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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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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哦”了一声,李嬤嬤接着道:“辅国公与夫人结缡三十一年,只得萱华县主一个,却从未纳过妾侍,且在家里凡事都以夫人为先。私下里,很多人都说辅国公惧内呢。”
德清笑:“辅国公夫人是不是貌若天仙?”
李嬤嬤轻轻摇头,道:“我第一次见她,是九年前刚刚回京的时候。那时她已经四十四了,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不丑,但也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对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僵呢。不过,她身形很好,三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她,都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却腰板挺直、姿若拂柳。辅国公迷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德清起了好奇之心,便继续问道:“她平日很喜欢热闹么?”
五十三不是整寿,如此大张旗鼓的全城派请帖,很是少见。
李嬤嬤摇头:“平日她深居简出,半年、一年见不到她出来应酬是常事。对了,这一次会不会是萱华县主到了择婿年纪,这才大办的?”
单嬤嬤在一旁道:“肯定是这样!”
十日后,德清出门贺寿,嬤嬤带她进厅、报上襄农县主名号的时候,几位先到的贵妇人一齐望了过来。德清却不敢多看,走到主座跟前,恭恭敬敬行礼:“恭贺夫人,愿夫人年年岁岁安好。”
然后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襄农快起来,我自第一次听说你,就想要见你,今日终于得见了,果然是一个伶俐人儿。”
德清谦虚道:“夫人谬赞,襄农不敢当。”
辅国公夫人招手让她近前,然后拉住她细瞧,过了一会,感叹道:“正是青春好时候啊!襄农若不嫌弃,日后得闲了就上门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话,让我也活络活络。”
德清拜谢道:“多谢夫人邀请,两月之内襄农应该还在殷京,得闲了一定上门聆听教诲。”
边上一位贵妇笑道:“县主莫不是急着回象州种田?”
德清无视她话语里的轻蔑,端庄对她行了一礼:“正是,皇上托了臣女农事,臣女务必要做好。”
辅国公夫人笑道:“秦国公世子夫人,听起来你对农事颇有见地,不妨为我们解说一二?”
刚才发笑的妇人站起来道:“国公夫人说笑了,我连韭菜和野草都分不清,哪里知道什么农事?”
辅国公夫人道:“韭菜和野草都分不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国公爷常常跟我说,前朝最后一年,粮草供应不上,先皇领了大伙吃野草、树皮,结果有一位将军误将蛇草当铃草吃下去,当夜就去了。可惜他十几年立战功无数,却被一株小草断送了性命,真是令人唏嘘呢。”
另一位夫人道:“国公夫人多虑了,现今怎还会要吃野草度日?”
辅国公夫人一笑:“郑国公世子夫人可能不知道吧?前年龙江大水,吃不饱饭的百姓多了去了。我可听说,灾后三月,两江灾区连树皮、野草都吃不上呢?”
秦国公世子夫人道:“当日不是开仓赈灾了么?怎会没有东西吃。”
辅国公夫人笑道:“仓里存粮不多,开仓也无济于事!所以呀,皇上指着我们的襄农县主大显身手,让天下粮仓皆满呢。襄农急着回去种田,可是为朝廷分忧呢。”
德清对辅国公夫人福了一礼:“承夫人谬赞,襄农自乡野来,且无有其他本事,自是想着种田。”
辅国公夫人点头让她坐下,正要打开德清送的礼匣子观看,一个婆子兴高采烈前来回报:“夫人,小姐和老太爷回来了,已经进了二门!”
辅国公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恬儿回来了?恬儿回来了!快,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衣饰简单的娇俏女孩就进了客厅,她上着鹅黄短襦、下着湖绿百褶裙,前半头发绾了一个顶髻,髻上斜斜插了一根珠钗,后半头发则顺着耳后流泻而下,乌黑、光亮,垂过圆润的两肩,衬得颈项白皙如玉、面色鲜艳如花。
女孩看见辅国公夫人,立即拜倒行礼,然后又团团给大家行礼,看到德清的时候一愣,然后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德清尚未回答,辅国公夫人已经笑道:“这是皇上新封的襄农县主,本事可大着呢,以后你要多向她请教才是。”
德清行了平辈礼:“襄农见过萱华县主。”
赵湘恬却一下子拉住了德清的手:“襄农?你就是襄农?原来襄农是这个样子的!”
辅国公夫人道:“恬儿不可无礼!”
赵湘恬对母亲一笑:“娘,过去一年我和外公在南疆游历,三月前才往京城赶,回京的时候路过象州,发现好多人都在谈论襄农县主呢。对了,我见着襄农县主培育的‘丰裕’水稻了,稻秆比南疆的高、密,稻穗也比南疆的长了好多呢!我原以为襄农是位寻常农妇,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美人!”
辅国公夫人笑道:“你看看你,哪有十六岁姑娘该有的稳重!罢了,你既喜欢襄农,便带她去逛逛我们的园子罢。”
德清不想待在屋子里,听了求之不得,跟众人行礼告退之后,与萱华县主手拉着手出去了。
这一日,镜湖本来也打算到辅国公府拜寿,临出门前却收到了英阆的拜帖,约他即刻前往殷京北门外的半山亭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告。
第81章 081 窥蛇影镜湖心慌
镜湖赶到半山亭的时候,英阆已经自斟自饮了一小会,看见镜湖快步走来,揶揄道:“刘大人来得真快,看来但凡与襄农县主有关的事,你总是很着急啊。”
镜湖并不否认,一边弯腰行礼,一边道:“让王子见笑了。”
英阆哈哈大笑:“刘大人不必多礼!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倒承认得干脆,好,是个真君子!来,我先敬你一杯!”
镜湖走到亭子里的石凳前,取了石桌上的一杯酒在手一饮而尽,而后亮杯道:“好酒,多谢王子!不知王子有何要事要告知在下?”
英阆微微一笑,招呼他坐下来:“什么要事?就是想找你喝酒呗!这几日我见了不少人,算来算去都是刘大人喝酒最是痛快!来,来,先喝干了三坛再说!”
镜湖不信,面上却笑道:“王子海量,很多人不及,在下也是勉为其难。不过王子既然盛情相邀,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慢慢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期间镜湖得知,英阆已经选中了现年十六的安平公主、皇上的七妹。安平公主为丽嫔所出,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先帝去世时只有七岁,母早丧,一直养在韦贵太妃膝下,与皇上感情很好。 英阆已经择定了启程日期,三日后就要回返南诏。
镜湖擎杯祝贺:“恭喜王子觅得佳人、成就良缘!”
英阆摇晃着酒杯,斜睨着镜湖笑:“多谢刘大人吉言!丽嫔的女儿嘛,佳人是一定的!至于良缘不良缘的,谁说得准?说起来,本王子很是羡慕刘大人啊!”
镜湖笑:“在下所图甚小,不过是岁月静好、安稳一世,快乐也只是升斗小民的快乐,哪里值得王子羡慕!”
英阆已经有些坐不稳,却看得清镜湖的空酒杯,立即提了酒坛给镜湖续了满满一杯,而后笑道:“刘大人这是睁眼说瞎话了啊——升斗小民的快乐?你不是升斗小民,襄农更不是!本王子知道你跟襄农情投意合,你心里正得意着呢!不说真话是吧?来,来,再罚三杯!”
英阆目不转睛瞪着看,镜湖无奈,只得接连干了三杯,三杯下肚,也有点晕乎乎起来。英阆却笑嘻嘻凑了过来,附嘴到他耳旁道:“刘大人,那日无量山的山贼,是我让人假扮的!”
镜湖伸手搬开他的脸,笑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英阆一边摇头,一边晃着手指:“不,你不知道!那日的山贼,只有一半是我的人假扮的!另一半,不知道是谁的人,但他们的确是冲着襄农县主去的!”
镜湖大惊,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仔细回想了一会当日情形之后,最后一点迷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即站起来、对英阆一揖到底:“王子大恩,镜湖不敢言谢,惟愿王子一世平安顺遂!”
英阆大笑:“刘大人,你看看你,果然事关襄农你就万分紧张,哈哈哈!”
镜湖由着英阆调侃,低头仔细思索德清可能的仇家。可是想来想去,一点头绪都没有:以前德清是个白身农女,有人要夺她秘方、陷她入狱还说得过去;如今她刚封了县主、风头正劲,在进京谢恩的路上居然有人想致她于死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英阆看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好心提醒道:“刘大人,我听说襄农先是许给了你黎师兄,后来你黎师兄弃了她、娶了郑国公的孙女琼华亭主,你说,会不会是琼华亭主嫉妒成性,眼看襄农发达,担心丈夫回心转意,所以派人杀襄农?对了,我的人跟了那杀手一段路程,虽然后来跟丢了,可是我敢肯定那些人都回了殷京。”
镜湖摇头:“琼华亭主虽然蛮横,但一向自视甚高,遣杀手杀死丈夫前未婚妻这种事情,她肯定不会做。”
英阆望着镜湖,笑得很暧昧:“刘大人对琼华亭主很是了解啊!”
镜湖坦然答:“琼华亭主去年在乐阳曾特意见了襄农一面,我担心她对襄农不利,所以收集了很多有关她的信息、事无巨细。”
英阆继续摇头:“刘大人,除了襄农县主之外,你不曾跟其她女人打过交道吧?你肯定不知道,女人嫉妒起来的时候,是多么可怕!半年前,我父王的贵妃把一个低等侍人先是剁了手脚、然后生生喂了蟒蛇!那位贵妃,以前是有名的贤良淑德,而那个侍人,不过一连服侍我的父王两晚而已!”
镜湖听得脊背生寒,对自己的判断也不自信起来,很担心一个不查,德清又要受害,于是非常迫切地想立即见到德清,对英阆提出告辞:“在下必须即刻回去查清事实,王子大恩隔日再亲自上门道谢!”
英阆趴在桌子上挥手:“去吧,去吧,你可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我还想着以后跟襄农买稻种呢,她可一定要长命百岁、不能现在就死了。”
镜湖听到最后一个“死”字,脸色大变,却生生忍住了,最后对英阆行了一次礼,然后立即转身朝殷京城飞奔。
德清告辞的时候已是黄昏,赵湘恬一直把她送到二门外,这才依依不舍道:“我原以为我算见识多广了,可是跟襄农你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来西卢的西边、几千里之外还有金色头发、碧绿眼睛的番人,东海的另一边、万里之外还有一块大大的陆地!还有,北天边有能潜水的豹子,南天边有黑白两色的笨鹅!唉——可惜你不久就要回返象州,不然我日日去找你。”
德清安慰她道:“我不过是道听途说,哪里能当真?再有,县主畅游天下,哪里去不得?三千里象州,在你脚下不过十天半月的路程罢了。哪日你烦了殷京,尽管来找我就是。”
赵湘恬先是眼放异彩,而后蔫蔫道:“恐怕以后我再不能似以前那般随便出门了。”
德清愣了一下,而后附头到她耳边道:“不碍事,以后让你的夫君陪你一道浪迹天下!”
赵湘恬便伸手来撕德清的嘴:“襄农姐姐脸皮恁厚!”
德清一躲,拔足飞快跑向马车,然后就着绿禾的手轻轻一使力便进了车厢。赵湘恬一边跺脚,一边道:“明日我就去找你,看你往哪儿躲!”
马车刚拐进辅国公府门前的巷子,德清就听见了镜湖的声音:“师妹!”
德清探头出来一看,镜湖骑在马上,满脸焦急、额角亮晶晶的全是汗,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镜湖看到德清安然无恙,大大松了一口气,笑道:“师妹,我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先回府再说吧。”
待进了县主府,坐在涟湖边的亭子里品茗的时候,镜湖把英阆王子透露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德清,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师妹,你认为——会不会是琼华亭主让人做的?”
德清立即摇头:“琼华不是这样的人!今日我在辅国公府刚见了她,她还亲亲热热地拉我说话,恭喜我、恭喜我觅得良人呢!还委婉表示了愧疚,说如今看我得了好姻缘,她也就安心了,说了一会子话,当场便要抹了自己的一对上好玉镯给我,看样子并不是作伪。”
镜湖笑道:“觅得良人?你确定?”
德清道:“是,她是这般说的!”
镜湖继续问:“你是怎么想的?”
德清道:“什么怎么想的?”
镜湖道:“良人!”
自圣上赐了婚,这个刘镜湖真是一天比一天大胆!德清不由抬眼看他,看见他定定望着她,眼光灼热、眼神期待,于是暗暗吸了一口气,有所保留道:“目前看来,师兄的确是一个良人。”
镜湖的脸霎时溢满光彩,他站起来,伸出双手握住德清的手,然后语无伦次道:“良人,师妹你——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保证一辈子都是你的良人……”
德清低头不语,过了小半刻道:“师兄,你且坐下说话罢。”
镜湖重新坐下,却一直看着德清笑,德清别转了脸,道:“师兄,不是有人要杀我么?你还笑得出?”
镜湖这才敛了笑容,认真道:“如果不是琼华,会是谁呢?”
德清道:“我不懂朝廷的事,师兄你帮忙想一想,是不是朝廷里有人并不希望天合朝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镜湖又笑了起来:“师妹,你确定你的稻种能让全天合朝的水田增产两倍?”
德清很有底气:“只要给我足够多的制种水田、人手,不要说天合朝,就是南诏、西卢、胡喇……凡能种水稻的地方,我都能让它增产!”
镜湖看她说得认真,顿时也认真起来:“皇上登基不久四位王爷就去了各自的番地,外戚虽强大,这些年也老老实实,说起来如今的天合朝倒也政通人和……退一万步,如果真有人有异心,他们若不相信你,何必找你麻烦;若相信你,怎么也要把你留着……若是外番之人,肯定会把你掳去、而不是杀死……到底是谁要害你呢?”
德清想了一圈,毫无头绪,便道:“或许是那几日我们太招摇,以致被贼人盯上了;选在与英阆王子同一夜动手,只是凑巧罢了,师兄不必着急。”
镜湖又仔细想了想,认为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到底不放心,嘱咐道:“县主府虽有官派的侍卫,但是人手终是太少,且身手也不怎么样。一会我就回府遣了刘力他们几个来给你护院,你自己也要警醒一些。另外,六月二十四日之前,尽量不要外出,若真有事必须出门,一定要遣人告知我、等我来了再出发。”
德清觉得镜湖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只有妥协:“小心驶得万年船,多谢师兄。”
镜湖压低了声音道:“师妹太见外了,按礼你已经是我们刘家的人了,我这个良人不操心你的安危,指望谁来操心呢?”
脸皮真厚!德清伸手推他:“师兄若真操心,就赶紧回去吧。”
镜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拉着她出了亭子,一边沿着湖边慢慢走,一边道:“夕阳正好、荷花映日,这般美景可不能辜负,我们再看看。”
过了几日,德清被召进宫,皇上给她介绍了户部尚书高绍荣。互相见礼之后,高尚书道:“县主的良种的确是我天合朝百姓的福祉,高某佩服。不过我尚有疑问,若稻种子都在象州制成,南方的水稻是否能适应北地气候暂且不管,这种子运到北地最快也要三月,路上要是遇上长时雨天,可就要泡汤了,这如何解?”
这个问题德清也想过,古代交通不便,种子运输的确是大问题。当时她只想小打小闹,目标只是象州百姓,带领全族富裕奔小康,如今家庭小作坊被做成了大国企,自然思路不一样。
户部尚书既起了头,她也就顺杆子爬了,于是德清道:“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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