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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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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球场,也再没有以前诸多百姓挤挤攘攘围观的样子,还有些禁军军汉模样的人在外围戍守,四下一切,都是安安静静。只是从球场里面偶尔传来正在习练球技的萧言家队队员传来的呼喝声。显然这周遭一切已经全然为萧言所买下,已经成了私家产业。
这处别院还依傍着一座连丘陵都称不上的极为低缓的山坡,绵延开去。这小山坡左近,都已经修建得平整,这个时候还能看见多少忙忙碌碌的工匠花匠,或者在洒草籽,或者在将原来所有的草丛修剪得平平整整,还有现成的树木花草,带着泥土根须,准备移栽。还有人在疏浚水渠,设立用来浇灌的木头翻车,为以后保养这一块绿地做准备。
其中一块不大的山坡下的平地看来已经整修完毕,已经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每个不多远,就竖起一根小旗杆,旗杆上有三角彩旗,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那片平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正在拿着木头做的杆子,做挥舞状。每人身后还跟着几名打扮利落的从人,背着口袋,口袋里面似乎都是这些长长短短的杆子。
萧言这个别院之外,前一两个月还是门前冷落,现在外间专门辟了区域,里面全是等候的车马,排列得整整齐齐,各家下人就在这块区域当中歇脚,还在这片区域当中设了长椅,有几名仆役不住的将热水茶汤过来。这些下人们聚在一起,喝着茶汤饮子,小声谈笑,悠闲的等候各人家主回返。
这别院气象,比起往常汴梁巨室人家迥然不同。富贵是不用说了,却显得大度开朗从容。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是在外面远远一看,就已经觉得心神爽朗。
王贵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必说,就是杨可世也在胸中暗叹,平燕战事只是知道萧言能拼命,善领军。现在看来,不过是这人胸中丘壑之万一!老种相公如此高看此人,看来的确是其来有自!
这行人中,王贵他们也还罢了。杨可世却是易装而来,要是被认出究竟就是大麻烦。当下不敢再前,停在外面,远远的遣人通传去。不多时候,就看见从球场那边迎出一人,正是张显。汴梁安居,张显并没有养得白胖,反而更显得精悍。脖子处露出高手匠人精心制作出来的刺青,更是能让时人眼前一亮。顾盼之间,满满都是一种剽悍意气未减的气息。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小白脸的面容,谁看到都要夸奖一声,好个风流郎君!
他飞也似的迎过来,看见王贵就是满脸亲热的笑意,马上就抱拳:“王大哥,你可到了!之前接到你的书信,约莫也就是这个时日了…………也真是巧,萧显谟本来已经移居南薰门内,今日正要招待几名客人,就来到此处别业。不然你还要扑空。王大哥你就直入又恁的了?显谟知道你们到来,想必也是极欢喜的…………”
一头说一头就要将王贵一行人朝别院内引,他们一帮兄弟,在相州就生死与共,现在天南海北分开,极是想念,现在见着,更是加倍的亲热。
王贵是个稳重人,伸手拦住了张显:“四弟现在汴梁名头,俺们在燕地也听说了。现在看来,精悍比起当日更是不减!马上就披甲厮杀也是来得的…………”
张显一笑:“直娘贼,大哥你是不知道,现在俺领着显谟家队,和对手相博。球场上拼杀激烈,也差似战阵怎的!一场下来,多有见血断骨者,而且球场开合,也需要配合,韩将主和岳哥哥也说这与练兵暗合,同时可练胆勇。原来齐云社那些太平小巧手段可支撑不下来!俺们貂帽都,什么时候都能拉出去和鞑子铁骑见阵!”
王贵夸奖自家兄弟两句,紧接着就容色一肃,回顾身后默不作声的杨可世:“杨相公随俺至此,有要事与显谟商议,风声轻易走漏不得,这里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可有私密处让俺们等候显谟?”
张显一惊转头一看,藏在人群中的杨可世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张显如何不识得他?张显久在萧言身边,机密事情多有预闻,如何能不知道此事轻重?
自从萧言将王贵汤怀余江等人分遣各地预为不置,除了经营产业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燕地保留一个桥头堡前哨基地,随时可以将他最为关心的北地变化局面传过来。经营情况如何,他要关心。放在外面经营的手下,也要定时召来回报。这不是不信任,而是正常的控制手段。王贵他们被萧言留下已经几近半年,正是半年要求来汴梁回报一次的时候了。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谁能想到,西军重将之一杨可世,也跟着王贵这队人马来到了汴梁!
萧言已经算是中枢文臣,而且身份也相当敏感。西军同样也是朝廷明里暗里加以提防的近似于藩镇的存在。两下私下会面,这为朝廷所忌惮的程度怎么说也不过份。这消息要是走漏了,马上就能在汴梁搅起一场绝大风雨,直到将萧言没顶!
他立刻也警惕起来,环顾四下,声音也放轻了:“既若此,几位就都随俺去球场里面等候罢。现在显谟家队,叨光是球市子头筹,多少人家队想来打探情形,就是习练球技,也有貂帽都亲卫看护,最是关防紧密不过,几位去那里等候,俺便寻显谟去…………请随俺来罢!”
王贵和杨可世对望一眼,心下都觉得这足球之戏怎么更像两军对垒了,这关防严密都做到了十足。不过既然有隐秘地方,前去便是。
张显将一行人引入了球场当中,寻了处将王贵和杨可世安顿下来,出来又招呼巡守的貂帽都亲卫一声,紧接着寻了匹马就直奔那个被萧言称为什么高尔夫球场的所在。王贵和杨可世就在球场当中等候,看看球员踢球,再在室内走动几步。只是觉得萧言经营起来的这一切,大为陌生,仿佛都不在大宋土地上了。不过这也绝不是萧言自称出身的辽东所在气象。
等候了约莫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听见室外脚步声响动。王贵和杨可世都同时起身。就见半年不曾与会的萧言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张显随侍在侧紧紧跟随。萧言脸上风霜神色比起燕地时候已经少了许多,目光也更深沉锐利了一些,卸下甲胄,汴梁沉浮,原来燕地那个多少还有点愣头青模样的萧宣赞,已经换成了丰神俊朗,举止安闲自若,让人越发看不清究竟的萧显谟了。
杨可世心中暗叹一声,在什么地方,这萧言似乎都能如鱼得水,总能拼杀出一番天地出来。军中如此,汴梁也不例外。再过几年,真不知道此人会是什么气象!当下抱拳见礼:“萧显谟!”
萧言也亲热的回礼,又拍了拍行礼下去的王贵的肩膀,对杨可世笑道:“杨兄,却没想到,今日在汴梁能有一会!这些时日,午夜梦回,无非都是在燕地的金戈铁马。和杨兄并肩厮杀,纵横驰骋于疆场之上…………汴梁虽然安稳富贵,那些时日却是心怀更加舒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杨兄再度并辔杀敌!”
杨可世突然夹在王贵一行人中来到,可称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和萧言商议。萧言却神色淡淡的,浑若无事一般。这番养气功夫,也比在燕地的时候见涨了。已经有了十足的上位者姿态。在燕地的时候,杨可世地位,还能说稳压萧言一头,现在孤身而来汴梁,本来就有些情虚,看到萧言如此,隐隐约约都感觉自己不能和萧言并肩了。越是这样,杨可世反而越是要沉住气,不能让萧言小瞧了。当下淡淡一笑:“某对当年萧显谟燕地风采,宁不念及?此刻当了恶客,好生惶恐,先等王兄交卸了差使,某再与显谟细谈不迟,如何?”
萧言一笑,道了声告罪,转向王贵,又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了声辛苦:“我们在汴梁安居富贵,你和汤怀兄弟还有余江一干人顶风冒雪,在北地奔走,想起来也真是惭愧。跟随我这么久,好处没有多少,只有说不尽的辛苦…………也罢,将来我但有寸进,总还你一个领大军,与鞑虏决胜沙场,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机会…………算是萧某人此刻对不住你们!”
忠诚从来都是双向的,在上位者落魄惶恐的时候,还能指望底下人一直忠心耿耿,那未免将人性看得太高了一些。萧言回返汴梁,就狠狠下了权倾朝野的梁师成一阵,在汴梁稳稳立住脚跟,已然成为枢府要臣,而且看起来也是最新出位官家最为看重的信臣。原来多少人怀疑萧言回了汴梁也立不住脚,现在一个个脸都被打得啪啪作响。上位者如此,他的下属才觉得有奔头,有效忠的余地,才会加倍忠心耿耿。哪怕王贵他们自最寒微的时候就跟随萧言,从来未曾有过想背离他的念头。可萧言在汴梁的风生水起,还是让他们的忠城度更上了一层。萧言这番温言慰勉,顿时就让王贵觉得这些时日辛苦奔走,为萧言经营这个在燕地河北的前哨基地,都是值了。
他看看身边杨可世,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萧言却是一笑,摆手道:“杨兄哪是什么外人?对他便如对我一般的,什么都不必避讳。说罢,檀州和东川洼这两处经营得如何?”
听到萧言故作大度,杨可世在旁边也只能一笑了之。王贵他们就在西军驻泊所在的眼皮底下,什么事情能瞒过他们去。萧言在以檀州和东川洼为往返基地贩马获利,又收购粮食到檀州招揽流亡,广纳投效豪强,在里面选练号称是地方豪强用以自卫的兵马。西军高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势发展至此,西军需要萧言势力膨胀起来。只要他没闹到谋逆的那一步,大家都还算是一条船上的。他奉老种之命而来,就是要商议西军回镇之后诸多事宜,其间也多有见不得光的事情,王贵为萧言经营的那些事情,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提不上筷子。
王贵点点头,长话短说,拣要紧的回报起来,只是大略。现在那位东川洼出身的左聊寄先生,已经全面担任起萧言这摊子的全部财计事情,具体帐目,和萧言回报过后还要再到左聊寄那里记录审核的。
不过饶是大略,让旁边听着的杨可世都暗暗吃惊。没想到萧言在北地经营,居然有如许所得!
这半年来,已经次第向大宋贩了二千多匹马,多是驮马挽马之类。自家留用的可充战马的有七八百匹,都在檀州放养调教。西军虽然也在竭力收马,但是不比萧言在檀州所用的豪强都是地头蛇,而且顶在最靠近北面的地方,有从河北运来的粮食作为支撑,收马收得又多又快。贩马所得扣除购粮付出,约有七八万贯盈余,这已经是相当不小的数字了。西军一个根深蒂固的将门世家,与西夏回易,半年所得,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萧言不过是才白手做起来而已!
东川洼那里,也是要紧。那里地方隐秘,又足够大,回旋得开。是储粮发运粮食的好地方。汤怀性子沉默,让他奔走回易是做不来的。但是谨慎细密处,却将东川洼那里经营得滴水不漏,自家出产,加上四下所购,储粮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足够支撑顶在最前面的檀州那里的日常运营。
檀州那里,也被经营得有针扎不进,水泼不透的态势。地方豪强子弟充入神武常胜军中,和萧言已然是一体。现在有粮有钱支撑,燕地民生凋敝,匪盗横行,各地豪强互相攻杀仍时有之。檀州倒安稳得如难得乐土一般。各家豪强联合保住檀州不用说,还另外招募出来一支二三千人的军马,由余江直领,萧言留下的一些军将加上地方豪强子弟充为领兵骨干,也在抓紧操练,到时候拉出来就是一支能战之兵,在可见的将来,只要萧言这里的支援源源不断,这支军马还将不断扩大。余江本来就是燕地人,人熟地熟,再扯着萧言的大旗,檀州左近豪强无不服服帖帖,任他调遣。
萧言去时布置的几个棋子,檀州收马练兵,东川洼为中转运送钱粮支撑。余江镇檀州,汤怀镇东川洼,王贵居间奔走。已然很成了一副局面。不仅北地变化的局面可以第一时间探知回报到萧言这里,女真大举南下的缓急之时,说不定还能稍作牵制,为萧言赢得应变的时间!
听王贵回报完这半年经营的大略情况之后,萧言满意点头。又好生慰勉了王贵几句,让张显领他去自家别院处再去寻左聊寄说话。他亲自起身送至门外,这才转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杨可世笑问:“杨兄,汴梁扰动,想必西军上下早已得闻,现在北地河东乃至西军,又是一番新的变数要生,却不知道杨兄有何以教我?…………老种相公,现在身子骨到底如何了?”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14章 秋潮暗生(二)
萧言一声轻轻动问,每一个字都很关键。
西军早就成为一个牢不可破,最大目标还是为了自身存续发展的准藩镇团体。这已经是一个毋庸讳言的事实,不然朝中也不会用这么多心力来防备西军。
西军要维持下去,西军的将门团体要长保富贵下去。原来的根基是西夏猖獗,朝廷再怎么样也不能触碰西军利益。现在这个根本没有了,西军就要别寻他途。
西军被调出来远征三年有奇,江南燕地,狠狠厮杀了两场,元气大伤。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家故地,将养元气。将已经被朝廷童贯等人搓揉得七零八落的西军再粘合起来。按照正常的发展途径,西军本来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在真实历史上,西军在不光彩的伐燕战事之后,只有一部得返陕西,还有相当多的军马留在或者河东或者河北。被朝廷分割之后,西军军心士气大跌,每一部都没有足够力量了。女真南下之后,河东河北留守的西军,除了王禀尚在太原苦守了一番之后,其他的都望风即溃。才回到陕西还没舔伤口完毕的那一部西军被种师中领出来勤王,结果在援太原的时候全军覆没。
可是现在,局面却不同了。朝中诸公,盯着的就是萧言和那支神武常胜军了。毕竟一则离得最近,二则萧言也实在不能让人放心,三则神武常胜军威名一时间都盖过西军了。朝中诸公,当然先要将这出头椽子先敲打下去。
所以才有了神武常胜军镇河东,环庆军镇河北,西军几乎全部还镇陕西的风声传出来。西军上下,无不松了一口大气,直呼徼天之幸。究其所以,还不是因为萧言横空出世,一下成为了吸引朝中诸公全部忌惮和仇恨的存在!
为西军将来计,怎么样也要维持住萧言这个很能拉仇恨的MT存在,西军才有足够时间舔伤口,将养元气。直到可以长保西军将门地位,维持他们在陕西诸路这种有着特权的存在方式。西军将门团体,当然还谈不上有什么藩镇割据之心,但是对维护团体利益,除了造反之外,的确是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西军虽然基本可以确定主力大部回镇陕西了,可是他们也知道,一旦北面有事,朝廷还是要拉西军出来。此番回到陕西,没有五七年是将养不回来这个元气的,要知道出师时候十五万以上的西军健儿,能回乡的不过就剩下一半!军心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再轻易拉出来,连伐燕时候的战力水准都维持不了,而北面新崛起的那女真鞑子,据说战力还远在辽人之上!
朝中诸公为私心计,环庆军和神武常胜军都摆放在不合适的位置。让七零八落的环庆军担起了燕地乃至河北的防守重责。纵然王禀与马扩等都是良将,但是区区六七千人的环庆军为骨干再设立起来的河北军镇,相当时间内,都是实力异常薄弱。
环庆军要是垮了,西军还得来救驾,西军上下所想,就是能在陕西呆得尽可能的长,少来北面淌这个混水。
而这关键所在,就是要增强萧言实力,让萧言和神武常胜军,足以为朝廷北面屏藩。让西军再不至于从陕西轻动出来。而且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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