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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杀意的宋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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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报警之后,我一直待在客厅焦急等待。”

“那您有没有吃或者喝过什么东西?”提防中毒,前两名死者皆是中毒身亡。

“仅喝过茶。”老者目视面前的茶杯。

聂成德拿过来,瞅瞅里面水的颜色,看看老者,水中应该无毒。不过,他还是说:“目前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

“蒈官,此事与你们前几天调查的案件是否有关?”

“是的。”

“你们有眉目了吗?这事怎么会牵连到我呢?”老者精神憔悴地叹息。

“您有没有特别的仇人?”

“您是说仇杀?可是,我想不出什么人如此仇恨我。”老者突然怒目圆睁。

“您也不必太紧张,或许是有人故意吓唬您。”

此时,宫布布发出一个干咳声,将宋词密码信还给老爸宫政。

“哪首宋词?”宫政急忙问道。

“陆游的《钗头凤》。”宫布布站起身,走到书架,顺手就抽出《宋词三百首》,好像是自己家般熟悉。然后,回到沙发上,翻开此书,快速找到陆游的《钗头凤》,递给宫政。

钗头凤·红酥手

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丫头,啥意思?”宫政抓抓后脑勺。

“词作者陆游,南宋著名词人,浙江绍兴人。这首词上片是追忆往昔美满的爱情生活,感叹被迫离异的痛苦,借景物抒发自己的情感。末尾用错!错!错!来体现他内心的悲痛。下片是描述他和前妻再次相遇,物是人非的感叹,看到前妻唐琬消瘦的模样,充满痛苦自责。山盟海誓虽然还在,可惜婚姻已经难以复合。末尾用莫!莫!莫!表达他的无奈迷茫。”

“哦,离异分离后重新相遇,这么一首词。”宫政和聂成德都像模范生一样认真听着。

“看吧,我说凶手就是他!从邂逅初恋的那首,第二个被害人身上是热恋那首,第三个被害人身上是相隔两地相思那首,现在这首是离别后重逢,分明就是在表达他的感受。”

聂成德对宫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外人在场,不可多言。

“这首词的背后隐藏着一段很感人的爱情故事,你到底听不听啊?”宫布布朝宫政说话的同时,瞄了眼老者田严。

老者似乎对宫布布有刮目相看的感觉,惊讶于她这种小女生竟然如此快速地破解出宋词密码,还能够讲出其中的意思。现在年轻人里面了解古典文学的人不多,能够熟识这些的更少。

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宫布布,四周安静。

“陆游的原配夫人是他的表妹唐琬,也是有名的才女。两人相爱、结婚,过着美满的爱情生活。然而,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琬,便逼迫陆游休掉唐琬。陆游是个孝子,多次恳求皆无果,悲痛之下只好休掉了唐琬。”宫布布边说,边偷偷用余光窥视老者,看他的反应。

“然后呢?”

“唐琬被休后,改嫁给皇室宗亲赵士程。”

“那不是很好吗?皇室宗亲。”宫政又插话。

“好什么啊!爱情又不能用富贵来衡量。唐琬嫁给赵士程后,生活并不快乐,郁郁寡欢。陆游和她多年后在家乡沈园相遇,看到她嫁给别人,体态消瘦许多,眉头紧锁,便知她并不快乐。于是,悲从中来,感慨万千,在墙壁上写下此首词,表达自己的心情。第二年,唐琬再次去沈园游玩时,在墙壁上看到陆游的题词,不由泪流满面,内心悲伤,遂在陆游的词后题了首词表达自己的情感。”

宫布布静静地说完,田严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不动声色。

2

“嘭嘭嘭!”很重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宫政和聂成德对视,神情警觉。宫布布在内心暗笑,狡猾的凶手怎会轻易出现在门前?

宫政靠近门,透过门眼看到外头,才松了口气。他朝聂成德挥挥手示意没事,伸手打开门。

田菊和潘永利出现在门口,看到开门的人是宫政和聂成德,先是一愣,然后,便快步走进来直奔田严,表情焦急。

“爸,你没事吧?”田菊问道。

“没事,警察都在这里呢。”田严抓着女儿的手,目光淡淡地看看宫政和聂成德。

“我担心死了。怎么会这样?”田菊的眼圈红了。

“爸!”潘永利在旁低声地叫道。

田严望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转头对女儿说:“谁知道我得罪哪位疯子,活大半辈子,头一回被恐吓。”

“你们怎么知道?”聂成德问道。

“哦。是我打电话告诉他们的。”田严回道。他在报警之后,又给女儿打了电话,因此田菊和潘永利夫妇俩立刻赶来了。

“爸,您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田菊把父亲打量一番。

老者摇摇头,望着女儿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微笑,斜眼看女婿的时候,这么一丝微笑便消失,恢复到原先的神情。

田菊走到宫政身边,轻声问道:“我爸是不是收到一封信?能给我看看吗?”

宫政迟疑一下,从口袋掏出那张宋词密码信递给田菊。

田菊有些迫切地拿到它,大概扫视不到1分钟,便把它还给了宫政。显然她已经看懂纸上的内容,神色有些复杂,“你们是否已经查出它的意思?”

“是的。一首宋词。布布已经破译出来,还不知道对不对?”宫政回头望宫布布一眼。

田菊也顺着视线,看到宫布布。宫布布冲她微微一笑。

“知道是谁干的吗?”

宫政摇摇头。

田菊便再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给父亲削了个梨,给在座的各位泡了茶,不过这个情况下,没有人敢喝。

而潘永利三言两语地问:凶手有没有查出是谁?是否涉及前面的案件?等等。他问东问西,似乎刻意表现出那副比较不在意的样子。

宫布布觉得很无聊,在客厅里瞎转悠,俯身看看药罐,转而,又打量挂在墙壁上的人体穴位图,还回头问田严:“老先生,是不是真的有武侠小说里的点穴功?”

旁人皆笑,这种问题只有小孩才会问及。

老者慢条斯理地说:“点穴功是夸张的表现手法,人体穴位是存在的。”

宫布布鼓着嘴巴,点点头,向前伸出脑袋,近距离看看某些穴位,又缩回来,凝神琢磨了一会儿。随后,她转悠到书架旁,无所事事般抽出书翻看几页,又放回去。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淌过去,大家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11点,田菊主动出去买了些饭菜,是从现成饭店打包回来的。

对此,田严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用介意的目光瞅瞅桌上那些装饭菜的白色饭盒。

“电视上都报过,说这种餐盒很不健康的。怎么没有买些菜,做一顿丰盛的招待两位警察同志?”

“爸。”田菊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有那个兴致。

“算了,这家中的食物还是不要随便乱吃比较好。”聂成德说道。

众人吃饭的时候,宫布布还在想最后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关于命案唯一一个暂时无法解释的细节。这个细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会破坏事件的整体性。

那就是:被害人如何会毫无反应地被凶手注射毒药和扔到河中淹死,以至于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和反抗,因为现场无任何搏斗痕迹。唯一出现在被害人身体上的伤痕,仅是一块直径约1厘米的红印,肯定不是粗大的木棍所致。

午饭后,田菊收拾碗筷和饭盒。

“菊儿,你们回去忙吧。这里有警察保护我,你们留在这儿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田严对忙活半天的女儿说道。

“没事,我请了假。”她在来此之前,已向学校请假一天。

“你请假!学生怎么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为人师表,不能因为一点私事,就耽误学生。”田严斥责道。

“知道了,爸。”田菊既尴尬,又委屈。

老者仰靠在木椅上,仿佛跟木椅融为一体。宫布布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不由心中暗笑。

“爸,那我们回去了。”潘永利向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陪同田菊出门而去。

在资料里写着田严的年龄是70岁,外表看上去并不老态龙钟,气色感觉比一般同龄老人好。许多这把年纪的老者都是病秧子,整天躺在床上,而田严却只是走路略微慢些而已。

“老先生,你的身体可真好!”宫布布甜甜地说道。

“呵呵。懂得医学的人平日懂得自我修养身心,自然对身体健康以及寿命有影响。”田严言语间有相当自己的职业自满。

“你们年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保养身体,否则,年老会多病。”

“噢。我最近在看养生的节目,中医的养生与西医的似乎有所冲突,搞得我不知道信哪个。”

老者的面部表情阴沉下来,有些激动地说:“当然信中医!”

看来田严果然像老爸说的一样,很反感西医。

“您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您夫人一定也很漂亮吧?”宫布布转了话题。

老者听到宫布布的夸奖,目光中居然浮现出温柔的神色,脸部的表情仿佛凝固的冰在慢慢融化。

“嗯,菊跟她母亲很像。”

“很显然,肯定不是遗传自您。您夫人那么漂亮,怎么会嫁给您呢?”宫布布抿嘴笑道。

在旁边的宫政立刻斜眼瞪瞪宫布布,意思是说她太放肆。

老者开怀大笑,摆摆手说道:“没事,童言无忌!这种事情要看缘分。我跟我的夫人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就认识,彼此很有好感,没有表白。后来,我在文革时期被批斗,很惨哪!许多人都避讳我,怕牵连到他们自身。我当时简直可以说孤苦无依。我的夫人对我不离不弃,不顾家人反对,令我很感激。她的条件其实很不错,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好的人,甚至是县长、市长都不为过。可是,她一直很坚定地跟着我。”老者讲述这段的时候,眼中含着泪光。

“原来您和您夫人的爱情是如此感人。”宫布布有些感动。“那她的去世一定令您很痛苦。不过,幸好您还有一个女儿那么孝顺您。”

老者深情地望着宫布布的脸,深邃的眼神里布满慈祥,也许他在宫布布的脸上看到他女儿的影子。

宫布布报以甜美的笑容,“您收到这么恐怖的信,会不会害怕?”

“怕什么!我这么大把年纪,早晚是要死的人,一条腿已经迈进坟墓了,还怕什么?”

“哎哟!老人家真是想得开。”

“你害怕?”

“嗯。”宫布布点点头,从嘴里拿出棒棒糖,“我怕鬼。我每次看恐怖片的时候,都吓得缩在被窝里。”

“鬼魂有何可怕?”田严被宫布布逗得呵呵直乐,“世界上哪有鬼啊?”

“有啊!某些人离奇的死掉就是因为鬼魂的报复,还有,每年的清明节都是阴天风大。”

“哈哈哈!啊呀!我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外孙女,那该多好,活泼可爱。”田严的神情松弛下来,感叹道。

“您好像还没有外孙,为什么没有?是不是他们不愿意生?现在许多高等学历的白领们都喜欢做丁克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者肃然道。

“唉,女儿对我是特别孝顺,很听话。刚才你看到了吧,我让她回去,她就乖乖回学校。女婿嘛,是我自己给女儿挑选的,人品很好的孩子,性格也温顺。他们都很孝顺。不过,如果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看来,老者对潘永利这个女婿还算满意,仅对他们没有孩子这点,有些意见。

“对啊。他们干吗不生一个宝宝呢?”

“非人力所能及。”

宫布布愣了一下,似乎明白这话的意思,直言不讳地说:“是男性的生理问题?”

老者尴尬地笑笑,“现在的年轻女孩还真是大胆,我们那年代,连男孩都羞于说这些词。”

“封建思想。你们那年代好像认为生不了孩子都是女人的问题,现在医学证明,有问题的男性更多。”

“你说得没有错。你还真懂不少。”

“家庭电视剧常有这种情况。”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当初知道这么个情况,还不如嫁给别人。我是很想抱个外孙的。”老者叹了一口气。

“还不如嫁给那帅医生!”

老者的脸立刻像刷墙般自上而下,由红变绿,晴天转阴,闭目不答。

他对韩千寻的芥蒂也太深吧,刚说到人,还未提及名字,就立马翻脸不语。宫布布只好识趣地挪开,目光从那张老树皮般的脸移到药罐和人体穴位图那边。

3

时间刚过晌午,宫布布无聊地站在窗户前,观察着街道上行人的穿着搭配,有些人相当随意,有些人时尚显眼。

“我去休息,你们随便吧。”田严从长椅上站起来,往卧室而去。他说的休息是指午睡,看他佝偻的背影,确实是有些倦意。饭后在阳光照射下,人本能地会产生疲乏和倦意。

宫布布觉得无趣,不免倦意也上头,回到客厅的沙发,懒懒地仰靠着。一旁的宫政和聂成德一直在细语着,讨论案情。

“这首宋词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指的是分离后回忆的感慨,韩千寻就是词中分离的男主角,是他在借这首词表达感情。你觉得呢?”聂成德细声道。

“嗯。韩千寻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要杀田严,因为田严当初阻止他和田菊相爱。但是,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呢?比如田严或者潘永利。”宫政眼中闪过诡异。

“你的意思是?”

“这封宋词密码信会不会是田严或者潘永利假造的?目的是排除自己的嫌疑,把整件命案指向韩千寻。”

“何以见得?”

“田严是韩千寻痛恨之人,韩千寻也是他所嫉恨之人。他完全有理由为了消灭这个纠缠他女儿的家伙,做出不法之事。再从另一推理的角度来看,目前这件事,潘永利是三人中嫌疑最小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他呢?他故意制造这封信,投给田严,通过田严暗指向韩千寻。这样他就不用牵扯其中,我们也不会怀疑上他。而他才是最痛恨韩千寻的人,韩千寻使他戴上绿帽子,仇恨程度可想而知。”

聂成德细细品味宫政的推测,两者的可能性都存在。

“就此看来,你觉得凶手会不会出现?”

“如果凶手是韩千寻的话,极有可能是故意将宋词密码信放置在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的目标可能是别人,比如潘永利。”

“啊!”聂成德震惊地直起腰板,看着在缓慢嚼着口香糖的宮政。

“我是说可能。”宫政乐了,挥手示意聂成德放松些。

“嗨!”聂成德脸上散去紧张的神色。

“如果凶手是田严的话,他就在卧室里。如果凶手是潘永利的话,他刚才已经来过,知道有警察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声东击西,那他的目标就可能是韩千寻。”

说到这里,二人不免担忧起来。他们越是察觉不到动静,越是担惊受怕,唯恐被凶手钻空子得逞。如果让凶手再次作案成功,那将是他们最大的耻辱。

聂成德:“放轻松一点,韩千寻那边,我们已经派人盯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宫政:“对。现在就看谁把持不住,先动的必然是凶手。”

宫布布懒洋洋地盘起腿,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聂成德:“话说回来,万一凶手不在我们的怀疑对象之列呢?”

“不可能。”宫政立刻否定道。

“可是,为什么至今仍然无法断定三凶嫌中谁是凶手?另外,这三个人都有看似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你说会不会,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凶手不在这三个人之中?”

“唉!”宫政觉得聂成德的话如果恰好就是正确答案的话,那简直是一件灾难,然而,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在三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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