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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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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俺就祝九龙堂马到成功了。”孟有田笑着说道:“只是俺希望柳爷能仔细挑选镇守张庄的人马,别弄得老百姓鸡飞狗跳才好。守土一方,造福民众,这样才能落得个好名声,让老百姓支持拥护。”

“这事儿还用你说。”柳无双瞪了孟有田一眼,说道:“八路军规矩多,俺们九龙堂的堂规家法也不少,谁敢横推立压,俺的子弹不长眼睛。你闻闻,俺柳无双一辈子身上都没有臭味。”

横推立压是土匪的行话,大概有两层意思:横推是指办事出乎常理,太不近人情。比如说“压”在哪家,人家要是告饶,就许打杀,不要做出超乎人俗的恶事来;立压是指用强迫的手段糟蹋女人。在关东,对犯有这样事的绺子,一般被称之为“邪岔子”,多要严惩。

中国大地战乱频繁,土匪众多,各式各样的也就不足为奇。有烧杀抢掠的纯胡子;有杀富济贫的绺子;也有杀富不济贫。只顾自己吃喝玩乐的家伙;甚至还有救国救民的土匪。

九龙堂人多,枪好,打头的心正,一开始便立规定法,一般不扰百姓,只砸大户人家的窑,绑有钱人家的票。一旦民族矛盾起来。他们凭良心觉得应该对付外来的敌人。特别是在东北大地,九一八之后,象这样的土匪不少。出名的便有“黑马”、“老三省”、“江南好”、“包打一面”、“黑星”等绺子。他们没有马占山、李杜、冯占海等部队的装备好,人数多,但他们有其独特的作战方法。也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引起了社会的震动。

孟有田不太懂这些江湖的行话,也不能去闻柳大龙头身上的味道。不过大概意思听明白了就行,他不再提张庄的事情,反正做不了主,九龙堂又已经作了决定。

酒终宴散,虽然柳无双有些不舍,但柳凤和肖广和还是即刻返回官庄,整顿人马准备进驻张庄。有了地盘,才能招兵。才能扩大势力。柳无双把这件事情交给柳凤,再加上肖广和辅佐,又有孟有田与八路军的沟通,就是期盼着柳凤手下的嫡系人马更强大,自己退下来以后。自己的闺女在九龙堂能支开套。

把柳凤等人送走,柳无双回到了内堂,顾秀珍殷勤地上来替他更衣,象是关心般地提醒道:“阿凤这丫头好象对孟兄弟不错哇!你这当爹的没看出来?”

柳无双怎么会看不出来,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难得有个能说得拢的人,阿凤高兴就好。嗯。那个姓孟的小子有点门道儿,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阿凤都老大不小了,这辈子就枪里弹里的过了?”顾秀珍说得更明确了些。

柳无双也处在矛盾之中,既想闺女承继自己的事业,继续支撑九龙堂;又想女儿嫁人生孩子,过过正常女人的生活,远离杀戮和危险。他皱起了眉头,没接顾秀珍的话。

顾秀珍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点到为止,绝不深说,让柳无双以为她别有深意。成功地把柳无双的注意力转开,这个女人松了口气,这下大概就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训自己一通了。

……

自己这是干啥来了?孟有田现在都迷糊了,柳凤和王大山说的是来弄蛆,可到了之后连这茬都不带问的;八路军那面呢,说是谈合作,统一战线,可自己一无职,二无权,充其量是个联络感情的工具。

“小孟,人给你领来了,你好好教哈!”柳凤等到孟有田提起,才出去磨蹭了半天,领来一个显得木讷老实的青年来。这个青年身上沾着不少草料,还带着马粪味,倒象是个马夫。

孟有田仔细瞅着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太灵醒的模样,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柳凤已经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对那个青年说道:“你好好跟孟先生学,学不好我可抽你。”说完又转脸对孟有田笑道:“他以后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东西你就教给他,要是他不听话,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哦,对了,他叫吴结巴。”

“哎,咋叫个这名儿,他不是真——”孟有田急着问道,柳凤已经一招手,快步走出了屋子。

孟有田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吴结巴问道:“兄弟,你那个是以前干啥的?”

“呜呜,俺原来给吴家大院打长工喂牲口,九龙堂的爷来了就还让俺继续干这个。”吴结巴说道。

这家伙够能对付的,竟找来个结巴顶缸。孟有田再次苦笑,没招儿,教教看吧,别把自己累死就行。

等到孟有田一教吴结巴东西,才发出了人不可貌相的感慨。这个家伙挺聪明,而且手脚麻利,干起活真象那么回事。两个人来到一个偏僻小屋,忙乎了半天,总算把养蛆的地方弄得象个样子。

“呜呜,先生,您坐这歇会儿。”吴结巴用袖子给孟有田擦擦小板凳,请他坐下。

“呵呵,听你说话也不结巴呀,就是有点大舌头。”孟有田笑着坐下说道:“阿凤经常抽你吗,看你挺怕她的样子。”

“呜呜,大小姐虽然凶一点,可对人还是不错的,也没怎么抽过俺。可她不喜欢给地主家干活的人,她说了:吃谁的饭给谁干,窝囊废没出息。”吴结巴说道。

孟有田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那佃户呢,不都是给地主种地干活吗?”

“呜呜,那也有区别,柳爷最恨马屁佃,象俺这样天天给主家干活的,牲口养得好,也是罪过。”吴结巴蹲在地上,用小草棍拔拉着地。

孟有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柳凤恩怨分明,豪爽直率,但有时的恨也是盲目的,一篙打翻一船人。

“大小姐是个好人,从来不向穷人筹款要粮,她还说:对老肥猪大财主,要吃孙,喝孙,住孙,不谢孙。说一个‘不’字,就叫他脑袋滚蛋轱辘孙。”吴结巴见孟有田不说话,赶紧又补充了几句,这个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看来对原来的吴家大院没有什么好感。

“那个秃头胖子是吴家大院的管家,平时为人怎么样?”孟有田问道。

“呜呜,狗仗人势。”吴结巴说着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的鞭痕,恨道:“还抽过俺好几回呢!”

经过进一步的攀谈,孟有田知道吴结巴大名叫吴升,因为家贫,九岁就到吴家大院当猪倌,后来层次高了,才升级为马倌、牛倌。可以说,吴结巴和牲畜是结下了不解之缘,整天和骡马打交道,深悉马性。

而且他还发现吴结巴虽然有些吐字不清,但却挺爱说话的。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别看吴结巴说话呜呜的,但人却挺聪明,干活也勤快,在官庄的人缘还挺不错呢。所以大家伙总爱拿他开心解闷,听他大舌头啷唧的白话。他自己也觉得挺有趣,便把从说书人那里学来的《三国演义》啦,《水浒传》啦,说上几段,有时甚至还唱上两句小戏。唱的时候可不“呜呜”的了,还有点板眼哩。因此经常有些长工、杂工围在他身边,听他说话或唱戏来消愁解闷。

和个大舌头竟然聊得投机,孟有田是怎么也没想到,越聊他越喜欢这个有意思的家伙,便把这养蛆的道理讲得挺明白,又说了用蛆养鸡的好处,当然就是长得快,下蛋多,不生病。

吴结巴听得很认真,不明白的地方还呜呜的问上几句。说着说着,又聊到了牲口身上。当听说喂战马有时要在草料中拌生鸡蛋的时候,孟有田有些吃惊。其实,这是他对战马不太了解,喂战马吃鸡蛋拌的草料,或者吃豆子、油渣,这些法子古来有之,是为让战马有足够营养,战马不比耕地的驽马牛骡,光吃粗料是不行的。

“鸡蛋里富含蛋白质,这蛆里也有啊!”孟有田思索着说道:“如果马不吃荤腥,可以烘烤、焙干,再制成高蛋白粉拌到草料里。”

“呜呜,这能行吗?”吴结巴对孟有田的奇思妙想明显产生了疑问。

“当然行了。”孟有田肯定地点了点头,蝇蛆可用于直接投喂鸡、鸭、猪、鱼、蛙、鳝等,制成蛋白粉连人都能吃,何况战马了。

“呜呜,俺可不敢。”吴结巴摇头道:“要是出了差错,大小姐还不把俺的皮剥了,那战马在她眼里可是金贵。”

“这事我跟她说。”孟有田拍了拍吴结巴的肩膀,笑道:“喂鸡蛋太糟蹋东西了,不行就先用别人的马试试,等见了效果再喂她的马。”

……

第八十三章 日本人的计较

月亮完全是惨白色的,在天空中显出有气无力的神情,而且象是衰弱得不能走动,向人间散布着一种枯涩暗淡的光。各种景物在月光下各有各的形态,似乎都含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元成光着脊梁,象一头牲口发泄着欲望和愤怒,身下的妓女已经被他变态的折腾,弄得有气无力,哀求道:“爷,您,您饶了我吧,您歇歇。”

“娘x的,老子要干死你。”吴元成呲着牙笑着,象一头野兽,妓女的模样在他眼中似乎幻化成了柳凤的面貌,“臭娘们儿,你不是傲吗,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你不是被人捧着不可一视吗,还不是被爷干得叫唤求饶。嗯?你个臭娘们。”

吴元生住的院落在相家屯是数一数二的好房舍,一套青堂瓦舍的大四合院,院内宽宽敞敞,几根槐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条。一个人影在树下缓缓地遛着,叼在嘴上烟头忽明忽暗。树阴在悄悄移动着,斑驳的月光偶尔落在这个人的脸上,一双阴沉诡诈的眼睛在闪烁。

“臭婊子,赶紧滚蛋。”吴元成呼呼喘着粗气,把象死狗似的妓女推到一旁,发泄完之后,他对眼前的女人有说不出的厌恶,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

草草穿上衣服,吴元成没好气地摔门而出,看见在树下晃悠的人影,心中一惊,赶紧整理了下衣扣,脸上强作镇静,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我很爱岑夫子的诗,比如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树下的男人轻轻弹飞手中的烟蒂,和风细雨般地说道:“若是再有一场大雪,就更有些塞外‘胡天’雪花纷飞的样子了。吴兄,你说是不是?”

吴元成咧了咧嘴,有些谄媚。又有些苦恼地说道:“何兄真是通今博古,出口成章。只是想马上取功名,想作英雄大丈夫。却非易事啊,难哪!”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河野浩二汉语说得流利。也很喜欢这种表现知识渊博的机会,笑着说道:“如今正是创业的黄金时代,吴兄岂能愁没有英雄用武之地。”

“兄弟一没有沾到祖先余荫,二没有争得实权在手,只能是寄人篱下,没法子跟命强争啊!”吴元生轻轻摇头,伸手相让,“何兄,咱们内室叙谈。”

进了屋,点上蜡烛。河野浩二坐在椅子上,就着刚才话题继续说道:“吴兄不可妄自菲薄,凡成大事者,必能隐忍待机。些许的挫折算得了什么,何况现在时机未到。操之过急可会适得其反哪!”

吴元成有些烦闷地向椅子上一靠,说道:“操之过急也是被逼出来的,柳无双看着粗鄙,却是个老狐狸。把我的人马弄到这个破村子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明摆着是起了疑心。再等下去,他的刀就要砍到脖子上的。”

“久闯江湖,能没有几把刷子?”河野淡淡地笑道:“九龙堂里还有老四老五一文一武两个大将撑着,柳凤也有亲信人马,想一下子搞垮他,哪有那么容易。想砍你,还不至于,关键是不能让他抓住把柄。今天呢,你有点草率了。八路军派来的人,岂会是轻与之辈。”

吴元成有些后悔地摇着头,“光记着你以前拿来的情报上有这么个家伙,看着也不起眼,土里土气的,还是个瘸子,就想收拾他。可没想到这家伙伶牙利齿,插科打诨,是一肚子坏水。一不小心倒着了他的道儿,真他娘x的窝火。”

“嗯,这是情报的疏漏。”河野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倒是真的,不仅用阴谋手段杀害皇军,还向别人传授经验心得。若不是这样,八路军也不会树他这个民兵英雄。”

“这家伙的枪法倒是十分了得。”吴元成皱着眉头说道:“绺子里的人都服有本事儿的,再加上肖广和、柳凤护着他,想在这个地面干掉他很困难。要是放他平平安安地回去,我又实在不甘心。”

河野浩二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你把他的身份揭了,柳无双肯定有所怀疑,现在不能再轻举妄动。呵呵,就让他多活几天,等皇军集结完毕,他就是钻到老鼠洞里,也要把他抠出来碎尸万段。大事要紧,咱们还须隐忍一时啊!”

吴元成沉默了片刻,阴沉地一笑,说道:“柳无双以为自己安排得稳妥周全,却不会想到最信赖的兄弟会起异心吧?嘿嘿,财帛动人心哪,岳五爷打打杀杀的日子也过够了,想享几天福了。”

“呵呵,人活在世,无非是图个荣华富贵,光前裕后。”河野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人都有弱点,只是看你能不能识破,找到。九龙堂的台柱子算是倒了一根,只要制住柳无双,柳凤的弱点也就被咱们拿住了。那个胡晨东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巴结着柳凤,想把九龙堂的人马拿在手。可眼瞅着是没戏儿了,哪还会舍得他那点人马去扶九龙堂。”

“话虽如此,但岳老五还没最后决定,看来胃口不小,咱们还得继续拉拢他啊!”吴元成阴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以为他是个不沾女色的硬汉子,原来他是偷偷的一个人去逛窑子。”

“财色都沾,胃口大也不要紧,只要他收了,可就逃不出咱们的手心了。”河野一拍手,笑得畅快,仿佛九龙堂已经被他轻易摧垮,大大的功劳已经到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圣则无徒。人心是最难揣摩的,让人琢磨不透。

所有的人都难以琢磨,所有的人又都设法不让别人琢磨。让人琢磨透的人,往往会成为无意义,无价值的人。伟大的人物直到死后,仍留给人们深深的谜。他们的坟墓不是一个句号,而是一个问号。

琢磨不透的人,往往也是让人琢磨错的人。

第八十四章 细分析与初印象

月光同样静静地流泻在官庄的宅院上,肖广和、孟有田、柳凤三人也在屋内密谈着。

“从正常的角度分析,九龙堂是不大会派人去八路军的地盘打探消息的,况且你们都不知道。”孟有田皱着眉头说道:“能知道俺这个无名小卒的事情,也就是鬼子汉奸的情报工作能有这样细致。”

“可见吴元成已经和鬼子勾搭上了。”柳凤握紧了拳头,“可惜没有真凭实据,要不就灭了他。”

肖广和沉吟着点了点头,说道:“吴元成的身边肯定有不一般的人物,想要打听出来也不难。咱们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加紧刺探。九龙堂的人马是扩充了,可并过来的人马也复杂了。不拿住姓吴的手腕子,再被别有用心的家伙一煽惑,反倒会引起混乱。”

队伍建设通常会面临两个难以同时达到的要求。第一个要求是队伍成员“纯”,即确保成员有统一意志,基本上所有成员都没有二心,愿意无条件服从命令;第二个要求是队伍规模要“广”。毕竟打仗嘛,总是希望增加自己人,减少敌人。但是如果要扩大队伍,就不得不放低门槛;要“广”就难以保证“纯”。

这是对立的矛盾,不说九龙堂,就是八路军也出现过叛逃事件,想百分之百的杜绝是不可能的事情。

“脓包出了头儿就不怕他,怕只怕躲在暗处还没暴露的家伙。”孟有田若有所思地说道:“四爷,您还得广布耳目。仔细侦察。随着形势的变化,这人的心思也难保不会动摇。”

“嗯,这是老成之言。”肖广和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有疑的家伙。

“有鬼,胡晨东这家伙靠不住;嗯,姓顾的女人笑里藏刀,有鬼;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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