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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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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碧喜还怀着身孕。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戚夫人脚下一缓,虽恨不得把眼前这狐媚子百般折磨死以消心头之恨,可到底是顾忌着她肚里的那团肉,毕竟她如今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大儿子早已娶妻纳妾却偏偏没有动静,这贱婢肚里的孩子可能是她的头一个孙子呢。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史桂一眼,“你父亲可气死了,这回你闯的祸实在太大!圣上金口玉言一出,你日后的前程就都没了,你你,就为了这么个贱东西,真糊涂呀你!”
戚夫人到底是深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一味在保龄侯府作威作福让她人都自大了起来,此番事情竟然没意识到对保龄侯府的巨大打击,反而在想:反正她自来就没指望过桂哥儿入阁拜相,如今虽被今上训斥,可到底是小孩子的事在怎样有老爷这么多年积威在,还有娘家襄阳侯府的权势,总不会伤及史侯府根基,等着年过去,风头过了再给桂儿寻门好亲便是,总是有老爷、坤儿,再不济也有他外祖父、舅舅在的,荣华富贵却是少不了桂儿的。
殊不知,就当今一句“教子无方”就让史鼐颜面尽毁了,朝中观望风向之人何其多,墙倾众人推,保龄侯府至少最近这段时候是失势定了,哪由得她一个内宅愚妇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躲在暗处的蛇最可怕。
保龄侯一贯审时度势,最是机警的,自史桂之事发后,他就缩起身子装起乌龟来,任尔东南西北风的龟壳架势憋闷坏了无数言官谏臣。但元澈又怎会容得他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和朱斌密商布置一番,朝中便有了新变化。
与保龄侯府的黯然失色相天差地别的是,忠靖侯史鼎的圣恩正隆,频频受赏。有哪些善于专营的小人不免就踌躇起来,收起毒爪静看史鼎是否会拉一把史鼐这同胞兄长。令人料想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史鼎对亲兄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竟没申出一丁点的援助之手来,不仅如此,还隐隐听说忠靖侯史鼎不服当年分家立府时家财的分配,正联络奉请了史家宗族的老人儿,要开祠堂重论呢。
史鼎春风得意,见他竟也与史鼐不对付,一时间朝堂上参奏诘责保龄侯的人又多了三层,就是他的老泰山襄阳侯其人,也公然表示要“秉公中立,绝不偏袒”!
史鼐焦头烂额,忙乱至极,竟没有片刻得闲时间,暂时他又打心眼厌烦看到戚夫人母子俩,是以戚夫人竟然还不知道史家失势娘家倒戈之事。
忠靖侯史鼎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分府以来就对次兄霸占史家九成的家业不服,只那时他人微势弱,还需仰仗保龄侯府,是以才勉力忍耐。到后来他竟然也被封了候,心中不满越发暴戾起来,侯府有侯府的规制,偌大一个侯府排场,还要应付人情往来,他的俸禄投进去根本是九牛一毛,史鼐分给他的家产铺子又都是那进项利润不大的,拮据之时只好贱卖铺子产业才能支撑,这些年下来,忠靖侯府早就成了一个空架子,若非谢氏厉害,牢牢把握着自己的嫁妆私房,恐怕阖府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只是用夫人嫁妆私房维持侯府,实在是给自认为良材美质的忠靖侯打脸,更兼谢氏早就多有怨言,借此对他管教束缚,让他这堂堂侯爷在内室抬不起头来,到如今竟连个像样的妾室都不剩了。
史鼎心急,谢氏更是眼红,她身后的定城侯府也暗地里有了动作,这一帮人勾心斗角,已是裂缝罅隙遍布,入了执棋人的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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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乌烟瘴气,暗波汹涌之时,贾环借着一个艳阳天,马后跟着一辆青围小车将赵姨娘接回了府。
此时的荣国府,更确切的说是贾政的后院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钏儿被王夫人扶持上位,颇得贾政宠爱,伊始贾政还因着王夫人的大度贤惠往正院来的勤些,可后来银钏儿也被贾母一句玩笑的话“哟,这是金钏儿那丫头的妹子罢,也是个可人爱的孩子,你太太既将你姐姐派去侍候老爷,不若你求了你太太同去外书房罢,与你姐姐也好做个伴儿。我看着政儿那里着实清寂,人是少了太少了些”后,贾政就来的愈发少了。
王夫人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把银钏儿也给了贾政,自己身边又提拔上来两个二等充作一等丫头。
自得了这丽色双姝,贾政心晴气顺,神情都和缓春光了许多,好似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史太君早已不满王夫人作为,这一番却是先前环儿种的那毒归泉的回报了,王夫人把毒下到她赏给贾环的糕点里,想借她的手出去眼中钉,若是事发,贾母碍着那糕点是自个儿所赐也不得不给遮掩一二的企图,怎能瞒的过人老成精的老太太?自知道那是归泉剧毒之后,贾母就想明白了始终,由此她才只守着被靥魔的宝玉垂泪,其他一概不管,反正只要她不动不掺和,她就是超然物外的荣府老祖宗,有顶天大的孝道压着,谁也不敢说一言半语。
只是这怨气到底是积压在了心底,逮着王夫人正得意之时,狠狠给了她一戳子,贾母轻飘飘几句话,就让本来就对金钏儿不满的王夫人心生怨恨,看金钏儿银钏儿姊妹颇有当年看赵姨娘那样的锥心毒怨了。
赵姨娘悄无声息的回到荣国府后院,更是搅浑了这一池春水,眼看着赵姨娘就像那木头人周姨娘一般,恩宠不在,成了荣府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幽影,金钏儿姊妹却像是春水灌溉的花朵一般,越发娇艳,甚至还得了贾政的许诺,待老太太寿诞生辰之时,让她们沾沾老太太的福气,给她们开脸作姨娘。贾政几十年身边没有再纳过新姨娘,这一番小酒微醺之时说的话一传出来,就让整个荣府风向一变。
偏还有贾母窥视在旁,竟然笑呵呵夸赞次子孝顺,赏了一对油绿油绿的老坑翡翠镯子给了金钏儿姊妹。
——荣禧堂偏室,周瑞家的战战兢兢地微弓着腰,服侍在王夫人一旁。倒是吴兴家的有心卖弄才干,亲近太太,因而同仇敌忾,愤然说道:“想不到平日竟走了眼,这白金钏却是个内里藏奸的,太太待她们姊妹二人恩重如山,如今竟……嗳!我的好太太,咱们都知道您最是慈心大度的,可这事您定是要管一管,不是我卖弄是非,实在是那两个贱骨头让人忍不住生气!太太只想着老爷高兴便也高兴了,可倘若那两个勾坏了老爷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端的是声情并茂,王夫人震怒之中也给了她一个微温的眼神,让吴兴家的愈发得劲了,又骂赵姨娘,“以前看着也是个能闹腾的,没想到临了竟成了个缩头王八!难道在庄子上呆傻了不成,安也不请,规矩也不立,整日憋在房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日我离进瞧了一眼,竟在她那屋檐子下披头散发跟个疯子似的揪花瓣玩……若非她不争气,太太也不会为了服侍好老爷,将那奸猾的金钏儿送去外书房!”
这本是替她圆了始末,理应是赞叹嘉许的应对,然而王夫人抬头一刹,脸上分明是森然面色,仅一闪而逝。
那厢,赵姨娘坐在窗前,一缕缕的将散乱的长发梳成飞云斜髻,如云的发丝有乌金般的沉沉光华,只簪了一支玉白的镂空兰花簪。素白飘逸的衣裳,柔弱无骨的腰肢,西子捧心的娇态……月白衣袖下皓腕上那一抹鲜红的珊瑚珠子……贾政碍着贾环的缘故索然无味的踱到赵姨娘院子,看到就是空谷佳人百无聊赖素手拈花的风情,一时怔愣住,久久,久久不动。
赵姨娘不经意抬头,却不忙忙迎上来,而是微微弯起粉唇,依旧拈花看他。贾政的脚似不受控制,一步步近前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好像从来不曾看清过这人一样,又似怕惊扰了美梦一般小心翼翼……
荣禧堂中王夫人雍容而笑,把耳朵靠近她嘴的吴兴家
☆、脱胎换骨赵姨娘
41、 脱胎换骨赵姨娘
其实赵姨娘做出这番姿态说白了也就是楼阁里的走小白花路线的姑娘们常用的手段罢了;只不过贾政自诩君子,从不去那些地方儿,才会初见时这般惊艳。要换了花丛老手他大哥贾赦,恐怕会被吸引,却也只是到手后新鲜个三五时,就腻歪了;若是真要他说,指不定落个‘死死板板;伤春悲秋一看就触霉头的贱娘们儿’的呵斥呢。
不过是一年半载,能将人改变到哪里去呢?若非那些楼里出来的嬷嬷们着实厉害;恐怕赵姨娘如今还是那个白长了一张好面容穿衣姿态就让人倒胃口的粗陋姨娘呢。
怪只怪王夫人手段了得,贾政活了着大半辈子那哪儿见识过什么万紫千红?除了后院里那熟悉到倒胃口的几张老面孔,就是丫头媳妇罢了。可那些家生子都是贾府里老嬷嬷教出来的;除了几个出挑的,其他人长得再俊也不过是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木头美人儿,就算是最出挑的鸳鸯等人,也不过是鲜活些罢了,若论讨男子喜欢那是拍马也不能及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赵姨娘依旧是一丁点不会,面上再气质如兰,实际上内中仍是草莽。那些嬷嬷只下狠手填鸭式的教会了她装模作样罢了,耗费了这么长时间,重头戏仍然实在如何讨老爷欢心,如何勾引人上边儿。天底下男人她们见得多了,不都是那回事么,有几个愿意耐下心看你的内心看你的才华?
针对贾政的脾性调|教赵姨娘却是更省力了,贾政表面死板内里却并不老实,他喜欢的是善解人意、小意温柔的女子,那些妖艳的露骨的他就算心里垂涎,可为着他的名声也不会动一指头,更可能用震怒呵斥来掩饰自己的垂涎。对他这样的人,小白花似的模子就足够用了,因为生而不是长子却占着这荣国府正房荣禧堂,贾政骄傲之余也时刻在嫉妒自卑,赵姨娘只需做出满眼崇拜满心钦慕的样子就差不多了。更何况,妖艳露骨也不是不能,关起了门,谁能管到人家卧房子里去呢?
硬塞成个才女不显示也用不着,贾政本身就是半吊子,若真是给他一个才比黛玉宝钗的女子来,那才真是触到痛脚让他不喜了呢。
海棠树下,微暖的轻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吹进了半开的窗子里,贾政挥毫泼墨,赵姨娘素手拂起衣袖,露出一截皓白细瘦的腕子来,轻轻研磨,远看就好似一幅画一般,端的美好。
可实际上赵姨娘半垂的眸子里尽是厌烦,这嘴不能张,话不能说的日子难熬的很,她扭着腰站着,脚都麻了,可老爷一副字还没写完!贼老天,她活了小半辈子竟然要遭这份罪!可想起来贾环的说的话,她眼睛里满是野心和向往,顿时些微倦意也尽皆去了。
说起来,这近一年那些老嬷嬷像煞星似的把个赵姨娘折腾的掉了几层的皮,开始她还会哭闹,可后来她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些站姿仪态,还有张嘴说出的话已经成了不假思索的事情,也幸亏如此,要不然以赵姨娘那脑子,恐怕压根用不着别人来算计她就会自爆其短。
“老爷,天不早了,我方才听嬷嬷说白姨娘那里不大舒服,她是双身子的人,您还是去看看罢。”贾政搁下笔,就听身边赵姨娘娇俏的声音说。
因金钏儿有了身孕,贾母立时就给她开了脸,因她本性白,就叫白姨娘,贾政欣喜之余难免对王夫人就有了几分不自在,是以他复宠赵姨娘的事并不表现出来,也不曾来赵姨娘院子过夜过,时常只是午后来坐一坐罢了,除了心腹的小厮,人也是不带的——这也因他对赵姨娘骤然这样大的变化有些疑虑有些奇异,又因金钏儿这肚子鼓得十分快,大夫推断可能是双生子,是以阖府上下看重她又是不同,毕竟是个娇嫩青葱的美人儿,贾政心还有余热呢,是故还是多歇在她和玉钏儿房里。赵姨娘虽愚笨身边却有环儿安排的伶俐人,因而她小院里并不张扬,隐在金钏儿春风得意下更像是死水一般,算是悄然观王夫人和金钏儿斗法罢了。
待贾政的身影看不见了,赵姨娘捏着帕子,狠声道:“哼!这算哪门子的事儿?把老爷往外头推,还是那个钻空子有了种的贱人!”她话虽是抱怨不满的语气,可脸上却像是定住一样,依旧是清清柔柔动人的模样。站在她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老婆子睁开半闭的眼,风波不起的瞟了她一眼,见她没露出什么不雅的表情仪态来,就好似入定似的又把眼睛半阖上了。
“太太,真要做么?” 吴兴家的手颤着,眼中有些害怕,若是在金钏儿没怀上的时候她还敢仗着太太下狠手,可如今那狐媚子已经勾着老爷有了身子,还是个有福的双胎,要是事发,她真怕……
王夫人捻动佛珠的手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嘴里念叨着佛经,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容好似泥塑一样,半点子表情都无。
无声胜有声,吴兴家的更害怕了,退后两步当当磕了两个响头,苦楚着脸狠声道:“我是太太带来的陪房,为着太太为着宝哥儿,这事我便是扶着脑袋去做了!”
王夫人依旧惘若未闻,站在檐下守着门户的周瑞家的却是从脚底板窜上来一股子凉气,不由的紧了紧衣襟,向一旁退了半步。
这一天,天气晴好,贾政从玉钏儿房里起来,去金钏儿的小院里去看她,心里头还在思量着这几日金钏儿软磨硬泡的请求:给玉钏儿也开了脸升做姨娘,其实贾政心里头是愿意的,比起娇媚拢上来的金钏儿,他更心喜有些冷淡的玉钏儿(鱼说:贱男人!),金钏儿怀上了双生子,给妹妹求点子荣宠也没啥,况且贾政这段时日顺心顺意,私心里觉得玉钏儿怀上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呢。可一直喜欢她们姊妹的老太太不开口,这样后宅的小事他堂堂老爷怎么能开口,看着王夫人的意思也是不大愿意的。
想起有孕后愈发有了些脾气胡搅蛮缠的金钏儿,贾政头疼的揉揉眉心,脚下的步子一时间也慢了起来,叫跟在他身遭服侍的人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之前老爷对白姨娘上心的很呢,就算那白姨娘有了身孕也时常宿在她院里陪她,可这几天怎么去的次数少了许多呆的时辰也越发的短了,老爷的衙门清闲的很,世交老友也没来过府里,这端的奇怪……贾政这时却走到了岔路上,一边儿是通向金钏儿小院的羊肠小道,一边儿是青砖铺就的向荣禧堂的大路。
贾政的眉角狠狠拧了起来,忽然生出对王夫人的不满来,这金钏儿当初就是她给的,玉钏儿也是她身边的丫头,怎么这几回事她做太太的都不张嘴儿,反倒劳累上老太太了,真真是个妒妇,不贤不孝!
贾政越想越气,竟是摔手向外书房走了。
从当日贾环中毒开始,亦或者更早开始,贾环就在他心里播下了一个怀疑的小苗儿,不动声色的灌溉,悄无声息的助长,贾政本身就是个执拧多疑偏又耳朵根子软的人,只要多引导几次,日后只要在后院不顺心了他就会自发的往王夫人身上去想了——谁叫王夫人的确是手段了得,这些年贾政身边也只有个粗鄙的赵姨娘和个人老色衰木头桩子一样的周姨娘呢?以前是贾政不看重这些,王夫人尚有理由和挡箭牌,可如今贾政已经表现了出来,王夫人还惘若未闻,那她不是那个靶子谁是?
躲在小路上的吴兴家的看贾政转身欲走,心里急上火了,这万般都已经准备妥了,若是老爷看不见也是白搭!但太太显然等不得了,昨儿正房里换了一套新茶盏呢:听说是老太太眼看金钏儿有了身子怕委屈了老爷,要再给他寻么个人侍候,这消息让太太竟忍不住砸了茶碗子!吴兴家的不敢再托,若是老爷房里再进去什么狐媚子,就算她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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