十八岁那年，经当地人撮合嫁给附近的一名姓洪的木匠，日子虽然清贫了些，倒也算安稳，不过好景不长，就在她刚生下小营那年时，村里突然来了一伙强盗，一次‘扫荡’过程中，当中一名强盗看中了她的容貌，欲要强行施暴，丈夫洪木匠为了保护她，最后惨死在对方手里，慧兰忍着悲伤抱着小营逃了出去……

“唉！”慧兰仰望着雨后澄清的蓝天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小营向一处山谷走去。

那是一片荒凉的草地，遍地矗立着一座座矮小的坟头，一个挨着一座，周围到处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杂草，微风吹过，草丛来回摇摆着，仿佛在海上掀起了层层波浪。

慧兰来到了丈夫的坟前跪了下来，随后从篮子里拿出纸钱，还有一些祭品，小营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朝草丛深处走去。

“相公，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