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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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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一股夹带雨点的冷风猛的灌了进来,激得就在屋内几人一阵寒战。卢绛、胡则、呙彦、陈德四大军方重将鱼贯而入,四人都身披铁甲,腰悬利刃,陈德和胡则身上尚有血迹斑斑,进来时脸上带着一股煞气,冲撞得殿中红烛明灭跳动不已,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合着四大节度使阴沉的脸色,让殿内的空气煞那间仿佛低了几度。

原来是四人各自派出向禁中传讯的亲兵都被宋兵隔绝在外,回禀之后,各节度使都觉得事关重大,而且此时城墙各处战况已经稳定,于是不约而同纷纷带领精锐牙军前来解围。宋军经历一夜激战也已经疲乏,失去偷袭之利,金陵城墙高大又岂是一日一夜之间可能攻打得下的,曹彬等宋军重将也大都将牙军等精锐撤下去休息,只留部分军队不断攻打,意在不使城中唐军休息。此刻宫门外虹桥之前的各部唐军精锐已有五千之众,将三百宋军团团围住,只等宫中决断,便要将其碎尸万段。

闻听宋军带兵大将曹翰为迫降而来,而且已经被徐丞相延请入内,众将俱都大急,生怕陛下在文臣的撺掇下贸然答应降宋,卢绛带头,陈德、胡则一齐说动呙彦,四人等不及宦官通秉求见,一同入内。

刚才那句“你要战便战”是武昌军节度使兼神卫军指挥使陈德脱口而出,“奉陪到底!”出自昭武节使兼凌波军指挥使卢绛之口,“鼠辈!”乃是宣州节度使兼天德军指挥使胡则怒骂,而要“明刀明枪放马一战”的则是禁军统御,成德节度使兼黑云都指挥使呙彦,这四大节度手握的精锐唐军五万余人,乃是保卫南唐的最后中坚,四人一齐发话愿战不降,份量之重可想而知。

眼看和议将成,不想这般武臣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出来搅局,张洎当即呵斥道:“汝等未奉召而入,带械面君,可是要造反作乱么?”他不提战降大事,先拿不臣的帽子扣住几员武将,只是想先压压他们的气焰。

徐弦见四将进来,本待出言斥责其君前跋扈,但见四人脸色不善,手按剑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暗暗怀念皇甫继勋统领神卫军的时候,两人一起联手压制林肇仁等军方众将,皇甫继勋虽然气量狭小、怯懦而好财货,但世家子弟出身,自觉身娇命贵,战降这等大事上却少有固执,往往被自己数语说动,不比这几个亡命之徒一般的悍将难以对付。想到此节,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汝等等愿意找死,何苦拉着老夫,连带满城金陵百姓为汝等殉葬!

曹翰却是心中一突,唐军重将既然敢回宫面圣,想来东面城墙的战局已然稳住,自己这里确实情势不妙。陈乔却心头一喜,他第一时间派人出去通知各将回禀东城情况,又将宋军威胁宫门迫降的情形告知,总算在关键时候来了援手。

陈德虽然资历浅薄,地位不若其余三将,但口齿便给,素有智谋,又是第一个赶到东城墙缺口处指挥战斗的重将,于是先行拱手道:“陛下,宋人以火药将东城墙炸塌了一小段,妄图趁机抢城,将士们奋勇作战,已然将宋军逐出,正在日夜不停修补城墙。”

胡则也道:“臣等有罪,竟然让三百宋军渗入城中,以致惊扰了圣驾,吾已调集军兵将该部团团围住,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一个不留,如同宰鸡杀羊一般容易。”他话中点出入城的宋军只有三百人,渗透而已,并非是城破。而这些渗透进来的宋军不过是案上之肉罢了。

曹翰闻言一惊,想胡则行事居然如此狠辣,不由愤愤的瞪着他,胡则也毫不客气地回瞪。

呙彦又道:“一夜激战,宋军抢城不得,已然气沮。吾军如乘势杀出城去,马踏敌营,宋人必定伤亡惨重。”

卢绛也道:“凌波军愿与黑云都水陆并进,誓让宋人知晓吾江南不可轻侮。”

见金陵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将李煜说得又犹疑起来,曹翰大急,上前一步道:“李煜,你难道想要反悔不成?战和不定,首鼠两端,如此三番两次,大军一旦下城,必将全城官宦百姓尽数屠戮!”

“你敢,”胡则见他出言威胁,手按剑柄上前,怒道,“吾现在就将你剁成肉泥!”

曹翰也是光棍个性,眉头一拧,上前半步,按住腰刀横声道:“有种你试试?”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把徐弦急得焦头烂额,连忙站到胡则和曹翰之间,满脸堆笑道:“二位将军且慢动怒,听我一言。”张洎也不待二人答话,先对胡则道:“胡将军,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禁中是何等要地,怎可妄动刀兵!”

胡则早看他不惯,虎目一瞪正待反唇怒喝,却听李煜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为吾李氏一家一姓,连累江南兆万生灵遭此屠戮,罪业匪浅。”长身站立,以一国之尊,居然躬身对着曹翰行下一礼,低声道:“烦请曹将军回禀都部署大人,江南李氏忤逆天子,惊动大兵南来,重光愿与都门之前肉袒出降,所有罪业都是重光一人之过,还望将军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约束卒伍,勿要伤害金陵百姓。”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居然如此,惊得陈乔、卢绛等人心胆俱裂,统兵四将甲胄在身不便跪拜,一时间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陈乔当即跪倒在地,以头触地道:“陛下,江南自有道统,百年基业,不可毁于一旦啊!”

李煜痛苦的闭上眼睛,沉声道:“天命不在李氏,奈何!”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徐弦和愣在旁边的军方众将,睁开眼睛单独对徐弦道:“徐相好生相送曹将军出城回应,再将昌德宫中拣选些上好金银玉帛之物,犒劳大军。另外,可与曹彬仔细商量出降事宜。此后一应安排,卿可便宜从事,不必事事秉孤。”

徐弦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低头秉道:“臣,遵旨!”

李煜下了这也许是身为江南君主的最后一道旨意,便转身缓步避入禁中,不知是无心再与群臣商议最后国是,还是自觉无面目再见群臣。

李煜退入禁中之后,徐弦自和曹翰告罪,也不再与陈乔等人纠缠,先送曹翰及其部署出城要紧,刚才听几个将领说唐军已然在宫门之外将宋军团团围住,若是一个约束不当,酿成血案,这番议和就是无功有过了,自己恐怕要被宋军杀了祭旗。

走到一半时,有宦官从后赶来,送上了李煜在书房中写好旨意,写明委托徐弦担当与宋军请降事宜,城中大小官吏军兵俱当听从徐弦安排。徐弦原本担心宫门外的众军强要验看圣旨,却碍着陈乔和众将在一旁,他自己也要爱惜羽毛,不好相逼李煜当场写下旨意,眼下李煜失魂落魄般回到宫中,片刻居然醒悟过来,叫宦官给自己送来便宜从事请降议和的圣旨,兼且赋予调度一应官吏军兵之权,不使自己作难。若不是时运不济,后主还真是一个明君啊,可惜了。徐弦心中暗想,一边唯唯诺诺的恭送曹翰走出宫门,当着众军的面宣示了旨意。

众军刚刚经历昨夜的苦战,好些盔甲上宋人的鲜血犹在,正憋足一口气,只待入宫请旨的指挥使们回来,便要将这股胆敢突入城中的宋军好生炮制一番,好为数月来战死的同袍报仇。谁知宫里突然走出这么一位大官,言道上意愿降,好些人兀自不信,徐弦边让几名副将和校尉当场验看了圣旨。

众将官看过圣旨之后俱都默默无语,听从徐弦调度众军让开一条大路,三百宋军在如此哀兵夹道的情形下也不敢过分显得兴高采烈,抬着被射死的两名同袍的尸体,跟随陈乔逶迤向南,从金陵南门出城而去。

大宋升州西面行营都部署曹彬整夜督战,原本在帐中酣睡,听闻突入城内不知生死的曹翰居然安然归来,一军无损。而南唐君臣在他威吓之下,居然降了!

突然听到这个天大的好信,曹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向曹翰提前派出的军使确认消息,又仔细考虑唐国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作伪之后,强自抑制住胸中激动,匆匆套上皮靴,也顾不得亲兵为他披上赵匡胤钦赐的锦衣,带领众将在大营辕门外相迎曹翰。

宋将中虽然有不少人嫉妒曹翰得了这天大的奇功的,但曹翰威名素著,勇冠三军且身为国戚,再加上此番立下不世奇功,恐怕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你去嫉恨、得罪一个自己永远都赶不上的人,不是自己嫌命长了吗,是以欢迎的场面显得颇为热烈。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仿似曹翰是武曲星转世,功业直追白衣收复二十万匈奴的大汉霍膘眺,匹马退胡骑的前朝郭子仪了。这伙人只顾奉承曹翰,到将曹彬和徐弦两人冷落一旁。

曹彬和徐弦客客气气的见礼,商议三日之后,李煜将率领百官群臣在南门之外肉袒出降,眼见帐中将领众星捧月似的围在曹翰身旁,脸色阴晴不定,徐弦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悟。

附:关于这个因为偶然性而投降的事件,不知道交代的够不够细,会否让读者朋友觉得有些突兀。之所以设计这个情节,是受了当年北宋被金军迫降于开封的启发,大宋与金的实力对比,比之此刻的南唐与宋,不可以相提并论,可偏偏这么一个泱泱大国,强敌逼迫之下,居然降了!而且还是以极其戏剧性的方式,所以说小说永远没有生活更加跌宕起伏,或者说,最好的历史小说,是历史本身。

顺一句,某个时期我们热议的中国足球的黑色五分钟,黑色三分钟,是否真的体现出某种劣根呢?为什么,不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当年日军占领南京之役又何尝不是如此,原本仗打得好好的多,突然就这么崩了。近代中国最精锐的十数万国家军队,没有死在战场上,就这么被屠了,真是比小说更具有戏剧性,不过,却是悲剧,民族的悲剧。

卷四 步行夺得胡马骑 第七十四章 殉国

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向来被奉为正朔的宋朝有天然的亲近感,但来到这时代的陈德亦深受南唐人的影响。在南唐人的眼中,北方中原政权奉行的都是穷兵黩武的暴政,对外卑躬屈膝,对内横征暴敛,什么时候府库吃紧了便征伐南方小国,烧杀抢掠一番。此时南方人看待北朝的观念与北朝人看待契丹一般。

正因为如此,陈德才会尽心尽力为南唐而战,谁知流了这么多鲜血之后,唐国居然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投降,让见惯传奇的陈德内心也有某种严重的挫败感,甚至怀疑起自己的人生目标。所谓历史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自己既然知道这个剧本往下该如何上演,那么就不要再做与老天相争的无聊事情,是否应该利用自己对历史的认知,赶快投靠赵光义,做个从龙之臣,远远好过在各地藩镇厮混。那王侁虽官职不高,但看来很得赵光义赏识,有他引荐,乃是别人做梦也盼不到的机会。

他脑子里这么浑浑噩噩的想着,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和卢绛、胡则等人分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大街上走着。此时街面上已经不甚太平,但陈德顶盔贯甲,腰悬利刃,身后两名亲兵紧紧跟随,一般打家劫舍的无赖也不敢轻易招惹,远远见者就躲开他去。

忽然面前撞着一人,拉起他的手大声问道:“陈兄,你怎地还在此游逛?”不带他回答,又扯起陈德袖子将他向一旁拉去,边走边道:“适才陈相公子差人前来通秉,丞相有自尽殉国之念,我等速去劝他一劝。”

陈德抬头一看,正是与自己相熟的监察御史柳宜,咋闻陈乔要自尽殉国,让陈德脑袋一个激灵,便不由自主的被柳宜拉到了陈乔的府上。

陈家乃是江南有数的官宦世家,宅邸占地广大,陈德自从仕唐以来,虽蒙陈乔多方照顾提点,但文武殊途,为避旁人闲言闲语,今番还是第一遭拜访陈府。

柳宜家世与陈家相若,乃是通家之好,是以柳宜拉着上门,不待门房通报便昂然而入,踏入厅堂,方觉气氛怪异。

只见陈乔穿上了大朝之时才上身的丞相官服,腰缠玉带,足踏方履,端的十分宰相凤仪,面色自若端坐于厅堂之上,陈家子女罗列两旁,一一上前拜别,各个容色凄然,一家人都似没有看见柳宜进来一般。

柳宜却不管这套,大声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亏损,何况是性命呢,丞相三思!”

陈德也清醒过来,他素来敬重陈乔,自然不愿他就这般没意义的死,也在旁劝解道:“大厦虽倾,但为江南百姓计,为李氏皇恩计,丞相仍当留有用之身,与宋人周旋。”

陈乔抬起头看了看他二人,面色平静,徐徐道:“这般兵荒马乱之时,二位不顾凶险前来劝阻子乔,足感盛情。”说完正色对家人吩咐道:“柳御史、陈将军,乃是正人,尔等以后遇到不明之事,须得多向二位请教。”

柳宜听他话中有托孤之意,急道:“陈相,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万不可行此轻生之事啊。”

他这话其实隐隐有冒犯之意,但柳宜急上头来顾不得许多,陈乔也未必会怪罪于他。

但陈乔却似乎被他激起了情绪,慨然叹道:“你说的不错,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陈氏世受国恩,吾身历两朝,两朝陛下对乔皆有知遇之恩,然则乔无德无能,国家日益衰弱,吾却无能为力,眼看大厦将倾,只能徒呼奈何。如此无用之身,不如就此抛却,好叫世人知道我大唐并非主上失德,奸佞当朝而亡,还有忠臣。”

陈德在旁道:“陈相,世上无不亡之国,丞相何必何必如此自苦!”

柳宜又接道:“陈相难道当真忍心弃吾等于世上吗?”

陈乔听他说得直率,不由莞尔,沉默半晌,低声道:“陈将军是个实诚人,吾也不欺瞒与你。当年名将林肇仁在时,宋人不能南下而以反间计谋害,老夫心知他是清白的,却无法说动陛下保住林虎子的性命,身为丞相,不能为国家保全栋梁,老夫一该死也。身为丞相,蒙先皇与陛下信重,国家大事皆与吾商讨,却不能令局势好转,尸位素餐误了大事,老夫二该死也。陛下有自焚殉国之念,老夫不能劝谏君王苟且性命为降俘,又不可辜负先帝托孤之嘱托,三该死也。”

说完长期以来积郁在心中的块垒,陈乔的反而好似放下了包袱,温言道:“你二人一文一武,都是难得的人才,可惜大厦将倾,老夫无法再提携你们为江南尽力了。”

他有些惋惜的看了柳宜一眼,北朝军汉当国,赵普还闹出过取错国号的笑话,恬不知耻的自称“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号称优待文人,但上位者皆是粗鲁人,似柳宜这般文才又怎能有人真正赏识,此人一生怕是埋没了。

看到陈德时却是眼神复杂,犹豫一会儿,开头道:“陈将军,吾看天下大势,北朝吞没江南之后,当用兵于北方,不是北汉便是契丹。正是武人崭露头角之时,前些日子吾听到传言说宋主亦曾夸赞将军之勇不在曹潘二将之下。若将军归宋,当有大好前程,只是与我等江南旧臣交往时须得小心在意,勿要落了他人口实。”

陈德见他自责甚深,却不以自己殉国而强求他人,叮嘱自己时隐有尊长嘱托爱护晚辈的风范,不由得鼻腔微酸,他脑中念头转动,又道:“虽然主上降宋,但宋主万一要追究江南忤逆天子之罪,若无丞相担当,岂不是要陛下受过了吗?”言下之意,就是要陈乔活下来,并且将江南不服从大宋的罪责全部揽到身上,解脱李煜。

陈乔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半晌才笑道:“陈将军好心计,不过全出于保全子乔之念,再行谢过了。我看主上殉国之念甚深,吾已无必要苟活于世上了。”

陈德急的想要大叫,像李煜这么热爱生命的人绝不会自尽的,却偏偏举不出证据来反驳陈乔,这个倔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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