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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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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门楣上没有牌匾,左少阳跟着进去,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去的出来的,很是热闹,进去的病患拎着药包,出来时手上的药包变成了几文钱,脸上笑逐颜开。
左少阳心念一动,出了院子,拦住一个跑过来的年轻病患:“药卖给我,多少钱?”
那病患看了他一眼:“五文”
“连带你一身衣服呢?”
“十文”那病患刚说完,又觉少了,忙又道;“十二文”
左少阳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块二钱左右的碎银,捻在手指上,道:“告诉我,你们从分馆领药包出来,到这院子做什么?说了,这银子就归你”
那年轻病患两眼放光,咽了一声口水,左右看看,凑到左少阳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左少阳脸色铁青,缓缓点头。将银子给了他。那病患脱了破烂外衣给了左少阳,拿着那小块碎银笑眯眯跑走了。
左少阳将那褴褛的衣服穿在外面,走到一处断墙前,抓了一把黄土抹在脸上,头上的幞头取了塞在怀里。把头发解开弄乱,一大半挡在脸前,然后拎着药包,低着头,跟着快跑进了院子。排在队伍后面。
队伍进得很快,不一会左少阳便进到了屋里,便看见一个大堂,一面墙是长长的药柜,十几个伙计正忙着分拣药材,而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青年人,右手边是一个大箩筐,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铜钱
最前面一个病患把手里的药包递给他。年轻人打开药包看了一眼,从箩筐里取出五枚铜钱给了那病患,然后将药包往旁边一推,旁边立即有伙计过来拿着药包快步送到旁边一长排的桌子处,将包里的药分拣出来,分别放在了药柜的各个药抽里。
左少阳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强忍怒气,等到了自己,也把那药包递过去,那人开包检查的时候,左少阳好生看见了看他,觉得很是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想起刚才卖药给自己的那个乞丐说的情况,决定核实一下,突然躬身叫了一句:“于大夫,您好”
那年轻人答应了一声,抬起头瞧了一眼左少阳。左少阳一张脸都被黄泥土弄得花脸猫似的,加上头发散乱挡住大半张连,衣衫褴褛,所以辨认不出,疑惑地问道:“你是……?”
左少阳心中更是确定,谦卑地陪笑道:“我以前生病都快死了,曾经到你们‘于氏医馆’瞧过病,当时于老大夫给我看过病,我才保住了性命。心中一直感激呢。”
年轻人笑了:“哦,那是我爹,——你这人不错,懂得感恩。嗯,再给你加一文”说罢,从箩筐里又取了一文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忙不迭感谢,接了钱转身出了院子,飞快地跑回了赤脚医馆东南分馆。
还是跟刚才一样,排着长队,慢慢挪进了医馆。医馆里竟然坐了二三十个大夫,比以前多了数倍整个大堂全摆满了桌子,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清说什么。吵吵闹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快轮到左少阳的时候,有两个就诊的空位子腾出来了,可是左少阳前面的两个人却没有过去就诊,侧身让左少阳先去。左少阳很是奇怪:“你们先去吧,你们排在前面。”
那人笑了笑:“这两个大夫我看过了,再看不好意思,还是等别的大夫吧。”
左少阳明白了,铁青着脸快步过去,坐在了桌子前。瞪眼瞧着那大夫。
这大夫他不认识,大概四五十岁,花白胡子,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了?”
“心口痛”
“哦,多少天了?”
“刚刚。”
“憋气,想打人”
那大夫抬眼看了看左少阳:“把手伸出来,我摸摸脉”
左少阳把左手伸了出去,老大夫伸出三指,在左少阳的手腕上摸索了片刻,这才找到位置,左少阳怒气更甚,盯着他。
大夫的手刚放上去,便撤回去了,拿过一张纸开始写方子,整个过程还没有一分钟
左少阳强忍怒气,问道:“大夫,我是什么病?”
“没什么大的毛病,吃副药就好了。”老者依旧埋头写方。
第525章 搞什么名堂
“可是你还没看舌象,怎么就知道了呢?”
老者抬起头瞪眼瞧着他:“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你是”
“这不结了拿药去吧”老者满脸不高兴,将处方扔给左少阳,又嘟哝了一句:“有钱赚还多事——下一个”
左少阳拿过药方扫了一眼,走到柜台帐房处,把处方递给他。
那帐房提笔标了各个药材的价格,在下面写了个总价,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伙计。
伙计在抓药,左少阳拿过那处方看了一眼:“上面标的药价好高啊,真要是自己掏钱,只怕买不起哟。”
“废话”伙计阴着脸道,“光是人参一味药,你够你要饭要一辈子的——药好了,拿走”伙计将药包扔给了左少阳。
左少阳冷冷道:“你有三味药拣错了”
那伙计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左少阳把处方抖了抖:“这处方是旋覆代赭汤,其中的旋复花、代赭石和人参三味药,可是刚才我看见你抓成了了桂枝、桑寄生和五加皮,要不要打开药包核对一下?”
伙计一听是个行家,有些慌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见他衣着褴褛,显然是个乞丐,立即声色俱厉吼道:“你说什么?什么拿错了?你想找麻烦是不是?给你一口饭吃,你还唧唧歪歪的,要想人参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吃人参的料?喏,出院门往前一百步,有个茅厕,那有人屎说不定就有吃了人参拉出来的屎,去找去吧滚滚滚”
左少阳将手中那六文钱重重拍在药柜上,嘭的一声,震得桌上药材乱蹦,把那伙计吓了一大跳,不仅是他,屋里所有的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左少阳厉声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那伙计被左少阳的气势震住了,倒退了好几步。
刚才给左少阳开方的那大夫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哎哟,哪来的大尾巴蛆?在这撒野?来人把他打了出去”
“是”几个维持秩序的店伙计捋胳膊瞪眼睛冲了过来。
左少阳抓起一根药柜旁边病患等抓药坐的高脚圆凳,抓住两只脚,猛喝一声,咔嚓一下,掰断了,劈头盖脸朝着那些冲过来的店伙计打去。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这些伙计也是欺软怕硬的混混,又是冷不防之下,顿时被打得抱头鼠窜。
那叫嚷要把左少阳打了出去的大夫,也着实挨了几凳子,脑袋起了个大疙瘩,抱着头惨叫着蹲在了地上,柜台里的拣药的那伙计本来冲出来要打左少阳的,见状不妙,一缩脖子,躲到了人群后面,然后往后堂跑去。
大堂里被左少阳这一通乱打,顿时乱了套,人仰马翻,都退到了边上,候诊的那些排队病患也嗡嗡地退到了门外。
几个大胆的店伙计拿着凳子抵挡着左少阳,一边呵斥他赶紧住手,不然对他不客气。嘴上这么说,可是谁也不愿意上前跟发了疯一般的左少阳对打。
左少阳一边打一边狂吼:“马周邱一壶你们两个混蛋,还不滚出来见我”
众人听他径直直呼总馆副会长和掌柜的名讳,还让两人出来见他,终于有些发觉这人说不定有些来头,都不敢乱咋呼了,只是一个劲往后退,免得被他的凳子砸中了脑袋。
正乱糟糟的,便听的有人喝道:“谁?谁在这里捣乱?”
众伙计急忙分开两边,从后面出来一个老者,稍稍有些驼背,一身锦袍,眼睛阴冷,正是被左少阳任命为赤脚医馆总馆的邱一壶,今科医举榜眼。
邱一壶瞅着左少阳,他脸上花猫似的,一时认不出来,便厉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左少阳狠狠把凳子往邱一壶面前的地上一砸,啪的一声,碎成几块,邱一壶吓得原地蹦了起来,躲开了碎块,指着左少阳:“你你个疯子……”
“没错老子就是疯了——是被你们这些混蛋气疯了”左少阳将头发往后一拢,抓起一个大夫桌上的茶壶,将茶水往脸上一淋,抹了一把,露出了本来面目,“邱一壶,看清楚,我是谁”
邱一壶上前定睛一看,驼着的身子猛地一哆嗦:“啊?会长?你是左会长?”
“正是”
“左年兄真是你啊你……你怎么这身打扮?”
“嘿嘿,若不是这身打扮,还发现不了你们干的好事”
“这个……会长息怒,容一壶稍候禀报。——诸位,这是咱们赤脚医馆的会长,五品朝散大夫左忠少阳大人还不赶紧过来见礼”
就听得咣当声连接响起,却是那些刚才叫嚣着跟左少阳对打的店伙计扔掉了手里的凳子,跪在地上磕头:“小人有眼无珠,请会长大人恕罪”
先前骂左少阳的那伙计早已经抖得更筛糠似的,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狂扇自己的耳光。
那先前给左少阳开方子看病的大夫头上挨了左少阳几下,本来就有些发蒙,一听这话,差点栽倒,苦着脸过来拱手;“对……对不起会长大人,小人,小人不知道是您,冲撞了您,小人该死。”
左少阳一把抓起药柜上的处方单:“我问你,你开的这是什么方子?”
“是,是旋覆代赭汤……”
“是治什么的?”
“治……治胃气虚弱证的。”
“我说我心口痛,你却给我和胃药,是何道理?”
“这个……小的该死小的乱开的。”
“为什么要乱开药?我若是真有病,岂不是被你这草菅人命的庸医害死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会长大人恕罪”
左少阳当头给了他一脚。又转身怒目圆瞪瞧着那抓药的伙计:“你为什么不按照处方抓药?为什么不按照处方上的要求给我人参?”
那伙计已经把自己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了,哪里还答得出话来。
邱一壶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在旁边只会说会长息怒,年兄息怒。
“息怒?这种事我还要息怒,那不知道有多少贫苦病患要死在你们手里”
左少阳一指满场二十几个大夫,吼道:“这些人我不好说个个都没有认真看病,但我敢说,这些排队《文》进来的病患,十个有九个《人》不是真正的病人他们来,不是《书》要看病,而是要领《屋》药——领了药,跑去街那边超低价卖给于老太医的‘于氏医馆’一副三十文的药,只卖五文这是一个卖药的乞丐亲口告诉我的,我开始还不愿意相信,真正体验一回,才知道是真的——我问你,邱一壶,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于氏医馆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勾结?”
一听说这个疯子原来是赤脚医馆的会长,而且还是朝廷的五品官员,那些假病患们一个个都悄悄地溜走了,还剩下几个真的来求医的贫困病患,病怏怏歪在哪里瞧着,神情淡漠。
邱一壶躬身拱手,额头冷汗直流,“会长息怒,请后堂歇息,容一壶禀报……”
“马副会长……到西北灵州开设分馆去了,还没回来呢。”
“什么时候去了的?”
“您走了没多久,他就去了。”
“这个……会长请后院会客厅用茶,待老朽作详细禀报。”
“好——给我派人去通知三个分馆,除了急诊和危重病患之外,其余的诊病拿药都立即停止,等待我的命令”左少阳怒不可遏吼道。
“是是”邱一壶从来还没有见过左少阳如此盛怒,当真有些吓坏了。立即派人去通知三个医馆。
左少阳又道:“还有,立即通知基金会所有成员开会把三个京城分馆的馆长和帐房把所有账目全部带来参加会议,我不要听你一个人说,我要知道全部我要知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是是”邱一壶又赶紧派人去通知基金会的其他成员。
基金会的副会长马周到灵州去了,名誉会长杜淹已经成了植物人。名誉会长甄权和会员甄立言,还有退隐户部员外郎胡仁,都出去开办分馆去了。这五个人缺席,其余的人很快便赶到了总馆后院大堂。
进门之后,见到左少阳,这些人来之前已经得到通报,把左少阳暴跳如雷大打出手的事情说了,各人心中忐忑,进门之后,见左少阳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便都各自落座,低着头谁也不敢吭气。
等人到齐了,左少阳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尽量把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一些,环视了一周,冷冷道:“说罢,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谁先说?”
第526章 公然私分
邱一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虽然他跟左少阳是同榜进士,在左少阳如此盛怒之下,加之心中有愧,竟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拱手低声道:“回禀会长,事情是这样的。医馆开业不久,还在您没有去苏州之前,我们就已经发现有贫穷的病患以种种借口把药材拿回去煎熬。开始我们按照规定坚决不同意,必须在医馆煎熬,将熬好的药带回。但是,这些人找了各种理由,而且三番五次的哀求,加之来求医的病患太多,而煎药的地太少,所以一个病患看完病,等着煎药,要花很长时间等候,也耽误病情,有些大夫便松了口,让他们把药材捡回去自己煎服。”
“为什么不增加煎药的场地?扩大煎药的人手?当时刻意要求不能把药带回去,必须在我们医馆煎熬好带回,便是担心有些人利欲熏心,利用这个免费医疗制度赚钱,或者贫困之极无以生计,只好看病拿药不吃,把药卖给别人你们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坚持规定?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煎药的问题?”
“这个……”邱一壶斜眼看了一眼基金会监事杜敬。
杜敬硬着头皮道:“这是……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你打的什么主意?”左少阳见到杜敬站出来,立即联想到了老奸巨猾的杜淹和心狠手辣的杜寅,说话便没好气了。
杜敬躬身道:“来看病的病患实在太多,络绎不绝的,等煎熬的地方都排起了长队,如果增加煎药的地方和人手,我们算过,至少得增加三倍以上才勉强能行。”
“那就增加三倍,又有何妨?”
“可是会长,有的年迈体弱,住得又偏远,来一趟医馆很不容易,三天一趟,一次次的跑,真的很辛苦,还有的病患,身体极度衰弱,连扶着墙走都困难,没办法三天一次来取药。更主要的,三天一煎,冬天还行,可是酷夏,等不到三日便变味了,不少病患因此出现了变证。”
左少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脸色稍缓,道:“你们可以采取针对性的措施嘛,比如帮忙送药,两日一煎等等。”
“想了,现在医馆的人手增加了数倍,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于这上面的。可是来看病的太多了,还是应接不暇啊。”
左少阳面色一沉:“不可能我们统计的整个长安的需要送医送药的贫困人数,按照我们三个医馆的应诊能力,完全能胜任的,绝不可能超负荷,更不可能增加数倍人手还忙不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杜敬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每天的的确确有那么多病患来求医问药的。不信会长可以问问大家,真是这么回事。我不敢欺瞒会长。”
左少阳环视一圈,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姐夫侯普,都缓缓点头,一脸无奈。
左少阳道:“好,这件事我回头再调查,你先接着说。”
杜敬使劲咽了一声口水,接着说道:“开始发现有人利用免费医疗赚钱,是在开业之后不久,他们看的病是真的,但是,软磨硬泡得要把药拿回家煎服,可是却没有真的服用而是把药拿到别的药铺卖了,开始这样做的人数量很少,到了后来,很多人都开始这样做,我们每发现一件,就直接暂停他的免费医疗资格,可是到后来,这样做的人太多了,而且已经根本没办法阻止……”
“怎么没办法?坚持在医馆煎药,就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你们没有坚持这个好办法”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很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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