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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死者说话-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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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假如,假如真的发生了呢?”
“假如……假如真的这样的话,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脱了这身皮,做生意去,当警察这么点工资,我还真看不上呢。”小朱看出了萧晓白脸上隐藏的苦涩,收敛了笑容说道。
“如果我是岔道工,我选择闭上眼睛……是吧?猪头。”萧晓白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小朱根本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只能假装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压住了满肚子的疑惑没有开口。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惠成汽车服务中心正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群人正忙前忙后地在给一辆汽车改装。那天晚上的年轻修理工也在其中,他看到了小朱和萧晓白,还蛮热情的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晓白和小猪给惠成的老板李兴发扣上了手铐,塞进了车子,李兴发一边高声叫着冤枉,一边扭着身子挣扎,不过当他看到自己手下的那帮修理工傻乎乎的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热闹,还不忘大骂这帮人偷懒,让他们赶紧继续改装,要按时交货。这一幕让萧晓白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在这种时刻居然还不忘自己的生意。小朱收集了现场能够找到的所有拖把,套上证物袋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回去的一路上,李兴发在后座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自己冤枉,萧晓白和小朱也懒得理他,这种情形他们见多了,大多数的嫌犯在刚被抓住的时候都是这样拼命给自己开脱的,一定要经过交锋才会老实下来,现在耗耗他的锐气和精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局里之后,李兴发被押进了审讯室,小朱收集到的拖把也被小钱和董丽拿去对比去了——只要在拖把布条的断口处找到与引擎里发现的布条吻合的接口,就可以确认布条是来自拖把上;假如对拖把上的杂物进行分析和成分对比,那需要的时间就太久了,不划算。
正如那句西方谚语所说地一样:“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切事物都带有自己的特性,比如玻璃破裂的断口、布料剪切和撕裂产生的断口,他们也许在肉眼下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在显微镜下进行对比的时候,就会发现完全不同。哪怕是在同样的剪刀下剪裁,受力的不均匀,同样可以让布料在接口处产生细微的差别。这些差别,就会成为布料的“指纹”,用于判别他们的身份。
对比进行的很顺利,董丽很快的在一个拖把上找到了与那块布料对应的接口。这个发现,足以证明布料的来源,再加上李兴发有作案的动机,只要口供一致,就可以确定他的犯罪事实了。
审讯开始之前,萧晓白特意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和问题,准备一举击溃李兴发的心理防线,让他招认自己的犯罪事实,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偏离了萧晓白预想的轨道。
“李兴发,二十三号上午七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我七点钟还在家里睡觉,七点半起床,七点五十开车去我的店,赶到店里大概是八点二十吧?我不太记得了,之后就在店里忙,一直到中午。”
“这中间你有没有见到李瑜钧?”
“李瑜钧?李成?没有见到。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李兴发说着句话的时候,明显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想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瑜钧,哦,不,李成,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有些心跳加速?你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直到二十三号上午,他到你店里修车,你在他引擎里面塞上了布团,因为你知道这样做会让引擎起火,李瑜钧又喜欢开快车,车子起火就等于送了他的性命。这样你就可以告慰你女儿死去的冤魂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李兴发激动之下站了起来:“那天我根本就没遇到李成,怎么下手杀他?再说了,小娟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些钱,小娟辛苦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李兴发后面的话声音很小,不过萧晓白他们还是听到了,这个答案,让他们感觉有些错愕。
错愕之后,萧晓白和小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孙耀明。”
生死时速 第二十一章 十米距离
记得高中的时候,讲到距离,英语老师说,英语中最长的单词是SmileS,因为两个S之间,隔了一个mile(英里),所以两个S之间是最长的距离;数学老师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平行线上的两点,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相遇;而语文老师却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一直觉得老师讲的很对,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变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短短十米之间的距离。
第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新生报道处遇到你,你手中拿着新生报道通知单,一脸的茫然无助。九月的阳光斑斑点点的洒在你的身上,那一刻的时光,美丽的让我窒息,我轻轻的走向你。片刻之后,我拿到了你手中的报道单,也看清了两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汉字:李娟。
再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圣诞晚会之后,那是你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圣诞晚会。你站在广场昏黄的路灯下,打开了我送你的圣诞贺卡,片刻的沉默之后,你飞奔向我。那一刻,你笑靥如花,白色的围巾在你的身后飞舞,如冬日里翩跹的蝴蝶。你挥舞着手中的贺卡,那上面的文字,我闭上眼睛也会认得: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第三次与你相隔十米,是我离开学校的日子,在那个混乱噪杂的火车站。送别的时候,你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痛苦流涕,而是默默的望着我挥手。当我在检票口手忙脚乱的翻口袋找车票时,你哭着奔向我,手里紧紧的攥着原本应该装在我口袋里的车票。你哭着对我说:“我真的不舍得你走。”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最后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那条斑马线前,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下班。那天并不是我们相聚的日子,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只能周末相聚。那一个下午,天空有阴霾的乌云飘过,绿灯亮起,你就拿着一张纸片飞奔向我,在马路的中央,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你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像一片风中的残叶;空中洒落地鲜血,如同凋零的樱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很多天以后,才记起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医院出示的化验单,你怀孕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还有你我之间那道短短的斑马线。
轻轻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萧晓白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在确认李兴发不是凶手之后,他们马上想到了当天值班的王耀明。王耀明的背景和资料,他们早已调查过,和李瑜钧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过此刻,萧晓白已经完全明白了王耀明的作案动机。
“萧哥,屋子里都找过了,大部分生活用具都在,牙刷和毛巾不在了,没有找到现金和银行卡,也没有看到背包。李兴发说他昨天开始没有上班,应该是昨天就跑路了。这下可不好办了,天大地大,哪里去找他。”小朱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咱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了。”萧晓白拿起那个笔记本,朝屋子外面走去。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要不要申请发通辑令,让车站进行盘查?”
“不用,拿一张他的照片,发传真给省厅,让他们去省财经学院的广场上抓人就是了。”萧晓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小朱的建议,还是在为王耀明感慨。
一个小时之后,疑犯王耀明在省财经学院的阳光广场上被抓获。据省厅的同事讲,他们赶到的时候,王耀明正站在阳光广场上,抱着一盏路灯放声大哭。
押解工作被安排在第二天进行,中午时分,萧晓白在审讯室见到了这个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小伙子。
“王耀明,这个笔记本是你的吧?”萧晓白把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推了过去。
王耀明默默地拿起笔记本,也不回答,只是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
“你故意把笔记本留在宿舍,就是等我发现,是吧?其实你在心里渴望被警察抓住,是不是?”萧晓白给王耀明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聪明,跟你说话不累。”王耀明忽然笑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李瑜钧的车子是我动的手脚,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还想问什么?”
“你到惠成工作之前,应该是在一家外贸公司当财务人员吧?去这种汽修的地方,当修理工,你觉得值不值?”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假如你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山珍海味和粗糠苦菜是没有分别的。其实从那天起,我已经是一个活着的尸体了。工作这些,对我根本没有丝毫意义。”王耀明直视着萧晓白的眼睛,忽然笑了:“原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从睡梦中惊醒的感觉,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李瑜钧在那次肇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赛车了,你怎么确信他一定会再次去惠成?这几年你就没有动摇过信念么?这种守株待兔的举动,你确保能够成功?”
“听过一句话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他那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其实假如他以后不再赛车,也就不会去惠成,更遇不上我,那么的话,就算他运气好。可惜的是,他运气不好,刚好那天是我值班。你知道我那一刻有多激动不?我的手都是抖的,可惜他却没有发现。只能说,老天爷要让他死,让他偿命。”王耀明说到最后,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
“其实你不用这样,搭上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得。你应该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去告他。按照法律条文办事,肯定能还你应有的公道的。”旁边的董丽一插嘴,萧晓白就知道坏了。
“去你妈个屎!别跟老子讲什么法律条文!宝宝死了,他损失了什么?他损失的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而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王耀明愤怒的咆哮起来。
生死时速 第廿二章 生而平等
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是经被治理者的同意而产生的。当任何形式的政府对这些目标具破坏作用时,人民便有权力改变或废除它,以建立一个新的政府;其赖以奠基的原则,其组织权力的方式,务使人民认为唯有这样才最可能获得他们的安全和幸福。——摘自1776年7月4日《独立宣言》。
…5…由于王耀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子很快就结了;与此同时,身处看守所的王萌萌也被释放了——这件事情做的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件事情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二组的人见到萧晓白他们这帮人,连以前见面还打一打的招呼都没有了。
…1…对此,一组的人除了表示无奈之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在萧晓白的影响下,一组秉承的理念就是,事实是什么样的,就应该如何去做;在事实面前,没有个人恩怨,更不会有丢面子之类的问题。几个人私下说起这件事情,只能以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来结束话题。
…7…结案那一天,韩鹏和他丈夫也来了局里,他们想看看害死自己儿子地凶手是什么样子。这是萧晓白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李瑜钧的父亲,在萧晓白看来,这位老人并没有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威严,悲伤和无助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的老人。
…z…在两人的要求下,局里安排他们与王耀明见了面,因为怕双方起冲突,萧晓白和董丽在一旁旁听。谈话只有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双方对彼此都怀着满腔仇恨,根本就没有办法交谈。谈话的最后,王耀明狂笑着说的一段话,让处于歇斯底里的韩鹏一下子哑了火:“你们终于尝到失去最心爱的人的感觉了吧?!你们家孩子的命就是命,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小…两天之后,李瑜钧的葬礼如期在天南市举行,成为当日天南市的最大条事件。由于李瑜钧身份的特殊性,参与葬礼的不仅有韩鹏属下所有企业的员工,还有天南市商界很多的头头脑脑;除此之外,很多政府机关的人员也参与了葬礼。因为跟随灵车的随行车过多,交警不得不出面维持交通,封锁了几条道路作为灵车的专用通道。这样一来,这场葬礼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天南市建国以来最大型的葬礼,虽然不敢说“绝后”,但是“空前”是绝对的。
…说…萧晓白这一组的刑侦人员,是应邀参加葬礼的——怎么说他们也是捉到凶手的功臣嘛;不过,却没有人觉得接到这份邀请是一件让人自豪的事情。
…网…“靠!李瑜钧死,关咱们什么事?凭什么让咱们跟着遭这份洋罪?破个案子没嘉奖不说,还要遭洋罪。”小钱愤愤不平地说道。
“看开点,这就是人们追求财富、权利和地位的原因,你可以当做一场戏来看嘛。”萧晓白拍了拍小钱的肩膀,笑着说。
“萧哥,串子说的没错,今天这事儿做的有点过了,你看看,连道路都封锁了,快赶上省领导来检查了。”小朱开着车,也不忘凑热闹。
“就是,一个词!劳民伤财!”小钱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窗外,继续说道:“说起钱,我还是第一次见识钱比命金贵,真他奶奶的气人。”
这一次,萧晓白没有再反驳,他知道小钱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审讯李兴发的过程中,他们得知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情况。在李兴发这个父亲眼里,他女儿的命,远远不如李家赔偿他的一百万值钱;他的理论很简单,自己这个女儿,长得也不漂亮,想嫁个好人家很难,这一辈子,即便是算上嫁妆,也不能孝敬他一百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听说自己女儿在大学谈了个穷小子做男朋友之后,就一直坚决反对;正因为如此,他根本不认识王耀明,而王耀明也不认识他。
沉默中,车子到达了这次葬礼的最终目的地。在所有人下车之后,葬礼正式开始了。萧晓白一帮人站在后排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待这场漫长的闹剧结束。
“怎么还有两个基督教徒在场?”小钱眼尖,看到上前献花的人中间还有两个穿着基督教服装的人在,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朝萧晓白身边凑了凑,低声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朋友吧?你想想李家的影响力,就算是天南市基督教会的教徒来也是正常的。”萧晓白对这场葬礼也很不以为然,低着头一个劲地撇嘴,反正也没人看得到。
小钱朝两个基督教徒张望了半天,忽然说道:“我觉得这事儿很搞笑。”
“怎么搞笑了?”
“西方不是一直宣扬人权么?基督教不是说什么天赋人权,众生平等的?结果这家人撞死人花钱就给摆平了,不知道这俩基督教徒知道了,还会不会这样。”小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宣扬的什么众生平等都是狗屁,你说两个孩子,一个出生在富豪之家,一个出生在贫穷的家庭,他们怎么平等?所以说,众生平等根本就是瞎扯。”
“串子,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真正意义的众生平等跟生来的富有和贫穷无关。真正的众生平等,应该是指生命的平等。比如说富豪之子和贫民之子犯了同样的罪,就应该受到同样的惩罚一样。中国古话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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