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口罩的,你精分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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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在街边的小吃店随便吃了些东西，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阎征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发现实在没地方可去，便转身打道回府。
　　初冬时节，天气骤然变冷，寒风呼呼的吹着，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阎征竖起衣领，缩起脖子，快步赶路，快要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发现一个老人正在路边卖干货。老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缩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货摊上摆着一小堆干扁的核桃，看样子不是什么上乘货。
　　阎征走了过去，指着核桃问：“这个多少钱一斤？”
　　老人见来了顾客，立马堆起一张笑脸，“十六块钱。”
　　阎征又问：“这一共有多少斤？我全要了。”
　　“好嘞。”老人乐得脸上放光，“三斤多，就算你三斤吧。”话语里透着感激与讨好的味道。
　　“哦，我先算算多少钱啊。”阎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板着指头计算起来，“十六加十六等于二十四，再加一个十六是多少来着？”
　　老人凌乱了，就他这种算法只能越算越少，正想接过话头，就见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错了错了！应该用整数才好计算，二十乘以三，六十才对，再减去四，那就是……五十六？”阎征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给老人，发现不够，又掏出张一百的，然后继续算算术，“一百减六是多少？呃……九十四对吧？对，就是九十四！我给你一百五，你找我九十四！”
　　老人被他搞糊涂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这种神结论是怎么算出来的，只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根本不敢将他手里的钱接过来。
　　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十六块钱一斤，三斤是四十八。”
　　阎征闻声望过去，说话的人是口罩男。对方仍然用口罩将大半张脸死死地遮住了，露在外面的眼睛清澈明亮，依稀带着笑意。
　　阎征看愣了神儿，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口罩男开口说话，他一直以为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口罩男一定是个极度自卑只会深宅在家里的猥琐男人，可他没想到对方的声音清脆、干净，竟如此好听，而且因微笑而上翘的眼角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让他看了心里觉得暖呼呼的。
　　一个人既然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那他的样貌肯定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阎征的手又痒了，不由自主地抬起，想一把摘掉对方的口罩。
　　也许接来下将会看到一张温和的笑脸……
　　可手刚伸出去，口罩男却别开了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总能在他行动之前不动声色地化险为夷，接着从他手里抽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给了老人。
　　“大爷，给你五十不用找了，劳烦你把核桃包起来吧。”
　　老人点头哈腰地接过钱，然后把核桃装好了递给阎征，嘴里一个劲地说着谢谢。
　　阎征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多大个好事，老人犯不着对他感激涕零的，接过核桃连忙说：“别谢了，你卖我买罢了，不用那么客气。天冷，快回家吃口热乎饭吧。”
　　老人笑着点头，推着小车走了。
　　见他走远了，阎征才转过身，正准备找口罩男聊上几句，却连对方的人毛都看不见了。
　　“靠，他是鬼变得么？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阎征嘴里埋怨着，迈开脚步朝着小区的方向跑去，直到跑到楼道口才发现口罩男的身影。
　　“喂，戴口罩的……喂喂，前面那个戴口罩的！”
　　阎征连着喊了几声对方才停下脚步，接着转身，歪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阎征大步走近，抓了把核桃递给他，“刚才你帮了我，这个请你吃。”
　　“哦！”口罩男愣了愣，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你嫌太少？”阎征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又把整袋核桃塞给他，“那你全拿去吃。”
　　口罩男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拿着核桃不知该怎么办。
　　阎征为了让他安心又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吃核桃，丢了可惜，还不如送人。”
　　口罩男“噗”的一下笑了，“既然不喜欢吃，那你还买？”
　　阎征最怕别人刨根问底，而且他不想对方认为他同情心泛滥。挠了挠头，没好气地说：“买都买了，还废什么话啊！要是你也不喜欢吃，就给别人吃。”
　　“我喜欢吃。”口罩男低头看着手里的核桃，眼睛弯成一道弧线，像个小月牙。然后又抬头看着阎征，轻声说，“谢谢，你心地挺好的。”
　　“切，你别瞎想，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阎征不屑地撇嘴，接着为了证明自己真不是个好人，立马换上了一副流氓嘴脸坏笑道，“你送你核桃，你总该报答一下我吧？乖，把口罩摘了给我看看。”
　　“……”口罩男斜眼瞪他。
　　看着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恼怒中透着一丝让人想发笑的可爱，阎征忽然发现调戏他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故意虎下脸，把手指掰得劈啪作响，“如果你还是油盐不进，我就亲自动手了！”
　　口罩男不受威胁，留下一句“你果然不是个好人”就噔噔噔的上楼了。
　　阎征傻眼了，他突然发觉口罩男的胆儿越来越肥了，根本就不怕他了，说不定再过几天还敢骑到他的头上翻两个跟头。
　　
　　来到五楼，阎征对口罩男家的那扇紧闭的大门愤愤地比了个中指然后继续往上爬，可爬着爬着，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他又绕了回来，探头探脑地走到口罩男的家门口，见四下没人，迅速地狂按对方的门铃，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他才收回手，一溜烟地窜上了楼。
　　回到家后，阎征把自己摔在床上哈哈大笑，明显是一副干了坏事而心满意足的样子。
　　笑够了，他才坐到了电脑前面。
　　看着显示屏，他突然纠结了。
　　想上游戏，却又说服不了自己，怕上去了会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话。
　　犹豫了半天，他决定先去QQ上探个风。
　　登陆腾讯企鹅，他首先发现了墨鱼的身影，立马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
　　
　　阎王爷：小徒弟，你在不在？
　　
　　没过多久，墨鱼的头像就闪了起来。
　　
　　一条墨鱼：在。
　　阎王爷：你在玩游戏么？
　　一条墨鱼：嗯，师傅你怎么没玩？
　　阎王爷：那些人还在笑话我么？
　　一条墨鱼：＇偷笑＇师傅你想太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大家不会老抓着这事儿不放的，没人笑话你，放心来玩吧，没事的。
　　阎王爷：我才没担心咧！只是问问而已！
　　一条墨鱼：哦，那你来吗？
　　阎王爷：算了，今天不想玩，以后再说。
　　一条墨鱼：好的。
　　
　　结束对话，阎征便百无聊赖起来，其实他并不是不相信墨鱼的话，只是他这人爱面子，觉得还是等风头过了再玩不迟，免得他一上线，被盛世的那帮混蛋看见了又得旧事重提。
　　
　　做了会儿俯卧撑，再拍了会儿篮球，最后站在阳台上眺望城市夜景，阎征快要被闷疯了。
　　自从答应老爷子去上大学以来，阎征的生活圈子就变小了。为了让他彻底脱离原来的生活，老爷子大概在背后动了些手脚，只是一夜之间，他那帮猪朋狗友全部自动消失了，除了留下几个手下供他差遣，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了。
　　说实话，他向来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真的不适合他。他连小学水平都达不到，怎么跟着一群天子骄子上大学？学校那片地儿，他是一点也不想踏进去，可是不混出个文凭来，他将会在这间租来的小屋里待一辈子。这里只有五十多个平方，一眼就能看光，似乎困住了他的手脚。有时候他真想努力一番，考个文凭出来替老爷子争口气，他至今仍忘不掉当时老爷子说要把位置传给他时那些人反对的声音和轻蔑的眼神，但是他自知能力有限，这也仅限于想法而已。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趁早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免得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阎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时，音响里传来“嘀嘀嘀”的声音。
　　阎征走到电脑前，一看是墨鱼发来的消息。
　　
　　一条墨鱼：师傅，你怎么不说话了？
　　
　　阎征觉得没啥可说的，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那包放在桌上的快递，于是联想到那个可恶的店家，立马敲打键盘，开始噼里啪啦地吐苦水。
　　阎王爷：墨鱼仔，你还记得上次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卖酱烤牛肉干的店家么？他真是太恶劣了！！我们顾客不应该是上帝么？我只是还了还价，他就戏弄我，出一些高难度的问题让我猜，还骗我说是脑筋急转弯，我气不过给他打了个差评，你猜他怎么着？他居然挖苦我！！！你知道他是哪儿的人吗？和我住在同一个城市吗？如果他家离我不远，我绝对上门找他理论去！
　　把这段话发出去后，阎征点了根香烟坐等小徒弟的回复。
　　他原以为对方会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不说同仇敌忾，最起码也会安慰几句，可是当他看见回复后才知道，他的贴心小棉袄竟然一门心思地向着外人。
　　一条墨鱼：师傅，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小一食品铺的店家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从不会拿次货坑人，也不会短斤少两，他卖的东西物廉价美，所以谢绝还价，不过为了回馈顾客，他总会给老顾客赠送一些小礼品，我每次找他买东西，他都送了我的，而且服务态度也很不错，所以我才介绍给你。至于他挖苦你的事情，的确是他不对，但你也有责任，胡乱给人打差评，这种做法很不地道的。
　　阎征懒得回话，他气小徒弟不向着他，虽然对方说的话有些道理，但他还是不肯做出退让。
　　站起身，走到桌前拆开了包裹，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个小礼品，是一袋凤尾鱼，再一看还夹了一张精美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亲，这是送给你吃的，绝对值五块钱哦，你要是喜欢的话，下回继续光顾我的小店哦。落款处还画着一个吐着舌头表情的笑脸。
　　
　　看着这个可爱俏皮的图案，阎征忽然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也许在那个店家看来，类似于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数这么高深的问题真的只是一道脑筋急转弯题目，而他却不识好歹，糟蹋了对方的一番好意，最后还手贱给人家打差评，如此做法真是要遭天打雷劈！
　　阎征赶紧坐回到电脑前，给墨鱼发去一条赎罪信息。
　　阎王爷：小徒弟，帮我跟那店家传个话，问他怎么将差评改为好评。
　　一条墨鱼：不用了，我已经找他谈好了，他说他不怪你，他还说他从没想过戏弄你，脑筋急转弯那事儿大概是你误会，他早就想好了，你即使答不对，他也会送东西给你，算是一种回馈。最后他还说，如果你觉得满意的话，以后经常光顾他就行了。
　　阎王爷：你们这么快就谈妥了？
　　一条墨鱼：是啊，说几句话而已，很容易解决的。
　　阎王爷：哦……
　　
　　阎征有点纳闷，这才过了一两分钟，打字聊天也得花上一段时间，他们竟然神速似的沟通好了？这速度快得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真怀疑他俩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只有当着面儿沟通，你一言我一语，这样才符合实际。
　　
　　

☆、第四章

　　人们常说早睡早起身体好，阎征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靠不靠谱，他只知道长夜漫漫，又不能玩游戏，不睡觉还能干些什么？钻进被子里之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是时候该改变一下目前的生活状态了，老这样混着，也不是个事儿。他打算明早去学校里遛遛，如果碰巧心情好，就去教室里听听课。
　　只是想法一般都是很美好的，可实际上等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起了床，阎征随便梳洗了一下，准备去超市里购买一些干粮，免得每天还要爬上爬下的。不得不说老房子的楼梯台阶的距离实在太高，况且他家还住在六楼，每次爬一个来回，总能把他累个半死。
　　
　　收拾完毕后，阎征走出了家门，一抬眼就看见住在楼下的口罩男居然正站在他的面前。对方手里拿着两个苹果，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后便迅速低下了头，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傻愣愣地站着。
　　阎征挑着眉上下打量着他，竟发现他的耳根在自己的注视下正渐渐泛红，也不知他是尴尬还是害羞，反正挺有趣的。干咳两声后，试探着问：“你是来找我的么？”
　　“嗯。”口罩男轻轻地应了一声，再将手里的苹果递了出去，“这是给你吃的。”
　　阎征感到纳闷，“你无缘无故送我苹果干嘛？”
　　口罩男吞吞吐吐地解释，“昨天你、送我核桃，这个、算是回礼。”
　　“哦。”阎征接过他手中的苹果，再一看他那羞涩的小样儿，便忍不住想调戏他，“我不太喜欢吃水果，你要是真想答谢我，不如把口罩摘了给我看看还比较实际一点。”
　　“……”口罩男沉默片刻，直接岔开话题，“你准备出去吗？去吃午饭？”
　　阎征知道自己即使磨破了嘴皮儿，对方也不会将口罩摘掉，于是便不再为难他。
　　“是啊，下楼随便吃点，再去超市里买些干粮，你去吗？一起去吃个便饭？”
　　口罩男摇头，“不去了，我自己在家做了饭的。”
　　“哦，那行，谢谢你的苹果。”阎征晃了晃手中的苹果。
　　“别客气。”口罩男笑眯了眼。
　　接着两人一起下楼，到了五楼，口罩男说了声“再见”便打开家门。
　　一股菜香顿时扑鼻而来，阎征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了看，正巧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几盘菜，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他居然发现其中有一道菜是他最喜欢吃的土豆焖牛肉。
　　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阎征咽了咽口水，赶在口罩男关门之前迅速窜了进去。
　　口罩男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阎征干笑两声，再把苹果塞进他的手里，“那啥，苹果还你，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口罩男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无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阎征一锤定音，大步走向餐桌，完全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嘴上还吩咐道，“快去给我拿碗筷来，记得要大碗，盛一大碗饭。”
　　“哦，好的。”口罩男点了点头，依照吩咐去厨房拿碗筷。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此时的阎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坑里去了，以致于在不久的将来，当真相浮出水面后，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吃了这顿饭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其实对方早已安排妥当，只等着他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由于一个人住了太久，阎征很长时间没吃过家常菜了。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却吃得他直呼过瘾。他没想到口罩男的厨艺竟然还不错，比起街边的小饭店要好上几百倍。
　　他只顾着埋头苦吃，直到吃完一碗饭准备叫口罩男再帮他盛一碗时才发现对方几乎没动过筷子。瞅着对方脸上的口罩，他受不了地撇嘴，“你在家里还戴着口罩？快摘掉啊！不摘怎么吃饭？”
　　口罩男下意识地用手护脸，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我脸上有块难看的疤，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哦！”阎征这才明白他总戴着口罩的原因，全是自卑心作祟，“男人有几块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上全是刀疤，我就觉得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