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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群-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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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够呵,连里每天往锅里贴几十块。”

“贴!这个时候不贴钱你什么时候贴?共同课目累死人,吃饱吃好才有情绪,最起码也要吃饱。连队精神状态怎么样?”

“呱呱叫!”指导员抢先说,“决心书有几十份了,党员带头,群众跟上,加班加点搞训练。”

听到“呱呱叫”,苏子昂就已不信,待听到后头他已是不悦了:“谁叫下面加班加点的?不科学嘛。训练强度经过我反复研究、计算,接近最大限度了。再加强就是盲目热情,破坏性训练。必须坚决制止!你们鼓励他们了吧?”

“没鼓励,没鼓励。我们只是理解战士们的训练热情,不予伤害。”

“到底有多少加班加点的?你说实话,哪个班?战士姓名?几点到几点加班了?胡参谋等会挨个证实一下。”

指导员支吾着,他把课余时间搞生产,课间休息时翻单杠都算做加班训练。

“假话嘛!”苏子昂沉声道,“我不批评你们讲假话,我批评你们把假话加上花边。现在哪个单位不讲假话?上头逼嘛。连我们也讲些假话。但是,别形成习惯主动讲,上头没逼你也讲。尤其是没讲好,变成蠢话。要我说,假话也得有质量。”

指导员大红脸,难堪地笑。连长频频点头,仿佛他原本也要这么说的。

“轻武器射击训练,到目前有多少课时了?”

指导员明显地松口气,这个问题该连长回答。连长半仰着脸想了一会,又半低着头再想。

“舌头丢了么?”苏子昂恼怒,“自己连队的训练课时也弄不清楚?”

“不不,我想搞精确些,原先的统计有点过。”连长小心地,坚决地道,“七个半课时。保证!”

“这个判断,把人格也搭上啦。”苏子昂笑。

“连党性也一块搭上。”

“训练效果呢?当然,枪响以后才知道,不过那时连傻子也知道。你当连长的,应该在枪响之前就能估计个大概。靶子是死的,没有对抗性,不存在对手问题。所以,练到什么程度肯定打到什么程度。你说个判断我听听。”

“及格率百分这九十以上。全部总成绩优秀。”连长嘿嘿笑,“我牛皮吹大了吧?”

“够自信的,到时候看吧。”

苏子昂在连长和指导员陪伴下走向桉树林带,看战士瞄靶。连长提个检查镜,问他:“要不要检查一下?”苏子昂摇头,“那是排长的差事,我不干。我劝你也别干。”指导员凑近问,“团长你看他们练得怎么样?”苏子昂又摇头,“死功夫,看不出好坏,我又没法钻到他们心里去。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厌烦了。”胡参谋说,“既然没法钻到心里,你怎么知道他们厌烦了。”苏子昂道,“感觉吧。要我瞄到现在,也会厌烦。”连长道,“团长,到连部喝茶去。”苏子昂点头道,“叫他们泡上,我等会就去喝。”说罢,大步下次到瞄靶战士们的前面,高声道:“注意啦,起立!”

全体战士持枪起立,没一个敢拍膝盖上的土,统统昂首挺胸,正视前方。苏子昂估计,他们早知道他来了,要不起立动作怎么这么快?

“同志们好!”

“首长好!”兵们大声回答,但不够整齐。

“现在,我到前面去当你们的靶子。十环的环心在这里,”苏子昂指指自己胸口处一枚钮扣,“你们按要领瞄准这里,击发。好,卧倒。”

兵们机械地卧倒了,枪架在土台上。苏子昂沿菜地小径跑到一百米处,把插在那里的胸环靶拔出来扔掉,然后面对一串枪口站立不动。远处传来他的吼声:“标尺一,射击。”

胡参谋脸都黄了:“连长,你们验过枪没?”

“哪敢不验呢……不过,这、这也吓死人。”连长顿足,“战士打团长,叫人怎么想?”

指导员小声而急促地说:“绝对不行,枪口对人,违反用枪规定。团长还带头。”

他们急得要死,但是都不敢阻止。

远处又传来苏子昂吼声:“击发呀,我没看见你们开栓动作。你们是当兵的吗?”

兵们卧在地面上躁动着,有的回过头紧张地看连长。只听咔嗒一声,有人拉枪栓了,是谷默,只见他瞄了一会,咔地击发。然后又开栓,再瞄准击发。有人开了头,兵们陆续跟着击发。连续击发几次后,居然亢奋起来,起劲地瞄着击发着。枪栓声和击发声响成一片,他们生怕打少了吃亏。

令人畏惧的团长成了他们靶子,他们内心产生奇异的震颤。这种震颤无可言传,会在精神上持续许久。谁也不知将来的后果,眼前却很痛快。

苏子昂跟随靶子一样纹丝不动,注视远处的枪口。其实那些枪口已溶化在土色中,他注视的是想定中的枪口。细碎的击发声隐约可闻,每次开栓,兵们的肩头便起伏一下。他感觉到无数弹丸朝他飞来,他跟每支枪口都构一条抛物钱,即:弹道。他再度获得一个近似的敌人的角度,并从这个角度压迫他的士兵,以求激起他们的对抗。他也从中获得一种近乎享受的刺激,一种精神上的搏杀。好他妈的畅快!他当然知道“枪口严禁朝人”的规定,可他们知道这个规定造成多大的心理束缚么?违背枪的本质!兵们习惯于瞄向模拟人——靶子,一旦瞄向真人便恐惧得连枪都端不住了。苏子昂暗忖:要是宋泗昌看见这场面该多好,老头肯定会感到他受了侵犯,刘华峰呢?那家伙目光是带钩子的,说话不大吐舌头,“别看你让战士们拿枪瞄着你,实际上你是在嘲弄战士们。唔,我就是这么个看法。”……他会这么说的。

苏子昂在靶位站立了十几分钟,做出‘停止’的手势,然后跑回来,问:“板机扣得激烈不激烈?”

胡参谋道:“好半天没人动,你把战士们吓死了。团长,有必要吗?”

指导员和连长用眼神鼓励胡参谋,然后,一个忧愁着,一个木讷着。

苏子昂笑道:“我想让他们尝尝枪口瞄人的滋味,兴奋一下。没多考虑,就那么干了,你们可能以为我在显示自己吧?那好啊,你们二位也去显示一下。”

指导员很快沉住气:“团长,我们没那意思。”

“我是认真的,你们执行吧。快去,间隔十米,并排站到靶位上。”

指导员和连长阴沉着脸,双双去了。苏子昂扫胡参谋一眼:“别老想什么对不对,先增长点欣赏力吧。”朝兵们走去,泛泛地问,“怎么样啊?打上我没有?”兵们一刹时静极,从枪身上微抬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他。谷默在不远处叫道:“团长,我击中你五枪……”兵们跟着活跃开,纷纷告诉他打了几枪,打在什么部位。从他们面部表情看,大多流露亲近之色,仿佛内心正在小声说话。苏子昂高声道:“你们要对得住你们的连长和指导员,描准他们,继续练。”

苏子昂退到兵们身后,缓缓走动,观察他们的射击动作。渐渐地肯定了他的一个猜想:瞄完真人之后,再瞄靶子,他们公更镇定更轻松。因为,他们瞄向连长指导员时,已经比刚才瞄他时镇定多了。他们的射击心理经过一番冲撞会更加结实。可是这么做,代价不小。作为一个团长,他那不容侵犯的权威被损耗掉些,兵们看他时的目光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梓了。崇拜和熟悉难以并存。

十分钟后,苏子昂发出“暂停”口令,做手势召连长指导员归来。笑问:“站在枪口前有何感想?”连长道:“他妈的,无依无靠,犯罪似的,还有……说不大清。我再想想。”指导员说:“我同意连长意见。”苏子昂暗道:你小子滑头。笑笑:“不是有茶嘛,咱们喝去吧?”

喝茶时,苏子昂皱眉:“苦。”

指导员解释:“政委爱喝这个茶。通信员怎么搞的!交待他泡嫩点嘛,还是泡老了。”做势要去重泡。

苏子昂拖长腔调:“算啦,我也学学政委口味,你坐。坦率说,待会我一走,就给你们留下一个难题:规定枪口不准朝人,今天朝人了,规定也破坏了,以后怎么办?”

指导员和连长不做声,意思明白:你说怎办就怎办呗。胡参谋沉吟一会,踌躇道:“我看这事不提,放一放,冷却几天,也就含糊过去了。今后,还照规定办。”

“最糟糕的办法,”苏子昂向周围看看,“是不是?”剩下两人依旧不做声。“待会我去重申这个规定。我破坏了我修补,在全连面前检讨。”

“团长,你这不是叫我们为难嘛,事情已经过去了,算啦算啦。”指导员笑嘻嘻道。

“有始有终嘛。会做检讨,也是门艺术。”苏子昂饮茶,又道:“信不信由你,本人检讨一次,威望高一次。”

苏子昂叫连长去训练场,让胡参谋到外头“随便转转,看你能不能转出点名堂”。单留下指导员,告诉他一个情况:“刚才你和连长担任靶子时,全连二十七支步枪和冲锋枪,有十九支是瞄准你的,八支瞄准确连长……”

指导员刹时变了脸。苏子昂慢慢呷着茶,观赏指导员脸色,由他沉默去。他不说话,那么他也不说。过了许久,指导员呐呐地:“我工作没做好……不得人心。”

苏子昂目视窗外,冷冷地道:“有时候,我真想劝劝我们的政工干部,研究一下美军的牧师,人家一个十字架一本圣经,就把思想工作做了,部队照样打仗。我们有这么多政工干部,哼!效果如何?效率如何?……今天这个事,你好好想想,我对上对下都不再说,但你要透透地想一想。哦,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要调查哪些人瞄准你,结果会更糟。我也不允许。告辞啦。”

苏子昂叫回胡参谋,登车而去,奔下一个连队。他口里喃喃着:“有些人就希望上面不和,他活动余地就大了,拿一个对付另一个……”

“什么呀?”胡参谋扭头问。

“没事。我在研究‘以下驭上’之术。”停会儿他又补充一句:“初级本。”

小车从砂石质的营区通路上驶过。谷默远远盯住小车,从枪身上面抬起头颅。刚才,苏子昂只同他泛泛地打过招呼,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更没提下棋的事。他断定苏子昂有意识冷淡他,绝非疏忽或健忘。苏子昂何等潇洒地征服了兵们的心智呵,他不可能是一个轻言虚掷之人。除非他故作疏忽,故作遗忘。

41

第八章

41.笑吟吟作麻辣文章

下午最后一个小时是交班会,团首长、机关各部门领导都须到会。值班员报告一天里全团的基本情况,以及这期间里上级的来电、来函,已落实和待落实的各种指示。苏子昂回到团部办公楼时,交班会已进行一小半了。值班员从记录本上扬起头,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汇报。苏子昂道:“别停下来。”在周兴春旁边落座。尽管四周沙发椅上挤满了人,这个位置却一直空着。苏子昂抓过面前一只竹茶筒摇了摇,空的。立刻有位干部给他端过杯茶来。苏子昂看看周围人,料定今天仍然比较平淡,事虽多,并无新奇处和严重处,人们认真的脸庞上都有些呆气。其实这帮人都是从下面挑上来的聪明绝顶的人,精力得不到充分发挥,便仿佛思索似的呆在那里。值班员是组织股侯干事,虽然照着记录本读电话记录,但每句话没出口之前已被他熔炼成文件一样的东西。“10时25分,师后勤部张部长来电,霞虎山后期工程因台风干扰延期十天,目前正在抢建,争取‘八一’完工,拟调我部卡车四台,于明日14时到‘工程办’报到。此事意义重大,希按时抵达。借用车时限,暂定一周;师干部科黄干事来电,为筹备师党代会,借调我团干部一人,要求擅长文字工作,带个人行装,时限四十天;军炮后处李参谋来电,万米通讯赛即将开始,速将内定人员初赛成绩报来;……”周兴春截断他:“要车,要人,要成绩,还要什么?”值班员看一眼记录:“明天中午有一位离休副军职干部乘车去厦门疗养,午饭时正好路过我团,军里让我们接待一下。”“哦,要酒喝,规格都先告诉了,副军职。就是说,退下来之前是个正师职,谁呀?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呀?参谋长?那好好接待一下。”周兴春朝管理股长点头,股长眨眨眼,立刻转入踌躇状。周兴春询问地看看苏子昂:“要车的事,先放一放。我了解张部长,他该咱们六吨油呐。此事暂不答复,等他催来,就说车况不好,正在应付检查,上面规定不准动。要人的事,下面干部这么紧张,从哪个单位给他抽人去?没有基层观念嘛。这样,咱们还有个小刘在师宣传科帮助工作,答复干部科黄干事,说咱们同意把小刘借给干部科了,让他找宣传科长要人去吧。”众人吃吃笑。“笑什么?不许外传。再往下说。”值班员又汇报了若干件事,周兴春都极有分寸地对付过去,几乎没有征求苏子昂的意见,连象征性地扭个头都免了,那轻快自若的劲头,简直可以刮些下来补给别人。苏子昂虽然同意周兴春对各个问题的处理意见,内心却隐忍着不快。明摆着,周兴春在向四周显示:我周兴春仍然是当家的,连团长也认可这一点了。苏子昂暗想,总有一天,周兴春会和他闹翻,结果必定两败俱伤。他应该把那一天推迟些,让自己站稳脚,再主动去先择那一天。

周兴春告一段落之后,突然正容道:“下面,请团长做指示。”然后半侧身对着他。顿时情势逆转,仿佛周兴春是苏子昂下属,最终都得苏子昂决定。苏子昂猝不及防,被周兴春过度的尊重给挤到孤独位置上去了。他一言不发,摇摇头。周兴春说:“散了吧。”众人便下班。经过团长政委面前时,绕个小弯儿,不碰着他俩膝盖。那几步也绕得自然。

待人走尽,周兴春把腿伸笔直,两臂朝后举,全身扯长扯硬,骨关节咔咔地响,肚腹也咕咕几声。他收拢四肢,道:“那位老干部干嘛不今晚来,我有胃口陪他。”

“这种事多吗?”

“多!我团地处福厦公路正中间,来往的领导都爱在这儿打尖,去年的接待费四万多,师里补了一万,剩下的我们自己贴。”

“我想,老兄不会让他们白吃的。”

“嘿嘿,那自然喽。都是上级机关的人,接待几起,总有那么一起能拨下点物资啊经费啊。总后营房部一个助理员,手里都有十来万元的权限。实在没什么名堂的人,也能提供些内部消息,提拔调动,整编调级,什么话都有。他们也爱卖弄,要对得住满桌菜嘛。只要他们各自说一小点,到我这儿一综合,我知道的就比他们还多还准,嘿嘿。最没名堂的就是离休老干部了,又无权力又无消息,只有一堆架子,生怕被人慢待。唉,权力的好处,在失权后才体会深刻。不过,我蛮喜欢听他们穷聊,尖锐、有见解、无所顾忌,夹杂些自我安慰。我看干部政策应该改革,干几年就把他削职为民,然后再重新起用。就像把稻田水排尽,烤田!烤一烤,根子才肯深扎。老兄就被人烤过。”周兴春欲言又止,腹中又咕咕叫了。苏子昂趁势道:“据说,人饥饿的时候,智商和口才都特别好。”

“真阴险你哪,有打击欲!吃饭去吧。”说着他站起来,不在意地问:“榴炮五连情况怎样?”

苏子昂估计已有人向他汇报过,便把五连情况如实告诉他,包括瞄靶的事。

“好,好!精彩,有将帅之气。”周兴春大赞几声,略顿一顿,便又诚恳地低声道,“不过,他们值得你使这么多锋芒吗?不值嘛。你只要偶尔……对了,‘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这‘偶尔’二字,把握得好,就是真功夫,智慧和锋芒全有了。你想,你那么有魅力,下头可能情不自禁地摹仿你,他们又没有真功夫,学不到你魅力中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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