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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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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充分根据的。那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如果说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谈的情况属实,那么显然是在他离开房间之后不久发生的。这

一点非常重要。假定是在走后几分钟之内的事。桌上还放着牌,平时睡觉的时间已过,可是他们还没有改变位置,也没有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我再说一遍,是在他前脚走后脚就发生的,不迟于昨晚十一点钟。

“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尽量设法查一查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离开之后的行动。这方面没有困难,而且也无可怀疑。我的方法你是知道的。你当然已经意识到了我笨手笨脚地绊倒浇花水壶的计策。这样,我就得到了他的脚印,比别的办法取得的脚印清楚多了。印在潮湿的沙土小路上,真妙,你记得昨天晚上也很潮湿,有了脚印的标本,从别人的脚印中鉴别他的行踪,从而断定他的行动,这并不困难。看来,他是朝牧师住宅那个方向快步走去的。

“如果莫梯墨·特雷根尼斯不在现场,是外面的某一个人惊动了玩牌的人,那么,我们又怎样来证实这个人呢?这样一种恐怖的印象又是怎样表达的呢?波特太太可能不在此例,她显然是无辜的。是不是有人爬到花园的窗口上,用某种方式制造了可怕的效果,把看到它的人吓疯了,有没有这方面的证据?这方面的唯一的想法是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本人提出来的。他说他哥哥看见花园里有动静。这非常奇怪,因为那天晚上下雨,多云,漆黑。要是有人有意要吓唬这几个人,他就不得不在别人发现他之前把他的脸紧

贴在玻璃上,可是又不见脚印的痕迹。难以想象的是,外面的人怎么能使屋里的几个人产生如此可怕的印象;何况我们也没有发现这种煞费苦心的奇怪举动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你看出我们的困难了吗,华生?”

“困难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明确地回答说。

“但是,如果材料能再多一些,也许可以证明这些困难不是无法排除的,〃福尔摩斯说,“华生,我想你也许可以在你那内容广泛的案卷中找到某些近于模糊不清的案卷吧。此刻,我们且把这个案子搁在一边,等到有了更加确切的材料再说。早上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就来追踪一下新石平时代的人吧。”

我本想谈谈我朋友聚精会神思考问题时的那股毅力,可是,在这康沃尔春天的早晨,他却整整谈了两个钟头的石凿、箭头和碎瓷器,显得轻松愉快,好象根本不存在有什么险恶的秘密在等着他去揭露似的,这使我惊奇不已。直到下午我们才回到我们的住所,发现已有一位来访者在等着我们。他立刻把我们的思路带回到我们要办的那件事上。我们两人都不需别人告诉就知道这位来访者是谁。魁梧的身材,严峻而满布皱纹的脸上的一对凶狠眼睛,鹰钩鼻子,灰白的、差不多要擦到天花板了的头发,腮边的金黄色的胡

子——靠近留有烟斑的嘴唇边的胡子则是白的,所有这一切,在伦敦如同在非洲一样都是人所熟习的,并且只会使人想到这是伟大的猎狮人兼探险家列昂·斯特戴尔博士的高大形象。

他来到这一带,我们已经听说了,有一两次也在乡路上瞧见过他那高大的身影。他没有走近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去接近他,因为他喜欢隐居,这是尽人皆知的。在旅行间歇期间,他大都住在布尚阿兰斯森林里的一间小起房里,在书堆里和地图堆里过着绝对孤独的生活,一心只顾满足他那简朴的欲望,从不过问左邻右舍的事情。因此,当我听见他以热情的声调询问福尔摩斯在探讨这一神秘插曲方面有无进展时,我感到很惊讶。“郡里的警察毫无路数,〃他说,“不过,你经验丰富,或许已经作出某种可以想象到的解释。我只求你把我当作知己,因为我在这里常来常往,对特雷根尼斯一家很了解——说真的,我母亲是科尼什人,从我母亲那边来算,他们还是我的远亲哩。他们的不幸遭遇当然使我震惊。我可以告诉你,我本来是要去非洲,已经到了普利茅斯。今天早上得到消息,又一路赶回来帮助打听情况。”

福尔摩斯抬起头来。

“这样你就误了船期了吧?”

“我赶下一班。”

“哎唷!真是友情为重啊。”

“我刚才对你说了,我们是亲戚。”

“是这样——你母亲的远亲。你的行李上船了吧?”

“有几样行李上了船,不过主要行李还在旅馆里。”

“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想来不至于已经上了普利茅斯晨报吧?”

“没有,先生,我收到了电报。”

“请问是谁发来的?”

这位探险家瘦削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你真能够追根寻底呀,福尔摩斯先生。”

“这是我的工作。”

斯特戴尔博士定定神,恢复了镇静。

“我不妨告诉你,〃他说,“是牧师朗德黑先生发电报叫我回来的。”

“谢谢你,〃福尔摩斯说。〃我可以这样来回答你原来的问题:我对这一案件的主题还没有全部想清楚,但是,作出某种结论是大有希望的。作更多的说明则还为时过早。”

“如果你的怀疑已经具体有所指,那么想来你总不至于不愿意告诉我吧?”

“不,这一点很难回答。”

“那么,我是浪费了我的时间了。就此告辞啦。〃这位闻名的博士走出我们的住宅,似乎大为扫兴。五分钟后,福尔摩斯盯上了他。到了晚上,才见福尔摩斯回来,拖着疲沓的步子,脸色憔悴。我知道,他的调查肯定没有取得很大进展。他把一封等着他的电报看了一眼,扔进了壁炉。

“电报是从普利茅斯的一家旅馆拍来的,华生,〃他说。“我从牧师那里了解到旅馆的名字,我就拍电报去,查核列昂·斯特戴尔博士所说是否属实。看来,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在旅馆度过的,确实曾把一部分行李送上船运到非洲去,自己则回到这里来了解情况。对这一点,你有何想法,华生?”

“事情和他利害攸关。”

“利害攸关——对。有一条线索我们还没有掌握,但它可能引导我们理清这团乱麻。振作起来,华生,全部材料还没有到手。一旦到手,我们就立即可以把困难远远丢到我们后面了。”

福尔摩斯的话多久才能实现,将为我们的调查打开一条崭新出路的新发展又是多么奇特多么险恶,这些,我都没有去想过。早晨我正在窗前剃胡子,听见了嗒嗒的蹄声。我朝外一看,只见一辆马车从那头奔驰而来。它在我们门口停下。我们的朋友——那位牧师——跳下车向花园小径跑来。福尔摩斯已经穿好衣服,于是我们赶快前去迎他。

我们的客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最后,他气喘吁吁、不停地叙述起他的可悲故事。

“我们被魔鬼缠住了,福尔摩斯先生!我这个可怜的教区也被魔鬼缠住了!〃他喊道。〃是撒旦亲自施展妖法啦!我们都落入他的魔掌啦!〃他指手划脚激动万分。如果不是他那张苍白的脸和恐惧的眼睛,他简直就是个滑稽人了。最后他说出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在晚上死去了,征候和那三个人一模一样。”

福尔摩斯顿时精神紧张,站了起来。

“你的马车可以把我们两个带上吗?”

“可以。”

“华生,我们不吃早餐啦。朗德黑先生,我们完全听你的吩咐。快——快,趁现场还没有被破坏。”

这位房客占用了牧师住宅的两个房间,上下各一,都在一个角落上。下面是一间大起居室,上面一间是卧室。从这两间房望出去,外面是一个打槌球的草地,一直伸到窗前。我们比医生和警察先到一步,所以现场的一切如旧,完全没有动过。这是一个三月多雾的早晨。且让我把我们见到的景象描绘一下,它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永远无法从我脑海里抹去的。

房间里,气氛恐怖而阴沉,十分闷热。首先进屋的仆人推开窗子,不然就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了,这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房正中的一张桌上还点着一盏冒烟的灯。死人就在桌旁,仰靠在椅上,稀疏的胡子竖立着,眼镜已推到前额上,又黑又瘦的脸朝着窗口。恐怖已经使他的脸歪扭得不成形了,和他死去的妹妹一样。他四肢痉挛,手指紧扭着,好似死于一阵极度恐惧之中;衣着完整,但有迹象表明他是在慌忙中穿好衣服的。我们了解到,他已经上过床。他是在凌晨惨遭不幸的。

只要你看见福尔摩斯走进那所性命攸关的住房时那一刹那所发生的突然变化,就会看出他那冷静外表里面的热烈活力了。他顿时变得紧张而警惕,眼睛炯炯有神,板起了面孔,四肢由于过分激动而发抖。他一会儿走到外面的草地上,一会儿从窗口钻进屋里,一会儿在房间四周巡视,一会儿又回到楼上的卧室,真象一只猎狗从隐蔽处一跃而出。他迅速地在卧室里环顾一周,然后推开窗子。这似乎又使他感受到某种新的兴奋,因为他把身体探出窗外,大声欢叫。然后,他冲到楼下,从开着的窗口钻出去,躺下去把脸贴在草地上,又站起来,再一次进到屋里。精力之充沛,好似猎人寻到了猎物的踪迹。那盏灯只是普通的灯。他仔细作了检查,量了灯盘的尺寸。他用放大镜彻底查看盖在烟囱顶上的云母挡板;他把附着在烟囱顶端外壳上的灰尘刮下来,装进信封,夹在他的笔记本里。最后,正当医生和警察出现时,他招手叫牧师过去。我们三人来到外面的草地上。

“我很高兴,我的调查并非毫无结果,〃他说道。“我不能留下来同警官讨论此事,但是,朗德黑先生,如果你能替我向检查人员致意,并请他注意卧室的窗子和起居室的灯,我将感激不已。卧室的窗子对我们很有启发,起居室的灯也很有启发,把两者联系起来,几乎就可以得出结论。如果警方想进一步了解情况,我将乐意在我的住所和他们见面。华生,现在我想或许还是到别处去看看为好。”

可能是警察对私人侦探插手而感到不满,或者是警察自以为调查另有途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在随后的两天里没有从警察那里听到任何消息。在这段时间内,福尔摩斯呆在小别墅里抽烟、空想。更多的时间是独自在村里散步,一去就是几个钟头,回来之后也不说去过哪些地方。我们曾做过一次实验,这使我对他的调查情况有了一些眉目。他买了一盏灯,和发生悲剧的早晨在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房间里的那盏一模一样。他在灯里装满了牧师住宅所用的那种油,并且仔细记录灯火燃尽的时间。做的另一个实

验则使人难以忍受,我永生不会忘记。

“华生,你还记得,〃有一天下午他对我说,“在我们接触到的各不相同的见闻中,只有一点共同相似之处。这一点关系到首先进入作案房间的人都感到的那种气氛。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描述过他最后一次到他哥哥家里去的情况。他说医生一走进屋里就倒在椅子上了。你记得吗?忘了?现在,我可以解答这个问题了。情况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女管家波特太太对我们说过,她走进屋里也昏倒了。后来打开了窗子。第二起案子——也就是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自己死了——你总不会忘记,我们走进屋里就感到闷得厉害,

尽管仆人已经打开了窗子。经我了解后才知道,那个仆人感到身体不舒服去睡觉了。你要承认,华生,这些事实非常有启发性,证明两处作案地点都有有毒的气体,两处作案的房间里也都有东西在燃烧着——一处是炉火,另一处是灯。烧炉子是需要的,但是点灯——比较一下耗油量就清楚了——已经是在大白天了,为什么呢?点灯,闷人的气体,还有那几个不幸的人有的发疯有的死亡,这三件事当然是互相有联系的。这难道不清楚吗?”

“看来是这样。”

“我们至少可以把这一点看作一种有用的假设。然后,我们再假定,两案中所烧的某种东西放出一种气体,产生了奇特的中毒作用。很好。第一案中——特雷根尼斯家里——这种东西是放在炉子里的。窗子是关着的,炉火自然使烟雾扩散到了烟囱。这样,中毒的情况就不如第二案那样严重,因为在第二案的房间里,烟雾无处可散。看来,结果表明情况是这样的,在第一案中,只有女的死了,可能是因为女性的机体更加敏感;另外两个男的精神错乱。不论是短时间精神错乱还是永远精神错乱,显然都是因为毒药产生了初步作用。在第二案中,它则产生了充分的作用。所以,看来事实证明是由于燃烧而放出的毒气所致。

“我在脑海里进行了这一系列推断之后,当然会在莫梯墨·特雷根尼斯的房间里到处查看,找一找有没有这种残留下来的东西。明显的地方就是油灯的云母罩或者是防烟罩。果然不错,我在这上面发现了一些灰末,在灯的边缘发现了一圈没有烧尽的褐色粉末。你当时看见了,我取了一半放入信封。”

“为什么取一半呢,福尔摩斯?”

“我亲爱的华生,我可不能妨碍官方警察的手脚。我把我发现的全部证物都留给他们。毒药还留在云母罩上,只要他们有明辨的能力去找。华生,让我们现在把灯点上,不过得打开窗子,以免两个有价值的公民过早送掉性命。请你靠近打开的窗子,坐在靠椅上,除非你象一个聪明人那样不愿参与这个实验。喔,你会参加到底的,对吧?我想我是了解我的华生的。我把这把椅子放在你对面,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你和我离毒药保持相同的距离。房门半开着,你能看着我、我能看着你。只要不出现危险症状,我们就把实验进行到底。清楚吗?好,我把药粉——或者说剩下的药粉——从信封里取出来,放在点燃的灯上。就这样啦!华生,我们坐下来,且看情况会怎样发展。”

不多久就发生事情了。我刚坐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麝香气味,微妙而令人作呕。头一阵气味袭来,我的脑筋和想象力就不由自主了。我眼前一片浓黑的烟雾,但我心里还明白,在这种虽然是看不见的、却将向我受惊的理性猛扑过来的黑烟里,潜伏着宇宙间一切极其恐怖的、一切怪异而不可思议的邪恶东西。模糊的幽灵在浓黑的烟云中游荡,每一个幽灵都是一种威胁,预示着有什么东西就要出现。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来到门前,几乎要把我的心灵炸裂。一种阴冷的恐怖控制了我。我感到头发竖立起来了,眼睛鼓了出来,口张开着,舌头已经发硬,脑子里一阵翻腾,一定有什么东西折断了。我想喊叫,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一阵嘶哑的呼喊,离我很遥远,不属于我自己。就在这时,我想到了跑开,于是冲出那令人绝望的烟云。我一眼看见福尔摩斯的脸由于恐怖而苍白、僵硬、呆板——我看到的是死人的模样。正是这一景象在顷刻之间使我神志清醒,给了我力量。我甩开椅子,跑过去抱住福尔摩斯。我们两人一起歪歪倒倒地奔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我们躺倒在外面的草地上,只感觉到明亮的阳光射透那股曾经围困住我们的地狱般的恐怖烟云。烟云慢慢从我们的心灵中消散,就象雾气从山水间消失一样,直到平静和理智又回到我们身上。我们坐在草地上,擦了擦我们又冷又湿的前额。两人满怀忧虑地互相看望着,端详我们经历的这场险遇所留下的最后痕迹。

“说实在话,华生!〃福尔摩斯最后说,声音还在打颤,“我既要向你致谢又要向你道歉。即使是对我本人来说,这个实验也是大可非议的,对一位朋友来说,就更加有问题了。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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