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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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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笑道:“从小的方面说,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要伸出援手,从大的方面说,您是民族的英雄,岂能让英雄的家人受苦受难,总之这些是我们共产党人应该做的。”
两人相谈甚欢,戴笠笑呵呵走过来:“子锟兄,周先生,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哦,我在说,如果把陈将军敌后作战的经历拍成电影,一定很卖座。”周恩来很急智,知道和共产党人牵扯上关系对陈子锟不利,随便扯了个幌子把戴笠应付过去。
“子锟兄,委座找你呢。”戴笠冲另一个方向举了举酒杯。
“失陪。”陈子锟朝周恩来点点头,走向客厅旁的小房间,蒋介石和宋美龄在那里等他。
见陈子锟走过来,蒋介石轻轻放下撩起的窗帘,道:“子锟,坐吧,你和周恩来以前见过面?”
“回委员长,1922年我从美国途径欧洲回国之际,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陈子锟并不隐瞒这段经历。
蒋介石淡淡一笑,揭过此事:“子锟,我准备任命你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和你的老把兄弟李德邻搭班,你意下如何?”
陈子锟当即回绝:“谢委座栽培,卑职当不惯副职,怕是发挥不了作用,还会给李总司令添乱。”
宋美龄埋怨道:“达令,子锟刚回来不久,伤还没养好,和家人团聚也没几天,你就派他上前线,太不人道了,我看不如这样,让子锟先休息一段时间,复原之后再挑起担子来。”
陈子锟道:“夫人此言差矣,敌人是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的,在江北作战这段时间,我对战局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日寇虽然攻城掠地,势不可挡,但是随着战线的延长,他们的后勤线也越来越长,兵力捉襟见肘,我们应当大力开展敌后作战,开辟游击区,拖住敌人有生力量,为正面战场减轻压力,总之就是一句话,尽一切力量拖,拖到敌人精疲力竭,拖到英美参战,我们就赢了。”
蒋介石道:“子锟你的意思是,还要回到前线作战?”
“是的,我不能抛下江北的父老乡亲啊。”陈子锟从口袋里拿出小玉石烟袋,向蒋介石和宋美龄讲述去这个烟袋的来历。
敌后作战惨烈悲壮,百姓保家卫国不惧牺牲的故事深深打动了宋美龄,以至于为之落泪,蒋介石也颇为动容:“有这样的百姓,何愁抗日不胜。”
关于陈子锟的新职务,蒋介石暂时没有确定,近期给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宣传部门进行演讲。
侍从进来报告:“夫人,委座,要拍合影了。”
蒋介石和宋美龄整理衣装,出去和大家合影留念,陈子锟被特地安排坐在第一排委座旁边的座位上。
镁光灯一闪,留下历史瞬间,授勋仪式正式结束,陈子锟正要回去,忽然一个风度翩翩中年人向他走来,热情洋溢道:“陈将军你好,我为你写了一首诗。”
“您是?”陈子锟狐疑道,不认识这号人啊。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郭沫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同时我也是一个诗人。”
“原来是郭诗人,久仰久仰。”陈子锟握住郭沫若的手,感觉他的手柔若无骨,冰冷滑腻。
郭沫若清清嗓子,开始朗诵:“啊!烈火中的凤凰!我为你歌唱,为你吟诵,你在烈焰中涅槃!你在毁灭中重生!电闪雷鸣吧!欢呼雀跃吧,伟大的英雄迸射着火花向我们走来!”
诗人歇斯底里,闭着眼睛走来走去,一绺头发耷拉下来,又甩了上去,陶醉在诗歌中。
陈子锟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道:“这人是谁放进来的?”
“哦,这是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的郭厅长。”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又补充了一句,“有才华的人都这样。”
第六十八章 相忘于江湖
诗歌朗诵完毕,郭沫若扶扶眼镜,热情的问道:“怎么样?”
陈子锟点点头:“热情迸发,活力四射,蕴含着对抗日英雄的景仰和抗战胜利的期待,仿佛阴云密布时穿透苍穹的闪电,端的给力!”
郭沫若大为意外:“没想到将军对诗歌的认识如此深刻。”
陈子锟道:“见笑,见笑,早年在新月社和朋友们玩过一段时间。”
郭沫若睁大了眼睛:“可是北京新月诗社?”
“是的,林长民林徽因父女和徐志摩、陈西滢、凌淑华都经常去,西单石虎胡同七号,那时候我还在北洋陆军部当一个小小的中尉科员,想起那段岁月,真是令人唏嘘啊。”陈子锟眯起眼睛,望着天边的云彩感慨起来。
郭沫若喜出望外,正要深入探讨一番,陈子锟却看看手表道:“抱歉,还有事情,失陪了郭先生。”
诗人只好站在汽车尾气中潇洒的挥手:“再会,陈将军。”
陈子锟不是故意不搭理郭沫若,而是确实有事,一大堆机器设备仍在货场上生锈,再不拉回来就废了,姚依蕾此前交涉过无数次,被各部门踢皮球一样推来推去,陈子锟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件事。
驱车直奔朝天门码头货场,临到地方忽然想到白玉舫,转了个弯到码头,找到戚家班的大船,一问才知道白玉舫母女进城跑活儿去了,戏班子那点资金全花在给警察行贿上了,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再不联系点业务就得饿肚皮了。
戏班子众人对陈子锟的态度很恭敬,很客气,他说话的时候别人不敢插嘴,都垂手站着,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这让陈子锟很不舒坦,但却无可奈何,阶级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辞别众人,陈子锟才去了货场,径直进去查看自家的货物,发电机组汽轮机暴露在外,风吹雨淋,里面还住着一窝野猫,很多木箱子被拆开,里面的设备不翼而飞,看了真让人心疼。
“喂,你干嘛的?”货场看守远远喝道。
陈子锟走了过去:“带我见你们主管。”
主管见有高级军官来视察,急忙颠颠跑来,陈子锟身材高大,军装笔挺,戴着白手套,倒背手,不怒自威。
“您就是报纸上的陈将军!”主管认出面前的人来,惊喜万分。
陈子锟道:“不错,正是鄙人,我有一批货物存在这里,特来查看。”
主管立刻汗流浃背,想到那位隔三岔五来讨要货物的那位太太了,可不就是陈太太么。
“是这样的,这批物资是被财政部物资管理委员会暂扣的,因为手续不齐全,所以……”
“财政部凭什么扣我的东西,我自家的机械设备装船运来,要什么手续?搁在野地里把好东西都糟蹋了,我找谁要赔偿去!”陈子锟一顿抢白把货场主管训的张口结舌。
“将军,小的也是奉命办事,也很为难啊,要不……您找车把东西拉走?我就权当没看见。”主管小心翼翼陪着不是。
陈子锟更加火大,姚依蕾索要了很久都没下文,自己发了一通脾气,对方居然直接放行,一帮尸位素餐的家伙,还真应了那句话,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人人都想着发国难财,连个小小货场主管都阳奉阴违,欺软怕硬。
“把东西看好,少了一个螺丝,唯你是问!”陈子锟撂下一句话走了,留下主管不停擦汗,他看过《中央日报》上陈子锟敌后作战的英勇事迹,深知这位惹不起。
货物是被财政部暂扣的,自然要去找他们索要,陈子锟先打了个电话给老朋友宋子文打听情况。
“还没来得及为你接风,实在抱歉……你说物资管理委员会啊,那是孔祥熙负责的,财政部归他管了……子锟,你放心好了,我来帮你处理。”
宋子文很够哥们,大包大揽下来,陈子锟可以腾出时间办理别的事情,先去医院探望陈启麟,他伤的很重,肠子断了一截,需要长时间疗养,短期内是无法重上战场了。
从医院出来,陈子锟又去了八路军办事处,上回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不亲自去一趟表示感谢是不行的。
还有重庆的各个社会团体,达官贵人们发来的请柬,也都不可忽视,江东沦陷,陈子锟成了没地盘没军队的将军,得尽快在陪都把关系网编织起来才行。
晚上宋子文请客,陈子锟带着姚依蕾和鉴冰参加,席间多是政界商界的大腕,虽说物资紧缺,但在重庆黑市上,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香槟酒、威士忌、美国罐头、日本饼干、俄国鱼子酱,菲律宾雪茄烟,应有尽有。
衣冠楚楚的客人们除了谈时局,就是谈如何囤积物资,倒腾外汇,满眼尽是阔佬嘴上的雪茄和阔太太手上的大钻戒,乐队穿着笔挺的西装演奏着小夜曲,忽然灯火全灭,停电了。
人们一阵抱怨,重庆施行灯火管制和宵禁,但那都是对普通百姓而言,仅有的电力优先供应特殊部门,达官贵人的汽车上都有通行证,这些政策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不过电厂饱受日本人轰炸,停电是家常便饭,谁也没办法。
侍者迅速点上蜡烛,大厅里烛光朦胧,音乐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年轻人开始跳舞,满眼都是旗袍大腿和西装革履,空气中似乎也蕴含了一些暧昧的味道,让陈子锟觉得很不舒服。
宋子文端着酒杯过来,一屁股坐下:“子锟,我和财政部交涉过了,你的那批货物,随时可以运走。”
陈子锟道:“运走我又能搁在什么地方,那可是一套完整的发电设备,现在被人拆的七零八落,只能当备品用了,我看不如折价卖给财政部吧。”
宋子文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
“子文兄,此事就拜托你了。”
“哪里,应该的,说起来嫂夫人就此事还找过我,因为事情太忙,而且你知道……孔祥熙虽然是我姐夫,但我和他在政见上的分歧比较大,算了,扯远了,这件事我处理完了打电话给你。”
陈子锟再次表示了感谢,不等舞会结束,带着夫人先行退场,出了大门,外面大街上月朗星稀,寒气喷面,耳畔还回响着靡靡之音,眼前却是倒卧的乞丐,上前看看,人已经冻僵死掉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着梆子走过,见惯不惊。
回去的路上,姚依蕾道:“明天约了白玉舫母女来吃饭,有别的场就推了吧。”
陈子锟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陈调元母亲做寿要开堂会么。”
“哦,是啊,不过老人家做寿,不适合武戏。”姚依蕾淡淡道,扭头看向窗外。
……
次日,朝天门码头戚家班船上,白玉舫对着镜子仔细梳理着头发,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金钗来。
“娘,我帮你。”戚秀出现在身后,帮白玉舫将金钗插到发髻上,“娘,你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
“和干爹的事情啊,难道晚上咱们不去么?”
“去是要去的,人家给脸,咱们得接着,更不能让别人笑话了,来,娘帮你梳头。”
两位刀马旦打扮一新,不施粉黛,不等专车来接,先去街上买了些糕点,提着直奔陈公馆而去。
重庆陈公馆比起北泰和省城的宅子来,简直称得上寒酸,但是对于白玉舫母女来说,依然是遥不可及的豪华所在,水晶吊灯,羊毛地毯,典雅的欧式餐桌,烛台,精美的瓷器和银质餐具,处处透出主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
戚家班不是什么大戏班子,多在县城和农村搭台演戏,哪见过这种场面,戚秀有些怯场,白玉舫却始终不卑不亢,从容有度,陈子锟一家都很热情,嘘寒问暖一番,入席吃饭。
白玉舫坐在餐桌前看了一下,道:“对不起,可以拿两双筷子么。”
“王妈,拿两双筷子来。”姚依蕾吩咐道。
陈子锟微微皱眉。
席间,姚依蕾和鉴冰一唱一和,介绍起陈府的情况来,老爷有四位夫人,个个都是同甘苦共患难过的知书达理的上流社会女子,即便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夏小青也是沧州武林世家出身,暗器轻功双绝。
白玉舫闯荡江湖多年,这点话里的意思再听不出来就白混了,对方是在含蓄的告诉自己,你不属于这个家庭,你和我们格格不入。
宴会结束,白玉舫起身告辞:“多谢款待,就不叨扰了。”
“妹妹不再多坐一会。”姚依蕾客气道。
“不用了,咱们后会有期。”白玉舫一抱拳,带着女儿出去了。
“我去送送。”陈子锟跟了出去。
默默无语的在月色下走了一段距离,白玉舫忽然开口道:“陈将军,咱们就此别过,戚家班明天就要离开重庆了。”
“去哪里?”陈子锟下意识的问道。
“或许去成都,或许出川,天下之大,还愁没地方可去么。”白玉舫望着天上一轮弯月道。
“为什么不留下。”陈子锟的手搭上了白玉舫的肩头。
白玉舫轻轻将他的手拿开,淡淡一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忘了我吧。”
说罢毅然决然的大踏步走了,戚秀喊了一声,急匆匆跟着去了。
陈子锟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枚白玉做的小船。
第六十九章 惹到了孔祥熙
陈子锟回到家里,佣人在收拾碗筷,姚依蕾和鉴冰坐在客厅沙发上聊着天,见他这么久才回来,姚依蕾站起来道:“我累了,先睡了。”高跟鞋一串响,上楼去了。
鉴冰察言观色,见陈子锟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成功了,白寡妇被成功赶走,阴谋得逞,她也不敢多嘴,推说上楼去看姚依蕾,也走了。
陈子锟很郁闷,可又没法责备别人,姚依蕾和鉴冰在误传自己死讯这段时间做的足够好,足够多,自己有什么资格训斥人家,再说白玉舫这档子事儿完全是自己惹出来的,女人在家苦苦支撑,男人在外沾花惹惹,说起来自己有愧啊。
对不起姚依蕾和鉴冰,可是难道就对得起白玉舫么,再看手中的白玉小船,更觉愧疚。
在客厅里闭目枯坐,忽然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然后是一双手按在肩头轻柔的捏着,是刘婷。
“怎么,有心事?”刘婷温柔地问道。
“是啊,我欠白玉舫一个交代。”陈子锟叹口气道。
刘婷转过来,一袭白色睡袍,刚洗的头发湿漉漉的,灯火朦胧下,依稀还是当年督办公署门口的女学生形象,她虽然不算陈子锟的妻妾,但却比妻妾还要亲近,当了十几年的私人秘书,经办他的一切事务,清楚他的处事态度和方针,很多秘密姚依蕾和鉴冰不知道,但刘婷却了如指掌。
“说起来,你和白玉舫认识也不算很久吧。”
“是啊,一共也就是十天半个月。”
“其实,对于爱上一个人来说,用不了十天半个月那么久,有时候一眼就足够,关键是,你到底爱她么?”刘婷幽幽道。
陈子锟一怔,没料到她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不要急着回答,两个人走到一起,未必是出于爱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抑或是为了金钱,为了权利,还有,就是同情心和愧疚感,你和白玉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现在对她的感情并不纯粹,而是多了一些怜悯和爱护。”
“白玉舫独立支撑一个戏班子,确实不易。”陈子锟感慨道。
刘婷道:“所以你想帮她,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把她收入后宫,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你问过她的感受没有,她需要的究竟是能同甘共苦经营戏班子的普普通通的男人,还是一个顶天立地,南征北战的英雄好汉?她要的,未必是你能给的。”
陈子锟哑然无语。
刘婷接着说:“我看得出,白玉舫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和小青姐到有几分相似,我相信她不会嫁给你,如果你真想帮他们,不妨换一种方式,我听说八路军办事处在搞抗日汇演,大概戚家班能派上用场,虽说是义演性质,但却是打响名头的好机会。”
“好,我明天就给周恩来打电话,谢谢你,婷儿。”陈子锟如释重负道。
刘婷莞尔一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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