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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的伪证-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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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特别的孩子。”父亲任凭泪珠滚落,祈祷般地小声说道,“我觉得他长大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特别的人,与那些仅作为消费者存在的无聊的普通人不一样。”

宏之心想:我不就是“无聊的普通人”中的一个吗?

“所以,那孩子要做什么,我都认可。”柏木则之说道,“我觉得,卓也无法与那些没有心事,只顾快乐生活的同学们好好相处,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我认为,如果勉强自己去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只会损伤他的鲜明个性。”

宏之注意到,父亲在忏悔。不是向自己,而是在向卓也忏悔。

“年轻的时候,谁都会有棱角。爸爸宁可他成为一个孤傲的人,也不希望他变成一个世故的凡人。希望他能成为不怕孤单,坚定地走自己的路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如果能重新来过,我希望能回到那个出错的地方。卓也很孤独吗?他希望得到别人的爱吗?他想要朋友吗?他失去自信了吗?他讨厌自己吗?他在寻求救助吗?

宏之突然举起手,打断父亲滔滔不绝的倾诉:“父亲。”

柏木则之用通红充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行了,不要再说了。”

宏之感到,自己身体内部有一个塞子被拔掉了。贮藏在里面的水一般冰冷的东西不断翻滚起泡,清洗完宏之的身体内侧,马上要涌出体外了。

行了。够了。这不是对父亲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即使自以为早已大彻大悟,我也同样只有受伤的份儿。父母心中只有卓也,只会给予卓也他们的爱。以前曾想过,我甚至连为什么会生在这世上都搞不懂了。

如今,他们的爱转化成了忏悔。是面向卓也的忏悔,同样不会转向我。也罢,我反倒得救了。幸亏我不是特别的孩子,幸亏我身上没有闪闪发光的东西。

我要亲自去寻找到降生到世间的意义。作为“无聊的普通人”中的一员,我要亲自去发现自己。

这时,图书室的门上响起有节制的敲门声。

“对不起!”

门打开后,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那个叫作井上康夫的少年。他脱掉了黑色长袍,换上了校服。北尾老师站在他的身旁。

“突然打扰你们,真是对不住。”

看到柏木夫妇的模样,北尾老师有点慌乱。脱下黑色长袍的井上法官瞬间与宏之四目相对,又立刻转移视线,仿佛看到了一件不该看的事物。

“事情是这样的,陪审团提出一些请求。喂,你来说吧……”

在北尾老师的催促下,井上法官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如此。陪审员们的脑袋可真犀利。宏之不禁暗暗吃惊。

“卓也在笔记本上写遗书的事,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之前,一家人寻找过书信、日记一类的东西,却从未检査过笔记本中的内容。

“请问卓也的爸爸妈妈,你们注意到什么了吗?”

柏木则之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脸。柏木功子不对任何人的话语作出反应,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前后微微摇晃身子。

“功子。”柏木则之注视着她的脸。

柏木功子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就是遗书。”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功子一边摇晃身子,一边对着桌面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小说,以为那孩子写了篇小说。他藏在书桌抽屉靠里面的地方。”

宏之双手撑在桌面,将身子探向母亲,压低声音,尽可能温和、平静地问:“妈,你见过那本笔记本,是吗?”

功子一边摇晃身子一边点头。

“他没写‘我’。是有主人公的,但不是卓也自己,所以是小说。我心想,随便拿给别人看,那孩子一定会不高兴。”

“那本笔记本在哪里?”

“是小说。”功子重复道,“不是真事,是卓也编的。也可能是个剧本,写了很多对白,有些句子写得真好。”

“那本笔记本在哪里?”柏木则之抱住妻子的肩膀,阻止她继续摇晃。

“妈,你把卓也的笔记本藏到哪里去了?”

功子终于抬起头,似乎刚刚发觉宏之在场,显得有些吃惊。

“啊,是宏之。”

“是我,妈。你听到我在问什么吗?卓也那本写着虚构故事的笔记本,现在在哪儿?

失控似的猛地垂下头后,功子说:“就在那个放家庭账簿的柜子里面。”

宏之站起身,对北尾老师说那个地方我知道,我去拿来。”

·

佐佐木礼子此刻正与津崎先生一起坐在操场角落的长凳上。

体育馆里大概还留有三分之一的旁听者,其余的三分之二大多在操场上,三三两两聚成一团。也有些回家去了,不过应该会在评议结果公布之前回到这里来。

很多人注意到了坐在长凳上的津崎先生。前任校长这张豆狸脸,家长们相当熟悉。有人对他点头致意,也有人远远地朝他投来冰冷的视线。

津崎先生十分平静。别人对他点头致意,他便点头还礼。至于那些冷酷的视线,以及议论他的窃窃私语,他就假装不在意。

“三宅现在怎么样了?”礼子问道。

津崎先生用平和的眼神看着礼子,答道:“和她父母一起回家去了,尾崎老师也在一起。”

“浅井的父母也和他们在一起吗?”

“嗯,直到刚才都在一起。”津崎先生用手抹了一把脸,“浅井的父母说,等会儿要回来听评议结果,三宅会不会回来就不清楚了。我觉得她还是在家安安静静地休息比较好。”

“我也觉得这样好,”礼子点点头,“到头来,我们这些大人都没能打动三宅的心。”

津崎先生默不作声。

“然而,法庭打动了她。我觉得对三宅来说,这算是最恰当的方式吧。”

津崎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多亏了神原。”

“是啊……”

“打扰了。”

听到招呼声,两人抬起头,见眼前站着的竟是茂木悦男。

“啊呀,”礼子撅起了嘴。“就你一个人?石川会长在哪儿?”

茂木记者今天依然衣冠楚楚。大家都大汗淋漓,这家伙的衬衫为什么总是笔挺的?

对于佐佐木礼子,茂木悦男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致意,随即便转向了津崎先生。

“津崎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津崎先生默不作声地仰望着这位记者的脸。

“我准备将此次校内审判写成报告文学,在得到石川会长同意的前提下,正在进行采访我想在得出评议结果,校内审判彻底结束之后采访您。改天,请您指定地点,我再来打扰你。”

“茂木先生,你还不肯放过这件事吗?”

什么报告文学!礼子不由得直冒火。

“都是你捅了娄子,才搞得一团糟吧?浅井松子遭车祸横死,不也是你那仅凭胡乱猜测炮制的电视节目带来的后果吗?你听到三宅的证言了吧。浅井松子会惊恐万分,就是那期节目闹出来的。”

茂木悦男脸上再次堆出虚假的笑容,俯视着礼子说道:“那是一连串不幸的巧合。”

“巧合?我说……”礼子禁不住站起身,似乎想一把揪住茂木悦男的衣领。津崎先生在一旁伸手拦住了她。

“我不接受采访。”津崎先生语调平稳。

茂木悦男挑起一边的眉毛:“不接受?那不就是逃避吗?原来你还想逃避责任啊?”

津崎先生毫不示弱,脸上露出豆狸招牌式的亲切笑容:“茂木先生,我也有个请求。我想采访你一下。”

茂木悦男和佐佐木礼子都瞪大了眼睛。

“我想将这一连串事件,写成一篇完整的文章。”津崎先生微笑道,“不是为了自我辩解,只是想记录学生们作出的种种努力。”

从长凳上站起身后,津崎先生恭敬地朝茂木悦男鞠了一躬。

“拜托了。具体细节日后再谈,我们先静候评议结果吧。”

就这样,朴实无华的小个子前任校长,与衣着光鲜的小个子电视台记者,在晚夏时节尘土飞扬的操场一角对面相持。

“你是个不错的新闻工作者。”

对津崎先生这句话,礼子立麵要表示异议。可看到津崎先生那张嘴边带着温和笑意,眼里却蕴藏锐利光芒的脸,她就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对于你过去以《新闻探秘》节目为平台开展的活动,以及身为记者,不顾一切地追求真相的勇气和热情,我深表敬意。由于你的工作,一些真相才大白于天下。你揭露了许多被拋弃、掩盖的悲剧。你指责学校制度的缺陷,挽救受到欺凌或体罚后无处伸冤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你的工作十分出色。”

要说过去,礼子也不得不认可,茂木悦男的工作确实卓有成效。

“在柏木卓也的死亡事件上,我在多个重大时刻犯下错误。为了明哲保身,优柔寡断、拖延塞责,致使事件愈发不可收拾。由于我的过失,使学生们受到了更多、更深的伤害。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因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

“你与我不同,你是一个强者。你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坚信的方向勇往直前。可你毕竟也是人。”

茂木悦男将视线从津崎先生的脸上移开。

“这次你错了。”津崎先生继续说,“柏木死亡事件的背后,并没有你极力要探寻出的那种被隐瞒的真相。”

“评议会作出怎样的结论,目前还不得而知。”

面对低声反驳的茂木悦男,津崎先生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就静候结论吧。”

闭上嘴,站稳脚跟,茂木悦男伫立在津崎先生面前,抬起头,说道:“学校这种制度,是这个社会‘必要的恶’,我在与这种‘恶’作斗争。”

“对此我很理解。然而,既然这种‘恶’是‘必要’的,我就希望能在其中做到最好。我一直在这样作出努力。”津崎先生的话音铿锵有力,“你能出庭作证,主要是藤野的功劳。对那孩子的勇气和智慧,我十分感动。你觉得怎样?”

茂木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似乎是在苦笑。

“那是藤野凉子的战术。不过,接受挑战的辩护方也同样很了不起。在孩子们面前,我们这些大人全部一败涂地。”

茂木悦男耸了耸不宽的肩膀,看着津崎先生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他正要转身离去,又抛下了一句话,“我不久之后会联系您。您若是躲开我,就会犯下又一个错误。”

佐佐木礼子站在津崎先生身边,目送茂木悦男的背影远去。

“津崎先生,您真的要写这次校内审判的事?”

津崎望着礼子,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情。

“记点日记还不行吗?”

他笑了,佐佐木礼子也跟着笑了。包围在操场上闷热的空气中,他们的太阳穴边都淌下了一长串的汗水。

我们这些大人全都一败涂地。现在除了等待,已无事可做。

·

“我想说一句你或许会觉得很荒谬的话。”停下了筷子后,野田健一对神原辩护人说道。

辩护方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庭审结束后回到这里,大出俊次已经不见踪影,也没人来告诉两人他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

于是,两人便一直冷冷清清地待着。

健一刚回到休息室时,只感觉累得不行,所有的能量都已用尽,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从未有过失态举动的神原辩护人,也是一进休息室就默默地把三张椅子拼在一起,在上面躺了下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健一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健一趴在桌上,时睡时醒地打着盹,直到差点从桌面上滑下来时,才突然惊醒。一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三十多分钟,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他决定吃便当。打开包装,掰开一次性筷子,才吃了一口,唾液便直往上涌。太好吃了。看来,令他筋疲力尽的并非疲劳,只是肚子太饿罢了。

无论什么时候,肚子总会饿。只要吃饱肚子,力气也会渐渐恢复。他拿定主意,要向神原辩护人搭话。

“我想说一句你或许会觉得很荒谬的话,可以吗?”

神原辩护人一动不动,似乎决定装睡到底。健一知道他在装,因为他的背部肌肉根本没有放松。

“我们是不是有点像正在闹离婚的夫妻,双方都很累很难受,却暂时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只得赖在一起。”

椅子发出一阵“咕咚咕咚”的声响,神原辩护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健一,枕着自己的胳膊扬起了头。

“便当,好吃吗?”

“很好吃。”

“是什么便当?”

“炸猪肉块和什锦饭。”

神原辩护人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吃吗?”健一递给神原一盒便当。

神原睡眼惺忪地接了过去。

“津崎先生提供的午饭,每天都变着花样。”

“嗯。”

“要做到每天都不重样,也挺不容易的。”

刚才一直横躺着的神原辩护人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我说,你的想法还真古怪。”

谈话缺乏主题。健一细嚼慢咽地品尝着什锦饭。

神原和彦背朝健一躺着,完全是一副逃避的姿态。健一心想:他此刻应该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尤其是我。

“闹离婚的夫妻?”神原咕哝一声后,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健一也笑了。这一笑,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之前一直束缚着健一——他为自己套上的束缚终于解开了。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现在似乎能讲了。他很想讲出来,干脆全部坦白吧。健一觉得,只要公开自己的秘密,即使不能和神原扯平,也能更接近他一点。

“我的父母,特别是母亲,非常烦人,叫人来气。”

我曾经要杀死他们——这句话他没能讲出来。他不想用“杀死”这个词。就在他琢磨是否要改作“消灭”时,神原开口了。

“既然一直隐瞒着,那现在也不必讲出来。”

健一手拿筷子,眨起了眼睛。

“这种事,还是一直藏在心里的好。要讲的话,往往会让人感到迷茫。”

是这样吗?

这是神原和彦的切身感受吧?他将本该藏在心里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这令他十分迷茫。

听他讲述的那个人,正是柏木卓也。这种毫无保留的坦白,为两人之间的友谊投下阴影。

“说得也是。”健一点点头,继续吃起了便当。他感到胸口很闷,为了抑制这种憋屈感,他一个劲地把饭菜往嘴里送。

“野田的父母来旁听了吗?”

神原和彦还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他是否察觉到我要对他讲的事,就是我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呢?

“应该来了吧。”

“是吗?”神原和彦问道。他没有动那盒便当,只是将它放在身边,“我们家的两位都来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没有留下让人多想的余地。

“你说‘我们家’……”

“父亲和母亲。”

“是神原的……”

“是啊。哦,难道一定得严格地说成‘养父母’?”这句反问略带焦躁。

“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有些吃惊。你不是说过,关于这次校内审判,你对父母保密了吗?”

神原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是保密的,只是没能保密到底。”

“是什么时候坦白的?”

“森内老师被打伤那会儿。”

这么一说,健一倒也觉得可以接受了。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去医院看望森内老师时,健一就纳闷过,神原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借口,才从家里跑出来了呢?

“你的父母一定很吃惊。”

这时,神原的脸转向了别处。正因为看不到他的脸,健一才能问得如此直接。

“他们有没有阻止你?叫你别参与这种事。”

神原扭头看向健一:“他们追问得很凶。”

“哦,对不起。”

“不过他们没有阻拦我,”神原笑道,“他们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尽情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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