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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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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爵士的堕入情网,除了对亨利爵士本人之外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害处。他曾经特别留意避免亨利爵士向她求爱,这是你亲眼看到的。我再说一遍,那位女士就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妹妹。”

“可是他为什么要搞这一场煞费苦心的骗局呢?”

“因为他早就看了出来,让她扮成一个未婚的女子对他要有用得多。”

我的全部猜测,我那模糊的怀疑突然变得具体起来,并且全都集中到生物学家身上了。在这戴着草帽拿着捕蝶网的、缺乏热情和特色的人身上,我好象看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无限的耐性和狡黠,一副佯装的笑脸和狠毒的心肠。

“那么说咱们的敌人就是他罗,在伦敦尾随咱们的也就是他罗?”

“我就是这样看破了这个谜的。”

“那个警告一定是她发的罗?”

“正是。”

在我心头萦绕已久的,似有似无、半是猜想的一桩极为可怕的罪行已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现出来了。

“可是这一点你敢肯定吗,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那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呢?”

“因为在他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曾经不由自主地把他身世之中真实的一段告诉了你。我敢说,从那时以后,他曾不止一次因此而感到后悔。他从前曾在英格兰北部一度作过小学校长,现在说来,再没有比一个小学校长更容易被人调查清楚的了,通过教育机关就能弄清任何在教育界里工作过的人。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就弄清了曾有一所小学,在极为恶劣的情况下垮了台,而学校的主人——姓名可不相同——

和他的妻子就不知去向了。他们的相貌特征与咱们在这里所看到的都符合。当我知道了那失踪的人也同样热衷于昆虫学之后,鉴别人物的工作就算是完满地结束了。”

黑幕已逐渐被揭了起来,但大部真相则仍在隐秘之中。

“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妻子的话,那么怎么会又插进来一个劳拉·莱昂丝太太呢?”我问道。

“这正是全部问题之中的一个,而这个问题已被你的探察工作揭示出来了。你对那位女士的访问已使情况明朗了许多。

我没有听说过她和她的丈夫想要离婚。如果她确曾计划离婚,而又把斯台普吞当作未婚男子,那她无疑会要想到做他的妻子了。”

“可是,如果她弄清了这骗局呢?”

“啊,那样的话,这位女士就可能对我们有用了。当然,我们首先就应该去找她——咱们两人明天就去。华生,你不认为你离开自己的职责已经太久了吗?你本应该是呆在巴斯克维尔庄园的啊。”

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在西方消失了,夜降临了沼地。在紫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半明半暗的星星。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福尔摩斯,”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当然了,在你我之间是无需保守什么秘密的。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啊?其目的何在呢?”

福尔摩斯在回答的时候,声调都放低了:“这是谋杀,华生,是件深谋远虑、残忍已极的蓄意谋杀。

别再问我细节了。正如同他的那面网围着亨利爵士一样,我的网正紧紧地罩住了他,再加上你的协助,他几乎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我们所担心的危险只剩了一个,就是说不定他可能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先行下手。再过一天——最多两天——我就会把破案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在那以前,你得象一个感情深厚的妈妈看守她的病孩子那样紧紧地看好你所保护的人。事实证明,你今天所做的事是正确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以不离开他的身边为更好一些。听!”

一阵可怕的尖叫声——一阵连绵不断的恐惧与暴怒的喊叫声冲破了沼地上的寂静。那恐怖的喊声使我血管里的血液几乎都为之凝固了。

“唉呀,我的上帝!”我喘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猛然站了起来,我看到他那黑色的象是运动员似的身体站在小房的门口,双肩下垂,头向前方探出,朝黑暗之中望去。

“嘘!”他轻声说道,“不要出声。”

由于情况的急切,喊声很大,起初那喊声是由黑暗的平原上一个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现在冲进我们耳鼓的声音,已显得愈来愈近,愈来愈大,比以前更急迫了。

“是哪一边?”福尔摩斯低声问道。由他那样坚强的人的激动的声音里,我知道他也是深受震惊了,“是哪一边,华生?”

“我想是那边吧。”我向黑暗之中指去。

“不,是那边。”

痛苦的喊声,响彻了寂静的夜,愈来愈大,也比以前更近得多了。混在一起的还有一种新的声音,是一种深沉的咕咕哝哝,既悦耳而又可怕的声音,一起一落的,正象是大海所发出的永无休止的低吟。

“是猎狗!”福尔摩斯喊了起来,“来呀,华生!来呀。天哪!说不定咱们已经来不及了!”

他立即迅速地在沼地上跑了起来,我紧跟在他的后面。可是,突然间,就在我们的前面,由那片碎石参差、凹凸不平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最后的绝望的惨叫,然后就是模糊而沉重的咕咚一声。我们站住倾听着,再没有别的声音打破无风之夜的死寂了。

我看到福尔摩斯象是个神经错乱的人似地把手按在额上,一面跺着脚。

“他已经打败了咱们了,华生。咱们来得太晚了。”

“不,不会,一定不会。”

“我真是个笨蛋,竟不采取行动,而你呢,华生,现在该明白放开你应保护的人不管的后果是什么了吧!天哪!如果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的话,那我们就非得向他报复不可了。”

我们在黑暗之中向前乱跑,不时地撞在乱石上,勉强地挤过金雀花丛,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了小山,再顺着另一个斜坡冲了下去,一直朝着那可怕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每到高处,福尔摩斯都焦急地向四周望一望,可是沼地里黑暗异常,在荒凉的地面上,没有一件东西在动。

“你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一阵低低的呻吟传进了我们的耳鼓,又是在我们的左面!

在那面有一条岩脊,尽头处是直上直下的崖壁,由那里向下,可以看到一片多石的山坡。在那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平摊着一堆黑咕隆咚的、形状不规则的物体。当我们跑近了它的时候,模糊的轮廓就变得清楚起来了。原来是个趴在地上的人,头可怕地在身体下面窝着,身体向里蜷曲成一团,好象是要翻跟斗的样子。他的样子那样特别,使我当时都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他灵魂脱壳时发出来的。我们弯身望着的那个人一言不发,动也不动。福尔摩斯把他抓住提了起来,一面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他划燃了一根火柴,亮光照出了那死人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也照出了由他被打破的头颅骨里流出来的,慢慢扩大着的一滩可怕的血。火光还照清楚了另一件使我们痛心得几乎昏过去的事——正是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的尸体!

我们俩谁也不可能忘记那身特别的、发红色的、用苏格兰呢制成的衣服——就是第一天早晨在贝克街看到他穿的那一套。我们只清清楚楚地看了一眼,那根火柴闪了闪就灭了,就象是希望离开了我们的灵魂一样。福尔摩斯呻吟着,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出他的脸色发白。

“这个畜生!畜生!”我紧握着双拳,喊着,“福尔摩斯,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离开了他的身旁,以致使他遭到了厄运。”

“我比你的罪过还要重,华生。为了从各方面作好破案前的准备工作,我竟然把我们的嘱托人的性命弃而不顾了。在我一生的事业之中,这是我所受到的最大的打击了。可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竟不顾我的一切警告,单身冒着性命的危险,跑到沼地里来呢?”

“咱们听到了他的呼声——我的上帝啊,那阵叫唤呀!——可是竟救不了他!把他置之死地的那只猎狗在哪里呢?现在它可能正在乱石之间转来转去呢。还有斯台普吞呢,他在哪里呢?他一定得对这件事负责。”

“他当然要负责了。我保证要让他负责的。伯侄两人都已被杀死了——一个是看到了那只他认为是妖魔的畜生就被吓死了;另一个虽曾飞奔逃避也未能免于死亡。现在咱们得设法证明这人畜之间的关系了。如果不是咱们听到了那声音的话,甚至咱们都不会相信那畜生的存在,因为亨利爵士显然是摔跤跌死的。可是,老天在上,不管他多么狡猾,过不了明天,我就要抓住这家伙!”

我们痛心地站在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两侧,我们长期的奔波劳碌,竟落得这样一个可怜的结果,这个突然而不可挽回的灾难,使我们心里感到异常沉重。后来,月亮升起之后,我们爬上了我们可怜的朋友摔倒的那块山岩的最高处,并由绝顶处向黑暗的沼地里逼视。黑暗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几里开外的远处,在朝着格林盆的那个方向,有一点单独的黄色火光在闪亮着,只可能是来自斯台普吞家的那所孤独的房子。我一面向前看着,一面对着它狂怒地挥舞着拳头,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咱们为什么不马上抓住他呢?”

“咱们破案的条件还没有成熟,那家伙细心狡猾到了极点;问题不在于我们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而在于我们能证明些什么。只要我们走错一步,那恶棍说不定就要从咱们的手里溜走了。”

“那么,咱们怎么办呢?”

“明天咱们有的是该做的事,今天晚上也就只能给可怜的朋友办办后事了。”

我们俩一同下了陡坡,向尸体走去,在反射着银光的石头上,那黑色的身体能看得很清楚;四肢扭曲的那种痛苦的样子使我感到心酸,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咱们非得找人来帮忙不可了,福尔摩斯!咱们无法把他一直抬到庄园去……”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他大叫了一声,在尸体旁边弯下了身。我见状不禁喊道,“天哪,你疯了吗!”福尔摩斯跳起舞来了,大笑着抓住我的手乱摇。难道这就是我那严肃而善于自持的朋友吗?这可真是闷住的火烧出来了啊!

“胡子!胡子!这人有胡子!”

“有胡子?”

“这不是准男爵——这是——啊,这是我的邻居,那个逃犯!”

我赶快把死尸翻了过来,那撮滴嗒着血的胡须向着冰冷而清澈的月亮翘着。一看他那突出的前额和野兽般地深陷的眼睛就不会弄错,确实就是那天在烛光照耀之中从石头后面闪露在我眼前的那张面孔——逃犯塞尔丹的面孔。

我马上就都明白了,我记起了准男爵曾经告诉过我,他曾把他的旧衣服送给了白瑞摩。白瑞摩把这些衣服转送了出去,好帮助塞尔丹逃跑,靴子、衬衣、帽子——全都是亨利爵士的。这出悲剧演得是够惨的,可是根据国家的法律,这个人至少是死得不冤的。我把事情的来由告诉了福尔摩斯,我对上帝的感激和我内心的快乐使我的满腔热血都为之沸腾起来了。

“那么说,这身衣服就是那恶棍致死的原因了,”他说道,“问题很清楚,那只猎狗是先闻了亨利爵士穿用的东西之后,才被放出来进行追踪的——最可能的就是那只在旅馆里被偷去的高筒皮鞋——因此这个人才被穷追不舍,直到摔死为止。

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塞尔丹在黑暗之中怎么会知道那狗跟在他身后的呢?”

“他听到的吧。”

“只是在沼地里听到一只猎狗的声音,决不会使象这个逃犯那样残酷的人恐怖到这样的地步,甚至冒着再度被捕的危险狂呼求救。根据他的喊声判断,在他知道了那狗在追他以后,他一定拚命地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一件我尤其感到神秘的事,假设咱们的推断完全正确的话,那么这只狗为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推测。”

“啊,那么为什么这只狗单单今晚被放出来呢?我想那只狗并不是永远放在沼地里随便跑的。除非有根据认为亨利爵士会到那里去,否则斯台普吞是不会把它放出去的。”

“在两种难题当中,我的困难是更加麻烦的一个,我认为,你那个疑问很快就可以得到解答了,可是我那问题则可能永远是个谜。眼前的问题是:这个可怜的坏蛋的尸体,咱们怎么办呢?咱们总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喂狐狸和乌鸦啊!”

“我建议在咱们与警察取得联系之前,先把他放进一间小屋去。”

“对,我相信你和我可以抬得动他。啊,华生,这是怎么回事?正是他,真是大胆得出奇!你可不要说出一句显出怀疑的话来,一句也不要说,不然的话,我的全部计划就都要完蛋了。”

在沼地上,有一个人正向着我们走来,我看见有一点隐约的雪茄烟火。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我能看得出来那位生物学家的短小精悍的身材和那轻快得意的脚步。他一看见我们便停住了,然后又向前走了过来。

“啊,华生医生,不会是您吧,是吗?我再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夜深时分会在沼地里看到您。噢,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了吗?不——不要告诉我说这就是咱们的朋友亨利爵士!”他慌忙地由我们的身旁走过去,在那死人的身旁弯下身去。我听到他猛然地倒吸了一口气,手指夹着的雪茄也掉了下来。

“谁,这是谁呀?”他口吃地说。

“是塞尔丹,由王子镇逃跑的那个人。”

斯台普吞转向我们,面色苍白,可是他以极大的努力克制住了惊慌和失望的表情。他两眼死盯着福尔摩斯和我。

“天哪!这是多么惊人的事啊!他是怎么死的?”

“看样子他好象是在这些岩石上摔断了脖子。当我们听到喊声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沼地里散步。”

“我也听到了喊声,因此我才跑了出来,我很替亨利爵士担心。”

“为什么单单替亨利爵士担心呢?”我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已经约他来了,可是他并没有来,我吃了一惊,因此当我听到沼地里的喊声的时候,我当然要为他的安全而大感惊慌了。”他的眼光再度从我的脸上忽地转向福尔摩斯,“除了那喊声之外,您还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文@“没有。”福尔摩斯说,“您呢?”

@人@“也没有。”

@书@“那么,您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呢?”

@屋@“啊,您总知道农民们所说的关于那只鬼怪似的狗和其他等等的故事吧,据说夜间在沼地里能够听得见。当时我正在想,今晚是否可能听得到这样的声音呢。”

“我们没有听到这一类的声音。”我说道。

“可是你们以为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呢?”

“我可以肯定,焦虑的心情和长期露宿在外的生活已经把他逼得发疯了。他一定曾经疯狂地在沼地里奔跑,而最终则在这里跌了一跤,把脖子摔断了。”

“看来这倒是个最合理的说法,”斯台普吞说道,他还叹了一口气。依我看,这是表示他已放了心了,“您认为怎么样,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欠身还了礼。

“您认人认得真快。”他说道。

“自从华生医生到来之后,这里的人就知道您也会来的。

您倒赶上了看这一出悲剧。”

“是的,确是如此,我确信我的朋友的解释是能够概括全部事实的。我明天就要带着一桩不快的回忆回到伦敦去了。”

“喔,您明天就回去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

“我希望您的这次来访,多少能把这些我们所大惑不解的事情搞出一些眉目来。”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人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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