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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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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具鸟。

于是,某乌龟被小莫无情抽飞,呀呀……

修个虫。

☆、心回意转

倾瞳在宫中一住半月,深居浅出不闻窗外事,每日不过陪着魏芷。许是真心期望之故,听魏芷叙述身世,再观她五官眉目,越发觉得与魏风有几分相似。尤其她抿唇时的倔犟神色,与魏风几无二致。

然而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许多真相早已无从查明。倾瞳也不再琢磨,只将魏芷当做亲妹一般,谈笑陪伴,还陆陆续续讲了自己与杜魏风的一段过往。后来见魏芷对医药极有兴趣,便悉心为她讲解基础,每日两个时辰,好像先生一般,总是和颜悦色知无不言。

雁安三不五时的来她这里小坐,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样子,喝喝酒聊聊天,喝醉了便不老实,幸而倾瞳武功高出他许多,酒量也好过他许多,一直倒也没吃什么大亏。

魏芷在宫中,则渐渐将他们二人视作亲人,甚是依赖欢喜。她屡见雁安眉开眼笑地调笑,倾瞳亦从不拒绝,只当两人有情,就打起了小九九。

一天秋雨初歇,天高云淡,魏芷陪倾瞳在园外晒药。倾瞳那葱白玉指摆弄着簸箕中的药草,翻过来又翻过去,慵懒而好看。雁安坐在不远处,只是勾唇笑望,眉目含春。魏芷一时没忍住,忽然天真地发问:“姐姐,你和苏哥哥为什么不成婚?”

“哎?”倾瞳醒过神来,失笑间撞上雁安越发促狭的眸子,嘴角一抽,“成什么婚,我?嫁他?”

“嗯,苏哥哥很喜欢你啊,姐姐也很喜欢苏哥哥,不是么?”

倾瞳怔了怔,淡淡笑着抚了一下她柔软的发梢,“芷儿,喜欢呢,也分很多种。我和苏哥哥之间的喜欢,不是要成婚的那种喜欢,你懂不懂?”

“喜欢也不一样么?”魏芷似懂非懂地瞪大眼。

倾瞳刚预备解释,就听见那头的笑音扬起来,“她瞎说!”雁安故意抚住胸口,“我看就是一样的。可怜我的一片痴心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哎哎,心口好痛!”

魏芷见雁安说着话便佝偻了身子,俊眉拧到一处,真的痛苦万分的模样,忙不迭地冲过去,从怀里掏出倾瞳昨日才给她的清心散,“苏哥哥,你别疼,我,我这个药可以治病,你快吃!”

她急得小脸发红,满面毫不掩饰的关心,莽撞的动作倒别有一番可爱。

雁安被她的呼吸呵得脖颈微痒,不禁缩了缩脖子,敛容拍拍她的脑袋,“小家伙,你可是个姑娘家,矜持点!”

“什么矜持?”魏芷把药举到他嘴边,急急劝导,“先吃药,姐姐说了,心悸不能耽误,一定要先镇定用药。”

一个是做戏取笑,一个却是情真意切。

雁安哪里还装得下去,顿时哭笑不得。倾瞳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热闹,齿间口型浅浅,“活……该!”

“啧啧……”他便推开了魏芷的掌,抛了个媚眼,“傻孩子,我没病。是你的好姐姐一再拒绝我,我才伤心欲绝呢。”

“哈?”魏芷终于停了手,回头犹疑地看倾瞳,“姐姐为什么拒绝苏哥哥,苏哥哥是个好人呢。”

“噢?那你说说,我哪里好了?”雁安将魏芷拉在身边,垂下的目中流出一丝狡黠,“还有,我和小芷的丞相大人比,哪一个更好些呢?”

魏芷这才真正犯难,琢磨了片刻,却红了俏颜,“我,我说不清。大人好像天上月亮,是碰不到的好;苏哥哥……嗯,苏哥哥好像夏天晚上的荷塘,我小时候啊,娘亲带我到荷塘去玩,那里很香很多虫鸣,还可以尽情游水,我觉得苏哥哥的眼睛就像荷叶中间的那些水纹呢,幽幽的很多影子,但是真的美极了。”

天真直率的言语,似乎总能打破一切圆滑的外壳,笔直贯彻人心。倾瞳捕捉到雁安眼中一霎的动容,不禁微微笑了,有些感慨,亦有些顿悟。

纯粹的情感,也许无须解释与考虑,只是出自于心而已。或者天真如魏芷,野孩子一般不谙世故地长大,才能如此坦率地遵从自己的感觉。倒是他们,经历过太多,有了太多的牵绊,反而因为骄傲顾虑,才将自己束缚在无尽的过往中。

心底的指向,分明开始便没有变过,为何一再的迟疑,而令彼此折磨?

失神间,只觉得天边的风吹得有些焦躁。

雁安片刻定了心,又望了魏芷一眼,干咳一声佯作不满状,“别瞎说,什么水塘荷塘的,我最讨厌虫子!”

“噢?”魏芷的眼色忽然有些小心翼翼,“那……到底多讨厌?”

“讨厌到看见就想尖叫。”

“嗯,那个,那个……”魏芷龇龇牙,指了指他素灰轻裘的肩头,一只秋虫正悠闲地攀爬,“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动,它快爬到你头发上了。”

“啊啊啊啊……”雁安顿时一蹦而起,火烧屁股一样浑身乱拍,“在哪里在哪里?”

“这里这里,我帮你!哎……呀……”魏芷勇猛地冲上去帮忙,结果被激动的雁安拉得稀里哗啦绊在一处,缠着倒在地上。

雁安被撞得几乎散了架,欲哭无泪地瞅见眉间慢慢多出两丛颤悠悠的虫须,鸡皮疙瘩突突爬满了一身,拔高了调子,“魏芷,你赶紧给我起来,现在!”

“我,我就……”上头的魏芷不知为何越急越笨拙,撑了两次都没爬起来,被横压着雁安越发哀叫连声动弹不得,眼见着那只秋虫快沿着他的鼻梁散步了,牙间不由咯咯作响,“杜倾瞳,你还看!”

眼前一花,含着药香的指尖已经弹开了那只酿祸的小虫,那个女人的柔音轻脆得气人,“叫我了么,躺在这儿看天是不是别有情趣?”

雁安终于从魏芷身下抽出了手,明明恼得哆嗦,嘴里越发蜜里调油,“当然有情趣啦。这里宽敞又自在,小瞳瞳可以试试,过来陪我一块儿躺啊。”眼珠溜过终于爬起来的魏芷,却哼了一声,“你也是,这多好,躺着躺着,别叠在我身上就行,咱一起看天!”

“可是……”魏芷狼狈地半坐在一旁,本来想说地上的泥还没干,嗫嚅了一下终究没讲,却将自己的披风脱下铺在泥地上,往旁边挪了挪,“那苏哥哥躺这里吧。”

“咝。”雁安抽了口凉气,再次吃瘪。

“哈。”倾瞳终于忍俊不禁,忽然觉得大狐狸将魏芷送进宫里是个不错的主意。相府一直忙乱繁杂,他又是个工作狂,怕是分不出心思来照料一个在外流浪经年的敏感孤女,倒是雁安,为人练达而通透,每每给魏芷送来美食玩物,也从不拘礼,虽是表面的柔焰,但是对魏芷来讲,仍是一份难得的亲近温暖。

望望身边一个怒一个呆,再展眉远眺,宫墙之外薄云疏朗,天外清冷蓝成一片无垠,无端令人觉得简单开阔,好似一切纷扰都将随云消散,只余下胸中最初的纯宁。

她不禁浅浅勾唇,而后听见雁安开始讲话,他讲得很快,好像这些日子被挡在殿外的消息,忽然争先恐后,从那张漂亮的嘴里冲了出来,“蒙族的赛嫣公主,是蒙王最宠爱的女儿,最近在开元城可混得热闹透了。丞相大人上朝,她就在宣和殿不走,没完没了地讨论婚事;丞相下朝,她就一路围追堵截,要和丞相发展感情。不论哪里都照跟不误,几乎哪里有丞相大人的踪影,哪里就有她的娇声,简直鸡飞狗跳追得满城飞。大家都在议论,照这个穷追猛打的架势,是个男人也挺不住,何况她还是个娇得像罂粟花一样的大美人,丞相大人多年来一直不沾女色,若是连她都不要,看来真可能是个断袖了。

昨晚啊,赛嫣在相府忽然发了急病。赶巧要告别的时候,哗啦就倒大人身上了,丞相大人要送她回驿馆,她的属下坚持说这是公主的旧疾,只能在原处静养,否则性命攸关。要是公主真死在绍渊,那两国之间芥蒂可就大了。所以现在相府里那个蒙族公主呢,不知是醒了还是病死过去了,反正还赖在里头没出来,我看不用几日消息传出来,和亲这事么,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的成了。”

“死雁安,怎么不早讲?”倾瞳听到这些哪里还忍得住,挑眉气咻咻瞪他一眼,足间一点便往外跃去。

身后雁安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你不换件衣裳么?可能公主还没来得及爬上他的床呢!”

“回来和你算账!”

魏芷还坐在原地,禁不住犯迷糊,“苏哥哥,姐姐为什么急着走了?”

雁安撑身望着匆匆远去的背影,压低声笑了笑,“她呀,去找那个喜欢不一样的喜欢去了……”

几日不见,竹林居然黄了小半,黄翠交叠,在风中簌簌如歌。屋中的人仍是清爽白衣,只是看着对面榻上闭眼假寐的艳美少女,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心。

声音依旧如细沙撒过叶丛,清雅而好听,“公主,本相心意已决,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如若公主一意要留在这里,也悉听尊便。本相正有要事西下,今日便即动身,公主只管随意,住够了再回家乡便是。少陪了,告辞!”

他说完便欲转身而去,后面的赛嫣被激得翻身坐起,盛怒下一手掀翻了榻边的药盏,声气里带了哭腔,“不许走!我说不许!”

莫怀臣步伐一顿,却寒声道:“只怕公主还没有命令本相的权力!”

他原本虑着两国邦交,想以礼相待推拒和亲,岂料这个赛嫣公主一味胡搅蛮缠,定要与他婚配。他若再退一步,真可能令蒙王抓住把柄,将赛嫣硬塞给自己。而他的心中,早铭刻上了另一个嫣然无双的影子,哪还有丝毫空隙容纳他人?

莫怀臣抛□后赛嫣的气急叫喊,脚步再不停留。他穿过蜿蜒竹巷,一径往前厅去,中途却被呼扇着大袖的鬼和尚堵住,“大人,边关来了急报,他们送去书房了。”

“嗯。”莫怀臣漫然应声,转了方向先去书房,没发觉鬼和尚在后头诡异地挤了挤眼。一路凉风习习,牵起温雅如水的白衣舒畅,他仰头瞧着叶隙间星星点点的亮芒,清面半明半暗,薄唇渐渐抿起来。

边关军报愈来愈紧迫,蒙族公主又如此扰人,而他的左臂……重伤未愈加一心多用,他再能强撑,终究是有些累了。那个狠心的残忍的女人,虽然大半个月来一句话儿都不曾捎来,可宫中送出的医药,倒是揣摩着他的伤势状况配得精准。

她一定会来的,他只是期望,她的原宥能够快一些。

默默前行,清瘦的身姿在书房前停驻,他堪堪转身,对上身后追随而来的人,修眉微沉,“赛嫣公主,方才本相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请公主好自为之,停止这等无谓的追逐!”

离她一丈开外的赛嫣不知是怒是悲,衣衫因为方才的匆忙还是松松散散,双颊绯色如烧,一双圆眼咄咄逼着莫怀臣的视线,一步步慢慢靠近,“莫怀臣,我好歹也是塞外大族公主,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一再拒绝我,伤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你不要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莫怀臣还未及开口,却见赛嫣的一身红衣霍然而褪——香肩流下诱人的弧度,雪臂酥胸,活艳生香偏生并不带风尘俗气,仿佛一团烈火,执拗地狂烧了过来。

莫怀臣定力再强,亦禁不住吃惊,急忙错步退入屋中,合目背转了身子,“公主请自重!”

赛嫣发觉这个软硬不吃的男人居然也有惊退的时候,不禁振奋有了希望,不管不顾再度朝他扑了过去,“我不管,你抱我一次,就知道,我比你们这里扭捏小家子气的女子要美上多少。”

这间书房原本十分宽敞,不过摆满了红松书架,真能活动的空间并不算大。莫怀臣既不便回头,亦不便出手点赛嫣身上的穴位,只得绕过书桌,又转到书架旁,腾挪避开她的追扑。

才靠上一截松木,忽而心中警觉——他的相府一向戒备森严,按说出了如此动静,侍卫们早该赶来,怎么今日却毫无声息,好像竹林远近所有的暗哨一并消失了一般?

心中方自急转,却听见风声轻起,后头赛嫣跟着嘤咛一声,被什么蒙住了似的,声线有些模糊,“莫怀臣,唔……把这个拿开……”

他错愕地回首,隔着成百数千整齐的藏书奏折,一个熟悉万分的清音似笑非笑地扬起来,和着阳光刹那点亮了惊喜。

“想玩捉迷藏是可以,不过,殿下最好先把衣裳穿上。还有,这个男人么,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偶狗血了,偶最近很抽,大半夜里一抽二抽就狗血了,偶狗血偶骄傲,傲娇扭头……

☆、鸳影激情

赛嫣大怒,一把拽下盖住脑袋的衣裳。她虽然跋扈大胆,但还不至于糊涂到将春光招展给莫怀臣之外的人瞧,所以顺势便胡乱将衣裳护在打了个结,这才愤愤抬眼,“大胆,你什么人?”

“我么?”书架那头轻笑的声音好似兰谷的幽风,婉转似梦,说出来的话堪堪笃定,“我自然是他的,心——上——人。”

“你,你胡说!”赛嫣愣了愣,拨开从方才便一动不动定在那里的莫怀臣,兀自转到书架背后,“莫怀臣根本没有女……”

质问声戛然而止,赛嫣似乎被打了一记闷棍,指着角落里那个亦幻亦真的优美身姿,声气起了些颤,“你,你是男是女?”

“哦。”倾瞳抬起双手,漫不经心地垂首,视线飘过自己标准的男装打扮,柔指便故意轻捋过脖间的发丝,再抬首,眉间只管漾起一丝看笑话的促狭,“我是男是女,很要紧么?”

“你……你……”赛嫣惊得面色泛白,忍不住回首瞪着几步外的莫怀臣,食手在两人间指来点去,“你……你们……你们是……你喜欢……”

可能一时惊讶太甚,她结结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书房里藏着的这个……美少年,一身平凡至极的藕荷长衫,掩不住他倾国的风姿,目凝湖天,灿若星辰,分明立在重叠的暗影之中,偏偏能叫每一处阴翳刹那间光彩流溢,熠熠生辉。

原来,立渊公子莫怀臣,并非这世间最美的男子。眼前的这个人,绝对能毫无愧色与他相较。所以说,那些关于绍渊丞相的传言,是真的么?若是以前,赛嫣必然不信。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美得雌雄莫辨的情敌,她却不敢肯定了。

混乱莫名之间,却听见那个美少年笑语渐近,“是啊,是我们……他没说过么,他从上到下,由里到外都是我的,这辈子化成灰变成烟,还是我的。公主殿下么,就不必费心了。”

鼻翼间缠绵药香袅袅,如兰似麝,令赛嫣脑子顿时清醒过来——那般娇媚轻灵的声气,怎么会出自一个男子?肯定,这肯定就是一个女人。原来莫怀臣真的藏着一个心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竟敢如此羞辱她!

赛嫣盛怒,掌风毫不犹豫地横劈向那张如花的容颜,“那你就先死!”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如风般从她的掌中间隙擦过,玉手却趁她错愕,自她面上一触即收,薄语凝水为冰,“未必呢!”

“你……”赛嫣怒斥未绝,忽然感觉面上一阵麻痒,触手已起了层细细的燎泡,而后火烧火燎起来。她一时心慌意乱,不由拔高了声,“你在我脸上弄了什么?”【wWw。wRsHu。cOm】

“嗯,那便要看公主的选择了。”那个可恶的女子已盈盈退到倜傥的白衫旁,唇间一弯赛雪嫣然,“若是公主选择立刻离开这里,这就不过是小小的春疹,擦两日药便能完全复原。若是公主固执己见……”她故意顿了顿,漫声泠泠凛冽,“只怕日后就必须带着一条疤痕过一世了。”

“啊。”赛嫣自负关外第一美人,自然极其珍视她的美貌,心中终究着忙,“你敢!这么大胆子,你想挑起两国的战事么?”

“几百年来,蒙族与绍渊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公主近日以来,在他国都城胡搅蛮缠,威胁强逼一国之相违愿娶亲,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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