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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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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泰,杨树根接到了陈嫣从上海寄来的信,信上说我就要回美国继续学业了,等以后还会回来的,咱们再在一起游山玩水,最好把你的妻子也带来,她是个很可爱的人。
杨树根脸色变了,完了,这个马春花,坏了自己的大事。
门口传来动静,一回头,是马春花提着小包袱回来了,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受到组织的批评了。
“进来吧。”杨树根道,此刻他心灰意懒,对马春花也没那么大反感了。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组织大规模罢工,最好造成联合机械公司和炼铁厂一起瘫痪的局面,加快国民党反动当局的灭亡。
第七十章 大罢工
杨树根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1947年下半年,政府发布戡乱令,内战正式全面展开,八百万国军人吃马嚼,每天的耗费都是天文数字,各地工厂大半停工,政府税收枯竭,唯有滥发纸币,掠夺百姓财产,以供战争开支,恶性通货膨胀导致物价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猛涨,连江北联合机械公司的工人也吃不上饭了。
在地下党的领导下,联合机械公司和炼铁厂的工人进行了罢工,他们举着“要吃饭”的标语在厂门口静坐,禁止任何人进去厂区,个别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的工人被当局迷惑,打算进车间上班,被罢工工友阻拦。
罢工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北泰,市长萧郎一筹莫展,他对手下人说,别说是这些工人,就连我都想罢工,物价飞涨,老百姓一天三餐都成问题,这个位子就是火山口啊。
罢工的消息传到省城,陈子锟勃然大怒,立即下令陈寿和曾蛟平息罢工,尽快恢复生产,机械公司是军火企业,真是戡乱紧要关头怎可停工,不过他又交代了一句:“不许胡来。”
陈寿和曾蛟不以为然,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平息罢工,就必须动用武力,两人调集了千余名军警准备武装弹压,又被萧郎劝止,说工人实在吃不上饭才闹的,堵不如疏,万一伤了人命,激化矛盾就更难收场了。
“好吧,我给萧市长面子,不用枪驱赶他们,给我到城外树林砍一千根木棍,用棍子打他们总行吧。”陈寿满脑子都是暴力手段。
萧郎无奈摇头:“大棍子打下去,那还是要死人的。”
陈寿一摊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他们复工不成。”
曾蛟道:“我有一个主意,消防队不有水炮么,用那个上,一准好使。”
用水炮打工人,总比用枪托刺刀大棍子要文明的多,萧市长也同意,于是军警展开部署,萧市长不再过问。
曾蛟对陈寿说:“刚才老萧在,有件事不方便提,工人闹事,那是共产党在里面挑唆,我已经让情报科查过了,机械公司有个姓杨的教员就是领头的。”
陈寿道:“那得赶紧抓起来枪毙啊,一刻都不能耽误。”
曾蛟道:“这事儿还用你交代,侦缉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
机械公司大门口,罢工人员越来越多,阻断交通,声势浩大,杨树根与工会的几个组织者正在附近的一处民宅开会商讨下一步行动,忽然一个外号叫小萝卜的工友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铁厂工会要找杨老师商量事儿。
“人在哪儿?”杨树根问。
“就在宿舍区。”小萝卜眼神飘忽。
杨树根不疑有诈,交代了几句,跟着小萝卜走了,由于罢工,厂区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的机器轰鸣声,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人呢?”杨树根有些起疑。
“就在前头。”小萝卜道。
杨树根警觉的站住,道:“我回去拿个东西。”
一回头,不远处已经站了一个工人打扮的特务,撩开褂子露出枪柄。
再看前面,三个特务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杨老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这个叛徒!”杨树根怒斥小萝卜。
小萝卜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杨树根被特务绑了起来,押向不远处的汽车,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手舞擀面杖放倒一个特务,一脚踹翻一个,大声吼道:“快走!”
来人正是马春花,她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将特务们逼得节节后退,杨树根拔腿就跑。
马春花虽然勇敢,但终归是个女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武装到牙齿的特务,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紧跟着是噗通倒地的声音,杨树根心里刺痛了一下,没有回头。
“抓住他,抓住他……”凄厉的喊叫回荡在厂区。
厂门口,军警的镇压行动开始了,三辆红色的消防车开到附近,水炮接上消防栓,高压水龙打向罢工群众,别看是水柱,力量大的吓人,壮年人都能被喷倒下,工人们的队形很快就散了,此时武装交警趁机杀出,用警棍驱赶工人,警笛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大批工人被捕。
罢工,被北泰当局残酷镇压下去。
杨树根暴露身份,经组织决定,不再从事敌后工作,回到解放区当了土改工作队的一名队长,级别定为正排级,带领工作队下了基层。
马春花为掩护战友,身负重伤被敌人逮捕,关押在北泰模范监狱,叶雪峰政委亲自批示,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营救。
……
省城,枫林路官邸,陈子锟正在召开会议,在座的除了军政大员之外,还有经济金融方面的专家,以及新任江东绥靖公署主任陈启麟中将。
议题是金融改革,通胀膨胀已经达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职员领取薪水要用麻袋装,一麻袋钞票换不来一麻袋大米,居然有造纸厂的人收购钞票用来粉碎纸浆重新造纸,出售得利反而高于钞票的票面。
“再这样下去,我怕造币厂先破产了。”陈子锟一句玩笑话让大家想笑又笑不出来,目前的形势比抗战时期还要艰难百倍,民生凋敝,战火纷飞,大片国土沦为共区,学生整天游行,工人时常罢工,收音机里报喜不报忧,总是国军胜利转进,殊不知早已损兵折将,丢了几十个师的人马了。
龚梓君是江东中央银行的总经理,金融方面的事儿他比较有发言权,他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斗说道:“中央银行和财政部一直在研究币制改革的事情,相信不久就会出台,江东没有必要发行自己的钞票,毕竟不是当年了,擅自发行钞票就是对抗中央,只怕这边没印出来,我就得进监狱。”
陈启麟深表赞同:“我们一省发行新钞也无济于事啊,全国一盘棋,江东票无法替代法币,反而会引火上身,把省内经济搞的进一步恶化,得不偿失。”
陈子锟觉得很有道理,现在不是军阀混战时期了,江东地处华东,和上海南京距离很近,发行自己的钞票就是摆明了和中央对着干,那不是找死么,再说就算发行了,兑得过来这么多的法币么,就算省内的兑完了,以劣币驱逐良币的规律,外省贬值法币势必大量涌入,摧毁本省金融秩序,江东票救不了江东,也救不了中国。
“罢了,还是讨论一下以实物代发工资的事情吧,我听说共产党掌握的地区,以小米代替工资,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陈子锟道。
龚梓君道:“那就是供给制么,倒是可行,可是我们哪儿找这么多的小米去,产粮的广大农村都被解放军占据,虽然交通和贸易并未中断,但人家不收法币,我们拿什么去买粮食?军火么?那可是资敌。”
担任会议记录的刘婷插言道:“有件事大家都忽略了,奸商囤积居奇,人为制造物价上涨,把粮食棉纱等生活必须物资的价格炒高牟取暴利,这种行为不解决,任何政策都是无效的。”
陈子锟道:“这个好办,奸商杀无赦,不过我想请问一下,在座诸位有没有参与囤积物资啊?”
众人面露尴尬之色。
陈子锟道:“物价飞涨,囤一些东西也无妨,只要别太过分就好,别说你们,我家里都囤了几千加仑的汽油呢。”
会议结束后,陈子锟回到书房,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刘婷过来帮他揉着太阳穴,轻声道:“你这些部下,囤的物资可不少,汽车、军火、钢铁、粮食、油料都是大宗的,物价被炒高,有一半是他们的责任。”
陈子锟长叹一声道:“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江东就靠这些人维持着,我把他们全办了,军政经济金融就都瘫痪了,办不得啊……”
刘婷不再说话。
书房的门被敲响,陈北走了进来,欲言又止,陈子锟不耐烦道:“有话就说,不然就去再想想。”
陈北正要说话,忽然电话铃响了,刘婷接了说了两句道:“江大校长邵秋铭绝食三日,快要不行了。”
陈子锟道:“邵校长七十多岁的人了,绝什么食啊。”
刘婷道:“参加了一个进步文人组织的活动,拒绝吃美国援助的面粉。”
陈子锟站起来:“走,去看看。”带着刘婷出了书房,陈北张口结舌,还是没说出来。
陈子锟驱车去探望邵秋铭,路上问刘婷,邵校长到底参加了什么活动,刘婷说是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
“不吃嗟来之食,这是文人的风骨啊。”陈子锟道,“不过把老人饿到就不好了,既然他不吃美国面粉,那就给他送点江北的小米。”
刘婷笑道:“好办法,咱这就买一些小米送去,司机,前面米铺停一下车。”
陈子锟看了看刘婷小巧的坤包,狐疑道:“你带钱了么?”
刘婷道:“一看你就是不愁吃喝的人,不晓得市面行情,我是没带钱,但我带了这个。”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单据来,是一张金融业拆借调拨单,上面用墨笔填写了金额一千万元整。
“现在流行用这个,功能相当于银行本票。”刘婷道。
刘婷拿着拨款单去了米铺,可过一会又两手空空回来了,说:“米价又涨了,这点钱买不了多少,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么?”
陈子锟道:“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个。”掀开衣服露出腋下的M1911A1手枪。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营救
以陈子锟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不会亲自拿着枪去威逼小小的米铺老板,他只是纳闷为什么米价涨的这么快,于是没带随从,和刘婷一起来到米铺门口。
米铺生意很好,门口排着长队,都是衣衫破旧的穷苦人,陈子锟有心体察民情,跟在后面排队,排了一会儿,米铺老板大喊道:“各位街坊,今天的米卖完了,明天请早。”
顾客们抱怨连连,拎着空瘪瘪的米袋子回去了,米铺的伙计开始上门板,陈子锟走过去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收了?”
他穿的体面,人又高大,老板不敢怠慢,堆笑道:“这位先生买米啊?对不住,卖完了。”
陈子锟一指铺子里面的麻包:“那不都是米么?”
老板道:“那些不卖。”
陈子锟道:“你这是囤积居奇啊,被查到要坐牢的。”
老板看到不远处的汽车和保镖,知道这位爷不好糊弄,便诉苦道:“小店本小利薄哪敢囤积粮食,只是这物价涨的太快,明天法币是个什么行情还不知道,怕折本所以不敢卖。”
陈子锟道:“你放心我不会举报你,我就是想买一百斤小米。”
老板四下张望,确认安全后压低声音道:“罢了,我就卖一百斤给你。”随即报出一个价钱,刘婷惊呼:“怎么又涨价了?”
“这位大姐此言差矣,不是我涨价了,是法币又掉价了,怨不得我啊,您要是用大洋,或者美钞来买,米价不但不涨,我还敢给您优惠点,唉,这年头钱不当钱用,那就是废纸啊,我这涨的再快,比不上钞票跌得快。”
陈子锟道:“我没带这么多钱,这样吧,我写张欠条,回头让人来还钱。”
老板见他派头十足,嘴里客气道:“那去吃便是,还给什么钱。”一手却拿了纸笔过来,看陈子锟写了欠条,拿过来一看,署名把他吓了一跳:“哎呀呀,我眼瞎了,居然没认出是您老人家,该死该死,这米该我孝敬您老。”
陈子锟道:“不必客气,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
就这样,赊了一百斤小米,装在汽车里开到江东大学校长邵秋铭家里,中医正在为老先生诊病,过了良久才出来,摇头叹息写方子,邵校长的儿子叫邵林,低声问道:“大夫,家父病况如何?”
中医说:“令尊肝上生了岩,在下无能为力,只能开几个方子慢慢调养,病人若是心情好,就能多活几个月。”
陈子锟道:“何为岩?”
邵林道:“就是恶性肿瘤,西医称之为癌症,前日省立医院的西医已经来过了,也说没有办法,所以才请了中医来看。”
一家人愁云惨淡,女眷们暗自垂泪,伺候邵秋铭的佣人阿黄出来说:“老先生请陈将军进去叙话,闲杂人等不要跟进。”
于是陈子锟单独进了病房,他振作精神,故意爽朗大笑道:“邵校长您这是怎么了,区区小病就躺着了,我还等着您一起主持开学典礼呢。”
邵秋铭支撑着坐了起来,人消瘦了许多,摆摆手坐下:“将军请坐,老朽时日无多,有些话不吐不快。”
陈子锟道:“但讲无妨,我谨记在心。”
邵秋铭道:“当年我加入同盟会,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壮怀激烈,一心想打破这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中华,可是没想到国民党堕落的这么快,如今的统治者,甚至还不如满清时代,根本都不顾吃相了,唉,抗战胜利之后本来是建立民主联合政权的大好时机,生生被他们耽误了,民心丧尽,经济崩溃,陈将军,气数已尽,气数已尽啊。”
老先生痛心疾首,咳嗽起来,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陈子锟要喊人,邵秋铭摆手制止:“不用,我还有一句话,将军需认真思量。”
“请讲。”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政府维持不了几年了,江东独木难支,希望解放军来的时候,将军能识时务,不要把江东三千万父老拖进战火中去,老朽代百姓拜谢将军了。”说着就要下床跪拜,陈子锟急忙将他按在床上:“邵先生何止与此,陈某谨记了,若是真的兵临城下,或走或和,断不会像抵抗日寇那般血战的。”
邵秋铭松了一口气,脸色和和缓了许多,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子锟道:“听说老先生参加了一个抵制美国面粉的宣言,我深表敬佩,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是不行的,何况您又是有病之身,我带了一百斤江北产的小米,您喝点稀饭吧。”
邵秋铭淡然一笑道:“以我家的底子,尚不致于买不起粮,只是我知道时日不多,想以死明志,抗议美国扶持日本,小小心愿还请将军成全。”
陈子锟沉思片刻道:“也罢,就依先生。”
……
从邵秋铭家里出来,陈子锟心情很沉重,老教授说的话很有道理,国民党气数已尽,维持不了几年了,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民党占据江南富庶之地,又有百万雄兵,再不济划江而治也是可能的,江东省如何能置身事外,躲避战火才是自己要考虑的大事。
回到官邸,陈子锟立刻召集军政官员开会商讨对策,陈北见父亲归来,又凑过来嗫嚅道:“父亲,有件事……”
“想好了就说。”陈子锟道。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的妻子被北泰警察局抓了,人家托到我这儿,看能不能请您一份手令,把人放了。”
陈子锟勃然大怒:“你也学会干涉司法了!你以为江东的天下是你爹的么?你以为你爹一句话就能赦免罪犯么?荒唐!”
陈北诺诺连声,低头退下。
正好夏小青下楼,见状问起,陈子锟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拂袖而去。
夏小青柳眉倒竖,想发飙还是忍住了,问儿子:“怎么回事?”
陈北道:“杨树跟的老婆打伤了警察,被警察局以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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