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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有期作者:未小离 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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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时,背后似有……杀意。”
方星辰呼吸一顿,有些站立不稳。
卓飞鹄抬手将他扶住,肃然道:“此事我只告知于你,与不与他说,你自行思量。”待方星辰木然点了头,便拍拍他的肩,告辞而去。
脚下轻功徐徐施展开来,如惊鸿离飞。
☆、猜测
方星辰想着心事。
冷不丁听到元子期问:“脸色怎这样难看?”
方星辰忙定下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元子期淡淡道:“你父皇怕是将我也列入了必杀名单。”
方星辰立时否认:“还没有……”
“还没有?”元子期细细咀嚼着这话的含义:“那便是以后可能会有……”
方星辰见什么也瞒不过,只好将卓飞鹄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说了。
元子期静静听完,冷哼一声,道:“卓飞鹄此人有趣。他怎不知你父皇其实亦有可能对他起了杀心?”
方星辰奇道:“父皇与他无怨无仇……”话到此处,猛然醒悟:“是……事成之后,灭口!”
元子期颔首,反问:“你认为他想不到这点?”
方星辰摇头:“一个人的本能反应便是自我保护。识破杀机,他定是先想到自己,然后才想到的你。”
元子期道:“可他却偏只告诉你,你父皇要杀的人是我。”
方星辰不禁问:“却是为何?”
元子期答道:“借你之口告知我此事。而后又借我之口拆穿他。使你知道他有危险,于是便来求我。”
方星辰又问:“那他为何不直说?”
元子期答道:“性傲之人,如何拉得下脸来?”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此事尚未有定论。”
负手于背,在房中踱步。沉吟道:“关于我二人功力高低。若圣上先开口问我,那么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自然是他。然而却是先问的他……”
方星辰眉头拧成乱麻:“师叔,我父皇……到底要除掉谁?”
元子期敲着指节道:“这便是你父皇的高明之处。即便杀意外露,也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却终究,还是急了些……”
方星辰不解:“何事急了些?”
元子期道:“郡王、侯爷、边吏。若是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很容易被人瞧出端倪。他竟也顾不得了。”
方星辰身形一震,轻声道:“难道……又是为了我?”
元子期深吸口气,答得铿锵有力:“他所做一切,只为留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方星辰被惊得无法言语,好半晌,方嗫嚅道:“可我并不想……”
元子期止住他的话,语重心长道:“此话不可再对你父王说了。好好照他的吩咐去做,得空常去陪伴。他……许是时日无多了。”
方星辰急道:“怎么会这样?”
元子期道:“当初有人能给你兄长下药,令他疾病缠身,想必也如此对付过你父王。只不过未得逞罢了。或许那时便伤了身子。”
方星辰神色黯然,又道:“父皇行事如此迫切,那你岂不……”
元子期道:“放心。卓飞鹄任务完成前,你父皇不会有所动作。”抬手抚平他的眉,指间轻缓:“良宵美景,岂可辜负?我进来一趟,也不容易。”
方星辰偏头避开他的掌心:“师叔,我当真担心得很。”
元子期问:“为我?还是为你父皇?”
方星辰艰难道:“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元子期叹道:“苦了你了。最近这段时日,我还是少来些罢。你父皇需人照顾。”
方星辰不舍地抱紧了元子期:“师叔……”
元子期吻着他的额:“方才我来之前,你在作甚么?”
方星辰耳后微红:“我在等师叔……”
元子期勾起少年的下颚,寻到唇片,亲啄浅尝:“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方星辰轻“嗯”了一声,呢喃道:“在床上,脱了衣——”
话音刚起,身上一凉。长衫被扔在了地上。
“可是这样?”元子期柔声问。
方星辰接上未完之话:“裤……”
少年被扒个精光。被放置于床间,锦被薄薄盖上腰身。
“当真诱人极了……”元子期静静欣赏,除了自己身上的碍物。慢慢靠近。
两腿间情热似火,隔着软被蹭了两□下之人的突起,便不耐烦的一把扯开,极力相轧。
寻到密合处,来回擦触,直至润湿。
进入时,霸道又温柔。
吻至脖颈上方,咬耳道:“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碰……”
情到深处,方恨晚。
意到浓时,方恨少。
趁着尚未天明,将少年反复折腾了五回。
元子期方意犹未尽的离去。
☆、天命
方星辰近日格外恭顺。
早晚请安,午间打扇。对父皇一举一动,皆细细留神。
龙颜沉睡如水,察觉不出任何迹象。方星辰几乎要怀疑判断错了。
这日天气转凉。方择醒后,对爱子和蔼温言道:“夏日将末,我儿午时不必再来侍奉。好好回去休息吧,明日随为父一同上朝。”
方星辰讶然:“父皇打算让我参与议政?”
方择颔首:“你在朕这看过不少折子了,对朝堂之事已有了大概了解。亲去听听,往后才好治法理国。”
方星辰低头:“儿……资质浅薄。”
方择眉间微动,似笑非笑:“你性本聪敏,只是从不在正事上花心思。若你一心另有所牵,为父会替你做出决断。”
方星辰胸口一紧,想起卓飞鹄的讲述,立马双膝跪地:“父皇,儿知你所指何事。那人……我已有月余未见了。”
方择弯臂将他扶起:“这便很好。”起身肃立在他面前。体态威仪,目光深邃。
方星辰竟有些胆寒生惧。
翌日。上了政殿,方星辰才意识到,父皇昨日对他不过稍作震慑罢了。真正的铁腕却用在政局。
例行恭礼后,突然晴天霹雳。数本奏折噼啪巨响,甩在地上。
武官低眉垂眼,文官瑟瑟发抖。
“胆大妄为!王侯丧命,你们竟敢疑到朕的头上?”方择狂风般咆哮,额间青筋暴露,面目赤红。
言毕,掩袖剧咳。
百官齐跪:“圣上息怒。”
方择顺下口气,接过侍从递来的锦帕,按了按嘴角:“都起来吧。”
方星辰立于父皇身侧,看得清楚。
帕上素净的褶皱中,沾着血丝。
心中一痛。
厉色压人,焉能长久?
下首之众虽面上唯诺,却个个口服心不服。
父皇一意孤行,将恶君之行做到尽绝。
原来……他为了铲除异己,用上了自损之法。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考虑留条后路。
心思越飘越远,接下来的奏报也听不真切。
直至有户部官员提起北方旱情,请求开仓赈灾,拨出款项。
方择一一准下,略作思谋,又唤来钦天监。问天求雨。
监正患疾,缀朝在家。副职水平有限,推算半天,怎么也答不出具体时日。
方星辰不忍看他丢了官职,毛遂自荐道:“父皇,儿于玄学之道,亦会些皮毛。”
方择暗赞,百官微奇。
与钦天监布阵摆卦不同,方星辰以三枚铜钱抛币六次。即可得卦。
捻指排序而占。午、未、申、酉、戌、亥、子,最后定在子上。
拱手禀道:“吉雨应在本月子日子时。”
方择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只消再等两日便是。”
至亥日夜半,更漏交接,北面疆土上一阵急雨呼啸直下。
方星辰将时间断得不差分毫。他并未因此感到意外。自前回卜算师叔生死,已是全然相信这占卦之术。
倒是消息传来时,朝堂上亲眼见识过的官员无不钦佩有加,对他愈发恭谨。
那日下朝后,方择将方星辰带到上书房。
屏退左右,问道:“除了天象,我儿能否占事?”
方星辰答道:“只要事宜具体、事主明确,无事不可占。”
方择闻言笑得咳喘不止:“那……你替为父算算……朕这个鳏寡老头儿……还剩多少时日?”
方星辰大惊,跪道:“儿岂敢不敬。”
方择仰首忆道:“你娘亲去后,朕才渐觉活得无滋无味。本早该与她团聚,奈何撇不下尊荣权位,竟累她久等……”
方星辰扑上其膝,哀求道:“父皇莫要再说了……”
方择抚着他的头,又笑:“等最后一件事做完,也算对得起你娘了。为父便去寻她……来,替朕算算看,时间可够用否?”
方星辰颤手摸出铜钱,往地上一抛。
动作简单重复。
到第四次时,却记不起来前三爻的阴阳卦象了。
顿时心神俱乱,泣倒在地,失声道:“儿……实在做不到……”
方择长叹一声。无力挥手:“也罢……地上凉……起身回吧……”
☆、计谋
方星辰失魂落魄的出了上书房,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景阳宫虽华贵,但没了父皇,整座皇宫又有甚意义?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那个被寻常百姓称作“家”的地方。
两月不见思念之人,一旦发作起来,便是要命。
方星辰不顾行止,不计后果。提脚飞奔。
穿过重重宫门,横过条条街巷,撞翻无数摊子,来到西四街前。只为望那人一眼。
——竟也不能如愿。
花满楼不知何故,店门紧闭。有护卫匆匆赶至,将他劝归。
方星辰回寝宫第一件事,便是命抚子出去打探消息。
“不必了。”方择踱步跨入,断声道“朕已勒令无极山将在盛京的产业全部撤离。”
“父皇?”方星辰一怔,十分不解。
方择淡淡道:“西南地界道路复杂,官府向来难以管制。无极山既已立足其间,朝廷亦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但倘若他们想将手伸到京城来,却绝不能坐视不理。”
方星辰急道:“那我师叔呢?”
方择答道:“朕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四百里丘林尽数归为无极山的属地。你师叔回去受封了。”
方星辰心头微松,不禁问道:“父皇封了师叔什么?”
方择掷地有声道:“镇南王。”
方星辰这才安下心来,谢道:“父皇有心了。”
方择又补充道:“藩王非召不得入京。”
方星辰一惊,抬头直视父皇。
方择眼中无波:“你先前一路跑出宫外,失态至极。”
方星辰满心惦记着与师叔不得相见之事,半点没听出父皇话中隐意,反开口怨道:“我已是甚少见他,父皇还待怎的?”
方择冷冷道:“我赐地赏爵,已是优待于他。今日见你赶去瞧他情状,方知大错特错。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他这条命,便留不得了。”
方星辰立时心痛得不能自已,凄喊道:“父皇!难道你就没有掏心挖肺地爱过一个人么?”
方择脸色稍有动容:“自然有,你娘亲。”
方星辰难过的辩解道:“那为何我却不能呢?”
方择沉声道:“他是男子,于子嗣无益。”
方星辰脱口而出:“我并非你唯一儿子!”
方择漠然道:“你是我唯一能继承大统的儿子。”
方星辰问:“为什么?”
方择道:“只有登上帝位,你才真正安全。”
方星辰哑口无言。若是幼弟即位,司徒家族怎会轻易放过他。然而仔细一想,又摇头:“即便父皇立我为太子,皇位就能坐稳了么?”
方择嘴角一笑:“我自有法子令司徒氏不敢生乱。”
方星辰惊疑不定。
方择拍拍他的肩:“等我要的东西全部到手,便万无一失了。”大步离开。
方星辰心道,我若执意不肯,您又能奈我何?纵使坐上帝王之位便能得保身命,也比不上与师叔相守一生的岁月静好。
——更何况有师叔力护,又谁有能伤得了他分毫?
日子一天天过去。
方择身子渐显衰象。支撑他的,是苦心所等的人命。
卓飞鹄任务接下已有半年。每做成一单,便命人快马加鞭地将首级献上。第十三个人头手起刀落后,亲自动身前往盛京。
方择见所有性命全部交齐,满意的闭了闭眼。暗想,如今只剩最后一块心头大石尚未落地了。
从枕下抽出一张圣旨:
“青玄门众人听令:
江湖不容二虎。
无极山归朝后,恶习难改,横霸四海。特许青玄门弟子为朝廷出力,没收无极山除西南地界外所有产业。改由青玄门协管,每年按三成提税,其余所得可自行支配。
无极山如有反抗,教主西南王可视为贼首,人人得而诛之。特敕封青玄门掌门卓飞鹄为三品带刀护卫,以兹相助。钦此。”
卓飞鹄低首接过,惋惜的念头一划而破。
早在杀机隐现时,便注定有一人被今上所厌。
不是那人,便是自己。
此时此刻,只可庆幸,不该有它。
出了宫门,卓飞鹄独自叹谓:元子期,该做的我已做了。
想必星辰也提醒过你,不料你固执至斯。
如此,休要怪我无情。
☆、逼位
与此同时,远在西南的元子期手中也正握着一道密旨:
“无极山教众听令:
青玄门目无王法,斩杀驻外要员。特许无极山教众为朝廷出力,将青玄门下弟子全部缉拿,以候审查。门下产业改由无极山协管,每年按三成提税,其余所得可自行支配。钦此。”
旨意两日前已送达,元子期却迟迟没有动作。
今上要赶杀的是整个青玄门,而非卓飞鹄一人。
各中差别,值得细品。
元子期察觉到一丝埋藏得很深的目的——将事件闹大——只为了一个人。
……
星辰,你有一个如此疼你的父皇。
究竟是幸,或不幸?
江湖两大门派相争,消息很快便传入宫中。
其中,最离奇的言论是双方都握有今上的皇令。
最惊奇的对战是青玄门步步逼近,无极山节节撤退。
方星辰按捺不住,寻至寝宫,问向方择:“青玄门与无极山怎会有父皇的御令?”
方择坐在书案前,放下奏折。眼透笑意道:“是朕给的。”
方星辰强自忍气:“父皇这是何意?”
方择答道:“让他们两败俱伤。”
方星辰极力缓下心神,进言道:“江湖习武之人,对朝廷尚构不成威胁。”
方择笑道:“天子诏令一出,绝无更改。我儿若要止戈,只有一个法子可解燃眉之急。”
方星辰追问:“是什么?”
方择面色肃然,道:“登基为帝,另行下旨。”
方星辰一颗心狂跳不止。父皇是在以此逼他上位么?
还未等他想明白,方择忽然喉间一动,一道暗红赤液从嘴角溢出。
魁梧的身躯在椅中摇摇欲坠。
方星辰忙一把搀扶住,慌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儿去传太医来。”
方择紧扯他的袖子:“不必,为父等这一日……很久了。”
方星辰眼泪簌簌而落。
方择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函,断断续续道:“这是……牵制司徒氏的密信……拿好,莫丢了……”
方星辰惊然拒绝:“儿恐难遂父皇之愿。”
方择面上带着一抹透悉的笑,很肯定地道:“你会的。”
气息终究越来越弱。
方星辰将父皇平躺安置下来,踉跄奔出外间欲唤内侍太监小显子,却猛然看到五位内阁大臣垂手静立,似已等候良久。
一见他出来,齐刷刷的拜倒在地:“参见新君。”
方星辰这才恍然,即便是死,都是父皇安排好了的。脸色白了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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