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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给徒儿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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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沉默了一会儿,没接他的话,只说了声“早点回去休息”,便转身离去,留下唐塘一个人在屋顶上发呆。
第二天,唐塘又跑去了厨房,用蜂蜜调了杯偏甜的茶饮,又在里面加入一片洗净的嫩竹叶,清香温润的滋味飘着钻入鼻孔。
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甜饮算不算甜食?唐塘凑过去闻了闻,自我感觉还不错,便乐呵乐呵地端着去了师父的院中。
“师父,这蜂蜜茶对肠胃也很有益处,现在喝了还能贪凉降暑。你要不要尝尝?”
流云看着他端过来的茶杯,嘴唇紧抿,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只是沉着脸拿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若放在以前,他肯定识趣的把手收回,可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牛脾气,倔强的将手伸着,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对方。
流云脸色越来越冷,犹如万年寒冰不化,冰渣似的眼神直戳进他心里:“之前送扳指,上回送粥,这次又送茶,端的一番好心思!有时间不好好练功,成天想着用各种歪门邪道的手段讨好师父!这是我教你的吗?”
唐塘脸色瞬间煞白,倔强的眼神被这番冰冷无情的话击得粉碎。
流云突然起身,一掌挥落他手中的茶杯,在清脆的瓷片碎裂声中背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从现在起,三日内不准跨出屋门半步,你给我呆在里面好好面壁思过!”
溅起的瓷片从唐塘的手背滑过,他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咬着唇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还不快滚!”
“我没错!”唐塘瞪着他冷漠的背影,“我不是要讨好师父,只是希望师父过得开心一点。是师父你自己不愿意接受别的的好意。师父这么大的人了,连真正的关心和刻意的讨好都分不清么?”
流云眸色微乱,闭上眼将唇抿得更紧。
身后传来唐塘渐低下去的声音:“我没错。错的是师父,不是我。要反思的也应该是师父,不是我。”
流云脸色陡变,一阵沉默后拍桌厉声喝道:“放肆!几时轮到你来教训我!”
唐塘双眼微红,垂头沉默。
“还不滚?再不滚就将你逐出师门!”
唐塘看着面前挺直的背影,低声道:“我错在不该顶撞师父,这就回去思过。”说完话又等了一会儿,见师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慢吞吞转身走了出去。
流云听他脚步渐行渐远,转过身绷着脸看向空荡荡的院门,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元宝,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
元宝连忙跑进来,大气不敢喘,只低着头无声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片。流云的目光无意识的随着他的手转动,在看到地上的点点血迹时,眼神一顿,神情微变,不等元宝收拾完霍然起身,一甩袖一言不发地走进内屋。
唐塘回到自己竹楼的时候,东来正趴在书桌上面练字,见他神情委顿,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扔了笔跑过来:“四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唐塘摆摆手,“我去睡一觉。”说着便往里走去。
“呀!你的手怎么了?!”东来突然拉住他。
“嗯?”唐塘疑惑的看着东来抓起他的手紧张的查看,这才知道自己的手破了。
“四公子,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唐塘收回手,他现在脑袋昏沉的好像裹了一团浆糊,只想去睡一觉清醒清醒。
“不行!”东来拖着他往外走,“伤口太深了,必须赶紧去前面找三公子包扎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就是瓷片划了一下,没那么严重。”唐塘有些不耐烦,揉揉太阳穴,坚持往床的方向走去。
“瓷片怎么会划这么深?!”东来一脸惊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他拖出了门外。
唐塘听了他的话,疑惑地抬起手,果然见到两条又长又深的口子。他眨眨眼,不再挣扎,顺从的跟在东来后面。
师父那一掌竟然用上了内力,真是被我气的不轻……心里这样想着,唐塘忍不住有点后悔自己突然冒上来的牛脾气。
早就知道师父性格坏脾气臭,还这么去招惹他,活该!唐塘自我嫌弃着看云三收拾好伤口,又回去把自己拾掇一番,踹了鞋爬上床一头扎进被子里。
原本以为自己急需睡一觉,没想到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袋疼的就跟被车轮碾过似的。
“哪有这样极品的人啊!学校那些老师一个个巴不得我去送礼,你倒好,诚心诚意表达一下关心还被骂!什么狗屁讨好!讨你妹的好!”唐塘愤怒的口不择言,咕哝咕哝的抱着头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胡乱蹬脚发泄心里的郁闷。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犯困的感觉,哼了一声“好心当驴肝肺”,沉沉睡去。
☆、12师父消气
第二天一大早,唐塘便迎来了一拨热心慰问之人。虽然他去云三那儿包扎时只说是不小心被划到的,可医谷里最不缺的就是耳朵和嘴巴,消息嗖嗖的传起来飞快。
云大先是幸灾乐祸地将他取笑了一番,接着又叹口气拍拍他脑袋语重心长道:“原本以为是只野猴子,没想到竟是头倔牛。”
“大侠,你能不能打个好听点的比方?”唐塘郁闷得捶胸。
云大略一思索:“漂亮的野猴子?俊俏的倔牛?”
“滚!”
“不滚,今儿还没找着吃的。”云大站起身四处寻摸,在书架上摸到一只金灿灿的橘子,大为开怀,衣袍一抖坐在了书桌上,翘着腿慢条斯理地剥起橘子皮来。
唐塘趴在桌上,伸出手无力的在他腰上戳:“哎哎,注意形象!”
云大屁股挪一挪躲开他的手指,换了个更舒坦的坐姿,一回头发现唐塘不趴桌上了,改靠在椅背上,乐了:“桌子挺大的,怎么不趴了?”
唐塘抢过他手中刚掰下来的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怕你放屁熏着我!”
“好臭的嘴巴!”云大摇摇头又掰下来一瓣橘子,刚要往嘴里送,忽然刮过一阵清风,手上空了。
云二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将抢过去的橘子扔进嘴里,拍拍手瞟了眼唐塘,点头附和:“唔……粗鄙不堪!”
唐塘完全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云大咬牙切齿地又掰下来一瓣,余光一扫发现云三站在门口,赶紧手一送扔进了嘴里,瞪着他含糊道:“你也要抢?”
“非也!”云三一脸无害,指指他另一只手,“我想讨些皮回去,晒干了泡茶喝。”
“拿去拿去!”
唐塘看着这群不靠谱到让人蛋疼的师兄,哀叹一声双手盖在脸上,狠狠搓了搓,沉闷的声音从手底下传出:“我是伤残人士,你们就是这样来慰问我的!你们这群……”找不到词形容了……
几人一番探望探得他更加郁闷,他终于明白,兄弟不是用来安慰的,是用来拆台的!
待人走了之后,东来喜滋滋的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四公子,你看!”
唐塘把脑袋凑过去一瞧,眼睛一下子花了,全是糕片点心果子之类的零嘴,五颜六色的堆在里面好不热闹。
“哪儿来的?”
“元宝、青竹、木耳、豆子他们送的,说是怕你这三天闷在屋子里无聊,拿过来给你吃着解闷。”
唐塘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东来嘻嘻一笑:“他们吃了你买的糖葫芦,玩了你送给我的鸡毛毽子,又喝了你做的酒,当然早就想着报答你啦!”
唐塘拈了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又喝了口水,含糊不清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东来你快吃!”
于是两人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直接将早饭省略掉了。
唐塘乖乖禁足了一整天,自觉地看了书,只是手掌裹着纱布,拿不了剑,只好练练内功,剩下的时间便是教东来识字,原本以为很难熬的一天就这么容易的过去了,除了没去师父那里,依旧是该干嘛干嘛,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晚上洗漱完无事可做,只好早早爬到床上去睡觉。东来把他伺候妥帖,正往外走,一抬头便见到流云站在院中,吓了一大跳。
“睡了没有?”语气淡然,这话自然是问的唐塘。
东来行过礼点点头说睡了,然后偷偷观察他的神色,生怕他是追过来继续教训四公子的。
“你先下去吧。”流云面无表情的对他挥挥手,说完便抬腿走了进去。
东来放心不下,可又不敢造次,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开。
流云背着手踱到内屋,灯昏月暗,只隐隐约约看到人躺在床上。
习武之人步伐稳健却落足极轻,流云更是习惯了无声无息的走路,连呼吸都是微不可闻。
唐塘自然是毫无所觉,睡得天昏地暗,刚刚让东来盖好的被子转眼又被踢开,一只脚挂到了床边,脑袋离开枕头半尺远,两条修长的眉毛攒成一堆,睫毛跟着眼珠子轻轻动着,睡得不太安稳。
流云眉尖轻蹙,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正要伸手去拉被子,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咕哝。垂眸看去,就见他嘴唇微微撅起,一脸委屈的模样,随即两腿胡乱一蹬,不清不楚的低喃了一声:“师父……哼……”腰一扭转个身又沉睡过去。
流云听到他的嘀咕,神色有些怔愣,向来清寒蜇人的眸光竟被烛火摇曳得失了几分税利。
拂袖点了他的睡穴,把灯芯挑亮,又拾起他裹着纱布的手,将纱布拆开来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没想到竟划了两道口子,都是深可见骨,若再多一分力道,这骨头就要裂了。
难怪连睡梦中都不忘抱怨他……
其实他这次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了,他当然知道这孩子是关心他,只是他不习惯,不喜欢,忍不住便发怒。
当年云大那三个徒弟也曾试过关心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了恭敬。这孩子早晚也会那样吧……
流云重新缠好纱布,将他的手塞进被窝里,又对着他静静的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来就三番四次的在房门口探头探脑,一见人醒了赶紧撒丫子扑过去,紧张兮兮的又是摸脸又是摸手:“四公子,你没事吧?公子昨晚又没有骂你?有没有打你?”
“啊?”唐塘本来就处于半醒状态,被他这么一问更加迷糊,想了想点点头,“有啊。”
东来紧张地将他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异样,刚要吁口气,突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紧张了:“啊?公子打你了?那哪儿?伤了吗?重不重?”
唐塘迷瞪了一会儿,头一点又清醒了几分,抹抹嘴角的口水眯细着眼睛掀开被子:“梦里打的,一块肉都没掉啊。”
东来听得稀里糊涂。
唐塘动作一顿,眼睛倏地亮起来,抓住他的肩膀问:“你刚才问什么?师父来过了?”
“咦?你不知道?”东来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真来过了?什么时候?”
“昨晚啊!”
唐塘放开他的肩膀,皱着眉歪着脑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印象,不过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挠挠脸咧着嘴乐开了,抬起头对着东来眉开眼笑:“师父不生我气了!”
唐塘心情大好,连带着东来也整日里喜气洋洋。两人吃一吃、喝一喝、学一学,剩下的两天时间跐溜一下便过去了。
三天禁足期一过,唐塘立马跑到流云的院子里去负荆请罪。当然也没敢真的背个荆条过去,那样咋咋呼呼地反倒惹人闹心,但还是非常有诚意的跪了下来,举起茶碗恭恭敬敬地请师父喝降火茶。
流云看到他跪的位置正是三天前沾着血迹的地方,胸口没来由一阵发闷,撇开脸淡淡开口:“起来。”
唐塘一听脸又白了,咬咬牙鼓起勇气道:“这不是讨好师父,这是我来认错请罪的茶。师父喝了,我再起来。”
流云转过脸,凌厉的视线朝他发白的脸上射去,冷冷道:“这么简单的命令都不愿听从,越来越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
唐塘眼睛一酸,再不敢多说,听话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委委屈屈的垂眸低首、默不吭声。
流云将他手中的茶接过去,浅浅抿了一口放到一旁的桌上。
唐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乐滋滋道:“师父不生气就好,我以后再也不顶撞你了。”顶多在心里说说,绝对不放在嘴上说了。
“过来。”
唐塘愣了一下,听话的走近一步。
流云拉过他的手,一圈圈地慢慢将纱布拆开。
唐塘的脑子“嗡”一声顿时卡住了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一圈一圈滑落下来的纱布,思维一片空白。
“换过药了么?”流云将伤口查看了一番,却半天听不到回应,不由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唐塘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呆滞,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啊?”唐塘眼珠子机械地转到他脸上,又垂了下去,慢吞吞点头,“嗯。”
流云将纱布重新裹好,放开他的手,站起来道:“暂时不用练剑了,待伤口好了再说。”
“嗯。”唐塘点头。
“这三日可有看书?”
“嗯。”
“行了,你先回去吧。”
“嗯。”唐塘又点了点头,乖乖离开。
东来自从有了唐塘做老师,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没事就喜欢趴在桌上写字。这次也不知道是他写得太认真,还是唐塘动静太小,直到人走进屋子挡住了光线,东来才发现他。
“四公子,你回来啦!”东来开心的迎了上去。
唐塘嗯了一声便坐到椅子上,随手捞起一本书支在下巴上开始发呆。
“四公子,你怎么啦?”东来凑过去观察,看他神色不对,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公子又骂你了?是不是还没消气?”
“啊?师父?”唐塘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一手摸了摸纱布,脑子里将刚才师父的动作又回放一遍,突然弯起唇角笑起来,看向东来的眼睛晶晶亮,“东来你不用担心,师父他,其实心肠很软的。”
“心肠,软?”东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脑子里晃过让他惧怕不已的万年不变的雪山冰川脸、寒气毒镖目,顿时一副吃到苍蝇被哽在喉咙的表情。
“东来!”唐塘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正处于消化无能阶段的东来吓一大跳,完好的那只手往桌上一拍,兴奋道,“我们去逛市集吧!”
东来又多了一句消化无能的句子萦绕在脑子里。
“你看我这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了剑,趁这段时间闲着,我带你出去找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庆祝?庆祝什么?”东来依旧消化无能。
“庆祝……庆祝……”我靠,这是发什么癔症呢,没什么好庆祝的啊!但是心情很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大开的胃口?唐塘拍着脑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儿突然扭头问道,“东来你什么时候生日?”
“生日?”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东来已经好多年没过生辰了,一时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愣了一会儿才道:“十月二十八。”
“行!那就提前给你庆祝生辰!”唐塘一拍桌子,做了决定。
“这样也行?”东来一脸茫然。
兴奋地挨过了一夜,唐塘第二天一大早便兴冲冲的跑去跟师父打了声招呼,带着东来出门去了。两人沿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摊子一路走一路看,挑也不挑便直接进了上次那家“客来酒楼”。
“怎么又来这家?”东来扯扯他袖子,小声问道,生怕他又来找茬。
“你不是想吃他们家的菜吗?”唐塘砸吧砸吧嘴看看头顶的大招牌,“而且,那店小二也挺好玩的。”他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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