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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地重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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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而且,亲爱的,他还是一个无赖。复活节那天,他来到图居艾饭店,我破例请了他留下来。他玩牌输了一点钱——结果,他要我付他请客的钱——好呀!马尔卡斯特参加了他们一伙;我看见他笨拙的身子在楼下慢吞吞地走着,听到他说:‘不行。他出门了。我们回去喝杯酒吧?’这样,我把头伸到窗户外对他说,‘老寄生虫马尔卡斯特,你这马屁精晚上好吗?你躲在这群小伙子中间吗?为了你在娱乐场勾搭上的娼妇,我借给你三百法郎,你是来还我钱的吗?这点钱也解救不了她的困难,她的困难可大啦,马尔卡斯特。来还给我钱,你这流氓!’ 

“亲爱的,这话好像给了他们一点生气,他们吵吵嚷嚷地上了楼。大约有六个人进了我的房子,其他的人站在外边大声嚷嚷。亲爱的,他们看起来太古怪了,他们已经吃了俱乐部的可笑晚餐,他们都穿着带色的燕尾服——一种制服!‘亲爱的,’我对他们说,‘你们像一群无法无天的用人。’这时其中一个有趣的小伙子,骂我搞同性恋爱。‘亲爱的,’我说,‘我也许搞同性恋爱,可是我不是没个够的。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来吧。’接着他们开始说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我突然也恼怒起来。‘真的,’我想,‘这时我想起我十七岁时遇到的所有麻烦事,文森尼公爵(是老阿曼德,并非年轻的菲利普)为了我和公爵夫人(当然是年轻的斯蒂芬妮,而不是老太婆波比)的爱情关系、而且比爱情关系还严重的关系,要和我决斗,我——现在决不能忍受这群长着脓包、喝醉了的小兔崽子们的无礼举动……’嗯,我放弃了轻松的开玩笑的口吻,采取了一点点攻势。 

“这时,他们开始说,‘抓住他,把他扔到水星池里。’瞧,你是知道的,我有两座布兰库西的雕塑,还有几件漂亮东西我不愿意他们撒野给破坏了,我就安静地对他们说,‘亲爱的漂亮的乡下佬,如果你们懂得一点性心理学的话,你们就会知道,我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让你们这些肉乎乎的孩子们粗暴对待了。那将是一种最下流的狂欢。因此,如果你们当中谁想当我的伴儿,就来抓住我吧。如果,相反地,你只想满足某种模糊的、不容易归类的性欲,要看我洗澡,好小丑们,就安静地跟我去水池边吧。’ 

“你知道,听了我的话,这些人都变傻了。我和他们一起下楼去,没有人敢近在咫尺。然后,我跳进了水池,你知道,池水的确非常凉爽,因此我就在那里游了一会儿,玩了几个花样,直到他们转身恼怒地走了。我听到博伊·马尔卡斯特说:‘我们毕竟把他扔到水星池里去了。’查尔斯,你知道,这就是他们会说上三十年的话。当他们都跟瘦得像皮包骨的母鸡一样的女人结了婚,生下一群像他们自己一样痴呆的小猪似的儿子的时候,当他们穿着同样颜色的上衣在同一个俱乐部吃晚饭时喝醉了酒,当人们提到我的名字时,他们还会说,‘有天晚上,我们曾把他扔进水星池里,’而他们的在谷仓前空地上游玩的女儿们会窃笑不已,说她们父亲年轻时简直是个无赖,可惜老了时变得那么迟钝。啊,劳累的北方人!” 

我知道,这并不是安东尼第一次被人撵进水里,可是这件事好像老挂在他心上,他在晚餐时又提起来。 

“你不能想象塞巴斯蒂安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是不是?” 

“是的,”我说,“我不能想象。” 

“是的,塞巴斯蒂安有魅力,”他对着烛光举起盛着德国葡萄酒的玻璃杯,重复说,“很有魅力。你知道吗?我第二天顺便去看望塞巴斯蒂安。我想,他可能对我那天晚上碰到的事情感兴趣。你猜,除了他那只有趣的玩具熊以外——我还看到了什么?我看到马尔卡斯特和昨天晚上他的两个好朋友。他们的样子显得很愚蠢——而塞巴斯蒂安像《苯——苯——笨拙》周刊上的旁——旁——旁松比——德——汤姆金斯太太一样镇静自若。他说:‘当然啰,你认识马尔卡斯特勋爵。’于是那几个白痴说:‘我们只是来看看玩具熊阿洛伊修斯怎么样了。’因为他们像我们一样发现玩具熊很有趣——或者,我可否这样说,比我们更感到有趣?于是他们走了。我说:‘塞——塞——塞巴斯蒂安,你是否了解那批拍——拍——拍马屁的鼻涕虫昨晚侮辱了我,如果不是天气还暖和,我很可能得了重——重——重感冒。’他说:‘可怜的家伙们。我想他们喝醉了。’你看,他替谁都说好话;这就是他的魅力。 

“我看他把你完全迷住了,亲爱的查尔斯。嗯,我并不觉得奇怪。当然,你认识他没有我认识他的时间长。我在中学和他同学。你可能不相信,那几年人们常说他是个小坏蛋;只有几个野孩子跟他好。当然,在通俗音乐会里人人都喜欢他,当然,所有的教员都喜欢他。我猜想,他们的确羡慕他。他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我们其他人常常为了很小的事情狠狠地挨一顿揍,塞巴斯蒂安可从来没有挨过打。他是我们寄宿舍里唯一没有挨过打的孩子。我现在还记得他十五岁时的样子。你举不出他的缺点来;其他所有的孩子都有缺点。博伊·马尔卡斯特的确是道德败坏。但是塞巴斯蒂安可不是。或者他有一点缺点,是不是他的脖子后面有一种顽疾?现在,我想起来,他有。美少年那喀索斯就有一个小疙瘩。他和我两人都是天主教徒,所以我们过去常常一块儿去望弥撒。他经常在忏悔室里待很长时间,我常常纳闷他有什么可忏悔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误;至少,他从来没有受过处罚。也许,这么在忏悔室里全盘地倒一倒,他就会显得很迷人。你知道,我心里老有一团疑云——我不知道为什么称之为疑云;我觉得那是一道不受欢迎的光;这团疑云包括和我的导师的一系列折磨人的会见。令人惊奇的是,事实证明那位温和的老先生多么明察秋毫。他所了解的我的事情——我想,除了塞巴斯蒂安谁也不可能知道的。这是一个教训:决不要轻信温和的老先生——或者是漂亮的学生;到底信哪一个呢? 

“我们再来一瓶这样的葡萄酒,或者一瓶别的什么酒?别的酒么,厉害的、老陈勃艮第葡萄酒,好吗?查尔斯,你知道,你的爱好我全懂。你必须跟我去法国喝葡萄酒。我们要在葡萄收获期去。我带你去文森尼家住。他们的葡萄已经收获完了,他有法国最好的葡萄酒;他和波塔伦亲王的葡萄酒是最好的——我还要把你带到亲王那儿去。我想他们会使你喜欢,当然他们也会喜爱你。我要把我的很多朋友介绍给你。我对科克多谈了你的情况。他非常希望见到你。亲爱的查尔斯,我知道你是个很难得的人,一个艺术家。哦,你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在你冷淡的、英国式的恬静的外表下,你是个艺术家。我看到你藏在屋里的那些小画儿。那些画儿很精致。而你,亲爱的查尔斯,如果你懂得我的意思,你不是很精致的;一点也不精致。艺术家都不是精致的人。我是精致的,塞巴斯蒂安在某方面是精致的,但是艺术家是那种不朽的类型,坚强,目的明确,观察敏锐——而且,在这一切表面下面,是热——热——热情,查尔斯,是吗? 

“可是,谁承认你呢?前几天我对塞巴斯蒂安谈起你来,我说,‘不过你知道,查尔斯是个艺术家,他画得像年轻的安格尔一样。’——你知道塞巴斯蒂安怎么说来着?他说:‘是的,玩具熊阿洛伊修斯画得也很漂亮,不过他当然比较时新。’多有魅力,多有意思。 

“当然,有魅力的人未必真的需要头脑。四年前斯苔芬妮·德·文森尼真使我心头痒痒的。亲爱的,我甚至用和她用的同样颜色的指甲油涂我的脚趾甲。我和她说同样的话,照她的派头点纸烟,我在电话里用她的声调和公爵谈话,使得公爵误认为对方就是她,而和我进行了长时间的、亲密的对话。这是因为公爵的心思照老习惯都放在手枪和军刀上。我的继父认为这对我是最好的教育。他认为这样做会使我逐渐摆脱他所谓的我的‘英国习惯’,可怜的人,他是个地道的南美洲人。除了那位公爵我从来没有听见任何人说斯苔芬妮一句坏话,而她呢,亲爱的,她肯定患了呆小病。” 

安东尼谈他的过去的浪漫史,说到得意处就一点儿也不口吃了。由于喝了咖啡和甜酒,他暂时回忆起往事来。“真正的绿——绿——绿色修道院窖酒,在驱逐僧侣以前酿造的。当那种酒慢慢地从舌头上流过去时,会尝到五种不同的味道。你仿佛吞下了一道光——光——光谱。你希望塞巴斯蒂安和我们在一起吗?你当然愿意啰。我愿意吗?我不知道。我们的思想自然会逗留在那种小小的魅力上。查尔斯,我想你一定在对我施催眠术啦。我带你到这儿来,不惜花一大笔钱,亲爱的,只为了谈谈我自己,而我发现,我除了谈到塞巴斯蒂安什么人都没有谈到。奇怪的是,塞巴斯蒂安怎么会出生在那样一个非常邪恶的家庭里,除此之外,他真的没有什么神秘的了。 

“我忘了你是否知道他的家庭。我想,他不会让你遇到他的家庭成员的。他太聪明了。他家里的人是非常、非常令人厌恶的。你感觉到塞巴斯蒂安身上有一点儿令人厌恶的神气?没有?也许这是我的想象;不过有时他看起来和他家庭其他成员像极了。 

“这里是布赖兹赫德,他这人有点古板,好像是埋葬了好几个世纪刚从洞窟里挖出来的。他的脸,好像墨西哥印第安人(阿兹台克人)的雕刻家试着刻出来的塞巴斯蒂安的雕像;他是一个有学问的顽固分子,一个讲礼貌的野蛮人,一个被雪困住的喇嘛……嗯,你说是什么都行。而朱丽娅呢,你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儿。有什么办法呢?她的照片像比奇门药丸的广告一样,经常出现在画报上。她的脸有着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时期那种无暇的美。任何一个这样美貌的人都会对艺术感兴趣;朱丽娅小姐可不是这样;她像——嗯,像斯苔芬妮一样漂亮。她的脸色一点也不带青黄色。她非常快乐、端正、自然。我不知道她是否有乱伦行为。我怀疑这一点,她需要的只是权力。应当特别建立一个宗教法庭去判她火刑。我想,她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还不了解她的任何情况,只知道她的家庭女教师发了疯,不久前投水自杀了。我相信她很坏。所以,你知道,可怜的塞巴斯蒂安除了表现得温柔和迷人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人们谈起父母时,那就深不可测啰,亲爱的,这样一对夫妇。马奇梅因夫人是怎么办到的?这是个时代问题。你见过她吗?非常、非常美的;不打扮,她的头发刚刚出现几缕高雅的银丝,不涂胭脂,脸色苍白,大眼睛——让人惊奇的是那双眼睛,显得非常大,两个眼睑上布满了蓝色微血管,这在别人得用指尖沾上油彩才能涂成这种蓝色;戴着几颗珍珠和闪闪发光的大宝石,一些古代镶嵌的传家宝。她的声音像祷告一样轻,一样有力。而马奇梅因勋爵呢,嗯,他也许稍微胖了一点,但是很漂亮,一个威尼斯式贵族,一个酒色之徒,一个拜伦式的人物,厌倦、富有感染力的懒散姿态,但决不是那种你看一眼就忘掉的人。亲爱的,那个莱茵哈特的修女毁了他——把他完全毁了。他的紫色大脸膛不敢在任何地方露面。他的确是被社会丢弃的最后一个历史性人物。布赖兹赫德不愿意见他,女孩子们不可以见他,当然塞巴斯蒂安见他,因为他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再没有别人走近马奇梅因勋爵了。呃,去年九月,马奇梅因夫人在威尼斯,住在福格利埃府邸。老实告诉你,她在威尼斯实在有点荒唐可笑。当然,她从来没有走近利多海滨浴场,但是她总是和艾德里安·波森爵士一起坐着平底小船在运河上游荡——亲爱的,就像勒加米埃夫人;有一次我路过他们身边,我看到福格利埃家的船夫,这个人,你知道,亲爱的,我是认识的,他朝着我使了个眼色。她像蜘蛛牵丝似的,参加一切社交集会,亲爱的,仿佛她是凯尔特戏剧中的一个角色,或是梅特林克戏剧中的女主人公;而且她常常到教堂去。嗯,你知道,威尼斯是意大利唯一没有人上教堂的城市。无论如何,她是那一年中颇为可笑的人物,那时能乘坐马尔登家的游艇露面的人,除了可怜的马奇梅因勋爵还有谁呢?他在那儿买下一幢邸宅,可是,允许他上游艇吗?马尔登勋爵把他和仆人放在橡皮救生艇上,亲爱的,当时就把他送到开往里雅斯特的汽船上。他连他的情妇也没有带。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听说马奇梅因夫人在那儿。你可知道,整整一个星期,马尔登勋爵见人就悄悄溜走,仿佛丢了脸似的?他的确丢了脸。福格利埃亲王夫人开了个舞会,她没有邀请马尔登勋爵和那艘游艇上的任何人参加——甚至没有请德·帕诺塞斯。这一点马奇梅因夫人是怎样办到的呢?她使社会人士相信马奇梅因勋爵是一个坏人。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呢?那时,他们结婚大约已经十五年了,后来,马奇梅因勋爵打仗去了;他一去不返却和一个很有才能的舞蹈家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情何止成千上万?她拒绝和他离婚,因为她笃信宗教。嗯,这种纠纷也有不少先例,通常人们总是同情奸夫;但是,人们对马奇梅因勋爵可不同情。你可能以为这个老恶棍折磨了她,偷盗了她的家产,把她丢出门外,把她的孩子们烧烤了,填上作料,吃掉了,自己却颈上挂着罪恶的所多玛城和蛾摩拉城的种种花环到处去寻欢作乐;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呢?她给他生了四个漂亮的儿女,她把自己要用的全部金钱都交给了布赖兹赫德庄园和在圣·詹姆士教堂那儿的马奇梅因府邸,可是他却穿着雪白的衬衫,按照最合乎爱德华七世时代传统的样式,带着个漂亮的中年女戏子坐在海鸥戏院里。与此同时,她养了一群奴性十足的、消瘦的囚犯供她独自享受。她吸他们的血。艾德里安·波森洗澡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肩膀上被她咬的牙印。而他,亲爱的,他是当代唯一的最伟大的诗人。他精竭血枯;什么都没有留下。还有另外五六个不同年龄和性别的人,像幽灵似的围着她转。一旦她的牙齿咬住了他们,他们就永远也逃不掉。这是妖术。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所以,你要明白,如果塞巴斯蒂安有时好像缺乏一点生气,我们千万不要骂他——查尔斯,你不骂他吧,是不是?有着这样阴暗的背景,他别无他法,只有装出单纯和讨人喜欢的神气,特别因为他生来没有头脑。我们不能要求他这点,尽管我们很爱他,我们能这么要求吗? 

“坦白告诉我,你听见塞巴斯蒂安说过任何能让你记得五分钟的话吗?你知道,我听他说话时,就不由得想起令人厌恶的‘吹泡泡’的绘画来。谈话应当像杂技表演,把球儿和盘子扔上去,一个比一个高,一个上去,一个下来,结实的好东西,给舞台脚灯的灯光照得亮晃晃的,如果一失手就会砰的一声摔下来。可是,亲爱的塞巴斯蒂安说起话来就像从古老的陶制吹管吹出来的一片肥皂泡,瞬时间到处都是五光十色的虹彩,接着——噗的一声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 

接着,安东尼又谈到艺术家特有的经验,谈到艺术欣赏,谈到他希望来自朋友们的欣赏、批评和鼓舞,谈到追求情感时会冒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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