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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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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一平如水的雪野,去寻找一个一定在那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的人的蛛丝马迹,是很古怪的经历。

罗根对野外的厌恶感又回来了,这次更强烈。但是这次,如此感觉的理由却打垮了他。那形象如此鲜明,他不必让脑中的想法变得更加清晰。

没错,就是这样。他在这个国家没有安全感,就好像一个骑兵在森林里会感到不安全一样——因为这实在不适合他的斗阵学派。对突袭的恐惧,存在于每一个冒险家孤独的心灵,树林到处暗藏杀机。雪地仿佛一条白色的地毯,可以让攻击者悄然无声地接近目标。一个敌人也许正站在树干的分支上,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风向不断变化,还有——在这周围——任何奇怪的声音都会让人警觉。没错,赌徒在他不知方圆一百英里有没有敌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因为这些东西而高度警觉。现在,就在手电筒光线范围以外,就有一个人在那里,手上沾满了被他杀死的女人还有余温的鲜血。然而,肯塞德重拾自信。过一分钟,也许他要和全世界作斗争,但是至少他自己的内心很平静。

除此之外,他提醒自己,大雪是有利的。它展现踪迹。如果屋顶上有脚印,那么地面上一定会有更多。我没有找到,是因为它在杰夫的一边。如果人们能够等待证据出现,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鬼故事了。

在房子前方的附近,他的灯光照射到了通往木屋的主路,路绕了个弯和前庭的台阶相连。小路距离屋顶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远,因此它不能提供关于消失凶手的任何解答。不过,罗根还是弯腰检查。没有任何结果,他沿着小路走到了距离房子背后最近的地方,大概五十英尺远。在风减小之前,刚才的脚印已经被飞舞的雪填满。新的印记很容易辨认。这里没有。他继续搜寻了几码,循着自己的脚印回到前庭。

走近前庭,他看到杰夫在等他。

“你为什么不喊?”杰夫问。

“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别告诉我你也没有。”

“没有一个脚印。也许小路——”

“我也是一样。我检查了五十码。我们来时留下的那些脚印呢?”

“仍然是我们的。没有人踏上去,”杰夫领路走到前庭的另外一侧,指着那些脚印,“平坦的、几乎看不到脚后跟的,是我的滑雪靴子踩出来的,所以这些肯定是你的。另外一组,大的是我的,小的是安布勒尔先生的。我一路跟到了我们当初看到人影的小山顶。每一个脚印清晰得和新硬币一样。如果有人后来踩过这些脚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就是,没有人能从房子的背面踩到我们的足迹。”

沃克出现在前门,披着他的大袍子。

“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凶手是从这条路来的吗?我想——”

“是的,”杰夫说。“我们也是。”

“我现在回房顶,”罗根宣布,“再看一眼那里的脚印。杰夫,你何不继续在房子周围看看,检查一下我看过的地方呢?沃克可以去另一边,确保你没有落掉什么。你们会合时,我会给你们好消息的。”

他走进房间,跑上楼梯。声音是从死去女人的房间门口传来的。罗根溜进捷克人的房间。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但是他深知欧洲夜风的恐怖,所以一点不惊讶。他打开可以看到屋顶的窗户,踏上窗台。屋顶其实是个遮阳甲板,但在这个季节它寒冷孤寂,就像一个被遗弃的避暑别墅。

在他前方四英寸是一行脚印,大致和墙平行,一直走向浴室被打碎的玻璃。显然凶手是从这里进来,然后关上身后的窗子,因此他只能靠打破玻璃逃走。玻璃碎片在雪地砸出麻点。肯塞德小心翼翼地跨过指向窗户的脚印,追踪起第二列脚印来。这些脚印一直通向屋顶的尽头。栏杆的积雪上有一个带血的手印,仿佛是凶手按着那里,然后支撑着跳下去。

肯塞德在不接触栏杆的情况下向下看去。下面有光,杰夫的声音传来,问罗根有没有发现什么。

“有一排脚印,”赌徒回答。“他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见鬼,”杰夫说。“我们检查了方圆四、五十英尺的地方。没有活人能跳那么远。”

一股寒气窜上罗根的脊椎。

“没有活人。”

第12章 字母表的神谕

塔罗牌乃是解开字母之钥。

——爱丽菲新·列维:《致斯佩迭列里男爵书》

塔罗牌乃是真正的神谕,可以回答一切可能的问题。

——爱丽菲斯·列雏:《Dogme de la Haute Magie(高级魔法的教理)》

震惊之余,罗根刚刚意识到,他现在才认真地把有关德扎内出现的现象当做谜题来解决。之前,他对野外的反应太主观,以至于他认为一切都应该根据其本身来判断。他决心绝对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证据。

栏杆上的手印非常模糊,仿佛凶手在这里手打了滑。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用了一只手还是两只,是否带了手套。不过,这个手印指出了他跳下去的地方。

似乎除了下面覆盖了雪的地面,他没有别处可以着陆。房子周围五十英尺的任何一个方向都很清洁。任谁一跳也无法越过这样的距离。甚至异想天开的想法——比方在最近的树上套一根绳子,'。 '都是不可能的。栏杆被雪盖满,说明没自从这里逃跑;而面朝前庭开着的三扇窗户,距离血手印有二十英尺远。

罗根弯腰检查脚印。风在谋杀发生之前就停了,雪也不再飘,因此它们就像石膏打出来的一样清晰。脚印没有任何特别。它们是笨重的、带有平头钉子的狩猎靴踩出来的。靴子的坚韧,以及它们的重量,让情况变得更加疯狂。任何人消失在空气中本来就不可能。穿着平头钉子狩猎靴未免太常见、太符合常识,而竟然能做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不可能——根本就是无法想象。

然而,关于这些脚印有一个很奇怪的元素。平头钉的排列方式不太对劲。罗根在检查的时候,这种想法在加深。但是绞尽脑汁,他也找不出这种想法的依据。最后他告诉自己,他算不上猎手,便放弃了。

他去检查方向朝内的脚印。起始于距离屋顶边缘几英尺的地方,但是栏杆上的雪没有任何印记。除了体操运动员,没人能在不碰到雪的情况下爬过栏杆。唯一可能想到的就是凶手是从二楼的楼顶来的,但是当罗根的手电照射到那里的时候,被雪覆盖的鹅卵石消除了这种可能性。艾琳·奥登的凶手似乎和他消失的时候一样,凭空出现。

肯塞德放弃了这个问题。他回到沃克的房间,关上窗户。让安布勒尔吃惊的箱子吸引了他的眼睛,他决定看看里面的东西。他掀开盖子,拿走底盘,里面盛着衣服——主要是亚麻布精心缝制的。箱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灵道具,包括灵媒所用的器具,比如沃克在招灵会上使用的延伸棒,和奥登夫人的很像:一打学校用的石板,用来记录关于鬼魂的信息:还确一对手鼓,以及自尊的鬼魂无法忍受的铃铛。没有任何和德扎内有联系的事物。

在箱子的底部肯塞德发现了一个剪贴簿。他打开它,发现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欧洲魔法师喜欢的装束的漂亮男人。他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楼底下那个病恹恹的稻草人。伴随照片的是表现各种荣誉的剪报——伦敦的一次成功表演,连续五星期在土伦,成为阿尔市的官方客人——一切都表明捷克人在过去很成功,是后来才沉沦的。早些时候照片里的他一本正经,还有个笑眯眯的漂亮女伴陪着他。再早些,他则像个儿童演员,带着情节剧的浮夸。

罗根合上相册,快速把箱子的东西归位,小心地放回自己发现的每件东西。他刚刚完成,就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巴巴拉走了进来,安布勒尔跟在后面。

“我们在玩抢稻草的游戏,”达文垂小姐穿着蓬松的大袍子,显然是用蓝色的兔毛做的。她坐到沃克的床边,摇摆着小脚,拖鞋也随着摇晃。她的头发扎成短辫,末梢结着小小的蝴蝶结。她那样子不过十岁大。

“杰夫说,”她告诉赌徒,“没人能够在雪地上不留下印迹的情况下离开房子,当然根本没有印迹,我们检查了所有的屋子。我们把楼下翻了个底朝天,闹得鸡犬不宁的。然后我想起来,我们还没搜查这里。”

“我查过了,”罗根声明,“没有一点痕迹。”

“我不期待真能找到任何东西,”她愉快地承认,“还有,我也不认为是德扎内先生,你呢?我是说有个东西抓住了一根稻草,然后吞下一头骆驼。”

“她把奥登先生列为了头号嫌疑犯,”安布勒尔解释。“我告诉她,这个可怜的人被锁在木屋的房间里,但是”——他眨了眨眼——“圆木墙不是监狱,也不是铁笼子——在这个可爱的孩子词典里。”

“噢,我的天!”巴巴拉扔下拖鞋,把脚塞进去。“一定是某个人,其他人都是好人。”

罗根笑了。“我记得你说过沃克像开膛手杰克?”

“他像,但是我喜欢他。他有一双警觉的眉毛,”她动动自己细长的眉毛,不过学得并不成功。

“这种联系让我糊涂,”安布勒尔说。“然而我承认,没有什么职业魔法师能够在同一时候出现在门的两端。”

“我想我们不用担心沃克,”罗根同意。“他很难从谋杀中获利。除此之外,他已经出了边界。奥登夫人的死会让他接触警察,这是他想要不惜代价避免的。”

“所以,我亲爱的,”安布勒尔下了结论,“恐怕我们要把德扎内列为我们的头号嫌疑犯。”

巴巴拉摇着她那长满金发的脑袋。“我不同意。我的格言是:‘两个丈夫,选第二任。’我的意思是说,这种说法不会符合逻辑,对吗?尤其是鬼魂来来去去的时候。我们也许应该相信直觉,我的直觉就说是奥登先生干的。”

她穿上拖鞋站起来。“我猜我们最好下楼,否则杰夫会以为我也失踪了。没准会哦。”

起居室里所有能用的灯都被点亮了,但是折叠桌和椅子还都堆在一起,如同刚刚发生的招灵会以及后果的证据。沃克和雪莉蜷缩在火炉前,杰夫开始给火炉生火。

罗根下楼的时候捷克人在说:

“但是我有责任。我是这个房子的唯一的男人。我应该守卫这里,而不是像一个愚蠢的农民一样睡觉。”

“这不是你的错,”杰夫安慰他。“别太在意了。”

“我见过太多死去的女人!”沃克突然起身,目光盯着房里的墙壁。“我来这里是解谜的,而且我应该早就解开了。如果我解开,这个可怜的女士到现在还会活着。”

“已经不像你同意前来的时候了,现在这不仅仅是你履约解开的谜团,”安布勒尔说。

雪莉插入说:“为什么你们一直假装这是个谜呢?你们知道是我父亲干的。”

沃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当然了,奥登小姐,你不认为——?”

“弗兰克不是我父亲。他只是和我继母结婚。除此之外,弗兰克没有杀人。他没有胆量。”

“可是——?”

“我的生父是德扎内。你们今晚看见他了。”

魔术师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无端地给自己施压。你父亲死了。他不可能回来。”

“你说艾琳是个骗子,”雪莉提醒他。“但是她相信他会回来。她害怕他。”

“很多灵媒相信自己的骗术,”沃克回答,“就像很多母亲相信他们的儿子是无辜的,哪怕是被警察当场抓住。”

雪莉摇摇头。“谢谢,沃克先生,但是这不好。关于灵学你也许是对的。但是这无法澄清我父亲。不管他是死是活,是他杀了艾琳,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沃克是对的,雪莉,”罗根说。“即使根据你自己的理论,如果是你父亲,他应该穿莫卡辛皮靴。杀了你继母的凶手穿的是狩猎靴——带着钉子。”

“我最好去看看这些脚印,”杰夫说,“天有不测风云啊。”

他轻轻走上楼梯,消失在走廊。

“沃克先生,”安布勒尔发言了,“我同意你,这是个诡计。我想此时,我们的感官并没有欺骗直觉。然而我承认,你没有找到解答,这让我烦恼。当然了,在舞台上可不一样,不过现在——嗯,现在似乎有几种可能性。”

捷克人笑了。“这没有显示出不是一个诡计——只是,这是一个成功的诡计。除此之外,你不要认为我不会犯错。请想想,我是个陌生人,对你们的东西不熟悉。可能我们的谜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国家的一些奇怪的事物——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事物。一旦我掌握,相信我,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

安布勒尔吃惊地看着他。“听你说,就好像有一个可以解开这类问题的万能公式。”

“可这的确存在。”

“我很想知道。”

捷克人伸开手。“我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注意不必要的事情。”

“你的解释,”安布勒尔回答,“和我们的谜题一样晦涩。”

沃克就像殡仪员那样笑了笑。“这种事情很难解释但是很好演示。看,”他走过屋子,从桌子上拿来一张纸牌。“因为我的工作是揭穿灵媒的骗局,所以演示魔术的内幕是违反我的职业原则的,所以我只会演示一个我在‘预言’领域里的发现。”

在说话的同时,他开始洗牌。

“我说是‘我自己’的,但实际上基本的原理是一个特兰西瓦尼亚贵旅教我的,他把他的一生都用来研究古老神秘的塔罗牌。他据理力争,认为大多数预测未来的体系太多取决于解读。就像他经常说的,知道一个窈窕淑女会影响你的一生有什么用呢,如果你不确定这是个金发女妖或者是你白发苍苍的祖母?在学习塔罗牌的过程中,我的这位朋友发现了一个预言体系,能够提供清晰可见的、而不是模糊的答案。我现在要演示的就是,他的发现同样能够运用到普通的纸牌当中,而且更加简单。”

关于预言未来的想法,让达文垂小姐很激动。

“你的意思是说,”她问道,“你准备告诉我们一些你之后无法逃避的事情?”

“没错,而且不会被误解。这个方法需要通过一副纸牌和字母表之间神秘的联系支撑。很少有人注意一副纸牌包含两套字母表——二十六张红色牌和二十六张黑的。”

沃克把纸牌放到安布勒尔面前。

“祷告从略。在运用纸牌字母表的时候,我们只要记住红心在方块之前,黑桃在草花之前。因此红桃A表示‘A’,红桃2表示‘B’,以此类推。然后,我们再从方块A开始,它代表了‘N’,一直到我们的‘Z’,也就是方块K。黑色字母表也类似,黑桃A是‘A’,然后我们一直到草花K,代表了第二个‘Z’。”

魔术师转过来冲巴巴拉鞠了一躬。

“现在,达文垂小姐,请你像在桥牌桌子上一样,认真地抽出一些牌。抽五张而不是四张。记住:命运就在你手中!”

抽牌时.屋了里一片寂静。魔术师那古板的态度感染了巴巴拉,她每抽一张都是全神贯注,仿佛它控制着命运的取向。

“52。”她抽完了,放下最后一张牌。

“谢谢你。现在把牌翻过来读。”

“你是说这些牌能拼出什么来?”

“是的。”

巴巴托的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把每一张牌摆正,再翻过来。

2C 7H 4S 5H AC

“草花2。是第二组的第13。”她的嘴唇移动着。“O。”

罗根快速数着,抢在她前面读出了整个单词:

O G D E N(奥登)

“现在,”沃克指示她,“拿走这五张牌,看看下一次。”

巴巴拉又急忙打开下面的一叠。

4H 3S AH 7D 8S

罗根再一次算出了这个单词,但这次他没有读出来DEATH(死亡)

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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