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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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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斧神术!”露坛上不知谁忍不住发出轻声惊呼。
应该说今天来露坛观礼的贵胄们大都是武道高手,他们所经历的对手,看过高手对决的场面也很多,可是他们从来都未曾看见过能把短斧的能效发挥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就像是从地狱之中突然蹿出来一般,半点征兆也没有,却又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那来自斧上的杀意和劲气,是那么强烈,那么霸道。
就在娄族人把心悬在嗓子眼时,幽暗的虚空中闪现一道剑影,那是伯己的剑,那画着一道绝美弧线的剑影便如他的眸子般,任是在狂暴的劲气奔涌下,仍能看清那像两点寒星般的眸子和一标清亮的银色光芒,顷刻之间,虚空之中已满是色如烈焰形如利刃的气劲。
似乎整个土台上都是剑影,而每一剑都发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但却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宏井轩与他的双斧。
当宏井轩的斧头与挤入虚空之中那团剑影相遇时,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声响。
宏井轩的攻势亦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双斧织成了一道道密密的气墙,如倒扣而下的大锅,死死地笼住伯己的每一个进攻方位。
从伯己的剑划斧影之时,场下便惊呼一片,而那些声音,却被双刃交击而生出的那无与伦比的气劲绞得四散飞逸,不成基调。
没有人知道,是剑在旋转,还是斧头在旋转,抑或只是那被拉扯得支离破碎的虚空在旋转。
宏井轩越战越惊,他已然使出全身解数,却依然不能撼动那个年轻人分毫,他背负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自动请缨。后悔之感慢慢涌上心头。
伯己似乎清楚地感觉到对手的气势有所下降,他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当即身体一展,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柄拖着尾翼的长剑,冲天而起,更带着耀眼的白光,如铺天盖地之势直撞斧影而去。
“噼喇!”电光交闪,剑入斧影,顿时火花四溢,土台上发出一片令人目眩的奇异光芒和刺耳的声响,
宏井轩的整个身子在空中缩成一团,以便避开可怕的劲气狂飙。同时两把利斧又疾射而出,在空中吞吐成两条要命的光轮,虽然斧影犹被剑气的光芒所笼罩,却仍显示出带有震撼性的威猛和凌厉。
双斧眼看着距伯己的肩膀不到三寸,刚全力击出一剑的伯己不由得暗暗叫苦,强提一口真气,形成护体气罩,人继续向前斜冲而上,斜刺里,剑芒突然扩展,真气在剑尖炸裂。
“轰!”
剑气激射,最先波及的是两把飞旋而至的利斧,像两片轻盈的竹片般如临重击,横的向左右两侧飞了开去。
宏井轩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从未失手的“斧裂”杀招竟然无功而返,这还不算,那暴涨的剑气也穿透护体真气,震得他全身气血翻腾,甚至有吐血的感觉。
伯己得理不饶人,暴喝一声,身子在虚空中蓦地倒旋而起,头下脚上,俯冲而落,身如巨剑,化为万刃的一层层剑潮般铺天盖地斩下。
即便是公孙家族之人,亦看得心神俱醉,能把如此普通的跃杀一招使到这般通神境界,怕是其师哥寺人披亲见,也会大加赞赏。
宏井轩大惊,他的双斧本就被剑影冲得溃不成军,却没想到伯己竟然还有余力发动更狂野的攻势,气势是如此之强,又是如此之奇诡。那密集的剑气拖着长长的尾翼仿佛将每一寸虚空都绞碎,更是将他的双斧牢牢的控制住,这感觉实让他心头发冷,几欲使他窒息的压力一波一波涌来。
“叮叮……”剑影纵横,斧影纷飞。
宏井轩记不清到底是攻击得多还是防守得更多,此刻他几乎是浑身乏力,全身真气好似十去九空,伯己的剑已经将他的信心击溃,他的心底再也没有攻击这个词,他所考虑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正在这时,伯己的剑势突变,原本狂野无匹的剑招一转,再击出时,却变得很轻,像微风轻拂,极其虚无缥缈的一剑,似乎剑可以在任何角度,在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又似乎虚空中从来都没有过剑的影子,一切不过是一阵微风罢了。
而在宏井轩的眼里,却闪现出惊骇与迷茫来,看似极为轻淡的一剑,甚至轻得有些离谱,但是虚空之中,却涌动着一股暗流,一股强大得让他有力难施的暗流。退即死,不退还能保有一线生机。
因此,他豁尽全力挥出双斧,完全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天地也因这双斧的涌现而仿佛在刹那之间暗了下来,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空间都被一股虚无却又霸烈凄厉的气息给充斥了。
“轰隆……”仿若一声巨大的霹雳惊碎了虚空,一道亮丽的闪电自高远的天顶直劈而下,擦亮了幽暗的土台,亦点亮了众人的视线,但一切全都被定格于一种永恒的凄惨之中。
一道血箭,自宏井轩口中飚射而出,而他甚至来不及呼号出声,整个身体若天外流星般划过露坛的天空,直直的向黑色的泥土落去,而这位置正好是露坛的北部,公孙家族的所在之处。
宏井轩的表情中看不到痛苦,他的眼神找到了脸色更为苍白的公孙无景,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口中又喷射出一道鲜血,洒在公孙无景的身上,头上,脸上,像绽放的花儿般娇艳。
而身手矫健灵活的齐国第一人的高徒,公孙家族的贵女,此刻却毫无反应,如同呆痴般漠然。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永远是风光八面,众人瞩目的对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均对她怀着羡慕或仰慕之情,因此她从本能上就意识到自己高人一等,正因为如此,她从没有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跌落至最底层。
一种深深的悲哀充斥着她的心灵,她甚至不敢去猜娄无尘会出什么主意也羞辱她,她宁可选择去死。
“锵”的一声,伯己长剑入鞘的声音惊醒了犹在回味的众人。一度鸦雀无声的露坛猛然爆起漫天掌声,为这个一直被认为只是依附其师兄的伯己而惊叹,他无与伦比的剑技彻底征服了众人。
公孙家族的人全都低下头去,强烈的羞耻之心使他们不忍看向自己的族人,亦是宗室继承人之一的公孙无景,他们均在等待娄族对她的裁决。而齐相伊况亦铁青着脸,这意外的发生令他有不知所措之感。
作为主裁人的旬息亦感有些辣手,已经起身站立半晌,却只说了句便匆匆而退:“比武论剑结束,娄族胜。”
琉璃与雪丹清开心得不得了,两人相互说了些道贺类的话后,眼眸便齐齐投向重耳,娄族出人意料的胜利与伯己对娄无尘的深情,已令她们砰然心动,情火大炽,如若有可能,她们早就齐齐投入重耳的怀抱中。
说起来的娄族的胜利,实际上却是重耳的胜利,因为他是这胜利的策划者,变不可能为现实,正是在其战术谋略之运用下,才有这场完全落于下风的胜利,可以称之为奇迹。
重耳与伯己交换了一个眼神,里面包含了很多的东西,有感激、有欣慰、有开心……但是有一点却非常重要,至此并肩一战,伯己即视重耳为大恩人,是知交,是可以为之赴汤蹈火的人。
一帮等着看热闹的人亦大感失望的匆忙离去,其中包括奚齐及尚渔的人,本以为可趁机看重耳的笑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娄族与重耳的关系,打击了娄族就等于在打击重耳。可惜事态发生完全朝他们预期的反方向发展,以武道见长的公孙一族竟然输给了视武力为偏门的娄族。
虽然他们没兴趣观看娄族怎么发落公孙无景,但是场中地多数人却在围观期盼,等待着娄族有人出面。
就在众人心态各异时,娄无尘在雪璃两女的搀扶下,朝正恐惶不安的公孙无景发话道:“你肯定极想知道结果,呵呵!”娄无尘苍白的玉脸上升起了一抹晕红,“我饶你一命,如你所愿,既然你不想与我分离,那么我就勉强收你做个贴身女奴吧。”
“恭喜娄夫人!”重耳大笑着迈步而出。
“不过收个奴婢。”琉璃娇哼道:“何喜之有?”
“不一样的,天下还有何人能拥有公孙家的宗亲为奴?”伯己亦出声附和道:“值得恭喜!”
重耳突然一声坏笑,两眼精芒暴射,笑嬉嬉地对伯己道:“其实还要恭喜伯己兄呢,娄无尘的贴身奴婢亦是伯己兄所以,已经没有彼此啦。”
伯己难得羞红了脸,小声道:“这个……嘿嘿!”
公孙无景耳听一片奚落之声,心却仿若冰凉,就那么默默的站立着,身边依然伫立着几十个族人,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似乎再也不会有相聚的一天。她感到一种绝望的悲哀,就像心中某种东西已经破碎,而且只是轻轻的一击,所有的光彩都已消逝,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女,突然沦为一个自己都瞧不起的女人的奴婢,这使她彻底的崩溃,身体的存在已经成为累赘,那么,结束这个生命呢?是否所有的羞辱与即将来临的悲惨就会随风飘逝。
“公子?”伊况一脸平静的走了过来。
“哦!让伊相失望了。”重耳淡然笑道:“抱歉之至。”
“能私下与公子一谈吗?”
重耳稍稍一愣,道:“当然!”
说完两人并排向空旷的露坛走去。
“我想与公子做个交易。”伊况根本不提公孙无景之事,这让重耳感到惊愕。
“交易?伊相大人?我可不是个生意人啊。”
伊况表情忽转严肃,直盯着重耳的眼睛道:“几天后我也要朝周,公子的情形我有所了解,这么说吧,我尽齐国之力保公子在洛邑的安全,公子让无景返齐。”
听伊况这么一说,重耳的思绪猛然被拉到了残酷的现实里,从奚齐的眼神里,他好似看见了将要面临的困难与陷阱,以前还寄希望于里克,但自他看见自己的女人被他侮辱后,便发誓即使是死在洛邑,也不会借助他的半丝力量。而这伊况不止是谋略过人,更重要的是他齐国右相的身份,如若他能尽力,即使是周王也会给半分面子。
该不该做这交易呢?重耳抬头向公孙无景望去。
远远的,公孙无景似有所感,亦抬起美眸向他投射而来。
第十四章 洛邑夜月
晋冬十日,重耳领团朝周。
离翼前,一干出使兵将车马在翼城门集合,由晋国的大祭祀亲自主持了祭祀天地祖先的仪式,祈求朝圣平安。不过重耳心里清楚之极,献公与骊姬奚齐等人莫不希望他一去不复返,最好是死在洛邑。
此次朝周,献公除了勉强同意重耳自带六千猎手骑兵之外,还特地派宫中祝史完铜相辅,并领精甲两百骑护送二十辆装载贡品的骡车,大清早便由翼城南门出发,驰向远在六百里外的周朝王都--洛邑。
除了几次战争,重耳几乎从未出过远门,特别是作为晋使朝见天子,更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在有介子推与狐射姑随行,特别是狐射姑,作为周公的门客,他曾经在洛邑一呆八年,勉强可算半个洛邑人。
更令重耳高兴的是,献公竟然允许他带家眷前往,因此浩荡的车马大队中夹杂着三辆载有内眷婢仆的马车。雪丹清与琉璃共乘一辆马车,其它两辆载有四名婢女以及宿营用具。
重耳骑马奔驰在平缓的官道上,回想起出城前里克诧异的眼神,只觉得恍如隔世,心神依然无法宁静。其实在离翼前几天里,里克曾找过他几次,均被他以准备朝周为借口推掉。
每当他看见或想起里克时,都觉得心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猛刺一下,愤怒也开始慢慢在心底沉淀。作为一个男人,他死也不能接受情敌的施舍。加之有了与伊况的交易,更有手下铁卫相随,他坚信,即便是‘剑主’找他的麻烦,他也有一拼之力。
抬头仰望,依旧天高云淡,白云被天空点缀得幽蓝蓝的,东一团西一陀地粘在天上,如他的心般不停变幻着色彩与图案。
通过祝史与狐射姑的介绍,他大至明白了此次朝周的目的,以及其它朝圣国的基本情况。
周室虽是上有三圣--古公亶父、季历、姬昌,但周之鼎盛为武王,所以周室以武王的诞辰作为姬姓一族的祭奠日,以牛羊玉帛贡天以祭祖先。
这样的祭祀对众诸侯来说,无非就是进贡的代名词。但随着周室日衰,诸侯的贡品愈少、愈粗,全然没有当那周室的风采。当然,每次祭祀不止是一次对众诸侯实力检验的机会,更是对有争端诸侯间调节或仲裁的一次聚会,是已,祭祀之会有贬有褒,有升有降,甚至影响到疆域的划分。
因此,虽然周室已然衰落,但每次周王室祭祀,众诸侯莫不从之。无它,祭祀只是一个众诸侯相互聚会的借口。
但此次周室祭祀却有个大家心知肚明的主题--楚宋之争。当然,其间还掺杂一些诸如重耳灭虞、虢以及晋室争纷的事情。
宋国是商的后代,周王之所以封其淮水之地,便是为了控制于它。但问题是宋的南面与东面都是些力量薄弱的陈、蔡等小国或夷邦,而北面的鲁、卫等国势力也与之有差距,只有西面的郑国略强,对宋构成较大威胁,因此郑、宋两国并称世仇。
而楚在南方,虽地大物博,但国力一直发展较慢,内部矛盾又多,一时间也不可能向北方发展。
两国隔山隔水的,纷争从何而来。
原因皆于雄心勃勃的宋襄公决心效仿齐恒公,会盟天下诸侯,共同倡行仁义大道。
宋襄公知道他虽是”名震天下”,但依然有许多诸侯不怎么看重宋国,纵然主动邀请,也恐难以请动大驾。他要给人一种“令行禁止”的霸主形象,遂有意挑选了五位绝不会拒绝他的弱小之国的国君。
于是邀请卫、曹、滕、邾、鄫前往曹宋边境会孟。
按他预料,只要他发出邀请,那五位国君定然早早的大道之旁迎接他的到来,可大出襄公的料想,在会盟之地迎接他的,仅有曹共公与邾君两人,卫、滕、鄫三国之君踪影皆无。
宋襄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轰的涌到了脸上,又依稀看见众文物大臣全在嘲笑他。
大国不服倒也罢了,几个弹丸小邦也轻视于他,这令他图霸天下的信心为之一冷,同时他为了教训一下几个不听话的小国,于是一场征讨之战便拉开序幕。
几日后,他便囚了滕君,斩了鄫君,并杀了鄫君祭祀小神。这消息很快传遍天下,令众诸侯--尤其是与宋相连的诸侯们震惊不已。
宋的世仇郑国见势不妙,这宋襄公如此残暴,好战成性,下一个必定打我郑国,于是郑文公借惧宋之名,亲至郢都朝拜楚成王。
楚成王正欲借势北上,当既大喜,赐楚产赤铜三万斤于郑,并与其盟誓--互不侵犯,永远和好,共阻外敌。
见郑朝楚大得好处,陈、蔡两国亦先后朝楚。
而楚成王唯一担心的便是齐国,据说此次派最亲信的上大夫屈晃朝圣,其主要目的便是与齐一晤,以达到其压宋北进的目的。
宋国更是襄公亲往,可见对此次朝圣之重视。
重耳陷入沉思,狐射姑回头看了看祝史完铜的贡品车队,轻声道:“公子可知周室内与晋交好的大臣是谁?
与晋交好既是与献公交好,这点重耳又怎会不明白,毕竟献公才是晋的当权者,他只是不知道狐射姑忽然把话题引到这里,且语气又神秘,到底他是知道还是想让我知道呢?于是重耳微微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众所周知,周有三公,一文两武,剑主虽列其一,又是僖公的剑道之师,地位崇高,但他不闻尘事,一心在岐邑宫修天人之道。因此便剩下文夏渊,武宰孔两人辅助天子,算得上权顷洛邑。但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三臣四家也是整个周室权利的基石。”
狐射姑顿了顿,又道:“其中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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