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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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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黄芹从厨房出来,挨个桌子提茶续水,来到他们这一桌,左少阳见父亲正跟老茶客聊得起劲,便低声问黄芹:“芹嫂子,小妹怎么样了?”

黄芹每次听见他叫自己芹嫂子就想笑,这次还是忍住了,指了指眼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哭了一晚了,眼都肿了!这会儿稍好一些了。”

“那就好……”

“干嘛?”黄芹问。

“给小妹写个便条。”

“有啥话我帮你带给她不就得了。”

“嘿嘿,还是写下来的好。”

“哼,怕我看见啊?我才懒得看你们那些肉麻的情话哩!”黄芹低声笑道,“等等,我去拿纸笔给你。”提了茶壶回到柜台,把茶壶放了,取了纸笔过来。

第104章 看病逗乐子

桑老爹瞧见,问道:“你拿纸笔做什么?”

“小郎中要,嗯……可能是要给人写方吧。”黄芹拿着纸笔过来,放在左少阳面前的桌上。

左少阳把纸摊好,提笔正准备写。那老茶客就坐在他身边,侧脸一瞧:“哟,小郎中,你这是准备给人写方吗?听说你给恒昌药行的祝老掌柜看病,人家一句话不说,你就给看了个真真切切,就比他本人还清楚。嘿嘿,今儿有空,也给我看看?”

左贵老爹一听这话,笑脸立刻冷了下来,捋着胡须瞧向左少阳。左少阳赶紧陪笑道:“我没有啊……您老听谁说的?”

“得了,那天后院里可不是祝药柜一个人,别人也都听着呢。再说了,不就是看病嘛,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

左贵脸色更是阴沉,左少阳脑袋转得飞快,赶紧道:“哦,您老说的是那件事啊,嘿嘿,那也就是开个玩笑,祝老伯想考校考校我罢了。不是真看病,我爹说了,我现在医术太差,还没出师,根本还不够格给人瞧病的,所以不准我私下给人瞧病开方的。那只是说说而已。”

“不不,我那都是胡诌的。祝老伯给面子,说我说的准,其实准什么啊,嘿嘿。我爹看病那才叫准,年前就治了死胎不下的产妇一条命,又救了老槐村中风快死了谁也不肯救治的老大娘,还有老槐村的贾老爷的小少爷,说实话,这三个人那都是命不当绝,遇到了我爹,要不然,嘿嘿。所以啊,您老要瞧病,还得找我爹瞧。”

这几句马匹拍得左贵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捋着胡须微笑道。他心中知道,这三个医案,其实都是左少阳的手笔。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不能说。

那老茶客一拍大腿道:“小郎中不说这些事我也知道,昨天那些个债主去你们贵芝堂讨债,知道的都说他们不地道,这不是硬把你们往绝路上推吗?特别是那老妇,啧啧,说句实在话,别的两个我不清楚,这老妇的确是左郎中你救了她一条命啊。那么多药铺医馆都去了,包括号称‘惠民’的惠民堂,也是能救不肯救,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听说治这老妇要用上好的人参做主药,而且要长期吃,铁定花不少银子,就算小康之家,那也是吃不起的,这老妇一家人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抓这么贵重的药啊?若不是你们,谁肯花这钱替她治?所以啊,都说你们是为了给这老妇治病,花光了钱,才没钱还他们债,这些人却这会子去逼你们,当真没有天良啊!”

左少阳眼睛都瞪大了,想不到街头巷尾把这件事居然传成了这个样子,其实他们药铺欠的债跟治疗李大娘的病压根不沾边,治疗李大娘的病也是左少阳用了新药,没有使用名贵的人参,所以治疗成本并没花多少。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赵三娘让人四处传的,就是想帮他们一把,好让他们能用这个机会扩大影响,赚钱还房租。

这时茶肆里已经来了好几个茶客,有听说这事的,也有没听说的,泡茶馆的大多是些闲人,就喜欢打听些新鲜事,听老茶客说这事,也都端了茶杯坐过来听。有人便附和道:“这没错,还有那死胎不下的产妇还不是呀,连倪大夫都摇头没办法,只等着抬回家去等死了,还不是人家左郎中一剂药就搞定了,把那产妇的男人喜得逢人就说左郎中好。是他媳妇的救命恩人。”

旁边另一个老妇伸过手来:“左郎中,趁着现在没事,你给我瞧瞧吧,我这些天全身酸痛,头晕,还怕冷,吃啥药都不好。你给瞧瞧看?”

唐朝在封建社会算是很开放的朝代,大街上妇女招摇过市的很正常,老妇人家中没事,也常到茶肆里泡杯茶东家长西家短聊大天。桑家这茶肆里就有不少无所事事的老妇在喝茶。

刚才调侃左贵的那老茶客忙道:“哎哟我先说的,你可别加塞!等左郎中给我瞧完了病再给你瞧!先来后到嘛,——是不是啊左郎中?”

左贵听得眉开眼笑,眼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要看病,这还是从没有过的,心中高兴之下,又有了儿子每个月一两五钱银子加工费垫底,也慷慨起来,捋着胡须笑道:“行啊,一个个来。这儿个是茶肆,我瞧病不收钱,当然,开了方愿意去我药铺拣药,那药钱自然是要收的。”

一听有这便宜,茶肆里其他茶客也都端着茶坐了过来,有病没病的瞧个热闹。反正不用钱的。

趁着他们跟左贵说话这乱劲,左少阳已经转身过去,把纸放在身后空着的竹桌上,提笔飞快地画了几笔,然后把纸折好,递给黄芹。

黄芹正提着茶壶在一旁瞧热闹,接过纸条,也不展开看,握在手里,提着茶壶回到厨房。把那纸条递给桑小妹,低声道:“小郎中给你的。”

桑小妹满是泪花的脸绽开了一抹惊喜,不管写的是什么,单单是这纸条,便已让她心中一暖,接了过来,展开了一瞧,扑哧一声乐了。

黄芹奇道:“笑啥呢?”伸手拿了过去一瞧,却原来纸上画的是个笑脸简笔画,一个书生模样,正打躬作揖,寥寥几笔,憨态可掬。不仅也笑了:“这小郎中,画的还真有点意思。”

桑小妹道:“他在做什么?”

“跟他爹一起来的,现在在外面给人看病呢。”

“我去瞧瞧!”桑小妹抹了一把眼泪起身道。

黄芹瞧了一眼外面,低声道:“你不怕娘看见?”

“看见又能怎样?反正该骂的已经都骂完了。”桑小妹小碎步来到厨房门口,悄悄探出半边脸往外瞧。正好瞧见左少阳也正微笑着瞧她这边,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慌得她急忙把脸缩了回去,片刻,又慢慢探出头去瞧。瞧见左少阳已经把脸扭过去看旁边的老爹左贵诊病了。

左贵正跟那老茶客两人说话,左贵道:“你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老茶客笑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说话,你瞧我有没有病,如果有病,那我有什么病?说对了,你的茶钱我包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猜对了不认账!当然,说不对没关系,各付各的茶钱,也就图个乐子。呵呵”

左贵刚才以为他说笑的,现在他又拿这话来说,心中有些发虚,不过脸上还是笑吟吟的:“茶钱嘛,我还是能付得起的。这诊病跟算命不一样,没有人没病看病的,有病那是没奈何,实在没办法,谁也不愿意去药铺看郎中,有病的人也不愿意说自己有病,本来没病的人,更是忌讳人家说自己有病。所以嘛……”

老茶客乐道:“我不忌讳这些,呵呵,你尽管瞧就是。”

“这个……”左贵捋着胡须沉吟着。

就在这时,就听后院门处有人高声笑道:“你这老家伙捣什么乱,左郎中好不容易来茶馆喝杯清闲茶,你倒好,鼓捣这么一大堆人找他瞧病,人家看得好倒也罢了,要是看不好,岂不难堪?”

众人回头瞧去,只见后院门口站着个老者,跟竹竿一般瘦高,正是恒昌药行的祝药柜。

要左贵看病的那老茶客是个脚商,姓姚,跟祝药柜比较熟悉,笑道:“是祝老掌柜啊,嘿嘿,我这也就是闲极无聊去个乐子嘛。左郎中想必不会介意的。”

“怎么不会介意?是我就会介意!”祝药柜背着手慢慢走了过来,左少阳忙起身让座,祝药柜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从旁边扯了一把竹椅过来,撩衣袍坐下,说道:“你先前说,上次我让小郎中看病,啥也没说,小郎中却看了个清清楚楚,这半点都没错,可那是我跟小郎中说笑来着,他是晚辈,又是初学咋练,说错了也没关系,你呢,直接奔人家左郎中,人家左郎中开药铺坐堂问诊,你要是上门求医,人家病没看准,没给你治好那也就罢了,外人也不知道,可你现在在茶馆里拿看病来逗乐子,你又不肯说你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让人家只用诊脉望舌就断定你是什么病,你想想,他左郎中要是说错了,那么多人在这,岂不是砸人家贵芝堂的招牌嘛!”

祝药柜摇头道:“左郎中先前说的没错,看病不同于看相,不能拿来开玩笑,我先前找小郎中瞧病,那是我真有病,你要是真有病,让他瞧瞧,试试他的本事也行,要是没病,光拿这来图乐子解闷,我劝你还是出门往右拐,一直往前走,到石镜河边去。”

“我去那做什么?”

“那河边有说书唱戏的,河上还有花船,那才是找乐子的地方。”

李脚商讪讪道:“我也没图逗闷子来着,说实话,我还真有病。”

第105章 三年外感病

这祝药柜是个炮筒子,说话没遮拦,特别是现在生意都给了儿子做,自己逍遥,说话就更没边了,笑道:“你有病?你有病怎么不直截了当让左郎中瞧呢?在这东拉西扯开玩笑赌茶钱做什么?”

祝药柜瞧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逗乐,便笑道:“有病看病呗,哪有啥,看病!找左郎中找小郎中都行。嘿嘿”

李脚商讪讪道:“老爷子你刚才都说了我了,我还找左郎中,那成话吗?还是小郎中辛苦,给我瞧瞧看?”

左少阳忙道:“我可不行,我爹说了,我还没满师,不能乱给人看病的。”

这人不说病症,只靠脉象和舌象就断定病情,左贵还真没把握,听这话,正好借坡下驴,捋着胡须微笑道:“忠儿,既然你上次给祝老掌柜的都看过了,祝老掌柜又这么给面子让你露脸,你就给这位大伯看看好了。——我正好去更衣。”

左贵起身上茅房,祝药柜笑道:“小郎中,那你给这老家伙瞧瞧病,让他看看你学到了你爹几成本事。”

左少阳有些奇怪,这之前祝药柜对老爹左贵的医术是很不屑的,坚信自己的医术并非老爹左贵所授,而且坚信比老爹左贵要强得多,现在却说这样的话,不知是何用意。他却不知道,祝药柜跟左少阳签约之后,也希望贵芝堂的生意能好起来,最好能多用新法炮制的药材,那样对他们药行推销药材很有帮助。

左少阳听老爹这么说了,忙答应了,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脚商,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些烫手,点点头,又道:“我给你摸摸脉看看。”拿过那老茶客的手腕,凝神搭脉,又望了望舌象,看舌头时发现他咽喉有些发红,便拿要了一双筷子,压舌望咽喉,发现扁桃体有些炎症。

看完之后,左少阳心中开始嘀咕,这老茶客面色正常,虽然苔黄夹白有点腻,脉也有些浮紧,手也有些发热,从脉象和舌象上看,似乎有点像外感伤寒,也就是现代说的感冒。可是,刚才这老茶客也说了,他这病都三年了,哪有三年没好的感冒啊?

感冒,也就是外感病,《伤寒论》称的太阳中风或者太阳伤寒病,就算不治疗,依靠人体自身的抵抗力,很多人可以七日自愈,就算经常伤风的所谓“风家”,很多情况下十二日便可以自愈了。根据《伤寒论》六经辨证理论,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经病证是可以相互传变的,也就是说,太阳表证绵延数日后,要么便自愈,要么便传经变成另一经的病症,比如太阳病不解,可以内传变成阳明病症,甚至可以直接传到三阴经变成三阴经的病症。如何会绵延到三年呢?哪有这么看来,肯定是这老茶客说了假话!

左少阳淡淡一笑,道:“老伯,您这是太阳伤寒表实症,您老平时是不是感觉到怕冷发热?身上却不出汗?还喉咙痛?”

李脚商一拍大腿:“没错!你这小郎中还真有两把刷子。都说对了!”

“我说什么了?”

“老伯说你这病得了三年了,时好时坏,可是,我仔细看过,你除了这太阳伤寒之外,压根没得别的什么病,而太阳伤寒是不可能绵延三年之久的。所以,你这病应该是新近得的,所谓病延三年之说,是老伯开玩笑,考校我的本来来着,对吧?嘿嘿。”

李脚商眼睛一瞪:“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当真病了三年了,老是经常怕冷发烧,喉咙痛膝盖痛,烧也不高,就是难受。你要不信,可以到城里各药铺问问去,差不多的药铺我都瞧过了。就差你们贵芝堂没去……咳咳,”李脚商觉得这话不妥,又忙瞧了一眼茅厕方向,见左贵还没来,这才讪讪道:“那时我不知道你们医术不错,听人说不行,所以没去。”

“会不会是你的伤寒已经给治好了,后来有患上新的伤寒呢?嘿嘿,外感病这种东西,是没有免疫力……咳咳,是经常会患的,就算治好了,过一些时候又会患病的。”

“肯定不是!”李脚商断然道,“我的病我还不清楚吗?这三年里我也没少得过伤寒,也治好过,可是就是这发烧,一直绵延不断,时好时坏。三年了,我能察觉得出是新的伤寒还是旧的伤寒,就算我没有半点伤风的症状,好端端的也会突然就发起热来,一发就好几天,吃啥药都不管用。非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好。”

左少阳见他神色,倒不像是作假,先前祝药柜说了不要拿病开玩笑,所以应该不是故意说假话。但感冒发烧不可能一发三年,既不传经也不自解啊。

病已经自解不可能,因为这老茶客的脉象、舌象都证明仍然是太阳伤寒,病还没有好。是否已经传经变成其他病自己没察觉呢?

左少阳心头一动,病症是否传变,关键看脉证。如果脉证仍然是太阳病的脉证,没有变成其他经证的脉证,那就说明还没有传经。但如果脉象已经变化,变成了别的经证的脉象,比如变成阳明证的脉洪大,又或者少阳病的脉弦,又或者少阴病的脉微细。那就说明已经由太阳病传变为其他经病证了。

可是,脉象刚才自己摸了,的的确确是太阳病的浮脉。左少阳对自己诊脉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心想要是连浮脉都摸不对,那还当个屁的中医。不过,眼下这病又的确十分的诡异,明明是太阳病,可患者却坚称一直病了三年。当真奇怪了。莫非自己真的把脉摸错了,已经传变了别的病症,自己却不知?

左少阳硬着头皮又道:“我再给你摸摸脉吧。”

“行啊。”李脚商把手伸了过来。左少阳提腕诊脉,脉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浮如水漂木”。左少阳心中骂道:他祖母的,若这都不是浮脉,那就没有浮脉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细细继续体察脉象,觉察脉绷急弹指,状如牵绳转索,是脉紧之象。脉紧主寒,寒邪外束,身体的阳气就不得宣散,所以会发热。

脉浮紧,应该是太阳伤寒证没错啊,可这又不对了,哪有三年不传也不解的表证?

左少阳正低头沉吟,忽听的有人道:“加水!”一抬头,看见桑小妹提着个铜壶站在旁边,对那老茶客道:“大叔,别光顾说话,喝茶啊,茶都凉了。”

李脚商哈哈大笑:“对对,喝茶!——你是不是眼见小郎中出了状况,赶紧过来打岔啊,嘿嘿,还是桑家小妹到底知道心疼人!”

桑小妹羞红着脸嗔道:“大叔你说啥啊!我这不是看你茶凉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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