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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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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两声脆响,铁胆被侧面打来的子弹磕飞,从窗户飞了出去,硝烟袅袅,陈子锟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把大眼撸子。
夏大龙被陈子锟这一手震住了,不敢再动。
聂金库惊道:“你你你,私通土匪!”
陈子锟笑道:“放你娘的屁,陈寿,告诉他,你是什么人。”
来的正是苦水井大杆子陈寿,他将斗笠掀开,露出一张带着刀疤英气勃勃的面孔,昂然道:“我是江北护军使麾下江东陆军第七混成旅第一团第一营,少校营长陈寿!”
大伙儿全都傻了眼,谁能料到陈子锟竟然收编了一股土匪武装!
聂金库不死心,大叫道:“来人,来人呐!”
陈子锟道:“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你的十一团已经被我缴械俘虏了。”
聂金库冲到窗户旁一看,楼下的酒席早已散场,被麻翻了的官兵躺了一地,大势已去了,他的右手悄悄伸到了裤腰里,在他的白绸褂子下,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撸子。
“聂金库,还不服绑!”陈子锟大喝一声,声如霹雳,吓的聂团长撸子落地,陈寿上前一记手刀砍在他脖颈上,登时打晕,让部下扛了出去。
陈子锟点点头道:“行了,你也下去吧。”
陈寿又将躺在桌子上的副官拽了下来,拖出雅间,关上了门。
陈子锟道:“林老板,麻烦你重新上一桌酒菜,谢谢了。”
林老板二话不说,麻溜的安排小二重新搬张桌子进来,打扫残局,接着上菜,今天这场行动有他一份功劳,那些麻翻大兵们的蒙汗药就是他贡献的,下药也是他亲自干的,本来他是没这个胆子的,但是想到水嫩嫩的小姨子,雄心虎胆就来了。
不大工夫,酒菜齐备,不过没人有心思喝酒了,事情变化太快,大家的脑子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陈子锟自己倒了杯酒,气定神闲道:“诸位都满上啊,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他一袭白西装在晚霞映照下镶上一层橘红色的边,更显风流英俊,在众人眼里,竟然有些周郎赤壁,羽扇纶巾的风采。
龚稼轩最先回过味来,抓过酒壶自己斟满,由于激动,酒水撒了一些,沾湿了袖子,他也顾不得了,正色道:“护军使,老朽敬你!”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站了起来,倒满杯中酒,激动道:“护军使,我等代表南泰父老,敬你!”
李举人最夸张,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儿媳翠翠的死深深伤了举人的心,刚才在聂金库面前既不敢发作又不敢哭,差点憋出内伤,这当口正好借机一哭。
“护军使,陈将军,南泰百姓的大救星啊,李某感激涕零,潸然泪下,还望恕罪啊恕罪。”李举人哭道,哭音里居然带点西皮二黄的味儿。
陈子锟笑吟吟站了起来,举杯四顾:“列位,多谢各位配合,我才能擒住祸害南泰的罪魁祸首聂金库,诸位不必担心,省军十一团做下的孽,每一笔都要偿还,这个官司,不论是打到省城还是打到北京,我都奉陪到底,誓与南泰百姓共进退,来,干杯!”
除了夏大龙,所有人都滋儿的一声满饮了此杯。
夏大龙脸上阴云密布,颓唐沮丧,隐隐觉得刚有些起色的右手又麻酥酥起来,不大听使唤了。
陈子锟看都不看他,夏大龙如今只是一个废人罢了,根本无需在意,不杀他,只是不想和省城那边闹翻而已。
“诸位,要想保境安民,必须有自己的武装才行,我收编了陈寿的杆子,不过苦于没有军费,只好向大家开这个口,被聂金库刮走的钱,不妨借给我暂用几天,利息照付,各位以为如何?”
事到如今,谁还敢说半个不字,聂金库是明着勒索,人家护军使是“借”,就算明知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也不能不给。
陈子锟让林老板拿了纸笔,按照刚才大家认捐的数目,一一写了借据,落款还用了护军使公署的关防,白纸黑字红印,大家拿着墨迹未干的借据不禁感慨万千,难道说……这笔钱真是借的?
第六十七章 过江夜袭
令人惊讶的是,一贯和陈子锟针锋相对的夏老爷竟然也接收了借据,五千大洋就这样打了水漂,一瞬间这位老人仿佛苍老了十岁,昔日所有的嚣张跋扈都成了过眼云烟,昨日黄花。
因为,南泰县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嚣张跋扈十倍的护军使。
敢以一己之力坚守孤城,抵御数千土匪,敢单枪匹马深入匪窟,收编杆子,并以雷霆手段,兵不血刃将友军一个团全部缴械的英雄人物,岂是夏大龙之辈能比的。
大家心潮澎湃,酒是没心思喝了,龚老爷带头告辞,陈子锟知道他们今天都被吓着了,需要回家调养心情,也不强留,事实上,他巴不得这些人赶紧滚蛋呢,大把的现洋到手,还没亲自点一下呢。
士绅们纷纷告辞而去,夏大龙下楼的时候,陈子锟还亲自搀扶了一把,尽显护军使的爱民之情,等人走完了,林老板安排小二换了几套招呼,添酒回灯重开宴。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南泰县城笼罩在朦胧祥和的月色中,陈子锟当仁不让坐在主席,柳县长,阎参谋长、龚参谋、第一营营长陈寿和他手下三个连长坐到了桌子上,林老板打发了小二,亲自斟酒伺候。
“林老板,你也坐啊,别客气。”陈子锟招呼道。
林老板赶紧谦让:“不敢,不敢。”
陈子锟笑道:“林老板的祖传蒙汗药很给力啊,下药的技术也是一流,敢问一句,您祖上是做什么买卖的?”
林老板满头是汗,尴尬的笑道:“护军使说笑了,说笑了。”
在座的粗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
陈子锟端起一碗酒道:“今天是老子的第七混成旅开张的日子,废话不多说,欢迎兄弟们入伙,以后有我陈子锟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弟兄们,干了!”
陈寿和他手下三个连长都站了起来,一脸的凝重,从腰间拔出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刀,将血滴在酒碗里,这才说道:“护军使,承蒙您不嫌弃,收编俺们这些草莽之人,感激的话俺们不会说,一切都在酒里头,走着!”
四条大汉一仰脖,将辛辣醇厚的烈酒灌进了喉咙,酒水四溢,豪爽之极,喝完了亮出碗底,拿袖子一抹嘴。
陈子锟也亮出了碗底,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上酒!”陈子锟将酒碗重重一顿。
林老板抱着坛子,颠颠的上来了。
菜式已经换了新的,瓦盆里盛着牛脸,整条的红焖狗腿,猪肘子,都不用切的,直接把匕首割下来往嘴里填,这才是真的大块喝酒大碗吃肉。
酒过三巡,大家脸膛都红彤彤的了,陈子锟道:“今天这事儿做的漂亮,十一团被咱们缴了枪,这二百多条枪我是不打算还了,但有一件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柳县长一直置身事外,并不知道陈子锟要对十一团下手的事情,此时愁容满面道:“护军使,您这一手,可是戳了马蜂窝啊,聂金库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着的是孙督军,是整个江东省陆军几万人马,缴了十一团的械,就是和孙督军撕开脸了,这个后果,您想过么?”
阎肃也道:“柳县长说的有些道理,目前还不是和孙开勤开战的时机,虽然这场仗迟早要打,不过柳县长也不需太过多虑,护军使并非单枪匹马,他身后同样站着人,而且是吴玉帅和曹老帅这种级别的大佬,再说了,十一团为害一方,护军使有责任处置他们,这个官司打到哪里,我们都是准赢的。”
柳县长道:“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建议,把这些兵痞缴械赶走了事,千万莫要再生枝节,授人话柄。”
见柳优晋一脸的担忧,陈子锟笑了笑,问陈寿:“一营长,你有什么看法?”
陈寿和他手下三个连长以前都是在张勋的定武军当过兵的,和一般土匪相比,颇有些军事素养,但战略方面的考量就不是他擅长的了,听旅长发问,他毫不犹豫道:“护军使,你指哪我打哪,绝不含糊!”
陈子锟一拍桌子:“好,今晚渡江,直捣十一团驻地,把他们一锅端!”
陈寿眼睛一亮:“好!就这么干!”
柳优晋差点哭了,这位护军使还嫌祸事惹得不够大啊,他刚要劝谏又觉得自己说话没分量,便道:“参谋长,您劝劝大帅吧,不能一错再错啊。”
阎肃思忖片刻道:“我觉得可行,十一团是省军在江南岸的最前沿部队,主力已经被聂金库带来,剩下的不过是老弱病残而已,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打他一下,不但可以缴获一批武器弹药壮大自己,还能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孙开勤摸不清我们的实力。”
柳优晋心说有句老话说的真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合着护军使公署全是一帮亡命之徒啊,专爱走险路,跟着他们,早晚折进去,还是早点想退路要紧。
龚梓君也被震撼了,他是大学生,以前哪经历过这样的军国大事,听说护军使准备出奇兵袭击南岸的十一团驻地,埋藏在热血青年心底的豪迈之情被激发出来,他站起来道:“我愿意当先锋!”
陈寿笑道:“学生娃娃,打仗有俺们,你还是歇了吧。”
陈子锟也道:“龚参谋,后勤上的事情都归你管,各司其责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就是我的后勤处长了。”
龚梓君很高兴,自己摇身一变从参谋成了处长,他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是!”
……
事不宜迟,作战计划开始实施,省军十一团被集体缴械,陈子锟发了大财,缴获步枪二百支,手枪五十把,步枪子弹五千余发,手枪子弹一千余发,这些枪械虽然只有五六成新,但比民军装备的那些破枪还是强了许多。
陈子锟下令,这些枪械全部装备第一营,陈寿所部换装枪械之后连夜出发,渡江夜袭十一团营地。
第一营消失在夜幕下,阎肃有些担忧道:“护军使,您不怕他们一去不复返?”
陈子锟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明天再看吧。”说罢便自顾去了。
回到后宅,就看见双喜和陈清锋一同站在门口,陈子锟一愣:“双喜,你的伤好了?”
双喜纳头便拜:“大人,双喜谢您的救命之恩。”看他动作,背上的枪伤尚未完全痊愈。
“双喜,你咋在这儿?”陈子锟问。
双喜道:“我三哥说了,让我给您当勤务兵。”
陈子锟明白了,陈寿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亲弟弟在护军使公署做人质,自然不怕他卷了枪跑路。
是夜,南泰县城一片寂静,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街头巷尾单调的响着,但每个躺在床上的人内心都是惊涛骇浪,今天傍晚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护军使陈大人竟然一举将十一团的兵痞全部缴械拘押,听说明天要公开处置他们,还让百姓们都去鸣冤告状呢。
遭了兵祸的百姓都纳闷,自古只见官官相护,哪见过当官的替老百姓出头的,护军使这是唱的哪一出,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
第二天凌晨,第一营的人马就回来了,每人背上都有两三支枪,腰间缠满了子弹,看来此行收获颇丰,陈寿骑着一匹战马走在前头,头戴斗笠身披斗篷,耀武扬威颇有战将之风。
此时天光刚亮,大多数百姓还未起床,一些早起倒马桶的人目瞪口呆看着这队土匪招摇过市,径直奔着县衙去了。
陈子锟得报,在二堂恭候陈寿的到来,只见大队人马依次进来,将肩上的步枪放在院子里,不大工夫就堆得跟小山似的,然后陈寿带着三个连长进来,肩上都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口袋。
哗啦啦一阵响,口袋里的东西全都倾倒在地上,白花花晃人的眼,全是银光闪烁的袁大头。
陈寿又从腰间掏出几根金条,摆在银元堆上面,这才报告道:“我等渡江夜袭,洗了十一团的团部,缴获步枪三百八十二支,银元八千块,还有这几根小黄鱼,一并奉上,请护军使处置。”
陈子锟道:“好!干得好,打死多少人?”
“回护军使,兵不血刃!”陈寿很是自豪。
“干的不错,这些钱,弟兄们拿去分了吧。”陈子锟道。
陈寿却摇头:“护军使,俺们现在不是杆子,是官军,做了买卖坐地分钱的日子过去了,这些钱就算发给弟兄们,也是吃喝嫖赌糟蹋光,咱们底子薄,留着这钱多买点子弹是正经。”
一连长插嘴道:“护军使,为了这钱,大哥还枪毙了一个弟兄呢。”
陈寿道:“这小子藏私,被发现了还抵赖,我一枪崩了他算轻的。”
陈子锟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人,第七混成旅有你们这班兄弟,迟早横扫江东。”
陈寿敬了个礼道:“护军使,我兄弟的命是你救得,我的命也是你救得,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就只认你了,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忽然,一阵鼓声传来,声音很闷很响,勤务兵双喜奔进来禀告道:“大人,有人在门外击鼓鸣冤!”
陈子锟道:“何人击鼓?”
“是本县乡绅李举人,状告聂金库逼死民妇李何氏。”
第六十八章 血腥盛宴
击鼓鸣冤,升堂问案,那是戏文里才有的事情,不光陈子锟,就连陈寿和他的一帮手下都来了兴趣,两眼放光摩拳擦掌,似乎有客串一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意思。
陈子锟道:“既然如此,随我前去瞧瞧。”说罢龙行虎步出了二堂,领着一帮彪悍的斗笠客直奔县衙大门。
大门口人山人海,却又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大堂内,当他们看到一身戎装,佩刀马靴打扮的护军使现身之时,才稍微的骚动了一阵。
击鼓的是李举人,小老头拿着鼓槌用力敲打着鸣冤鼓,这面鼓可不简单,前几日在抵御土匪进攻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大的鼓舞士气的作用,今天回复本职工作,鼓声依然响亮。
李举人身后跪了一大群披麻戴孝之人,都是李家的亲戚和帮佣,看到陈子锟出现,顿时哭将起来,李举人更是将鼓槌一丢便跪了下去:“大人,冤枉啊。”
陈子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举人:“举人老爷,如何行此大礼?您是有功名的人,不必如此。”
李举人道:“如今民国了,老规矩不兴了,我是前清的举人,跪民国的官儿,天经地义。”
陈子锟看着李举人脑后垂着的辫子,忽然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这下把李举人搞得非常尴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他本来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哪知道陈子锟来了这么一手,心一横,还是又跪了下去,从怀里拿出状子呼道:“大人,小民有冤。”
陈子锟道:“你冤从何来?”
李举人道:“我状告聂金库逼奸儿媳,致其悬梁自尽,还望大人替小民伸冤呐。”
陈子锟道:“左右!”
一帮土匪叉着腰大喝道:“有!”架势看起来已然入戏了。
陈子锟道:“把状子接了,升座!”
沉寂了一段时日的县衙大堂再度热闹起来,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活土匪充当了站班的衙役,戴着斗笠,拿着水火棍,公堂之上气氛森严,宛如阎罗宝殿。
陈子锟一身戎装端坐在公座后面,侧方站着阎参谋长,后面是俩腰挂盒子炮的勤务兵,将李举人手中的状子接了过来。
状子是本县一位有名的讼师写的,规格严整,条理清楚,堪称状子典范,可惜陈子锟是个丘八,根本不懂得欣赏状子的妙处,草草看罢,拿起惊堂木一拍:“带人犯!”
聂金库被押了上来,被关押一夜的他两眼通红,嘴巴更歪,指着陈子锟大骂:“姓陈的,你他娘的敢阴我!”
陈子锟又一拍惊堂木:“掌嘴!”顺手从签瓶里抽了一个竹签子丢过去,陈寿凌空接了,照着聂金库的嘴巴左右开工抽起来,啪啪啪打下去,满脸的血。
“好了。”陈子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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